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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晃动的花布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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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施统高
时间:
2005-10-22 19:37
标题:
[原创] 晃动的花布帘儿
我的“准小姨子”飞飞,来我的住所时才十六岁,她比她姐小六岁。
那时候我正跟飞飞的姐姐凤悄悄地恋着。凤是一位来自浙北的姑娘。
在那个大城市,我租了间民房,约20平米,独门独户,比较自由。我每日都要出去,家里没人料理,而请个保姆,那时候只需每月付50元的工钱,这是很划算的。有个保姆,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回家有热菜热饭,衣服还可以让保姆洗。
所以,我打算去趟保姆们聚集的广场,据说那里有很多需要找事干的妇女挤在一处。当年还没有保姆介绍所这种中介机构,“请人”和“找事”都自然的归在广场一处的角落里。自己必须睁大眼睛看人,而干保姆的则自己跟主人谈价钱。
一个风和日丽上午,我来到广场的“保姆角”,但见很多年轻女子围在那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原以为做保姆的人都一定上了岁数,没想她们个个这么年轻,有的还丰乳肥臀。人堆里一个女子很敏感,当我巡视的目光扫射着人堆,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朝我看时,有生意贩子那种发现顾客要买东西的眼神,已经意会到我是一个主顾了。
她的眼睛大也漂亮,洋溢着一种内在的青春活力。她个子比较高挑,给人身材苗条的感觉,衣饰整洁,外表看就觉得是爱洁净的人。我不觉有了某种莫名的慌乱。我想走近她问,要找事做么?却一时难以启口,不知所措。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若无其事的随意张望着这些女子们。那些年轻保姆个个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却没一个可以打动我,只有刚刚那个,给我一见钟情的冲动。我觉得可笑,是找保姆还是找情人。
我看到陆续有人和一些姑娘谈妥了,将她们带走。我提醒自己,不能再犹豫,否则嘴边的肉就要飞了。我鼓足勇气靠近那第一视觉就可心的姑娘。
当她知道我要找人帮助料理家务时,一点没有拘束和回避的意思,单刀直入,就开始了价钱的谈判。我故意装不懂行情,问她每月40元怎样?她说都是50元的。我也装着犹豫,然后说好吧,就这样把她从保姆角带走了。
她跟我到家,看了我的房间,说了每天要做的事。她觉得还算满意,就答应开始为我服务。
她把并不多的包裹放下来,准备找个墙钉挂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俩从此将在这同一个屋底下开始生活的新篇章,包括晚上她也要和我睡在同一间屋子里。我不可能再另外给她找住的,包吃包住是找保姆的基本规矩。
我这才想起必须跟房东要张小床,她总不能跟我同床吧。
房东是个十分热情的人,得知情况二话没说就将自己一张崭新的折叠式钢丝床搬过来,大概看到这叫作凤的姑娘,漂亮而年轻,从嘴角挤出一丝笑说:我们大城市住房从来都紧张,有的还一家五六口挤在一间屋里的呢。
房东颇为细心,还找来一张很大的花布帘子,和我一起在墙上固定了钉子,再拉了绳,穿上帘子,临时将房间分隔开来,才放心的走了。
房东的妻子、女儿走过我的门口,远远的从篱笆那边望过来几眼,似乎好奇,似乎窃笑。我一点没什么,毕竟与他们毕竟隔了一堵墙,一道篱笆,各不相干。
晚上, 我睡在花帘子外边,凤睡在帘子里边,一张薄薄的帘子阻隔了我们。我喜欢侧身看着那花布帘儿,我可以听到帘子里传来的轻微响动,包括她的鼻息。
但我不敢越雷池半步,花布帘子代表着一种尊严,或三八线,神圣不可侵犯。
清晨,花布帘儿一晃动,凤就从帘子里出来,起床搞吃的。我吃完凤做的早点,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走到门口时,碰到房东,他说,这妞还可以,培养培养,说不定……我自我揶揄地笑了。
每晚入睡前,花布帘儿常常会晃动几下,我的心也便跟着晃荡,但那帘子就是警戒线,那时候人们的观念都比较规范和保守,我不敢胡思乱想。就这样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一个多月。暗地里,我在注意观察她,她也在悄悄地考察我。
每天早晨,我锁好自己重要的东西,出去跑腿。我成日在外疲于奔命的跑,城市的东南西北,角角落落都被我的脚印所抚摸。勤劳,换来了面包,月底我除了房租、给凤的保姆费、吃喝,还能有所节余,我的存折数目在不断增加,我还添置了摩托车。
多少个晚上,我侧身看着花布帘儿进入梦乡。时间一晃就过了整整两个月,花布帘始终是神秘的,尊严如少女的贞操。
一个夜静阑珊的深夜,凤从花布帘子里走了出来。亮着灯,她的三角裤和胸罩都让我怦然心跳。她甘心情愿地依偎在我的床头。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曾渴望了很久的爱情,就这样以一种简单的方式降临。我按捺不住自己,接受了她的爱情。她戳了我一下脑门说,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成日早出晚归,真的没怎么去考虑爱情,但从凤的脸上,我感觉到,那桔黄的灯光给她镀上了幸福。
那一夜是我终身难忘的,我从童男子变为男人,凤从处女变为女人。
此后,我从凤对我的恭维,可以看出,她对我更加喜欢了。每夜花布帘摇晃起来的时候,我便心旌摇荡。等待她从花布帘子里走出来,用丰满的双峰轻轻的压住我……
谁知,半年后,凤对我的态度却突然开始了九十度大转弯。那缘于她收到一封远方的来信,后来她又接二连三的收到来信。凤似乎已经纸包不住火了,她只好向我透露了真实。原来她前年还没有出来闯的时候就在村子里经媒人介绍与一位邻村的男子订婚了,那男人比她大三岁,个子却比凤矮了一截,差不多才到她的肩膀,相貌长得也颇有些对不起观众。凤自己的意思是不愿意的,但双方父母却都赞成这门亲事。可能凤的父母拿了人家不少彩礼,或受到那男人甜言蜜语的蛊惑,轻信他在外有国家户口,吃的是商品粮。凤当时很无奈,只好勉强同意了父母的意思。但凤始终不愿意跟那男人走,所以闹翻了就自己出来闯世界。
我看过凤收到的那些情书,字迹的确算不赖,语言更是可以打动一个姑娘的心扉,一些地方写得似乎有点肉麻。那男人山盟海誓信誓旦旦,说如何如何的爱着凤,已经把凤找到了工作,还吹嘘说他的舅舅当着矿长,相当于地委书记的官衔。等等……
好几天早晨起来,我都看到凤的眼圈是黑色的,蒙着一圈彻夜失眠的痕迹。凤很犹豫,那边毕竟已经订过婚的。最后,她还是决定要到大同去走一趟,如果那男子真的爱她,一切属实,没有欺骗,她只好认命,跟了他算数。否则,男方不肯放她,写信写多了一再失望,可能会追过来,事情闹开,在村子里她会名声狼藉。然而,凤很犹豫,她毕竟很舍不下我。她把少女的初夜权给了我,我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再说,她这一走,我没人洗刷烧煮料理也是一个麻烦。
凤是真爱我的,如果那男人忘记了她,不要纠缠不清,她可能会和我结为秦晋之好。
此后,她夜里从花布帘子里出来的次数更加频繁,给我的甜蜜和温柔令我陶醉。凤似乎更珍惜我们不多的相处时光。后来,那男人来信更勤了,富有冲击力的语言可能击中了她,她分身无术,便决定去一趟大同。
为了继续有人来照顾我,她写了信回家,让她的妹妹飞飞来接替她的工作。她说,走了是真的是没办法,但她会对我负责。
如果说凤算是我的情人,或对象,那么凤的妹妹——飞飞则可以看作是我的准小姨子。飞飞是在凤离开之前的一个礼拜到达我的住处的。
飞飞长得比凤矮小些,太阳把她的皮肤晒得黝黑,但从脖子深处看得出,其实飞飞也是一个非常白皙的女子。来的那天,飞飞把一只花布挎包扎在花布帘子的绳子上,对我笑笑,却不知要怎么喊我。由于旅途很累,飞飞也不分谁的床,一个仰身就倒在我的床上,不一会儿就闭眼打呼噜。凤悄悄的给飞飞盖上毯子说,别惊动她。
我看着飞飞的睡态,她除了被太阳晒黑给人某种遗憾外,其他几乎没有缺点。她的五官一点不亚于凤,胸部已经发育得很高,一起一伏的正进入梦乡。
晚上,都是凤与飞飞睡在花布帘子里,我在帘外常常可以听到里边翻转身子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凤的烦躁,飞飞的到来使她再也不便从帘子内走出来。
大约是第五天,凤还是趁着飞飞熟睡之际,悄悄的从帘子里睡到我的床上来。我如饥似渴的享受着凤给我的滋润,凤滑腻的肌肤紧紧地贴着我,我尽可能把动作放得轻柔些,以免惊动了帘子内的飞飞。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的所有动作都被飞飞看到了,因为那天夜晚的月色十分好。飞飞醒来想解手,一摸姐姐不在了,开始可能吓了一跳,后来才意识到什么。她一直在憋着尿,趁月色偷觑我和凤的做爱。在我与凤进入高潮之后,飞飞也情不自禁也地发出了共振,有点气喘吁吁的,在寂静的夜里,这种声音被放大,被我所捕捉。
黑暗里我的脸烧了起来,有种罪恶感,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相当红了。完事后,我悄悄对凤说,怎么办?飞飞可能看到了。凤并没有什么诧异,对我笑着说,这丫头,自己找没趣。不过,我走了以后,你可不准欺负飞飞。午夜的月光正透过窗格,落到凤的脸庞上,使她无比美丽。我的心蓦地动了一下,轻轻说,相信我。
那男人催的紧,过了两天凤还是坐火车走了。我虽然有飞飞来接替凤的工作,继续由飞飞帮我料理生活,从飞飞的脸上也依稀可以找见凤的那份温情。但是,飞飞无论如何夜替代不了我心中的凤。每当火车从我们的窗前框啷当框啷当的开过去,我的心都在收缩在颤栗,被火车带得很远很远,似乎要跟着火车去追回我的凤。
飞飞总对我惟命是从,她家里干多了农务干起家务非常勤快。每每晚上回来,她做的菜饭跟她姐姐差不多可口。入夜,飞飞就睡在凤睡的花布帘子里边。不知怎的,我总不敢再对花布帘子看,把背朝着帘子睡。我命令自己,绝不想入非非。我还记得月光下对凤说的三个字:相信我。
每天早上出门,飞飞一样会给我准备好公文包,提醒我别忘了钥匙。她笑起来特像她的姐姐,但我一点也找不到凤的那种感觉,我很怕自己将飞飞当作凤,或许这是我一脸死气沉沉的缘故。我的这种冷淡也可以从飞飞脸上的表情看到一丝不快的反应,她常常是撇一下嘴角,不知是酸还是痛。
每天晚上,回家吃过晚饭,一到9点,我一倒下就呼噜大睡,我脑子里什么也没有。飞飞在我的潜意识里只能是我的准小姨子,我有种姐夫对待她的那种坦然。我提醒自己,要对得起良心,不能猪耳吃过头,也十分清楚的记得对凤的许诺:相信我。
飞飞替代了凤,房东也是知道的,在他的眼光里,一点没有对我的嫌疑,他很看重我,可能是我总是如期交纳房租,也可能是,我的身份比来自农村的打工妹要来得高贵。
一个晚上,我被一阵声响吵醒,灯也被拧亮了。花布帘儿晃动了好一会儿,飞飞从花布帘子里走了出来。蓝色的三角裤,丰腴的大腿白得耀眼,与被晒黑的小腿形成鲜明的对照。她不戴胸罩,只套着胸背心,少女的乳房在里边坚挺着,给我无限的遐想……然后,屋子里传来飞飞蹲尿盆急急的撒尿声。我捂住耳朵,把头缩进了毯子里。
一阵奇特的女性气息袭来,有田野的稻香与草香,我知道准是飞飞靠近了我的床铺。我感觉到飞飞在给我拉齐毯子的边角,又感觉她在我的床头坐了下来。
接着,我听见了飞飞的饮泣,很悲伤很柔弱的那种饮泣。我终于掀开毯子说,你想姐姐了么?飞飞似乎有点克制不住地开始一耸一耸着双肩。我真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但我没有。我说,飞飞,有事明天再说吧,睡去!
飞飞似乎听到了逐客令,显然生气了,她走进帘子时故意把帘子扯得乱晃。那一刻,我回忆起月色下飞飞偷觑我们的情景……我和凤的一切,如电影般在我脑子里放了一遍,又一遍……
次日,我照例出去,留下飞飞看家做家务。晚上回来,吃飞飞的热菜热饭。飞飞的手艺肯定不如她姐姐一点,但我并无苛求。
不久,我们收到了凤寄自大同煤矿的信,一张给我,一张给飞飞。凤说,那边还不错,那个未婚夫真的爱她爱得五体投地,不会再回来了,订婚还得算数。凤只要我好好的待她的妹妹,就像我对她那样。 这,着实让我吃惊。
飞飞的信不愿意给我看,我也猜想得到里边会写些什么。
好几次,我都想问他,你姐跟你说什么来着。想想话又咽了回去。我知道飞飞可能跟她姐一样爱上了我,但我不能。在我的脑海里,没有别的人可以代替凤。虽然飞飞是凤的妹妹,但我对飞飞的爱是另一种兄长对妹妹的那种爱。另外,我毕竟还比飞飞大了八岁。在我的意识里配偶最多不能大四五岁,再之,我和她的姐姐有过那些,会使我不自觉想到乱伦两个字,姐夫和小姨子岂可随便?不知怎么的我一点也没了勇气。
我的坚定和冷淡,终于使飞飞意识到了什么。与其双双受煎熬不如分道扬镳。
两个月后,飞飞毅然去“保姆角”给我找了一个岁数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工来,虽然长相很一般,胖胖的,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但我还是接受了。毕竟,我不是找对象,只为白天出去家里有人料理。
飞飞果决地走了,花布帘儿每天晚上不再晃动……我再没有心思去猜想帘子里边的那个人。一场由凤暗中导演、悄悄酝酿的爱情被我单方的扼杀在萌芽状态里,以豁达、良心、坦然为结局,只是给我留下了淡淡的伤感。
此后我每每回想起这段往事,都会感到自慰和释然,也默默的祝福远方的凤,祝福不知在何处的飞飞,希望她们都幸福,怀念她们姊妹俩给我留下的温情与美好。直至今天,那紫红的图案虚幻的花布帘儿还时常晃动在我的梦境里,凤姊妹俩给我的爱与关照,那么善良与美丽。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马克
时间:
2005-10-22 21:05
一个凤,一个准小姨子,写得有趣。
作者:
陌笛
时间:
2005-10-23 01:59
房子不大,挣钱不多,孤身一人,找保姆似乎不太可能..还多亏能认识到准小姨子和姐姐的区别,没有造成恶果还好.
作者:
000
时间:
2005-10-23 07:03
有意思的故事。人做事情可能都应该有个底线吧。此文男主人公还算个有原则性的人,不然可能就要酿成大过了。
问好~
作者:
紫烟雨朦
时间:
2005-10-23 07:56
性和人性的准则描写的细腻,欣赏
作者:
许也
时间:
2005-10-23 21:12
呵呵,这篇看得很顺畅,一气读完。有点悬念,最后还是松了口气。
作者:
左显辉
时间:
2005-10-23 22:19
平凡人的爱情,底层人的生活。有散文气息,感觉亲切!
作者:
一瓢水
时间:
2005-10-24 09:47
欢迎“公安部”的文友光临!期待你的好小说!
作者:
施统高
时间:
2005-10-25 00:06
感谢版主及文友读我的习作。
作者:
冯顺志
时间:
2005-10-25 00:27
最初由 马克 发表
一个凤,一个准小姨子,写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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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好小说,问好统高先生
作者:
叶柄
时间:
2005-10-25 07:44
好文
细节,学习
作者:
施统高
时间:
2005-10-27 23:31
最初由 冯顺志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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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好小说,问好统高先生
谢谢你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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