本帖最后由 姬宇 于 2015-10-9 10:49 编辑
今天寒露,日期是十月八日,又是童话诗人顾城的祭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二十二年过去了。二十二年了,那把伤痛的斧子一直悬在半空,一直是个谜,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1993年10月8日,诗人顾城用斧头砍倒妻子谢烨后,自缢于一棵大树下,将其37年短暂的“童话生涯”结束在新西兰的激流岛上。
当时,我是从《安徽青年报》上看到这样的消息,内心为之一震。为什么死去的又是一个诗人,难道是天妒英才?为什么他要选择这样残忍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因为当时我刚刚学写诗歌不久,内心非常喜欢顾城的诗歌,读过他很多的诗歌。尤其那一句“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去寻找光明。”已深刻在我的脑海。当时我就写了一首祭奠顾城的诗歌——《挽歌:诗人之死——致顾城和所有自缢而逝的英才》,内容如下: 这样冬日的夜晚昏暗的灯光笼罩的氛围 手翻开迟到一星期散发油墨的《安徽青年报》周末版 我的目光掠过一些吹嘘情感的文字 已感倦怠 一行凝厚沉重的铅字让我俯视 《诗人顾城魂断奥克兰》 短短的九个字 犹如一柄滴血的匕首 横陈在我面前 寒冷的光芒刺痛我的内心 泪珠滚落……
一帧宁静的黑白照片 灰暗的背景几分凄凉 戴高帽的顾城和爱妻相拥在屋前 这显得多么和谐 温馨 可谁能想到这给我们带来的是一则不幸的消息 一场令人不可思议的杀妻自缢的人命案 诗人啊!是谁指使你举起罪恶的斧头 然后自食其果 我是一个年青的诗爱者 读过不少你的作品 我知道你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和我一样 我没有资格和权力去责备你 但我有充足的理由 对你这次鲁莽的行为 气愤 扼腕叹息 诗人啊!是什么原因使你变得如此消沉 这个世界很大 为什么不能将你挽留 你的灵魂变得如此不可救药
点燃一支烟 我继续往下读 视线模糊 这样的死讯我读过不止一次 诗人海子 戈麦 台湾女作家三毛…… 我也写过一些瘦弱的文字烧给他们 为他们祈福 希望他们在平静中得以超度 保佑在世的生灵 让那些文学上的英才继续握紧手中的笔 不要无端地夭折 可是 没有想到又一位英才追他们而去 以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方式 没有想到这些灵魂如此脆弱 善感 如此易碎 由此 我感到惭愧的躁动和不安 想彻底明了地问一问 究竟是你们容不下这个世界 还是 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们
望着你渐渐远逝的影子 我的脑海中浮现 那一句闪光的哲言———— “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 你的光明在哪里?在激流岛 还是在诗歌中
一粒石子抛向天空 这是多么美丽的游戏 诗人 你这任性的孩子 活着一直在寻找 童话中的理想王国 离我们很远 现在你茫然地走了 离我们却很近 你的诗歌和你的死一样 让人感到朦胧 将被高悬在诗歌辉煌的天空 我相信 一些后来者读到你的诗和死因 也会问为什么 放下诗歌 举起斧头 和我一样被你的诗歌感动 长久地为您悲恸
这是冬日的夜晚 气温渐渐下降 教书的我还有许多学生的作业没有批改 时针已悄悄指向十点 我却要继续 一遍遍地阅读 一声声地叹息 为你和被你砍死的爱妻 为那些真诚而善感 英年早逝的天才 为现在惨淡经营的文学 你们都从容地走了 留下的笔 将会被谁握起 我一名小学教员无能为力 又点燃一支烟 为你们默哀 送你们上路 合上这张报纸 我还要继续批改学生的作业 希望从他们身上尽一些绵薄之力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五夜)
顾城的离去,无疑是当时诗歌界的一大损失。顾城,北岛,舒婷,“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他们的诗歌影响了一代人,可以说我们是读着他们的诗歌成长的。尤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国诗歌正是如火如荼,流派纷呈,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诗人,比如唐亚平,翟永明,食指……他们都是诗歌的实力派。但就在这时,由于各种思潮的影响,一些英才诗人却无端地夭折。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年轻的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年仅二十五岁;随后是诗人戈麦,骆一禾相继离去,搞得诗坛人心惶惶,难道这诗坛有什么魔障,我真想问一句:“究竟是他们容不下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
记得顾城说过这样一句:“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顾城一生喜欢两样,一是诗歌,一是画画。他以“童话诗人”的身份在人间一现,用童心审视世界,不受拘束地写下迷离的诗句,涂下天真的画作,随后水逝云飞。顾城说他自己是个任性的孩子,一点不错,可以说他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他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他只是活在自己的诗歌王国里,做着自己的游戏。顾城固执童真,善于用生命的本质来构造他幻想的自由王国,他的画作很简单,粗细不一的黑白线条足以画下他一生的希望及眼中所见的死亡。顾城一直没有融入尘世,所以他的心灵洁净,他有着常人没有的眼光和心灵世界。所以他的诗纯真感人。他没有融入尘世,他就总是长不大,他注定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也许是导致他自杀的原因。
顾城之死,归根结底是自己内心有着单纯的生命信仰。他沉沦在自造的幻象里,“本真童心仍是一种很宝贵的艺术精神”。在气质上更多了些“世纪末”的忧郁和偏执。顾城是活在梦里的诗人,梦离现实是远的,那正是《远和近》的质疑。诗句是淡淡的,诗意却是冷漠的。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在远近之间,他宁愿选择“云”,而不是“你”。“云”是远的近,“你”是近的远。 他有着“超越现实的异想”,努力追求一个物外的、单纯的、与世隔绝的世界。顾城对自己早就有清醒的认识,“我是个偏执的人,喜欢绝对”。最后,就是这“偏执”和“绝对”使他达到疯狂,丧失理性,在那最后的一瞬,他是一个神经质的疯狂诗人,死亡对顾城也许是最好的童心的复归。他的死之谜在他死的瞬间就消失了,后人的读解,往往只是在记忆上编织一副带血的花环。
对于顾城的死,我只想说一句,我们后人不应该在这方面多加猜疑,杜撰一些花边新闻来。我指的是关于英儿,从顾城的小说《英儿》可以看出顾城对她的痴情,但具体有没有这么人存在,已经不重要。斯人已去,他的对与错也将成为过去,我们后人何必揪住不放有何用?我们应该对他们多一些关注,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这样毅然决然地离去?到底是什么缘故导致他们选择死亡,是我们应该关心的话题。
近年来,诗人的非正常死亡事例就没断过。八九年,海子卧轨,随后骆一禾夭折,老诗人昌耀久病无钱医治,跳楼身亡。接着是卧夫把自己丢在北京的大山里,回归大自然了。去年国庆期间,九零后诗人许立志有跳楼自杀,然后是老诗人陈超跳楼自杀……等等,一切好像诗人是如此的脆弱,动不动就去自杀,难道他们的生命不值钱。这背后的原因,应该值得我们思考。
记得一次在文联会上,有个领导说,在搞艺术这方面,作家是最穷,最有钱的是画家,一幅画随便怎么卖就是好几百,甚至上千。而写作中最穷的应该是诗人,一首诗卖不了几个钱。想想也是,想当年海子在北京的一家饭馆吃饭没钱,饭后说要卖一首诗给老板,却被老板当做吃“霸王餐”。诗人穷的叮当响,剩下的只有一行行不值钱的诗。九零后的许立志在他的诗中就写出生活的窘迫,他不得不以死亡的方式来对抗,想来是多么的无奈。记得去年,安徽的著名诗人梁晓斌生病无钱医治,还是好心的诗友们呼吁捐款,才得以让梁诗人转危为安。像这样的事例,不止这一个。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个问题不值得我们思考吗?
是这些诗人的诗对社会没多大贡献?同样是文艺工作者,为什么那些唱歌的嘴一张就是几万或几十万,难道是他们的贡献大!我并非想攻击那些歌唱者。写到这里,想想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要给予这个群体多一些关心,为他们的生存多一点爱护。如果真是诗人无用,那么就像伊沙那样喊吧:饿死诗人!
诗人之死,砸痛的是谁? (2015.10.08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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