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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青春，一碰就碎（一） [打印本页]

作者: 躲在路上 时间: 2005-10-16 01:22
标题: [原创] 青春，一碰就碎（一）
楔子

　　项北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租的房子里睡得酣畅淋漓。我咕噜两句说睡得正香呢晚上再打，电话那边的嘈杂声支离破碎，项北歇斯底里的吼道：“工作找到了。”

　　当时是下午2点38分，我呆滞停顿了整整三分钟，然后猛的啐出一口浓痰，生活立即焕然一新。

　　　　　　　　　　一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我的生活阴郁颓废、肮脏狼狈、穷困潦倒、猪狗不如。

　　中午两点起床，节约一顿早饭；两个劣质面包糊弄过一顿午餐；晚饭是过期方便面上摊只鸡蛋。每天开水少则两盆（盛面小瓷盆），多则一锅（2L锑锅），把我的胃喝得一清二白，兴味索然。

　　休学之后，我在嘉陵江边、坡坎尽头租赁下一待拆民房。房子地处偏僻，设施简陋，加上随时都可能被拆，价格相当便宜。一室一厅，乡间厨厕，无门无隔；电线老化，墙皮脱落；断垣残壁，日月无光。反正一句话，待拆的房子，和猪圈媲美，与狗窝争辉。

　　好在项北的商业头脑见缝插针，在他长达一个星期的颠覆性装修下，小屋面貌焕然一新。首先大扫除，把浑黄的墙皮用白纸给蔽了一层；再把电线摧枯拉朽，搁上欣欣向荣的节能灯；又到河边挖来河沙六桶，抬来水泥一袋，地板砖一箱，把坑坑洼洼的厕所厨房修整得光鲜明亮；还购回木板木条若干，把客厅隔了，开出两道小门，一分为二；再把闲下的碎木闲板回收利用：镶板、立凳，最后竟然做出一豪华多功能的储物桌。房东视察后一激动，扔出两百块钱，说装修挺辛苦，其实你们住这儿是我的荣幸。于是又换了玻璃，拉上纱窗；
购置锅碗瓢盆若干，精致饭桌一张，兑上米油盐，煞有介事的小资生活便跃然纸上。

　　为了缓冲我独居的寂寞，项北还搬到客厅住过几天。那几天炖鱼煲鸡焖鸭，炒猪爆兔煎牛，银耳汤八宝烫天天熬，餐餐不离肉，顿顿不离酒。项北是我既铁又贴的猪朋狗友，厨艺上游刃有余厨房里却顾此失彼，时不时欠揍的叫句：“我操，油在哪里，锅都烧红了。”“妈的，盐呢？”“殷雄，拿醋！”“殷雄，端盘！”弄得他一老佛爷似的。要不看在这厮前几天陪我风里摇，雨里曳的，早就飞起一腿把他灭了。

　　不过端正一点说，项北人不错，称得上全能选手，还懂得吃苦耐劳。装修时为了节约成本，材料自己搬，工程自己干，特别是当工具匮乏的时候，项北表现出的气质更是卓尔不群：大扫除时缺抹布，项北慷慨的脱下那条汗津津的破背心；修吊扇时开关已损，项北左研右琢，重新嫁接后的开关竟然差强人意；百多斤沉的水泥，硬是陪我从两公里外左手换右臂，三步一回头的提了回来；因没有板砖，下地砖、烙地面时，项北义无反顾的用手和起伤人的混凝土；取完河沙过一陡坡时，路面松动，把他重新跌回河滩，最令人感动的是他死死拽着那桶用手捧进去的精沙。多少年后我都会记住这样的一个哥们：为了帮我装修租房里肮脏的厕所，亲手在沙滩上一捧一捧吹毛求疵的滤起细沙。柔柔的河滩，浅浅的海风，淡淡的明月，在夜深人静中，我们的友谊在滤沙里，渐渐淀入生命的深处。

　　　　　　　　　　　二

　　当然项北还有一层企图，等我们把超市里的菜逐一的炖炒煎煮煸、蒸爆焖烤烧之后，项北开始怂恿我把客厅转租出去，理由是他现在对钱很性饥渴。我问他饥渴到什么程度，项北大义凛然的指指胯下——没钱买内裤。

　　于是贴出个广告，不日就把房租了出去，租金150元每月，还推心置腹的讲难处，诈了该人200块的装修费。租房的是个研究生，浑厚的镜片后一对小鼠眼吱溜溜的转，贪小便宜的愉悦一展无疑。

　　为了纪念我独居生活的正式开始，暨庆祝客厅出租成功，项北用我还他的钱购置不少大鱼大肉，在厨房忙豁开来。那天帮厨的是项北女朋友秦蓝，两人配合得有条不紊。晚上饱酒醉后，在我窗明几净的客厅单间里，秦蓝真正成了项北的女人。

　　当然也可以说项北在我们精心装修的客厅里，告别了他的处男时代。那晚我喝得有点高，项北以主人的身份去送客人，送了大半天把秦蓝给送回来了。项北满脸潮红的告诉我，他准备利用客厅最后一晚的住宿权，完成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这消息诉说得温文尔雅，听得我猝不及防，我大张着口，脑中空白一片。项北带过门，说：“我们睡了。”

　　自制门的隔音效果可想而知，我尽力用被子蒙住头，用防音耳塞填上耳朵，却仍然隐约听到一阵阵的呐喊。感到内急，却不好意思经过客厅方便，为了兄弟的初夜，我竭尽全力憋着这泡尿。那呐喊却在耳畔来回萦绕，挥之不去，令我的睡姿翻来覆去，弄得自己跟被强奸似的难受。

　　我能不躁动，能不失眠吗，能不好奇吗？项北刚进大一的时候比我都还纯情，一次班上团组织生活，要男女搭配围个圈作个什么游戏。项北这小子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竟然把脸羞得绯红，最后那个女生还反过来安慰他说项北你没事吧，牵个手没什么的，来——可转眼项北都能搂着女人说情话，马上就告别处子时代，而我却如此的萎缩颓废孤家寡人，甚至到了休学的境界。

　　我感到孤独。
　　
　　我也想有个女人。

　　按捺不住，索性解除武装，让自己彻彻底底的偷听个清楚。然而外面的世界却平静如水，只听到项北曲高和寡的鼾声四处游荡。于是迷迷糊糊的睡去。

　　等真正事发的时候，已是凌晨三四点，而我的睡意在酒精的刺激下肆无忌惮，只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节奏的声响。事儿在项北的冲天一啸中戛然而止，当我被这一啸弄醒时，外面又恢复死一样的平静。窗外倒有声响，是隔壁那对拾荒夫妻半夜起来收凉塑料袋的嚓嚓声。

　　我望着雪白的墙纸，陷入孤独与空虚。

　　该找个女朋友了。

　　　　　　　　　　　　　三

　　次日，项北风风火火的搬回寝室，走时扔给我12块钱，叫我想办法转交研究生。我说这事儿难啊，他要知道了准叫我退房租。项北剑眉一弯，犹豫不决：“你说这青龙白虎的，给他个开门红，按习俗不给红包要背大运吧。”商量好久，最后用红纸裹上一块二毛钱，悄悄的压进床脚。事毕，项北拍拍手，心安理得的说：“这节约的十块钱，咱喝点！”

　　于是在盛宴之余，项北和我又小酌了两杯。饭上我问项北有什么感受，项北有点颓然：“哎，也就那么一会事！幻想二十年——实现了，妈的以后没奋斗目标了！”叹了口气又说：“不骗你，高潮过后是更深沉的空虚。妈的什么世界！”

　　当时我并不懂，只是一味的点头，喝酒。

　　大鱼大肉、挑肥捡瘦的生活在一个月前划下句号，导火线是我要买台二手电脑。项北的小金库早就空空如也，为了凑齐那两千块钱，我向高中好友、初中挚友、小学酷友纷纷发函求助。翻肠倒海搜刮了二十多个电话，终于从五个朋友那儿合计借到一千二百元人民币，加上研究生付的房租，勉强买回一破电脑。

　　自从涉足网络，我就停了书写的习惯。休学后就再也没向父母要生活费，我盘算着还是操自己的老本行赚点酒钱。第一步租房，第二步买电脑，那时我对自己过于自信，以为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估莫着不久就能通过文字挣得不少银子，心里就倍儿愉悦，于是理所当然的买点好东西犒劳自己。

　　一个月下来字没码出几个，游戏倒没少打。也不怪我沉溺游戏，只因以前无网无时间时对文字拿捏的幻想游刃有余，灵感天马行空肆无忌惮；不料现在有网有时间了，人倒闲散下来，写作变得滞重，回忆变得粘稠阴暗。整日介的心浮气躁，总想往外走走；到了外面又感觉很疲惫想回去睡会儿觉，总之就是整一“在路上，尖屁股”的摩挲感觉。天天都感觉很忙，却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我想大量的自由把自己惯坏了。

　　这种阴郁烦躁还没消停，研究生的电视又插来一脚。研究生姓刑，名新，为了不误念成“猩猩”，他强烈要求我们叫他老刑。老刑因某实习需外出几日，为了讨好我这个二房东，把21寸的彩电搁在我那儿寄存。对电视我没啥兴趣，至多看看新闻，盯盯球赛。但电脑不能上网，写作又停滞不前，就只有打开电视消解。谁知谁看谁堕落，最后竟堕落到看肥皂剧的可悲下场。中午把《新白娘子传奇》重温了一下，瞌会儿午觉看点娱乐节目，煽情的东西你方唱罢我登场，频道换得哗哗的响，却就是不想关掉。到了晚上还清醒的话，还会儿看上两集央视的《狸猫换太子》。故事的结果一目了然，还是幼稚的陪他们闹腾一番。大多时候我躺在床上；躺累了，换成椅子；坐起茧了，又蹲起看；腿软了，干脆坐在地板上看。凌晨的人们睡意朦胧，我独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头昏脑胀的看少年包青天，看着看着，对自己的表情嘲笑起来。

　　第二日眼睛都成了熊猫，头重脚轻的浑浑噩噩，谈不上半点写作的欲望。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日，老刑雪中送炭，搬走了电视。我说卖了它吧，丫的害人。老刑鼠眼流盼，说还想看几天新闻联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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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躲在路上 时间: 2005-10-16 01:23
原创小说连载中。。。。。。。呵呵，请高手们指教。向中财的朋友们问好。

作者: 蓝色的小木屋 时间: 2005-10-16 08:05
向你问好！是连载吗朋友，如果是连载，可以发到太虚连载区，太虚新开辟了一个中长小说连载区，只是那里的作品点精华而不计酬，你先了解一下那个栏目。

作者: 躲在路上 时间: 2005-10-16 11:44
回版主:

是连载.....请转至该版块....不过怎么不计酬呢?是原创首发的呀?那样发起来动力都没那么足了.

作者: 躲在路上 时间: 2005-10-16 11:44
感觉这儿人气足些,希望大家给点意见.

作者: 紫烟雨朦 时间: 2005-10-17 09:05
“躲”在路上？

作者: 式路 时间: 2005-10-17 10:10
呵呵，好

作者: 春暖花开 时间: 2005-10-18 15:44
时尚的新青年的生活方式情景再现，好读，还看！很有文采啊，比较喜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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