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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四十九点九[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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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百里烟
时间:
2003-5-23 16:26
标题:
百分之四十九点九[原创]
百分之四十九点九
文/百里烟
正如巴尔扎克所说,有钱的人从不肯错过一个表现俗气的机会。利利是个有音乐天分的女人,所以她从来不能容忍对声音的漠然表情,有时和她走在喧嚣的街道上,对于刺耳的噪音我必须表露出愤恨以及失望的表情,这样才能迎合她鄙视城市的态度。面对一个声音,我也持有心底不闻不问而表象里的自然痴呆之状,这种木讷多半是面对音乐的理解,但不是童年的音符。阴差阳错的理解总要偏袒利利的直觉,她认为我对圣洁的音乐有着旁人无法领会的理解力与审美分析能力。正如在床上,我安静地听利利给我讲述发生在她们乐团的逸事,自然这些事与利利有关,利利对我的好奇十分满意,但是她忘记了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恋人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友好而天真的利利就是为博爱而充当牺牲品的化身,与此相仿,我真诚的目光不止一次让利利有足够勇气说下去,并避免过分的赘述细节,而重要的部分一样也没有丢掉。利利在我身边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的神已周游了过往的历史,或许还有个秦代的兵马俑在她面前求爱呢。我已经无法闭上眼睛了,看着墙壁上面无数过去的利利的身影,竟然和我的女儿小菲联系起来,不管是痛苦的扭曲着身体还是勃然大怒冲出牢笼,这些应该过去的时光组合如今已如顽症一般严重干扰了我的睡眠。属于我的天鹅已经离开了演变成沼泽的湖面,枯枝烂草与碎散的芦苇用漆黑覆盖了曾经的翠绿,那些摩挲情感的风蚀,那些通透见底的目光,似乎在一个夜晚统统迷失了归家的路途,人踩在鹅卵石上,不留神便滑进阴霾笼罩的河里。
利利因为与乐团的团长不和,从第二小提琴的位置一直退到候车的行列中,虽说我不懂得欣赏音乐,但我足够的理由来证明一个在不很入流的乐团担任第二小提琴的成熟乐手,无论在手艺还是气质上都不断提升的结局竟然是被排斥,是多么不公允。利利离过婚,这我早就知道,我不能按照我也有婚史就大言特言与利利是多么接近,如果一个男人袒露他和一个女人已经十分相似了,毫无疑问这是暗示别人将与这个女人分道扬镳。但我还是能够体会利利对婚姻的向往乃至对爱情的真诚的渴望,不然离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受够了婚姻的束缚吗?应该不会的,任何离异过的女人一旦寻到建立家庭的信心,这对她的恋人来说只有几个字就能概括——考验你的时刻到了,你该速做决定。否则,迟疑的你很容易伤害她的热情,同样也会在若干个日夜之后伤害你自己,要想避免这种伤害,除非你不犹豫,不要说任何给我时间考虑或眼下还要做些准备,即便你确实有难言之隐,譬如金钱、面子等等,但这些都被对方视为可怜的另一种表达,从而引发一种终极的轻蔑。为此,谙熟此道的我丝毫没有犹豫,结婚吧利利!我需要你!利利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却像一艘船穿越湖面而生成的涟漪无限地延伸着,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睡着。
一切进展的顺利程度着实让我担忧,这样的幸福很快成为日后单调生活的比照,为此,我尽力压制衍生在利利双眼中的喜悦,保持住一贯的成熟与稳健的外貌,狗熊庞大的好处是即使心里揣个兜着圈子乱跳的兔子也不能令人察觉。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建设梦幻的理想国度,现实中我们还有很大的区分,即使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那么利利是女人,而我是男人,男人一个月不同朋友去喝酒交谈就是问题,而女人一个月不来些烦琐的生理问题也是不能被忽略的问题。利利的问题便真实存在了,当我们意识到一个孩子的诞生要分担我们的利益,在常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结晶体,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对我们来说是面对承受的考验。尽管前妻保持了一定的宽容让我每个月都能和女儿见上一面,对经受漫长等待才能拥抱女儿一次,我一向不提任何附加的条件,可利利就不能忍受把对儿子的爱分担出一部分给腹中的新生命。
我不能生下他,大非!真的不能。利利经常这样和我商量拿掉孩子的问题。
生下他不过是我们爱情的证明,但我们没有理由忽略他从一个被动的证据演变为一个可以让外世证明的生命,这是自然的事亲爱的,我们不应该剥夺他生存下来的权利是吧?
你不会因为我不想生下他而难过是吧?事实上我也知道你是很在意你的女儿的,不是这样?
利利,我女儿当然受我的爱护,这是任何一个父亲天经地义的责任,我不能忽视也不允许忽视的,就像你腹中的孩子,我一样不能忽视,其实,你不必太在意我的看法,至少决定孩子的生存与否你有百分之五十的表决权。
和无法表决有什么两样?利利负气闭上眼睛。
我知道利利不可能睡着,我们如同躺在床上的两个幽灵,各揣心事。利利不止一次地给我讲她那宝贝儿子的趣事,为了不让我的记忆有任何问题,我会把当时约会的场所按照象形规律布放她的母爱,有关盒子的趣事在咖啡厅第九号桌子上(这是我和利利最常使用的桌子),有关下雨的趣事我放在公园的湖面上,当时有没有过来一只鸭子我已经不能清晰记得,还有,利利和儿子打电话讨论上学的趣事被我收藏在枕头下面,是利利一边哭泣着接受我的安慰一边给我讲述的。如今看来,这些收藏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把我和利利的空间充塞得无法容进一根发丝,有关母爱只有回忆或者钦佩地倾听,助长母爱的结果是我头一次古怪地感觉到,但愿我不是最后一个,那么这世界上再婚的男人将会无限欣慰的。
周六一早,我来到女儿面前,前妻和她现在的丈夫回避了,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酝酿和女儿久别后重逢的喜悦,事实上,这些喜悦我根本不需要酝酿,抱住我的乖宝宝之后,又是亲又是咬,把女儿弄得咯咯地像小鸭子在苇塘里打喷嚏一样。想爸爸吗?我一直重复这个问题。无论我重复多少次,女儿都会认真地回答,想!并郑重地点头。才五岁的女儿一直不和我提现在的爸爸,我没有丝毫理由去问女儿是否喜欢新爸爸,喜欢那个新家?因为我一直惭愧着经不得前妻的日夜软磨硬炮,威逼利诱,不把女儿从我身边带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最终我投降了,仅是不想让区长看到我这个开朗的男秘书整日精神疲惫的样子。
我和女儿玩得很投入,以至我忘记了黄昏后要把她双手奉送到一个半的怀抱里,忘记了和利利有过的种种可以闪现的记忆,同时也忘记了我还有个悬而未决的有关一颗成活种子命运的判决。生活如同这孩童时代的游乐场,开动的跑车以及互相拼抢的碰碰船把我的神经与女儿牢固地捆绑在一起。为什么骨肉这个词可以形容大人与孩子之间的连接呢?我想这是不可能用简单套用的公式来回答任何一部分的。没有全面的爱以至让我和女儿发生必须远离的拥抱,这种旁人看来无足轻重的关联被我一一铭刻,深深陷落乃至无法自拔,我甚至趴在栏杆边上看着骑在电子飞车上的女儿绽放甜蜜的幸福之花,我有了要回我宝贝女儿的冲动。我不能解释为什么在利利怀孕之前这些感觉丝毫不存在而至今都一一凸显,我更不能认同我一再的坚持让利利生下孩子是否为了降低对女儿的牵念,我还能保持这种不再属于我监控范围之内的父爱多久呢?当然,永远这样是不可能的。
我们回家把小菲。
爸爸,为什么回家,回哪个家?
回你的新家啊,你不想吗?
我没有新家,只有爸爸的家和妈妈的家,是不啊?
女儿的一句单纯的话让我破解了连日来的苦闷,自然,对她来说,她永远有着两个家,这看上去让人羡慕的富有,实则是女儿应对现实中无法承受的情感归属最有力的控诉,我们这些大人还有什么理由去乞求女人为自己增添这种分裂之痛呢?至少女儿在认同我是她亲密伙伴的同时,也逐渐在询问一个个不可能知晓的道理,我希望她将来聪明博学,能够成为一个女强人或学者,但是,这种越聪慧便越容易引发痛苦的进程将会折磨女儿多少个日夜呢!我的眼睛不能看清眼前女儿头上的蝴蝶结了,年轻人都感怀青春都一饷这句忍看浮名换得潜吟低唱的词令,童年中的女儿难道不羡慕拥有纯真的爱情,难道愿意背负这种回音壁中来回反射的呼唤吗?我的脑袋里充满一阵阵剧痛,女儿,和爸爸回家吧,是回你妈妈家,你妈妈的家……
自然,我和利利的孩子没有保留下来,我依旧持漠然的态度,这种隐含着卸去与背负之间的较量最终不能形成可说的言辞,否则,我的虚伪会把我打入永不翻身的境地。利利对于儿子依然充满着如我对女儿一样的牵念,这种牵念对于利利来说是自然的,没有更改过丝毫的成分,而对于我,这种牵念发生过质的变化,这是女儿为自己争取到的,利利只起到了催化作用。我与利利之间没有什么过错,错与对在两个同时受到伤害的内心中,早已成为把这种伤害慢慢收拢的丝线,包括存在孩子手中不断轻摇的那一端。我很想站在洁白的雪山顶端,抱着女儿,给她采摘一朵千年的雪莲,为她修饰白皙的脸庞,同时也永远冰存她鲜活的灵性,随时点醒我的萎靡与不安。
○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逝者如斯
时间:
2003-5-24 10:18
题目很有意思
内容也有可读性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这话真是真理
可能写得太急
没时间检查
文中有多处漏字和错字的
:)
作者:
百里烟
时间:
2003-5-24 14:57
哈哈是啊,才复审一遍尚未更改
我的眼睛不能看清眼前女儿头上的蝴蝶结了——我看不清女儿的蝴蝶结了
我的脑袋里充满一阵阵剧痛——我脑袋一阵剧痛
硬炮——硬泡
潜吟——浅斟
应该还缺个‘有’,别的我暂时还没看出来,但不太多,个别词汇我也是反复斟酌了的,并非拼凑,敬请兄弟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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