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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原创] 艳情与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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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26 21: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仍在创作中,题目也是暂定,征求中财朋友们的意见。
欢迎批评。
谢谢批评。
尤其是尖锐的批评。
   第一章、鸳家上门
  在厦门东区,有一幢标志性建筑,半岛山庄,那里集办公休闲娱乐为一体,不少外资企业,都在那里抢滩登陆,设有办公住宿的楼层。
  它的股东之一,也是最大股东,是来自于闽南腹地的建筑大亨柳嘉黎。
  在半岛山庄落成后,柳嘉黎先生就把他的家族企业金泰柳氏集团的总部搬到了半岛山庄的38楼。
  其实,在柳氏集团搬来之前,它的主要业务就已从内地扩展到了全省,近来它借助于厦门国际化程度日益高涨的声势,柳氏集团开始把它的商业足迹推进到了非洲与东南亚一些地方。
  闽商自古就有向海外拓展的历史,只因二十世纪西方取经,请来了马恩先生,才人为地断绝了与世界的商业往来。
  二十世纪末,由于华人经济圈的壮大,以及中国经济的发展,世界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区域经济互相渗透,华夷界限模糊,“鬼子”带来的经济促进了民生,一些占有区域优势的地方,率先出境越海,主动把经济做大做强。
  厦门就属于这样的地方。
  下午三时,总裁柳嘉黎的办公室里,电话连续短暂地响了三次,每次都是拿起电话,那边已挂机。
  之后,柳嘉黎的手机铃响,他打开手机,不是呼叫,而是一则短消息:黎,槐树屋。
  柳嘉黎下意识地朝窗户外,机警地看了眼。
  他明显地有些紧张与激动。
  “黎,槐树屋。”能够把这四个字联系起来的,只有一个人:柳嘉黎的小姨妹月丫。
  月丫在四年前,因涉嫌她所在银行4.2亿人民币的下落不明,蒸发于人间,负罪潜逃,至今仍在通缉之中。
  小姨妹月丫虽然一直单身,却有一个小女孩,比柳嘉黎的公子只小一岁,出生后一直寄养在柳嘉黎的家里,由柳嘉黎的妻子,也就是月丫的姐姐月华料理。
  这个秘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柳嘉黎夫妇,柳桢夫妇,还有就月丫她自己了。
  月丫的孩子是月丫在大三时,秘密生产下来的;月丫这姑娘从小就鬼精一个,个性特别犟,怀了孩子也不去做人流,直到孩子出来了,才一个电话打给她姐姐,去福州某医院抱她的孩子。
  于是,她姐姐赶紧拉着她老公,赶到医院。
  月华说,“丫,你还在读书,怎么带孩子?”
  月丫回答得非常干脆,“中国的法律不允许在校大学生生孩子,养孩子。”
  月华气了,“知道呢,为什么把她生出来?”
  月丫笑了,“我们母女有缘分呢。”
  月华没好气地说,“她爸爸还在读书吧?”
  月华认为,月丫一定是跟她的同学在恋爱中,把持不了自己,偷吃禁果,不小心有了孩子。“爸爸”还在读书,当然不敢前来认养孩子。
  月丫诡秘地笑了,随即非常严肃地点点头,显然是承认了她姐姐认为的事实。
  月华问,“孩子,怎么办?”
  月丫却早有主意地样子回答,“如果大学不读了,你们必然要骂我,也不答应;姐姐和姐夫既然来了,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养。”
  月华回头看了眼她老公,也许是因为姐妹连心,心慈心软之余,早已默认,她心里也觉得只能如此;但是,不管怎么说,还得征求老公的意见,即使是形式上的,也是必须的。
  作为姐夫的柳嘉黎,一直沉默,没一句话。柳嘉黎淡淡地说,“就这样吧。”
  “谢谢姐夫和姐姐。”像是在她写好的剧本中,早已安排好的情节和台词,很自然地蹦达了出来。
  姐姐月华抱起婴儿,很爱怜地亲着她的小脸蛋。
  月丫在病床上说,“小乖乖,从此她就是你的妈妈呢。”
  一会儿,月丫说,“也让她爸爸抱抱吧。”
  “对。爸爸也抱抱。”月华心里忽然有些发酸,把婴儿递给了她老公。
  柳嘉黎接过婴儿,深情木纳。抱孩子,在他只是一种礼节,对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也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所以孩子抱在怀里,除了看着,就找不到言语了。
  柳嘉黎的这种性格,两个女人自然是清楚。
  柳嘉黎夫妻是同乡,也是校友,所以对老公非常理解,之所以在把孩子递在他手里,无非就是进行一种接纳仪式。
  抱着孩子,在柳嘉黎的生命中,恐怕只能算是第二人,也就是说,他除了抱过他自己的孩子,就是他小姨妹的孩子了。
  奇怪的是,没有言语的柳嘉黎,手中的婴儿并不反感他,张开留着口水的小嘴,一对眼睛望着他,就不转动了。
  倒是月华从她老公手中接过婴儿时,孩子居然闹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月丫半真半假地说,“姐夫,既然抱了,就别把她当着别人的女儿。”
  “小丫!”月华叫道,“你姐夫,抱孩子哪里是他的专长呢。”
  月丫的孩子被柳嘉黎夫妻抱回了家,由柳嘉黎的母亲在闽南的老家看护着。
  第二章、        那场风花
  月丫所说的槐树屋,是一个在厦门西头的咖啡馆的小房间。八年前,柳嘉黎曾被月丫拉到那里。
  当时,月丫在厦门大学读书,柳嘉黎在厦门料理柳氏集团的一个大工程,月华回闽南乡下养胎,走时曾交代柳嘉黎照看下月丫。
  其实,柳嘉黎与月华姐妹都是一个村的人,小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耍;之间并不存在什么隔阂。当然,月丫要比他们小上五岁,所以在柳嘉黎的记忆中,月丫就是一个小小的跟屁虫。
  及到读初中时,男女有别,界限分明,月丫这个小精灵就淡出了柳嘉黎的视线之中。
  柳嘉黎与月华的恋爱发生在北京的一个大学里。柳嘉黎与月华大2岁,并先一年考上那所北京的大学,他们二人的书都念得非常好,都是县城里的优秀生。
  月华进入那所大学后,曾主动找过柳嘉黎,之后每到周末,他们大都在一起,就跟小时候一样,渐渐地二人就有了感情,当时的大学生还是属于纯情的那种,恋爱如诗一样,越轨的事,在人们的道德中还是持否定态度。
  柳嘉黎毕业后,柳桢并没直接把他安排进自己的企业,而是去福州做了二年的公务员;之后,由于柳桢缺人手,便辞去公职,回柳氏集团专门负责打理厦门的业务。
  也就在这时,月华毕业,没接受政府的安排,直接去厦门,共同光大柳氏集团的宏伟大业。
  在厦门工作的第四年,月丫也长大了,并且考上了厦门大学财金系。
  月丫周末,很少在学校与同龄人交谊,基本上就是来她姐姐在厦门的家里看书看录象,有时候,她姐姐忙,便被姐夫柳嘉黎拉去聚会,陪柳氏集团的商业客户。
  自然,这对她们姐妹,都是一件愉快的事,姐姐有了帮手,妹妹呢有了健康的社交,并且还锻炼了妹妹的能力。
  月丫开始表现出与月华的不同,小小年纪就表现出对浮华交谊场所的浓厚兴趣,对商场的虚荣倍加亲赖,对利益有精明的嗅觉。因为她的周旋,还成就了几笔大买卖。
  月丫在大三时,姐姐月华由于要养龙胎,所以回了乡下。作为小姨妹的月丫,开始在柳嘉黎的生意场上,放手大搏,每到周末,俨然以柳氏集团的半个女东家,衬托着大公子,在利益中戏水,为柳嘉黎赢得了如日中天的声誉。
  那一日下午,大约三时,在工地上巡视的柳嘉黎接了个电话,之后便中断了巡查,脱下工作服,自己开着他的桑塔那离开了工地。
  柳嘉黎风尘仆仆只因要去祝福一个人的生日,这个人就是他的小姨妹月丫。
  月丫在电话中说,“姐夫,妈也忘记了,爸也忘记了,姐也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姐夫,只好你来给我点燃蜡烛了。地点,槐树屋。等你呢。”
  半个小时后,柳嘉黎推门进入了槐树屋。
  槐树屋,是梁实秋先生所称的那种雅舍里的雅间。
  那里,没有白天,只有蜡烛映照下的温馨之“夜”。
  这种地方,柳嘉黎已经很多年没有去享受了。
  在北京读书时,他与月华每周末的下午都要去泡咖啡屋,不过环境没这里幽静;当然,也有比这幽静的场所,但大都在外国领事馆区域,他们偶尔也去那里享受。
  柳嘉黎把一束鲜花郑重地递给了月丫,月丫起身,全身打扮,特别出“色”,十足的一个非常新娘,美艳无比。
  柳嘉黎心里为之一动,似乎回到了他与月华大学读书的那段流金岁月,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自己那异动的心。笑道,“小丫,好靓色,像是一个新娘。”
  “谢谢。”月丫接过鲜花,夸张地做了一个下弯的动作,但小手却不松开拉着柳嘉黎的大手。
  “小丫,是不是今天出嫁?”
  “可不。”一副表演的羞怯状。
  “那,我来做伴郎,把小丫引去交给新郎?”
  “好呀。”
  柳嘉黎就像是做戏一样,拉着小丫的手,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小丫的座椅前,才松手款款落座。
  第三章、        姨妹移情
  柳嘉黎拿起放桌子上的火柴,火柴是那种特制的,火柴根超长,不至于为点完蜡烛要划第二次。
  月丫静静地坐着,一副淑女样,随着柳嘉黎的动作,眼波粼粼地转动着。
  柳嘉黎放下火柴,对月丫认真地说,“小寿星,许个愿。”
  月丫诡秘地望了眼柳嘉黎,欢快道,“好的。”
  月丫一口气吹熄了22根红蜡烛。
  柳嘉黎鼓掌道,“祝小丫,心想事成。”
  月丫像小鸟一样,欢快地蹦着,“嘉黎,抱抱我。”
  “好。”但,明显地是,柳嘉黎的拥抱是礼节性的。
  “谢谢。”月丫却动情地压在柳嘉黎的胸前,静静的呆了5秒钟。
  他们回到原座,之后月丫叫来了服务生,除了咖啡,居然还叫来了几叠小菜,还有一瓶红葡萄酒。
  月丫兴致很好,居然与柳嘉黎等量均分了那瓶红葡萄酒。
  月丫说,“女人难得二十二。”
  柳嘉黎附和着,“那是花儿最鲜艳的时候。”
  “对。”
  “即使远远地观望,也会感觉到花开生色,醉煞天下英雄。”
  “嘉黎,继续。”
  “女人二十二,也是金子璀璨的时候,折腰四海伟男。”
  “嘉黎,才子。”
  “哪里?——不就是背书嘛。”
  “如果你不是出生在柳家,你会去做什么?”
  “也许会去从事文字工作。”
  “难怪,我姐会迷恋你,你是她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你姐,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呀。”
  “不过说这话,还早了点。”
  “如果这样,”柳嘉黎笑了,跟小丫在一起,他本性中的思辨又回来了,“这话对你姐,也同样成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会很快的不成立。尤其是像你这样优秀而又富有的男人。”小丫特别加了句。
  “你姐也非常优秀,随着岁月,我们会一同老去,但她是我永远的老婆。”
  “但,不是你永远的情人。”
  “那,我永远的情人是谁?”
  “对成功男人来说,情人就没有永远的,是与时俱进的,不断变化的?”
  “都说,现代社会,是三年隔一代,我们相差五年,看来我们是隔了两代。你的话让我觉得时代抛弃了我。”
  “那是对女人,对于男人,看女人,用女人,似乎不存在那种代沟。”
  “男人永远接纳新鲜的女人?”
  “难道不是?”
  “小丫,我给你说,你姐是我永远的老婆,也是我永远的情人。”
  “扫兴。”
  那桌生日酒宴,柳嘉黎与月丫吃了足足两个小时。
  酒兴上,月丫提出要去看一场电影,当然柳嘉黎只能陪着。
  月丫说了,她已经请了假,就不用返校了。所以,为了对得起“女人二十二,她要好好开心。所以就只能委屈嘉黎了。”
  看完电影,已是晚上十点半了。
  月丫说,“饿了,想吃点东西。”
  于是,二人去了一个餐厅。
  月丫说,“二十二,是两个二,她要再过一次生日。当然,这次不要蛋糕,酒是少不了的。”
  柳嘉黎非常有耐性,居然陪着她喝了两瓶红葡萄酒。
  待酒足饭饱,月丫已经有些嘴恹恹之状了。
  柳嘉黎搀着她,回到他们在厦门的寓所时,已是午夜一点过了。
  由于是六月盛夏,他们身上都有些汗液。
  月丫说,“要去浴室洗洗。”
  一刻钟后,月丫穿着睡衣出了浴室,路过客厅时见柳嘉黎翻着一份南洋日报,朝他嫣然一笑,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十分钟后,柳嘉黎也穿着睡衣出了浴室。在他正准备进入他的卧室时,传来一声强烈的咳嗽,之后,月丫叫道,“嘉黎,来帮帮我。”
  柳嘉黎以为月丫呕吐了,他知道为了让月丫生日开心,他由着她的性子喝了不少酒。
  月丫在房间里又咳嗽了起来,柳嘉黎感觉到了严重性,顺手抓起茶几上的一叠南洋日报,快步进入月丫的房间。
  月丫裹着毛巾被,背对着门,右手撑着床,嘴朝着床边,不停地咳嗽着。
  柳嘉黎又加快了脚步。
  当柳嘉黎走到她面前时,傻眼了:月丫起身,双手搀住柳嘉黎的脖子,就往床上拉。
  柳嘉黎挣扎了两下,可最终拗不过月丫蛮劲,他借着三分酒,由着月丫疯吃他了。
  第四章、        通缉姨妹
  在月丫安静下来后,躺在柳嘉黎的怀里,玩耍着柳嘉黎的手指说,“嘉黎,你知道我吹蜡烛前许愿什么了吗?”
  “——”柳嘉黎无语。
  “乘自己青春二十二,今夜就把自己嫁出去。”
  “——”柳嘉黎仍是无语。
  “嘉黎,谢谢你,让我心想事成,圆了我初恋的梦。”
  那一夜,柳嘉黎虽然累,但就是睡得不塌实。
  他觉得内疚,对不起月华;想离开月丫的酮体,又担心月丫会伤心。在这种矛盾之中,他昏睡到了次日八时,还没从床上起来。当然,月丫在他的怀里倒是睡得非常温顺。
  客厅里的电话,吵醒了柳嘉黎。
  电话里说,月华出现了“情况”,要他立即返回闽南。
  柳嘉黎立即上卫生间,约为整理后,正准备给月丫留言,可月丫早穿着睡衣站在她卧室门前,睡眼朦胧地问,“嘉黎,你早起来呢?”
  “小丫,我得回去一趟。”
  “什么?”
  “你姐姐估计要——”
  “好呀,要做爸爸呢?——真快。”月丫若有所失的加了句。
  “那我走呢?”
  “等等。”
  “——”柳嘉黎望了月丫眼。
  “带着我。”
  “别,还是读你的书去。”
  “好。”月丫显然很为难,但还是温顺地低下头,“嘉黎,我听你的。”
  月丫走到柳嘉黎跟前,抱着他,“嘉黎,谢谢你昨夜,我过了一个开心的生日。”
  柳嘉黎轻轻推开月丫,回避着月丫的目光,望着窗外喃喃道,“小丫,以后——”
  “保重,保持距离。”
  “过好。——小丫,我去呢?”虽然是在征询月丫的意见,但柳嘉黎并没等月丫点头,就离开寓所,驱车回到老家的县城。
  三天后,柳家迎来了柳家的第三代公子,取名为柳源。
  柳家的第一代公子,柳桢;在柳桢之前,柳家一直是单女延续姓氏;柳桢之后,却出了柳嘉黎与林一雄两个哥们,这次又喜得金孙柳源,柳桢自然是高兴。
  柳桢说,看来咱柳家吉祥,应把产业扩展得更大,利国利民利家。
  柳桢于是在柳氏集团的高层治理结构中进行了一次重大调整:柳桢拓展厦门的业务,次子林一雄负责闽南本部的管理,长子柳嘉黎与长媳刘月华在老家读书养孙。
  柳桢正在跟相关人士接触,决定半年内,将长子柳嘉黎送进美国哈佛攻读工商管理博士;长子与长媳的书都念得很好,长媳的英语更是有过人之处,基本上可以与外国人对话,所以,长媳的任务就是两个,主要是陪读与陪养,陪读老公,在老公去美国之前,达到语言过关:即能够在美国生活与读书;所谓培养,就是指必要的陪柳桢的金孙。
  三个月后,柳嘉黎去了美国,进入美国哈佛攻读工商管理博士。
  三年后,因为柳氏集团首政柳桢意外失踪,中断了在哈佛的学习,返回国内接任柳氏集团的掌门人。
  还在国外,柳嘉黎就从他弟弟的电话中得知,刘月丫因负案4.2亿下落不明,公安部与国际刑警正在通缉她。
  柳嘉黎在去美国学习期间,曾经短暂地回来过两次,第一次回来后不久,就被小姨妹月丫打电话叫去抱养孩子。这之后,柳嘉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小姨妹了。
  今天,月丫先是打总裁电话三次无话,而后又发短消息来,显然是有事要找他。
  第五章、        印尼骚乱
  今天,月丫先是打总裁电话三次无话,而后又发短消息来,显然是有事要找他。
  柳嘉黎下楼,没有用他的车,而是在街上叫了辆出租。
  柳嘉黎自从那冶与月丫有一夜情后,起初几个月一直有些内疚,渐渐地,由于眼不见,而且月丫也没电话来他耳边呼他,他就不再想那事了。
  在美国学习期间,他也想到过月丫,觉得她扼守了她的誓言:“保重,保持距离。”为此,柳嘉黎想到她时,又有了种特别欣赏她的情怀。
  月丫对他是爱,而且是纯情,并没有用对他的爱来达到某种利益,每想到此他又对月丫有些内疚。
  弟弟林一雄,与月丫年纪相当,据月华说,林一雄对月丫有那种感觉。一雄与月丫倒是一对青梅竹马,在村里也经在一起玩耍,但长大后,之间好像没那意思。一雄的书念得不怎么样,所以复读后才勉强考进了外省的一所普通大学读书,如果一雄是去厦门读书,估计他与月丫之间,或许有戏。
  柳嘉黎上车后,一直静静地坐着。
  三年前,当他从美国回来,接受柳氏集团的帅印时,如果没有政府出面的良性干预,也许柳氏集团就会撤股支解。
  股东们是以利益为重,所谓“利益为王”的法则授权的,他们对柳桢的能力与关系是相信的,毕竟他把他们的资金像滚雪球一样,年年大进,四年翻番,如此焉有不放心的?
  对年尽三十的柳嘉黎,虽然去美国吃过洋奶,实在是有些不塌实。
  政府当初之所以良性干预柳氏集团,据说是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        当时的柳氏集团的总部已经移师到厦门,柳氏集团就已有年营业额30个亿的规模,算是一个不小的经济盘子了,对这样的企业,虽然它是一个民营企业,政府对其内部治理结构无权干预,为了经济政府当然要保。
  第二、        柳氏集团的老总柳桢是在1998年11月3日印尼骚乱中,因群众暴力意外失踪,当时他正在落实印尼投资事宜,被当地汹涌而来的群众暴力席卷而去,没有了下落。事件结束后,虽然中印两国积极寻找,半年后的结论仍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柳氏集团,这个靠柳桢个人能力一手缔造的建筑王国,显然是不能出现国王真空。
  据说柳桢去印尼投资,还肩负有神秘使命,关于此只是在少部分政要中传言,而且极其隐晦。关于这种说法的一个证据是,政府干预柳氏集团的内部治理结构,来自于更高层的指令。
  柳桢从1977年3月15日被莫名其妙地选为政协委员后,在他失踪于印尼时,已是闽省政协常委了。
  柳桢失踪后,其长子柳嘉黎几乎接过了他的政职。柳嘉黎本分,对政府一直有积极的感恩。
  第六章、        鸳梦重温就像当年柳嘉黎驱车赴月丫的生日宴一样,仍然是半小时后,柳嘉黎到了当年的槐树屋。
  走进房间,他就随手关上了门。
  在当年月丫坐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长发披肩,容颜姣好,衣着讲究,决不张扬。
  柳嘉黎轻声叫了句“月丫”,然后就坐下了。老实说,柳嘉黎虽然这么称呼那女人,但他却拿不准“她就是月丫。”
  “嘉黎,还好吗?”
  “好。你呢?”柳嘉黎忽然觉得不应该这样问,一个红色在逃犯,能够好到哪里去?
  “好。习惯了。”
  那女人眼睛忽然嘲弄的闪了下。柳嘉黎总算弄明白了,那女人说话的口吻,还有她的眼睛,还是月丫的特征。至于,那姣好的容颜,显然不在是月丫的特征了。
  “七年了,都有了变化。”显然,月丫把时间推到了他们那次在医院里的相见。
  “是呀。你的女儿都读书了,成绩很优秀。”
  “我的女儿?”那女人惘然地反问道,那神情与当年月丫说他,“就别把她当着别人的女儿”,一个样。
  “不是吗?”
  “抱给你了,就属于你的女儿了。”还是那句话。
  “你姐姐说了,月丫什么时候有心情了,让月丫自己告诉林茜谁是他的父母。”
  “唉。”那女人长长地叹息了声,然后说,“多谢你们了。”
  “小丫,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就不要客气。”
  “我能要你们做什么呢?!——不是把你们给陷进来了吗?!”
  “凡事总有办法的。”
  “嘉黎,有你这心,小丫就知足了。”旋即,那女人自嘲道,“陪我坐坐,就好呢。”
  “今天,我有时间。”
  “你有时间?——这又能怎样?”
  柳嘉黎把手伸了过去,握着那女人的手,显然柳嘉黎是诚恳的,他是想给她力量。
  “如果你的心不此,这又有什么意义?”
  柳嘉黎把另一只手也加了上去。
  “嘉黎,你为什么不过来,让我靠着你的间呢?”
  柳嘉黎把椅子拉了过去,坐下,那女人起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头静静地靠在他的胸间,眼里擒着泪,喃喃道,“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的。”
  午夜时分,柳嘉黎离开了槐树屋。临去时,留下了一个纸袋,那里面有十万现钞。
  不管工作再忙,柳嘉黎每半个月总要回闽南老家去周末一天。
  柳嘉黎一对儿女,二人的学业都非常好,像一对宝贝一样,每天一同上学,一道回家,作为做母亲的刘月华见了,在心里也是爱之有余。
  一对宝贝儿女中,也许是做哥的要护卫妹妹,柳嘉黎的女儿更加依恋父亲些。
  刘月华对自己的爱情与婚姻一直是满意的,每每看到那一对宝贝儿女,她就想到了她孩提时的那些往事,其实在那时,少女的心里就有了柳嘉黎。
  她的爱情与婚姻是她自己奋斗的结果,如果她不执著,很自然地就会与柳嘉黎无缘。
  其实,按照中国子女随父姓的传统,柳嘉黎不应姓柳,本姓林。
  林姓与刘姓在当地是大姓,在革命前两姓一直关系不合,及至解放后,两姓才相逢一笑,恩仇散,不过刘月华这一家与柳嘉黎这一家,从1948年春季开始,就一直见面行若路人,偏是这两家代代出能人。
  他们的恩怨始于一个叫柳絮影的女子。
  柳絮影是闽西的人,大约是在1930年母女二人移民到闽南的桑树村,投靠在她的一个远亲家里。
  柳絮影的母亲是闽西大家闺秀,在28年被打土豪分田地失去了财富,当时的柳絮影母亲年芳十八,除了知书达理,更是生得像朵春梅一样,白与粉(红)的比例90比10,那10让男人见了分外醉人。
  也难怪,她是青楼名妓所生,得天独厚,基因专有。也许正是因为柳絮影的母亲是小妾所生,没有听从她父亲的劝告,赶在革命之前离开闽西。
  事实上,柳絮影的母亲由于长期受到正房的冷遇,对革命存有了幻想,这是她迟迟没走的原因。
  尽管如此,柳絮影的母亲还是去了乡下的房子。
  第七章、        冲动之约
  那一年的三月,一位失势的首领被安排到了闽西。由于意见被否定,自己也无所事事,从一个来到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独自坐着。
  那男人大约三十五六,不修边幅,但骨架非常宽阔,而且气势非凡。
  柳絮影的母亲只一眼,其心就酥软了。
  她鼓着勇气朝他走去,并静静地坐在那男人的斜对面,对方的气势不容她坐在他的正对面。
  她静静,而且是温顺地坐着,大约过了很长的时间,那人似乎才从悠悠五千年的帝王史中回到现实。
  那男人看了对面她一眼,那眼光有点让她如坐针毡,旋即,那男人温和地笑了,跟她说起了诗文。闽地自开发以来,素有重视文化的传统,近代有很多文化名人就出自于闽地,这自然是重视文化而催生出来的结果。
  那位失势的首领,其骨子里天生自有种浪漫的风骨,眼前的女子,在其散打的五千年来的诗词歌赋中,身心早已融进了那男人的胸怀。
  当下,大树下,芳草地里,他们完成了浪漫情怀。
  那之后,只要是春光和煦日,两个文人,一副浪漫画。
  三个月后,那人离开了那里,临去之日,并未前去告别,但他清楚,那女子有了他的龙种。
  不过,这次他错了,九个月后,当孩子出世时,却是一个玉凤,从小就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美人胎子。
  那位玉凤,就是柳絮影。
  柳絮影的母亲是在那人从她的生活中蒸发后,才隐约知道他是谁,但还不能肯定。
  那之后又过了半年,闽西发生了变化,于是柳絮影的母亲离开闽西到了闽南桑树村。
  柳絮影母女来到闽南桑树村后,二人为了生存下去,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民,并对农民定下了一个规矩,女儿随她姓柳,如果她与那农民再有其他孩子,再随他姓。
  柳絮影渐渐长大,桑树村的小子们,一直就很惯着她,待她十六岁时,村里有两个非常优秀的男子特别心仪她,二人开始了明争暗斗,起初二人还友好,渐渐的便使起了绊子。
  甚至,争夺激烈时,二人相约至山上的一个草坪,玩了一次中国版的争凤决斗,当然此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当时,这两位男子,十八岁。
  不管他们如何争斗,与结果都无补,柳絮影的心里早有了选择,林枫胜出。
  但是,有一个条件,婚后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柳,不管是男还是女,其他的孩子姓什柳家就不管了,虽然柳家是一个独女,可以嫁到林家去生活。
  当然,这规矩是柳絮影的母亲定下的。
  在柳絮影母亲的心灵深处,一直有那个陌生男人的影子,虽然她甚至不知道她姓什名么,但她记住了一句那男人说的一句非常动女人心的话:闽地女人如此多娇,何必北上?!大政治与大浪漫,不愧为大气概。
  孩子随母姓,这在传统极深的闽地,确实给爱情的男人出了一个难题,第一个孩子必须随母姓,如果是一个女孩,倒也没什么,反正女子最后都要嫁出去,如果的男孩,硬是要随母姓,委实是一件难事。
  而且柳絮影的母亲说了,这一规矩从今而后,世世代代皆如此。这条规矩无异于,娶柳絮影的男家,从此开启了另一个家谱。
  当然,对刘家与林家的那两位痴情公子,比这更为苛刻的条件,只要是把柳絮影捆绑在一起,也就是说只要能得到柳絮影,什么都可以答应。
  林家见柳家开出这样的条件,当家的决定放弃。
  这急坏了林枫。
  第八章、        青梅竹马
  消息传出,刘家的刘金倒是高兴异常:柳絮影虽然心向林枫,无奈林家不支持林枫,这让刘家看到了希望。
  刘金是聪明人,如果柳絮影嫁不了林枫,嫁给他,应该说,并不反感。
  在刘金知道林家拒绝了柳家的要求后,就在村头候到了柳絮影,并把她拉到一边,向她信誓旦旦的宣称:柳家的要求,他全接受,如果他父母反对,他就搬出来,自愿逐出门户。
  刘金的发誓,在当时的社会里,应该算是毒誓了,男人能做到此,可以说女人的半个长城就随了他了。
  柳絮影的天平向刘金倾斜,每见柳絮影出家,刘金便以柳絮影的正主出现,柳絮影原本就对他没恶感,如果说没有林枫,她必然会主动选择刘金。
  柳絮影与刘金开始在村头田间公开行走,这让刘金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但是,美味很快就被春风吹散。
  刘家的父母监管住了刘金,明确表态,断了与柳家结亲的念头。
  刘金的父母也不简单之辈,早已看出孩子的叛逆,知道其子的鬼主意不少,于是刘父丢下功夫,把刘金反锁进房间内,说是好好温习功课,开学了送他去南京中央大学读书。
  再说林家。林家对柳家,包括柳絮影的母亲印象一向评价高,虽然他们家远不及柳家富有,如果没有那所谓的第一个孩子随柳姓,他们很愿意成全他们的长子林枫。
  再说林枫。林枫在得到父母的坚决反对的态度后,不像刘金过于浮躁,与父母搞对立,而是静下心,开始琢磨如何说服父母,而且这期间并不跟家人甩脸色,做得更为可贵的是在他父母没认可之前,他不再主动去面见柳絮影,每有撞上的时候也是回避。
  柳絮影心痛,以为林枫就范了父母的压力放弃了她,加之刘金的主动与殷勤,所以女孩的心开始向着刘金,这让刘金的心里受用不少。这也许就是林枫后来在与柳絮影结婚后,刘金一生不再理会曾经的伙伴林枫,甚至刘家世代与林家接了怨恨,根源也许就在于此。
  林枫已经有了主意,在经过三天的痛苦后,他理性地考虑了自己的处境:第一、他爱柳絮影,他放不下柳絮影;第二、他必须得到柳絮影;第三、问题根本出在林家后代的第一个孩子必须随柳姓,柳家的唯一条件,显然柳家不会让步;第四、柳家不让步,要成全他与柳絮影的婚姻,林家只能接受;第五、说服父母,这是唯一的出路。
  说服父母,成就婚姻,就必须要让父母不失面子,这是他林枫努力的方向。经过权衡,林枫耐着性子,主动找他的父母进行了交流,他向父母提出了三个答案:第一、接受柳家的条件,把柳絮影娶进林家;第二、林枫搬出林家,然后迎娶柳絮影。关于第二点,林枫的初步想法是,或林枫与柳絮影独立立家,或去柳家入赘,或与柳絮影一起去南洋;第三、        在父母没同意前,不与柳絮影见面。父母回答期限为10天。
  林枫父母见林枫不管是什么答案,都有一个根本点,非柳絮影不娶,而且是铁了心,非要钻这个牛角尖。
  林枫的母亲在私下里,看着儿子的难受,就与林枫父亲商议:“随了枫儿?”
  林父躺在床上,轻轻地叹息,“等等再说。”
  林父是一个文化人,由于闽南地处南洋,很久以来,移民南洋或去南洋打工成了当地男人的一种选择,因此接受了一些新的思想,对人对事,比较开通。
  林父之所以提出“等等再说”,毕竟此事涉及中国传统,事关祖宗颜面,先跟枫儿耗耗再说。
  林父心里雪亮,知道枫儿喜欢的女子,还有一个刘家后生也是非常喜欢,而且近来有积极的行动,如果柳家在没得到林家的回答后,刘家后生说不准就在枫儿给他们的10天期限内,把事情给办了,到那时,枫儿就没的怪他父母了。
  第九章、        女人长成
  柳絮影的心确实在向刘金靠近,但是少女的心还是偏向林枫的,表面上看来,她与刘金进展快,但是心里却在不断聚集起对林枫的爱怨。
  近来,虽然白天与刘金相处的时间长,表面上也快乐,可每到夜晚,或者她独处时,心里所牵挂的却林枫。
  在此之前,柳絮影与林枫和刘金一起玩耍时,对他们二人都有好感,可以说不左不右,而且三人在一起风平浪静,阳光和煦,一派和谐社会的局势。
  猛地,在他们一同玩耍的时候,林枫突然玩笑,“絮影,要嫁什么样的人家?”
  “是呀。絮影。”刘金也在旁边起哄。
  “这?”柳絮影想了想,然后笑道,“就你们林家和刘家呀。”
  “是吗?”林枫与刘金同时高兴得叫了起来。
  “不过——”柳絮影忽然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不是你们。”
  “为什么?”林枫与刘金同时问。
  “不为什么。就是——”
  “什么?”两个男人认真了起来。
  “不喜欢你们呀。”
  但两个后生却不这样认为,要是柳絮影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跟他们一起玩耍?只是,女子出嫁,决定权在父母。
  当日下午,柳絮影在与她母亲一起做针线活儿时,母亲看着越长越漂亮的女儿,笑道,“ 絮影大了,以后不要再去跟村里的小子疯闹了,要不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妈,嫌弃女儿呢?”
  “女生向外,早晚要嫁出去  ,留不住的。”
  “什么呀。妈。”柳絮影忽然想到上午回答林枫与刘金的话,脸一子红了起来。
  “不是吗?絮影?”她母亲看她女儿脸忽然红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其实她哪里知道,女儿这个时候正在活动着林枫的问话。“只是,絮影想嫁什么样的人家?”
  “还不是父母做主嘛。”
  “絮影要嫁的人,条件只有一个,其它的娘就由你做主了。”
  “还要条件?”
  “我女儿这么漂亮,有条件是应该的。”
  柳絮影母亲当下就把她的条件说了出来。
  次日,刘金又问起了柳絮影,“ 絮影,你选好了吗?”
  “什么选好了呢?”柳絮影白了刘金一眼。
  “就是你到底是嫁刘家还是林家呀?”
  “我们在等你的回话呀。”林枫说。
  “刘家和林家我都不嫁。”
  “昨天你不是说了吗?”
  “关键是,你们刘家和林家不答应的。”
  “我代表刘家答应絮影。”像是玩笑,但刘金说得非常认真,其实刘金昨天自打林枫忽然问出那句话后,心就不平静了,就有了感觉,要非娶絮影不可,而且要赶在林枫的前面。
  林枫也是这意思。同样强烈。
  柳絮影呢,在这之前,没去感觉和意识感情的事,只是在她的下意识里,觉得与林枫和刘金在一起“好玩”,所以总跟他们两个在一起。
  但是,昨天林枫的问话,让三个好伙伴平地里起了波澜,感情发生了突变,三人行将会成为过去。
  柳絮影已经十六岁了,不能再与他们一同玩耍了,如果喜欢他们,就必须在他们两人中有一个选择,不是甲就是乙,或者甲乙都不是。
  其实,就是在这时,柳絮影心里对刘金与林枫仍在等距之中,感情的天平还没倾斜。她母亲把选择男人的权力交给了她,对她来说,猛然意识并感觉到感情必须做出选择,但是,在这之前,对于这种来自于母亲的权力给自己找男人,她还不习惯于运用。
  但是,女人天生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促成了当喜欢她的两个男子,同时也是她喜欢的两个男子,再提前话时,她就把她母亲的意思告诉了他们,以此把她还来不及选择谁是她最后的男人的空挡时期,把两个男子引出来,让他们各自主动出击,待她考虑清楚后,自己再做决定,当然是最终敲定。
  第十章、        少女怀春
  从决策学的角度,为追求决策者利益的最大化,柳絮影的做法是明智的。
  刘金与林枫当天回家,在吃饭时,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的父母。林家与刘家,都是村里的大姓,在村里也是比较富裕的那种家庭,相对于柳家,后者就只能算是衣食无忧,满足温饱略有余。
  不过对于男方而言,只要不是有足够大的势力,在选择女方时,是能够接受女方略弱的状况,而且这种婚姻,为稳定男方的家庭是有积极的价值。中国几千年来的婚姻游戏中,这种选择女方的思维模式是最为被人接受并运用的。
  不管是林家,还是刘家,对女方,尤其是对柳絮影不仅没有意见,而且能迎娶这么个媳妇,多少有些求之不得。但是,柳絮影她母亲的那个不是金钱的而且唯一的条件,却让刘家与刘金望而却步。
  林家与刘家否定了儿子的申请,只不过程度不同,林家显然非常关注儿子的行为,刘家对刘金则疏忽了。所以,那之后的前一小段时间里,刘金能有自由行事之身,有时间陪着柳絮影玩耍。
  这对两个年轻人而言,可谓公开爱情的开始。这之前他们是伙伴,现在他们则是情侣,并且心理上还把这当成一种任务来完成。
  刘金开始在估计柳絮影会出现的地方,去迎接她,然后去他们过去游戏的地方走走,一起说说笑笑。
  视线中,柳絮影出门了。
  刘金则径直迎了上去,刘金的脑子非常灵活,眨眼之间就有小聪明,鬼主意。
  刘金问,“絮影,有空?”
  柳絮影狠了他眼,“没空!”
  刘金一脸的殷勤并不因此就降温,“要忙什么呀,絮影?”
  “关你什么事?”闽南姑娘特有淡辣,往往表现在嘴上。如果有阿妹,对后生男子表现出了淡辣,男子不仅不快,而且心里特别受用,女人赐予给男人的甜,如蜜一样,全身上下通电似的一个字:爽。
  “絮影的事,就是我的事。阮(我)关定了。”
  “金子,就喜欢瞎呗,真有事呢,还不像有的人一样,躲得远远的。”
  刘金知道,絮影说的是林枫。确实,这两日来,没见了他的影子。他不来,就少了一个人跟他争絮影,柳家的蹇(jiǎn)婿(相当于女婿)就由他一个人做,想到这里,刘金的心里自然是偷着乐。
  “絮影,我心里有你,即便你要跑,我也要追,你要去天涯,我就跟去海角。”
  “那为什么不去天涯,偏要去海角?”
  “因为你去天涯呀,絮影。”
  “金子,如果我去海角,你岂不是又去天涯呢?”
  “对呀。”
  “那这样,我们不就是南辕北辙,走不到一块呢?”
  “絮影,这就叫一块呀,这就叫我们一块呀。”
  “金子,那我们就走去一块玩吧。”柳絮影心里笑了,可脸上装得一副茫然,“金子,可别真去了天涯,远了没意思。”
  “絮影,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去天涯海角?我可舍不得。”
  说话之中,他们已走到了小河沟。
  柳絮影站在一块石头上,脚戏着水,背对着刘金说,“看来,我这辈子是去不了天涯海角了。”
  “絮影,这里不好吗?”
  “这里就是不好,我也离不了。”
  “如果说,你想去外地,我们就去外地。”
  “这里好好的,谁想去外地。”
  “那我们就在这里,那里也甭去,那里也甭走。”
  “想去也去不,想走也走了。”
  “脚长在你身上,自由在你,我也听你的。”
  “金子,你会听我的?——林枫不也这样说过吗?”
  “我跟他不同。”
  “你跟他有什么不同?你们不都是孝顺儿子?”
  “絮影,做孝顺儿子并不是说不听你的呀。”
  “但,你们首先得听你们父母的,”柳絮影叹息道,似有无限哀愁,“就像我首先得听我父母说的。”
  “但是,父母的心不都是为了后人?”
  “你们的父母,也许是这样。”
  “絮影,你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金子,你难道忘了我母亲的条件吗?”
  “知道。”
  “知道,你还说那话?是成心气我?”
  “絮影,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你的什么心思?”
  “喜欢你呀。”
  “可是,那没有用。”柳絮影有些幽幽道,“我妈的话是改不了的。”
  “伯母的话,不用改。”
  “难道——”柳絮影猛地觉得自己差点失口,于是改口说,“换了你父母也为难,要钱呢还有个数,只是那条件——”
  “絮影,如果我父母不答应,我就搬出去住。”
  “别。我可不想使你从一个孝子变成一个逆子。”
  柳絮影说罢,眼泪就掉了出来。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母亲成心不让她嫁出去。心念到此,拔腿就往河沟上的一条小路跑去。
  第十一章、        婚姻之痛刘金自然是在后面追着,年轻人嘛,不过十八岁多点,在后面边追边叫,“絮影,等等,听我给你说——”
  刘金追得越快,柳絮影就跑得越快,并回头对刘金说,“别跟着我,你们去你们的。”
  当刘金追到一处转弯的地方时,正在地里赶活的堂嫂叫住了他,“金子,你是不欺负了絮影?”
  “嫂子,我没有了。”
  “那絮影为什么跑,为什么哭?”
  “嫂子,我也不知道。”刘金也是一头雾水,“才,还好好的。”
  “金子,”刘金他嫂子是过来人,见其状,听其言,自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笑道,“你小子,动了心思。”
  “什么动了心思?”
  “喜欢上了絮影呢。”
  “嘿嘿。”刘金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不知絮影是不是喜欢上我呢?”
  “她有那意思。嫂子支持你。”刘金他嫂子加了句。
  “谢谢嫂子呀。”刘金的心眼立即活动开了,“那拜托嫂子,去给我父母说?”
  “成。”
  “谢谢嫂子。”说话之间,柳絮影早没有踪影,刘金想再追下去,碰到村里的人了,一定会被误会,既然嫂子愿意去帮忙,为什么不讨好一下她,“嫂子,我去给你担两桶粪。”
  “知道讨好嫂子呢?”
  当天晚上,在刘金反复殷勤地缠磨下,他嫂子上他家来说媒了。
  刘金的父母听说侄媳来说媒,赶紧把她请进了正房。
  刘金的父母想,刘金这小子,近来迷上柳家的独生女,而且还有要钻牛角尖的意思,早就在谋划给金子另外找一个女子,把金子的路给堵上,今天侄媳上门来说媒,他们自然的欢迎。
  侄媳说,“他二伯,金子也不小,长得也精精灵灵的,该给他提亲了。”
  刘金母亲说,“那还不靠你给张罗嘛。”
  “金子,生得帅气,找媳妇还不能随便。”
  “有随便地嫁给他,就算他小子有福气呢。”刘金父亲说。
  “除了要找一个贤惠的媳妇,还要是俊俏的妹子。”
  “金子,”刘金母亲心里笑了,可嘴上却说,“有这福气吗?”
  “金子,有,有,有。”
  “他嫂子,你给金子介绍的人,我们认识吗?”
  “认识。认识。”
  “是谁呀?”
  “柳家的姑娘。”
  “絮影?”刘金母亲有些紧张地问。
  “是啊,两个年轻人早已经有感情呢。其实呢,我就是旁边说说。”
  “他嫂子,”刘金父亲站了起来,“柳家的姑娘,我刘家没那福气。”
  “怎么就没有呢?咱刘家哪一点不及柳家?嫁给刘家,对柳家来说也是攀上了高枝呀?!”
  “他嫂子,问题不在这里。”
  “那是——是不是聘礼要得高?”
  “柳家不要一分钱。”
  “居然有这事?那还有什么问题?”
  “柳家只有一个条件。”刘金母亲解释说。
  “什么条件?”
  “结婚后,第一个孩子要随柳家姓柳。”
  “这怎么成?刘家的媳妇生的孩子怎么可以姓柳?”
  “可不嘛。”
  “刘金,这几天再跟我们闹呢。”刘金的母亲说,“我们正在为难。”
  “难怪呀,”刘金嫂子说,“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的。”
  “怎么回事?”刘金父亲问。
  刘金嫂子,于是把上午她看见的事,还有金子让他来说媒的事,一一给刘金说了。
  “他二伯,看来这事,你得管管,要不做出事来了,对乡里乡亲不好处。”刘金嫂子的立场立即改变,不仅不促成,反而出主意阻挠。“要把金子看严些,然后尽快给他提一门亲,让他断了那念头。”
  第十二章、        嫁情于人
  刘家送走刘金的嫂子后,刘金父母把他叫进了正房。
  刘金母亲说,“金儿,你还在与絮影来往?”
  刘金回答,“怎么呢?”
  刘金父亲拍了掌桌子,“不允许你再跟她交往,不要再去惹她!”
  刘金问,“为什么?”
  “不娶人家,就不应该去惹人家。”刘父说,“这个,你小子也不知道!”
  “谁说我不娶絮影?”
  “我说!我早给你说了!”
  “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你自己的事?——这仅仅只是你的事吗?”显然,刘父上气了。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刘金的牛劲也上来了。
  “它更重要的是刘家、整个刘家的事。”
  “我们刘家是从中原来的显姓。”刘母也跟着说。
  “我知道,我们老刘家还出个皇帝!”
  “放肆!”刘父咆哮道,金子显然是把小时候对他的传统教育,拿在这里来挖苦刘姓了。
  “汉高祖在做皇帝之前,不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混混吗?”
  “放屁!”刘父继续吼道,“那叫英雄落难,飞龙潜水,是飞龙腾飞之前的变通。”
  “我娶絮影,不也是变通吗?”
  “把刘姓都给弄丢了,你这叫什么变通?”
  “是啊,金儿,什么都可以丢,”刘母说,“姓氏不能丢。”
  “那是中国五千年的传统,”刘父略为缓和的说,“丢了姓氏,就等于是丢了祖宗,会被人指着骂背梁骨,你呢就甭想在这里好好做人了。”
  “金儿,忘了絮影吧。”刘母说,“赶明儿,妈托人给你娶一房好人家。”
  “你嫂子也说了,她娘家有一个好人家,过两天,她就去帮你提亲。”
  “我谁都不要,只要絮影。”
  “嚯,敢情你这小子说了半天,就不进油盐!”刘父又火了,“你脑袋是不是进水?认死理儿呢?”
  “金儿,别闹大呢。”
  “反正,不是絮影,我谁都不要。”
  “还是她?!”刘父咆哮道,“要娶她也行,等你老子死了再说!”
  “你们两个性子刚,”刘母劝道,“好好说话不行嘛。”
  “你这宝贝儿子,他是想好好说话吗?”
  “金儿,给你爸爸赔不是。”刘母拉了下刘金的衣襟。
  “爸爸、妈妈,”刘金跪了下来,“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给你们认罪了。”
  “他爸,金儿知错呢。”刘母赶紧打圆场,“这事就甭再说呢。”
  “好吧,”刘父是桑树村出了名的精头,不想再闹此事,他见好就收场,“金儿,你就起来吧。”
  “爸爸,妈妈,等我把话说完。”刘金含着眼泪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不应该与你们作对,但是,儿的心里只有絮影。”
  “唉。”刘金这么一说,刘父刘母心里明白,今天的交流看来是白费了,继续磨蹭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刘父起身,回到了内室。
  晚上,刘金的父母一夜没话;次日,起床时,刘父对刘母说,“把他看住。”
  在接下来的两日,刘家看着刘金,每有刘金要出门,不是刘金的母亲,就是刘金的弟弟跟着,至于婚姻的事,一家人闭口不言。
  由于有母亲,或者弟弟的跟着,刘金去找絮影的冲动便被压抑了起来。
  柳絮影出门也少了,她几乎有一周时间,没见到林枫了,这两日,连刘金的影子也不在眼前晃了。
  柳絮影左右无事,心情无趣,便呆在家里,做作针线。
  刘金在给父母下跪后的第三日,他母亲一人去了娘家。
  刘金逮着个空档,便打发他弟弟去二婶家借件东西。待他弟弟出门后,刘金就向村西头走去,在半路,撞见了林枫的爸爸,他略为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去却被对方缠住。
  “金子,去哪里?”林枫父亲问,其实他是明知故问,他清楚他的儿子与金子都喜欢村西头的柳家姑娘,而今两个小伙子都在跟着父母闹,想得到父母的同意,以便成全其好事。
  林伯毕竟精于世道,熟透人情,心里算计着,柳家姑娘不管有多值钱多宝贝,或者多廉价多难缠,总不会一女嫁两家,嫁了刘家,即使家里的那位中了风的儿子,再怎么念道,时间久了,必然会忘情,林枫的危不就因此而解呢?
  林父心念到此,便用话套住了金子。“去找柳家姑娘吧?”
  “这——”刘金原本就是心怀鬼胎,支开了弟弟,现在被竞争对手(中国人现在也跟着西方人叫情敌)的父亲洞察了个彻底,所以支吾着,但脸却越来越通红。
  “柳家姑娘不错,你们很般配嘛。”
  “这——”刘金仍支吾着,可心里明显有种甜甜的感觉。
  “金子,我不是帮你说,你们确实般配,我对我家林枫也这么说。”
  “是吗?林伯?”
  “但是,我家那位还不服气,想着柳家姑娘呢?”
  “林枫哥,也挺能耐啊。”
  “什么呀?我自己的儿子,我哪有不知的。”林父说,“所以,我就对他说——”
  “说什么?”
  “我说林枫,如果你不服气,我们可以打个赌?”
  “你们打什么赌?”
  “我对林枫说,你在家乖乖呆着,不出10天,柳家姑娘就有她自己的选择。”
  “什么选择?”
  “林枫也这么问我,我就说,她会选择谁做她家的蹇(jiǎn)(女)婿(xù)呀。”
  “林伯,”刘金小心地问,“絮影会选择谁?”
  “这个呀?”林父故意停下,“只有絮影自己清楚,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这也是。”
  “不过——”林枫卖了个关子,正准备去问絮影的刘金,立刻返身。
  “什么?”
  “我一点我知道。”
  “什么?”
  “十天的期限过后,我们家里的那个会被放出来。”
  “放出来什么?”
  “去问柳家姑娘呀。”
  “哦。”
  “如果你想到那时候去问,林枫就可以陪着你去问了。”
  林父言下之意就是“小子,想稳当,就捷足先登,先把事给办了”。如果在十天期限之前,造成了既成事实,林枫就是诸葛孔明,也是无计可施。
  这正是林枫之父缠住刘家小子的目的:所谓“嫁祸于人”。
  第十三章、        爱情油灯
  刘金告别林父后,加快了脚步,那心情就像他是一个百米赛跑的运动员,正是最后冲刺的10米,必须把本钱压上,率先胜出。
  其实,在刘金的心里,一直隐藏着深深的醋意。
  林枫、柳絮影和他,三人只是伙伴时,有种感动的友情,由于大家的感情都没产生突变,打闹还属于公共娱乐,可是随着感情积累与突变,友情必然地要走向私有化,也就是说,柳絮影最后只能跟一个。所以,随着他们越来越成熟,感情的分化其实在慢慢地进行,刘金总觉得,絮影的心靠近林枫要多一些。
  随着时间的紧逼,刘金越发觉得自己没把握,如果十天期限后,林枫出来了,他就没希望了。
  刘金来到柳家的小院,柳絮影母亲正在院子里做针线。
  刘金走到絮影母亲跟前,“伯母,好。”
  “金子,有事?”
  “絮影,在吗?”
  “在。”絮影母亲起身,向房间里叫道,“絮影,金子找你来呢。”当时的闽南风俗,男子是不能进女孩的闺房的,一则不礼貌,二则男子去了会沾上霉气,发财做官这辈子就别指望了。
  絮影母亲给刘金搬了个独凳,刘金坐下。
  “金子哥,今儿有空呢?”
  “想来看看伯母。”
  “伯母好好的,有什么看的。” 絮影母亲打趣道。
  “是呀。我妈妈好好的呀。” 絮影也跟着母亲闹道。
  “既然是来看伯母,给我带什么来呢?”
  “伯母,要什么?”金子不知所措地涨红了脸,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伯母要什么,你带什么?”
  “那我妈妈要天上月亮里的桂花树,你也会去弄来呢?”
  “这——”刘金结巴了。
  “金子,伯母跟你闹的。” 絮影母亲望着处在窘境中的刘金,宽慰地说,“絮影,陪金子去玩吧。”
  “不去。”絮影撅着嘴。
  “为啥?”
  “金子哥,欺负我。”
  “乱说。”絮影母亲说,“你不捉弄他也罢,他怎么会欺负你。”
  “妈,都说帮亲不帮外,哪里有你这样的。”
  “妈是帮理不帮亲。”
  “妈是嫌弃我呢。”
  “妈,今天还就嫌弃你。丫头。” 絮影母亲笑了。
  “那女儿,今儿就只好走呢,不惹你烦呢。” 絮影转身瞪着刘金,“你别也跟着嫌弃我哈?”
  刘金起身,向絮影母亲道别后,就跟着絮影出了柳家。
  刘金跟着柳絮影,一路无话,去了桑树村后山的一个草坝上。
  当时,正是1946年的三月。
  春光和煦中,花草嫩叶,蝴蝶飞飞,柳絮影坐在了一块石板上。
  刘金跟了上去,并把在路上野摘的一束花放在柳絮影的身边,然后略为拉开点距离坐下。
  在刘金的心里,有许多话想对柳絮影说,两日不见,加上才柳絮影母女二人在柳家院子里对他的抢白,他不知怎么开头。
  但是,坐在柳絮影的旁边,刘金觉得塌实,心里甜甜的。
  柳絮影回头白了眼刘金,说,“现在的人怎么呢?不是躲着我,就是像猪一样,笨得说不出话。”
  “絮影,我不知道怎么说。”给人的感觉是底气不足。
  “金子,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嘛,吃哑药呢?”
  “其实,看着你我就好。”
  “我有什么好看的呀,看了十几年,还不烦?”
  “不烦,絮影俊秀呢,看一辈子也不烦。”刘金加了句。
  “我才不信,赶明就跟有的人一样,躲得远远的。”
  “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刘金,这就是命。”柳絮影说到这里有点凄然,“我们的缘分就是伙伴,林枫就是前例。”
  “絮影,我们可以努力。”
  “如果是钱,我们可以努力,但是我妈定下的规矩,你能努力吗?你们刘家会由着你?所以,金子我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
  “絮影,”刘金忽然站了起来,“实在不行,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里?”
  “北上。”刘金肯定地说,“据说那里破迷信,除四旧,人人平等,官民一致,男女婚姻自己做主,过的是新生活。”
  “金子,你想挨刀吗?”柳絮影制止道,“从这里到那里,路途遥远,重重关卡,说不定走到半路,你我的头就被悬挂在城楼上了。金子,不要再说那造反的话。”
  “那我们可以去南洋,日本鬼子被赶出南洋后,那里安全了,生意也好做。”
  “金子,南洋就是天堂,我也不能去。”
  “为什么?”
  “我们柳家不像你们刘家,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我走远了,我父母老了怎么照应?”
  “你妈不是说呢,不要后人照料吗?”
  “她虽这样说,可当子女的却不能这样做。”
  “那我们先去南洋发展,等有基础了,就把伯母伯父接过去。”
  “金子,你怎么就没想到,再回来呢?”
  “这样也成。”
  “可这样不成!”柳絮影忽然叫了。
  “怎么呢?”
  “你就没好好想吗?刚才我们说的——”
  “怎么?”
  “不管走哪一步,你跟你父母的关系就算断了。”
  “是。”刘金低下了头。
  “父母不答应,一切都是枉然。”说罢,柳絮影望着远山远景,似有无限惆胀,眼里擒着泪花,只眨眼之间,就会倾泻下来。
  第十四章、        母亲别恋
  “絮影,”刘金沉默了很长一会儿,见柳絮影难受,于是热血上涌,跪在柳絮影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就在这里过,我们自己过。”
  柳絮影擒着的眼泪,喷涌而出;刘金伸手抱住了柳絮影,满脸的泪也是控制不住。
  柳絮影的眼前忽然晃了一个人影,她推开刘金,就像上次一样,拔腿朝山下跑去。
  刘金经过刚才的发泄,原本心里好受了不少,但忽然之间,絮影推开他,并朝山下跑去,让他才宽慰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待他回过头时,絮影已离他很远了。
  刘金发了疯地追去,但半路上等待着他的是来找他的老爸,当然还有他弟弟。
  刘金被逮住了,气头上的刘父,一巴掌打在了刘金脸,咆哮道,“回家去。”
  回到家里,刘父与刘金摊了牌:你这辈子,就死了娶柳家姑娘的心。柳家是善良人家,别去招惹,不要弄得乡里乡亲以后不好相处。从今而后,在家念书,三个月后去南京,去中央大学读书。
  柳絮影回到家里,也不与母亲打招呼,就径直去了她的房间,关上门,倒在被窝里抽泣着。
  母亲随后就跟了进来,静静的坐在窗床沿。
  在柳絮影抽泣良久后,她母亲把手放在她头上。然后,自言自语道,“都怪妈妈那条规矩,不过你妈也没办法,你也知道,你现在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妈,”柳絮影回头问,“我爸爸是谁?”
  “我也不知道。”
  “——”柳絮影满脸质疑,显然不信母亲的回答。
  “我们秘密相处了三个月,他不辞而别后,连他的姓也没留下。所以,你才跟你妈一个姓。”
  “他不爱你?”
  “在我们认识后,几乎每天我们就会相处一段时间,当时我一个人住在乡下的小屋里。”
  “阿公他们呢?”
  “他们带着能够带只的东西,去了南洋。”
  “那你怎么没跟去?”
  “我是半路一个人回来的。”
  “为什么?”
  “我当时十七岁,看过一些不应看的东西,对将要来的军队有好感,有幻想,于是就半路回来了。”
  “母亲奇女子。”
  “你父亲才是奇人。”
  “你爱他吗?”
  “不爱他,怎么会把他接进家里,怎么会有你?”
  “那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们?甚至连一个口信也没有。”
  “他也许有他的难处,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搬在里来了?” 絮影母亲轻轻道,“从他离开我后,我就给自己定了那规矩,并且是在菩萨面前发了誓的,后人要么归宗于他的姓,要么后人随母姓。”
  “妈,你心里还有阿爸。”
  “你阿爸不像咱们当地人,个子高,双肩宽阔,手掌大,眼睛有神,前额有光环——”虽然,事隔十七年了,柳絮影母亲说起那个没给她名分的人来,仍然是一往情深,如她所礼拜的观音。
  “有父亲的相片吗?”
  “没有。”
  “那他给你留下了什么?”
  “他没留下什么。他什么也没有留下。”她母亲虽然加了句,是想强调他父亲没留下什么,其实正说明父亲留下了信物,只是不想告诉她,或者至少是现在不想告诉她。
  柳絮影的猜想有几分合理,如果她父亲没给母亲留下点什么,她母亲就会在冲动中发下毒誓:“后人要么归宗于他的姓,要么后人随母姓。”母亲当时在怀着絮影时,一定对絮影的父亲有期盼,这种期盼的心理说不准就来自于父亲的什么许诺。
  柳絮影倒在母亲的怀里,望着窗外,问了句,“父亲,他现在会在哪里?”
  “也许在西北,——那里很冷。”柳絮影的母亲加了句。
  第十五章、        嫁情于人
  林父看着去柳家的刘金,心里有了种放松,他相信刘金下定决心,加快办他与柳家姑娘的事。
  林父回到家里,看着没有阳气的林枫,也没去搭理他,回到卧室,拿了本《三国演义》,吃着草烟,有滋有味地翻着。
  林母来到他跟前,埋怨道,“今儿,撞上喜事呢?”
  “差不多。”
  “什么喜事?”
  “想知道,老婆子?”
  “还拽上呢,死老头子?”
  “让山人来慢慢说给你听。——才我遇见了刘家那后生。”
  “金子。”
  “恩。”
  “遇见他就怎么跟中喜呢?”
  “你还不知道吧?那小子当时正埋头往柳家窜——”
  “对呢,金子对柳家姑娘有意思,跟我们家枫儿一样。”
  “我把他给挡住,告诉他抓紧办?要不,林枫也要加入。”
  “什么?你同意呢?”
  “同意什么呢?”
  “枫儿跟柳家的事呀?”
  “你看枫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答应能成吗?”
  “可是——”
  “没关系,到时,我们答应跟不答应他都一样。”
  “枫儿怪可怜的,钻牛角尖,出来不了呢。”
  “所以,我们到时,我们还是答应他。”
  “然后把柳家姑娘娶进来?”
  “谁说的?”
  “你不是才说的吗?”
  “我是说到时答应枫儿,并没说就会把柳家姑娘娶进来。”
  “答应了不就要娶进柳家姑娘嘛。”
  “照说是这个理儿,但是人家柳家没有姑娘嫁了,我林家娶什么?”
  “不成,柳家姑娘早有人家呢?”
  “老婆子,不傻嘛。”
  “谁?”
  “你说谁?”
  “村东口——刘家?”
  “恩。”林父说,“老婆子,先别说出去,要是家里这位枫儿知道呢,要跟我们急的。”
  “不成,刘家同意呢?”
  “这个,还不清楚。”
  “那你高兴个什么?”
  “我观察,金子有股牛劲,经我略微激将,估计会莽撞办事。”
  “这?”
  “到时,枫儿去找柳家姑娘时,姑娘已许了人了。”
  “但愿——这样就好。”
  林父过于乐观了,当他发觉时,离枫儿跟他们的约定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刘家监管住了刘金,理由是如果刘家答应娶柳家姑娘,村里的人,尤其村里刘姓人家会拿出话来说,既然金儿喜欢柳家姑娘,那就自己去创造条件,比如去南京读书,然后在外面安家把柳家姑娘接去,在外面成亲,村里的刘姓人眼不见心不烦,如果这样,我们就默认你。
  刘父之所以出此下策,无非就是稳住刘金。
  刘金自从两天前父母与他摊牌后,茶饭渐少,显然在跟父母对着干。父母的心肠也是肉做的,于心不忍,于是苦苦思索,想到了这一缓兵之计。
  让刘父欣慰的是,此招居然暂时把刘金护弄了过去。
  林父见刘家没动静,感觉儿子要与他们摊牌的时间到了。
  林父与刘父相比较,知识与眼界比较要宽阔些;早年在厦门求学时,还跟同学一起参加过学生运动。四十年代初期,有同学还来拉他一起去西北,所以思想还是相对开通。
  林父赶在十天结束前的下午,主动把林枫叫到了书房。
  林父试探性的问,“枫儿,有什么想法?”
  “爸,”林枫看了眼父亲,非常肯定地说,“希望父母成全儿子。”
  “枫儿,你还坚持?”
  “是。”
  “确定?”
  “确定。”
  “这让你父母很为难?”
  “知道。但父亲是有知识的人,知道如何变通。”
  “枫儿,这事根本不能变通。”
  “那?”
  “只能你父母跟着你丢这个脸了。”
  “对不起,父亲。”林枫跪下,“可我心里只有絮影。”
  “爸爸知道,”林父叹息道,“枫儿,你起来。”
  “爸,您答应呢?”
  “不答应您,能行吗?”
  “多谢阿爸。”林枫朝地下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
  “但是,”林父摸着林枫的头说,“你也答应父母一个条件。”
  “是。”
  “再等一周后,再去柳家提亲。”
  “是。”
  “爸爸想利用这段时间,做两件事。”
  “我知道,阿爸是要把这事做得体面些。”
  “是。”林父问,“枫儿,你同意呢?”
  “听父亲的。”
  第十六章、        情到深处林父之所以要等一周,是想在这期间通报林家长老,争取他们的理解与默认,把闲话降低到最低程度;其次,他想利用个人关系,叫乡公所的乡长跟林姓长老打招呼,说政府支持移风易俗,新事新办,符合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政府支持林家做了个典范,如果林姓家族有出来指责的,做长老的出来说上一句话,给挡挡或者压压,让他家的事尽快过去。
  虽然只能解一时之困,这一时间过去了,面子也就逐渐地淡化了。所谓林家与柳家婚姻的障碍,说到底也无非是如此耳。
  这样一来,近二十天的忧郁,却把柳絮影煎熬得成熟,并麻木了。
  起初,还有一个刘金来陪着她,可在最后的一周里,这小子也不见了踪影,显然刘金也跟林枫一样打了退堂鼓。
  本来,在柳絮影的心里,虽然在后期有刘金来陪伴,可让她牵挂得更多的却是林枫,女人与男人有时候有共同毛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宝贝越是牵挂,林枫过早的退出,让她既伤心又相思,每次与刘金不欢而散,其实病根就在这里。
  柳絮影在调剂,当然是较为理性的调剂,告诉自己,放弃林枫,接受刘金。可在她听了刘金那信誓旦旦的许诺时,她感激还有刘金没放弃她,所以心绪渐渐好了起来。
  让柳絮影措手不及的是,刘金虽然承诺了,可人却不来了。
  柳絮影在期盼与失望中,心变得成熟了,麻木了,对婚姻不能过多的幻想了。
  闽南的三月,田地里菜花一片,是蜜蜂与彩蝶辛苦而又欢快的季节,人的心情因为金黄的菜花,显得格外有生气。
  由于中原大战还没打起来,作为国土边陲的闽南,经济较好,民生安宁,所以当地人看着今年油菜籽收成不错时,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在柳家的绣楼上,柳絮影望窗外,触景生情,花逢时,情却无系处,对未来无法把握也把握不住。
  近来,她很少出门,坐在家里也无兴趣去做她的针线,更多的时间都打发到窗前呆坐之中了。
  柳絮影母亲当然是看在眼里,暗恨在心里,都因为她当年的冲动,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害得女儿终生大事不成,心情不爽。说到底她就是女儿的病根,所以她除了默默忍受,不再去烦恼她女儿,就是去菩萨面前多烧几柱香,求菩萨怜悯她,尽快送来一个佳婿。
  这一日,柳絮影母亲在忙完了早上的家务后,见天气极好,于是搬条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上午十时,有人敲门,村里的一个王姓媳妇提着厚礼,在一阵客气之后,进入了柳家的正房。
  柳絮影的母亲是何等精明,从王姓媳妇提着厚礼,她就猜出了,对方是来提亲的。为人低调的她,除了礼节极客气外,其它的就装傻,由着对方把来意道明。
  “她柳婶,房子收拾得整洁呀。”
  “絮影这丫头,从小就爱干净,在家也勤快,还不是她每天忙的。”她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女儿。
  “絮影这孩子,在桑树村就数她俊秀了。”
  “树风流人物,还得男人啊。” 絮影母亲不知所以地吊了一句戏文,这让王姓媳妇觉得莫名其妙。
  “她柳婶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 絮影母亲知道是刚才那句话闹的,这句话可不是她的原创,是十几年前絮影的生父所说的。她赶紧打住,“还是听王嫂说话。”
  “怎么不见絮影呢?” 王姓媳妇忽然挺神秘地问。
  “在楼上做针线。”
  “她柳婶啊,我来就是给她提亲的。”
  “那感情好,多谢王嫂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我只不过是迈迈腿,传传话。”
  “你这是做好事,当然要谢谢啊。”
  “知道是谁家后生吗?”
  “王嫂说。”
  “林家的后生,生得高高大大的,既能干,又英俊着呢!”王嫂满口称赞,就是忘了提是哪一家林姓的后生。
  “哦?絮影有这样的福气吗?”
  “怎么没有?要不人家会让我上门来提亲吗?!”
  “王嫂,那后生我认识吗?”
  “都是桑树村的,怎么不认识呢?”
  “谁呀,王嫂?”
  “林枫呀。”
  第十七章、        爱情万岁
  “哦。”絮影母亲小心地问,“是林枫叫你来提亲的?还是他父母?”她担心的只是林枫的个人行为,当时的风俗是男婚女嫁要讲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否则就不是正道。
  “她柳婶,这些事能听孩子的吗?不是当家的请,谁会去听孩子的呀。”
  “是。是。”
  “是林枫她母亲拜托我上门来说媒的。”
  “林枫她母亲还说了什么?” 絮影母亲显然是在想一开始就把林家的条件弄明白,免得以后误会。
  “林家说呢,没有条件,就依柳家。”很显然,王嫂是在传原话,王嫂不是专业说媒婆。
  “王嫂,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
  “林家知道柳家定下的规矩吗?”
  “看来,林枫他老子确实聪明。”王嫂不直接回答,只冒了句似乎不是答案的话。
  “怎么呢?”
  “林枫他老子说,柳家如果有什么条件都给应承下来,如果柳家问你,林家知道柳家定的规矩吗?”王嫂说到这里,喝了口绿茶。
  “怎么说?”
  “林枫他老子说,你就这样回答柳家:林家知道,林家接受。”
  “哦。”絮影母亲才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掉了下来。
  “他还说,除此呢,你就不要多问柳家了。”
  “毕竟是上过大学的人,明白事理。有这样好亲家,我们柳家也没什么条件,就认了这门亲。” 絮影母亲说这话时,这些日子以来堆积起来的郁闷,总算是全卸下了。“王嫂,多谢你了。”
  “不过就是传个话。”
  “王嫂,你先坐坐,我去叫絮影下来谢你,然后让絮影给你弄几个她拿手的小菜。”
  此时的絮影,仍在姑娘的顾影自怜的愁绪之中,她到现在并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一切。就是母亲高高兴兴地走来,她也没有察觉。
  母亲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叫了声,“絮影。”
  “妈。”絮影只应了一个字。
  “絮影,你还记得林枫吗?”
  “枫哥?”
  “恩。他家托人来了。”
  “什?”
  “向我们正式提亲,林家接受了我们的条件,林家很诚恳,所以妈妈就帮你应承了这门亲。” 做母亲的全在替女儿作想,并不是女儿问一句答一句,她在弥补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定下的规矩而让女儿承受的压力,她在顾全女儿面子,所以她继续说,“如果你没有意见,跟妈妈下去谢谢媒人。”
  “女儿听阿妈的。”
  “那下去帮帮妈妈?”
  “恩。”
  次日,柳絮影母亲带着女儿,正式拜访了亲家。
  柳絮影在见过林家父母后,就被林枫留在了他的房间。
  林父明白,柳家这次来林家,除了礼节性拜访外,还有就是要当面落实一些双方最为关注的问题。
  当房间里只有林家父母与柳絮影母亲三人时,作为亲家的林父,并没让亲家母过于担心,主动提及了柳家敏感的条件,说林家经过慎重考虑,接受柳家的条件,按照柳家要求的做,但希望这一条件,两家低调处理,不要张扬出去,到时候一切照办就是的了。
  柳絮影母亲原本就是知书识理的人,知道林家所做出的巨大让步。所以当即就表态,“原本就应该这么做事,就按照亲家的意思办。”
  林父问,“亲家母,还有什么要求吗?”
  柳絮影母亲立刻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两个月后,在柳絮影与林枫各自家庭的积极推动下,两个年轻人在亲人的祝福下,完婚进入洞房。
  作为乡亲的刘家,按照当地风俗,参加了柳家与林家的婚姻宴席。林家与刘家虽没特别的交情,但在结媳妇嫁女上,两家一直有来往。
  在刘家看来,这次喝林家的喜酒值得,因为林家与柳家结了秦晋之好,就避免了他刘家“丢姓”的困境,所以刘家对此事心里特别满意,并不张扬柳家的那个“唯一条件”,“唯一条件”对林家来说属于敏感点,碰它就等于是打林家的面子,乡里乡亲的这个德要给人家积,这个脸要给人家顾。
  叫刘家始料不及的是,因为这杯喜酒,他们失去了一个儿子;在这个儿子之后,刘家与林家成了世代不相往来的人,时间长达半个多世纪,到柳桢失踪时,尚在人世的刘金仍没原谅林家。
  第十八章、        伙伴反目
  刘金在林家结婚的次日,给父母留下一张纸条,就一个人离开桑树村,去了外地。
  纸条上写着:父亲母亲: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儿刘金走了,不要找我。
  刘家不知道刘金去了什么地方,事前他也没跟父母说起去那里,所以在找无处找的情况下,他们放弃了寻找他的打算。
  两年后的春节前夕,刘金带着他的南洋老婆,回到了桑树村。
  之后,就利用他在南洋做生意所挣的钱,在乡场盘一个铺子,专门做布匹生意。
  父母觉得对儿子内疚,打算在桑树村给他分一套房子,却被刘金拒绝了。
  刘金要自己建房,而且就在桑树村的南头。
  半年后,刘金的独门独院落成,在入住之前,还搞了一个隆重的入住仪式。
  林家父母去道了贺。
  儿时的好伙伴,林枫与柳絮影没去。
  林枫在听说刘金回家后,曾有打算去拜访他,让他赶得巧,在林枫去乡场的路上,当年两个儿时的伙伴相遇了。
  林枫主动招呼:“刘老板,好呀。”
  刘金却一脸的不高兴,“好什么呢?”
  林枫不以为意,“有时间了,要去你的铺子打搅打搅。”
  “这就免了吧,我的铺子小,经受不住林乡绅的蓬荜生辉,”刘金仍冷冷地,“那会烧了我的小店的。”
  “刘老板,”林枫诚恳地说,“我们是儿时的伙伴呀。”
  “伙伴?”刘金嘲讽地笑道,“伙伴会抢伙伴的女朋友吗?”
  “那是絮影的选择。”
  “得了吧,林乡绅。”刘金叫道,“这辈子,我们就不认识!”
  当天晚上,林枫的老婆唠叨说,“金子回家了,我们找时间,三个聚下?”
  “我原先也这么想,”林枫话只说了半截。
  “怎么呢,林枫?”
  “人家不这么想。”
  “你们照面呢?”
  “上午在路上。”
  “他跟你打招呼呢?”
  “是我跟他打招呼。”
  “金子怎么说?”
  “金子说,‘这辈子,我们就不认识!’。”
  “他这么说?”
  “是。这是他的原话。”
  “金子怎么这样呢?”
  “谁知道呢?”林枫说,“看来金子对我有气。”
  “他不理会我们,我们也不用理会他。”
  “就这样。”
  林枫合上双眼,心里却在疑惑,“当年,他与絮影发生了什么?”
  这一年的初九,柳絮影带着他一岁半的儿子,去乡场上买儿子柳桢喜欢吃的龙岩桃酥片。
  柳桢拉着母亲的手到处乱窜,儿子俊秀,像个女孩,但特别好动,总是要让家人由着他打转。
  不期然中,母子二人已进入了刘金铺子的“营业范围内”,柳絮影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她猛地感觉她背后有人。
  “金子。”柳絮影心里叫着,她回过头,果然是金子在叫她。
  “絮影,”刘金又叫了一声,“你还好吗?”
  “金子,你呢?”柳絮影这次叫了出来。
  “好呢,你呢?”
  “好。”
  “这是你儿子?”刘金问。
  “桢儿,给刘叔叔拜个年。”
  “刘叔叔,好。”孩子很乖,像模像样地做了一个拜年的动作。
  “恭喜发财!”柳絮影旁边加了句。
  “真是个乖孩子。”刘金立即从包里掏出两枚金币,放在了柳桢的兜里,“第一次见面,多少要有点。意思一下,不要嫌少呀。”
  “还不多?!”柳絮影白了眼刘金,两枚金币在当地给孩子压岁钱已是不少了,不是欠下人情,就没有这样出手的。
  “压岁钱,不能不接。”
  “那就多谢刘叔,桢儿。”柳絮影原本推脱,见刘金这么说,只得收了。
  “絮影,去里面坐坐?”
  “孩子坐不住。”接着,柳絮影说,“他刘叔,有时间了,跟林枫来拜访你。”
  “别。”
  “怎么呢?”
  “算了。”
  “——”柳絮影总算明白,老公那天给她说的是真的,刘金对她老公有怨气,只是“为什么?”,柳絮影实在闹不明白,这之前她还有点误解林枫。
  第十九章、        两枚金币
  “我不认识林枫。”刘金冷冷道。
  “林枫是我阿爸啊。”柳桢在旁边权威性地发言道。
  刘金愣住了。
  正在这时,刘金铺子里传来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的连连声,“阿金、阿金、阿金——”
  柳絮影寻着声音朝内望去,一个衣着入时的女人,来到刘金面前,见刘金没反应的模样,视线移向也在看着的少妇。
  两个女人没招呼,刘金也没介绍,却同时从上到下把对方仔细地打量着。
  柳絮影心里道:“这女人身材不错,肤色一般,有点性格。”
  另一个女人心里则寻思:“这女人好娇柔,皮肤像水一样秀丽,好模样。”
  柳絮影看了眼刘金,正准备打招呼,儿子却拉着她的手,朝外拽,于是不及招呼对方,就去了。
  在柳絮影的身后,那女人拉下刘金的衣襟,他在回过神后,跟着那女人回到内室。
  后来,柳絮影听有人说,那女人就是刘金的南洋老婆,据说是刘金在南洋打工时认识的,而且那女人还是老板的女儿,叫梅妮。
  柳絮影母子离开刘家铺子后,就放弃了继续去乡场上转悠,牵着儿子柳桢,有说有笑的走着回家。
  半路上,林枫接到柳絮影母子。
  儿子腿功极好,走了那么多路,居然还在继续坚持,没有撒野要他母亲背或者抱的。
  林枫拉着柳桢的手,调侃道,“小绅士,能耐着呢,居然把阿妈保护得完好的。”
  “当然。”柳桢骄傲地昂起了头。
  “小绅士,没碰到坏人吧?”
  “坏人没让我碰着。”
  “坏人怕你呢。有桢儿跟着阿妈,阿爸就放心呢。”
  “阿爸,我碰到了叔叔。”
  “叔叔?”
  “叔叔给我金币呢。”柳桢的嘴极利刷,超过于同年人,这主要得自于林枫夫妇的特别引导。
  “桢儿,给阿爸看看?”
  桢儿从他的上衣兜里掏出了那两枚金币,林枫接过,看着柳絮影则傻了眼,“是谁出手,这么大方?”林枫脑子里略为沉吟下,就笑着对孩子说,“桢儿,是一个财主了。还记得那叔叔吗?”
  “记得。”
  “叫什么?”
  “叫叔叔。”
  “叫什么叔叔?比如张叔叔、王叔叔?”
  “不是他们。”
  “那是?”
  “忘呢。”
  “金子。”柳絮影拉了下老公的衣襟,轻声解释道,“桢儿问了声好,就非给而且还不容人不接。”
  “这样?”
  “等他以后有孩子了,再还与他。”
  “只能这样。”
  孩子忽然来了兴趣,直往前面跑,柳絮影跟了上去。
  林枫想,年前遇到刘金,自己主动打招呼,还提出给他接风洗尘,被他一口拒绝,闹得自个灰头土脸,真所谓热脸遇到了冷屁股。刘金过了个年,难道态度转变呢?
  刘金钻死牛角尖似乎成了他性格中的一部分,过去他们三人一同玩耍时,就常常碰到,不过多是小打小闹,经过絮影的调笑后,又和好如初。
  林枫比刘金大100天,在他们三人的游戏中,他是老大,所以一直对絮影和金子丢有照应。
  林枫还记得他们最后在一起玩耍,大概就是他主动向絮影提出,柳家在什么条件下才会把絮影嫁出去?次日,絮影带来了她母亲的“唯一条件”,之后就没再见刘金了,等他再与絮影相间时,已是二十天之后了。
  当年在林枫的意识里,他清楚地知道刘金跟他一样,喜欢絮影。表面上,絮影跟他们二人同样要好,但作为老大的他,看事要比他们本质些,他一直认定絮影对他林枫更依恋些。
  林枫现在琢磨两个问题。
  第一,        当年他没有去见絮影的那二十多天里,刘金与絮影是不是一直往来,甚至常常在一起?这之前大家玩耍,还局限于伙伴,那之后的的玩耍性质则发生变化,是有主题,是有任务,是在有主观心理支配下的——说白了就是——两情相悦。
  这期间,没有他林枫介入的日子里,絮影与刘金之间发生了什么?絮影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有一点林枫则可以肯定,他与刘金的不和始于与絮影的婚姻。
  第二,        刘金对絮影跟对他林枫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刘金对他有气,而且这气估计就没法解开了,说不准就是一辈子;刘金对絮影,仍然有情。
  年前,当林枫主动提及要给刘金接风,他们三人聚聚时,被刘金当面拒绝。由此,刘金心里所不爽的,不会是絮影,一定是他林枫。
  那么,絮影今日去乡场刘家铺子,是她误撞碰上的?还是她道而去的?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
  这两个问题,从这天起,就开始困扰着林枫。
  第二十章、        一个时代1949年7月,原准备回南洋老家的梅妮,因为有身孕,身体虚弱,担心经受不住海上的颠簸,只得留在闽南的小镇,等待孩子出生后再作打算。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刘金的生意越做越有了起色,需要有人打点,现在他们还不愿意另外增加人手。
  但是,闽南到了开春后,局势骤变,那里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蒋掩护着他的四大家族携金条与文物,去了台湾。
  如胡适、傅斯年等一批独立的知识分子也去了台湾,在那里传承中国文化的根,并播下了民主自由的种子。曾经独裁的蒋委员长,据说就曾经被傅斯年校长挡在校门外,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因为他们而有了师范。
  在粟裕的攻台计划奉命取消后,闽南各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新建设。
  土地与商业在很快的几年里就完成了收归国有国营,当时的中国人以极大的热情投入进了新时代的大建设之中。
  刘金和她的老婆梅妮被改造成了供销社的营业员,刘家的店铺在经过简单的评估后,国家给予适当的补偿后,私产变成了公产。
  林枫夫妇由于在乡下,土地收归国有,成了自食其力的农民。
  但是,在他们的出生成分上,林枫夫妇被定为下中农,下中农之上,据说有中农、贫农,其政治背景相当于第三等级,刘金夫妇被定了个小业主。
  小业主就是指有产业的家庭,在这之前,中国出了一个大文豪鲁迅,在他的文章中多次出现“有产”与“无产”,“有闲”与“无闲”,由于人们的简单化程式化,“有产”很容易就被认定为“有闲”,而“有闲”的嘴脸早被鲁迅撕扯成了个大花脸。
  所以,刘金被评定为小业主,其实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当然,被评定为什么阶级成分,往往是自己做不了主。不过,就当时评定的过程来看,基本上不存在徇私舞弊,没有腐败现象。基本上是按照统一的标准,由群众全程参加评定出来的。当时群众的文化程度基本是文盲,不过阶级觉悟却是普遍的100分,看来共和国的第一次大民主的实施甚至成功与群众的文化的高低没有直接的关系。
  林家与刘家,由于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市,当时的社会大家都是劳动者,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社会主义的大建设,所以极少有空闲丢下工作,去互相往来。
  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林家与刘家的人很少照过面,基本上就没有相见的机会。
  1958年,刘金因为老婆有海外关系,被解除公职,回到原籍桑树村务农。
  刘金与林枫成了同一个村的农民,并且在同一个生产组。
  林枫在一年前,被桑树村安排为村委会会计以及本生产组的会计。这是一个政治色彩不浓的职位,但是它的好处就是经常可以不用去田里晒太阳淋雨。
  做会计是一个技术活,一般的贫下中农尽管根子红,望着那些数数码码,脑袋就晕死了。
  当然,林枫之所以能做会计,而且大小会计一起做,主要是得力于她的老婆,他的老婆虽然已快三十了,但其俊美贤惠在整个十里百村就找不出这么美的女人,这样作为那女人的老公就出名了。
  如果说有一些男人看着柳絮影想入非非,那么估计有差不多数量的女人,望着英俊的林枫同样做梦。只不过当时的社会道德,对男女之事,仅仅局限于夫妻之间,除此就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会被群众力量革命的。
  林枫其人深受林家家风的影响,在父亲的指导下读了不少书,追求儒家所倡导的“读十年书,养十年气。”不过,林家所养的“气”是“智气”下的“志气”,所以,他们这一家子,不管是在怎样性质的社会,都能得到社会的尊敬。
  林枫最终大小会计一起做,做了二十年巍然不倒,尽管在二十年的岁月里,桑树村的村长与书记像走马灯一样频繁更换,他丝毫不受各种政治运动的影响,主要的还是得力于他林家的“读书养气”,练得了如鱼得水,百毒绕道行的境界。
  第二十一章、        刘家出墙刘金夫妇回到桑树村务农,跟林枫家少不了的要照面,除了公事公办,就没有私下往来。
  现在的刘金每遇到柳絮影,也形同路人;柳絮影起初还主动与他招呼,见他没有反应,她才明白了她老公十年前路遇金子时的表情了;这之后柳絮影就不再凑到刘金面前去自找无趣了 .但是,刘金的老婆梅妮却主动与林枫夫妇搭讪,当然林家对她都是客气有加。
  刘金在返回桑树村务农后不久,由于不习惯农村的生活,以及不会相处社员(同志)的关系,病倒了。
  刘金在村医治疗两日后,仍不见好转,于是只得去县医院医治。
  刘金在县医院治疗稳定并有好转后,去县医院陪伴着她的老婆梅妮,就一个人返回桑树村料理家务。
  刘金现在已经有一双儿女了,长子刘岩已十岁,次男刘根也有了七岁。
  孩子们在历经家庭变化后,在他们父母离开的十来天里,在爷爷奶奶的帮助下,把家庭打理得还算满意。
  梅妮回家后,并没立即去生产组销假,她打算休息两天后再说。
  当夜,在她忙完了家务后,就对两个儿子说,妈累了要早点睡,两个儿子玩了一会儿,也上床去睡觉了。
  梅妮是印尼华侨,她祖籍广东,到她这一代已是移民的第三代了,所以其印尼化程度较高,对后代不像中国文化那样,过分地包办后人的事,他们的儿子从小就被教育为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所以次日早晨,当梅妮睡醒时,已是上午八时了,孩子们早去学习读书了。
  总算睡足了觉,所以她醒来时精神特别的好,精力更是出奇的充沛。
  梅妮吃过饭后,把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通,因为从小在印尼长大,那里的女人不管年纪大小,每天都要仔细打扮后才出门,这习惯让她保持至今。
  今天,梅妮还有件事,要去村委会打个证明,当然这是医院要求的。
  村委会就在相邻的生产组的一幢老式住宅里。闽南人跟内地人有一个明显的差异,对传统比较尊重,不是万不得已,拆庙砍树的事是不会去做的。那幢老宅是49年举家跑到台湾的一个地主留下来的,解放后那里一直作为村级政府办公的所在。
  梅妮在上午九点半左右进入村委会办公室,她来得不巧,村长与书记都去乡公所开三干会了,只有林枫一人值班。
  林枫,梅妮认识。
  梅妮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林枫说,什么都好办,就是村委会的公章不在。
  林枫根据梅妮所说的情况,立即就给她开了一个证明,因为证明之类的文书,村长与书记是一个文盲,根本就提不起笔,桑树村几乎所以的文书均是林枫起草。
  林枫说,如果梅妮忙,他下午把证明盖章后带回家,然后叫儿子给她送去。
  梅妮说,谢谢。
  林枫以为梅妮会回家去忙了,不料梅妮并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林枫于是找了句话问,“刘金情况还好吗?”
  “还好。”
  “以后要注意身体呀。”
  “对。”
  “村委会的这幢房子不小呀。”梅妮感慨道。
  “总共六十六间,楼上有三十间。是土木结构。”林枫笑着解释说。
  “楼上去得了吗?”梅妮忽然问。
  “可以啊。”
  “林会计,带我去看看?”一个已是少妇的女人,居然像个少女,还有情致去爬楼。
  “行。”
  于是,林枫在前,梅妮在后,林枫边走边介绍这些房子的可能的用途。
  林枫的想象力与口才极佳,梅妮听着听,就把这个跟他侃侃而谈的英俊男人想象成了这幢房子的少爷,她呢则是少爷的女朋友。
  林枫打开了一个房间,里面收拾得极为整洁与考究,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还有几本书籍。这是楼下办公室吵闹时,林枫单独休息的地方。村委会的其它人都有这么一间。
  林枫把梅妮带进这房间,主要是想让他从窗户看外面的风景,除此别无它意。
  林枫把梅妮引到窗前后,就站在一旁,一分钟后,也许是考虑到对方欣赏的差不多了,于是一个人朝门外走去,他以为梅妮会跟来,之后继续参观,之后下楼,再之后梅妮回她的家。
  梅妮在林枫朝门前走去时确实跟了上去,待林枫还没出门,梅妮随后把门关上了,然后背靠着门,面向着惊谔的林枫,双眼火辣辣地冒着亚热带气息,纵身一跳,双手揽住了林枫的脖子,林枫感觉到了其中的力量,梅妮双脚已离地,双腿如蛇缠住了林枫的腰。
  林枫抱着梅妮的上翘的臀部,头向后倾,下意识中欲摆开梅妮。
  第二十二章、        乡村内热林枫抱着梅妮的上翘的臀部,头向后倾,下意识中欲摆开梅妮。
  此时,他想到了絮影,更想到了他儿时的伙伴刘金,伦理纠缠着他,迫使他要摆脱刘金的老婆。
  在林枫尽存的一点理性中,闹不明白,梅妮为什么会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爆发出这么一股子男女之欲,让他通体感到异常热辣。
  林枫的挣扎比起梅妮的火辣进攻,简直是不成比例。
  林枫舒展开四肢,合上双眼,任凭压在他身体上的梅妮的酮体捣腾着,被动地接受着如极度火山爆发似的性动力,那女人如八国联军,对他进行着摧骨拉朽地蹂躏。
  那女人对林枫非常满意,她居然翻转林枫的酮体,要体验男人坚实的泰山之顶。
  一个小时后,林枫与梅妮出了房间。
  林枫继续在前引着梅妮,身体已没了先前的翩翩风度,那张侃侃而谈的嘴明显地黯淡了下来。
  林枫虽然有些落寞,可梅妮却在兴奋之后的满足之中,每到转弯的地方,林枫仍像一个绅士一样,停下来回望对方,当然那是绅士固有的随时准备护驾的情怀,可每到此时,梅妮的双眼则是流光宛转,一副迷人的艳情令林枫倾国倾城,伸手揽之在怀。
  林枫,管住了自己的冲动,直到把她送出村委会。
  临去之时,林枫说,“梅妮,证明盖章后,叫柳桢给你带去。”
  “不。”梅妮上前,在林枫的身上磨蹭了下,然后说,“我明天自己来拿的。”
  林枫在梅妮离开半小时后,也回了家。
  林枫关着门,以很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内衣内裤脱下,然后用茶壶里的水,草草擦拭了自己的身体,并换上了干净的一身。
  之后,他简单地把内衣内裤用肥皂洗了下,把水拧干,然后放进自己的书包中(当时的人上班,没有公文包),又去了村委会。
  林枫去了他的那间房子,把内裤挂在房间,然后把窗户大大地打开,让一个小时之前的男女交合之气,放出室外。
  林家人做事,素来精明,如果自己屁股上有屎,是不惜工本,自己私下尽快处理掉。
  林枫担心的是,晚上他与絮影共枕时,他身体上的女人味会让絮影察觉出,如果这样,絮影必然会伤心。
  林枫与絮影结婚以来,从没红过脸。
  经过这一折腾,当林枫回到办公室时,正好是他平时回家吃饭的时候。
  当天下午,林枫又去了一趟村委会办公室,村长正好在,当下就把梅妮的证明所差的公章盖上。
  从村委会到林枫的家,大约只需一刻钟。在他前脚进屋,柳桢就后脚放学回了家。
  待柳桢放下书包后,林枫叫来他,告诉他要把这证明亲手交给刘婶。
  林枫这么做,无非是不想给梅妮提供机会,以打消她对他的念头。
  林枫对上午发生在村委会的偷情之事,至今还感到内疚。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男女之事,闹得不好,不说家破人亡,从此这家的后人就休想抬起头。“男女大防”,虽然在中国存在了几千年,最为敏感的怕是要算上世纪的那二十多年的日子里。
  当时的人们,古戏、杂耍、庙会、以及民间歌舞等均像太监的生殖器被一剪子给“咔嚓”了,国民的娱乐单调得可怕,一旦听说什么地方出了男女偷情之事,全村的男女老少倾巢出击,群众的力量会将“奸夫淫妇”(雨中漫步非常抱歉地表示道歉用了这一个词,因为当时的人就这么麻木称这事)扭上主席台,要“奸夫淫妇”全面叙述他们偷情(现在叫做爱)的过程,如果漏掉就必须重来,或者不精彩则要绘声绘色的杜撰,否则就是过不了关。
  林枫见多识广,这样的事时不时的就在民间传播。这就是当时的所谓接受人民的审判,现在看来就是一种愚昧而可悲的群众暴力,从心理学的角度就是缺乏娱乐后的一种变态发泄。
  林枫是明智的人,知道其中的残忍,所以在他先被动后主动享受了他与梅妮的性爱筵席后,以其快刀斩乱麻的理性,结束了梅妮与他的短暂风流。
  人类的历史显示,伊甸园在人类的祖先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以前,并不是完美的,可一旦偷吃了禁果,人类则就一发而不收拾了,原来禁果对于人类来说很容易上瘾,是挡不住的诱惑。
  林枫虽然在逃避那禁果之诱,可梅妮自从有了那第一次后,似乎才品出了味来,所以一有机会就朝林枫这边窜。
  在梅妮数次失手之后的一个晚上,总算被她逮着了一个机会。
  第二十三章、        露天电影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当时正是炎热的火六月。县城里的电影院来桑树村放电影,地点就在桑树村小学的操场上,带来了三部电影,其中就有当时群众喜欢看的《游击队》、《地道战》,还有一部苏联电影,其中有句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风靡了那一代想吃饱饭的人对未来的理想,支撑着他们无怨地活下去。
  这几部电影,林枫已在县城电影院看过,当时要不是因为有公事,他会从电影院出来回家去。电影实在是拍摄得很幼稚,人物不鲜活,对白更是不精彩,有这时间看电影,还不如回家读读小说。
  不过在上世纪末,崔永元在他主持电视节目出名后,却把这些东西当作宝贝,在电视上一而再三地贩卖这些东西,最终把崔永元的名气卖得了个一干二净,他成了一个灰头苦脸的出土文物。他的艺术死了,死得可惜,也死得土旧。
  林枫不愧为是闽南乡绅之后,文化与品位比一般的人要高N个档次。
  林枫本想在家挑灯读读《三国演义》,扭不过絮影的磨蹭,要他跟她一起去陪着絮影母亲看电影。
  露天电影受天气影响,天不黑,则不能开演,电影是光与声的组合,没有一定的漆黑度,银幕上就没有画面。
  天还黑下来,来看电影的群众就已站满学校的操场。
  成年的观众吵吵闹闹,小男孩们则在操场上追逐打闹,但人们的心却是高兴的。
  放电影之前,最让人烦的是“开场白”。
  首先,村里的领导,要对着麦克风说一些大话、假话、套话,一些有落后群众会吹着口哨,跟他捣乱,虽然如此,村里领导的话匣子不说上二十分钟,不放下麦克风。
  接着,就是开始正式放映。群众的烦躁情绪也因此便得缓和了,但埋怨声还是存在,因为放映的电影是新闻片,不是说亚非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伟大领袖亲切接见了来访的阿尔巴尼亚的总统。这又要用去近三十分钟。
  现在,人们明白了,所谓“亲切接见了来访的阿尔巴尼亚的总统”,就是中国的最为贫乏的粮食又要被无产阶级的兄弟无偿地拉去百万吨,让他们尝试过共产主义的生活。
  不过,当时的群众,两只耳朵要比净坛使者大,而且听话,所以,只是看着烦躁,并无过激的语言。
  要是伟大领袖出镜,看的群众往往会发出一阵崇拜的声音。
  絮影的母亲是第一次看新闻片电影,这之前也曾有电影下乡,可忙完必要的家务后,正片早已开始,自然群众所不愿意看的新闻片,她是从未看过。
  絮影母亲一生,在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前后十年,都不是政治人物,其实她的一生从未参加过政治,但是,首次看新闻片的她,却看出了激动。
  本来露天电影,黑灯瞎火的,谁激动谁不激动,谁也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但是林枫的儿子,也就是絮影母亲的外孙柳桢,一句口无遮掩的话,“(新闻片)还不完,烦!”,却让一直溺爱他的阿婆,忽然发气骂了他,“桢仔,把嘴闭上!”
  柳桢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见阿婆这样说,就把嘴闭上了。
  林枫夫妇相互对望了眼,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意思却是明白的,“母亲怎么这样?”
  在《地道战》放映一段时间后,林枫对絮影说,他要去方便一下。
  露天电影,群众的“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方便”,一般乘放映员换片的几分钟,跑到离操场不远的地方,跟梁山伯一样,背对着操场就开始“方便”。
  其实,林枫不是想去方便,而是不想继续看电影,把坐着的板凳位置让给絮影祖孙三人,以便他们宽松一些。
  林枫离开操场,就朝村委会这去,从操场到村委会,只有5分钟的路。林枫的打算是,去村委会他的宿舍里,看一会儿书,然后待电影结束之前,再返回操场去接他们。
  其实,在近三千人的操场上,还有一个人,也不喜欢看电影。这个人就是梅妮。
  梅妮从小在印尼长大,所看的电影就是上海滩与香港东南亚的言情电影,不是以故事见长,就是以男女主人公的香艳爱情见长,至于打打杀杀的东西,她实在没有兴致。
  今天晚上,梅妮一家,也是全家出动来看电影,刘金父子三人倒是非常喜欢看这些片子。
  梅妮原本跟他们坐在一起,可电影开始后不久,银幕没她喜欢看的内容,就吵着要刘金把她送回家。刘金是一个电影迷,自然是不答应。梅妮闹得凶时,刘金甩了句,“不喜欢看,就回家去。”
  梅妮离开了他们父子三人,但并没有回家。而是转到林枫一家子的后面不远处,一个人站着。
  梅妮有种冲动,想去拉林枫的手,跟她一起去操场外的松树林里,温存一翻。
  自从梅妮上次主动把自己塞给林枫之后,就一直在朝思暮想,与林枫鸳梦重温,风流尽性。
  但是,林枫从不给她机会,有时候见他出现在村头,她跟上去时,人早已不见了踪迹,估计是回到了家中。
  第二十四章、        露天风流林枫越是回避她,她的欲望就强烈。
  梅妮虽然是华人血统,她受的教育却是西式的,喜欢上谁了,就会义无返顾,她才不管老旧的中国传统,就像当年刘金在她父亲的店里打工,在她觉得刘金这男子不错后,就主动出击,几天后就上了刘金的床。
  梅妮的父亲也不是守旧的人,再说刘金这小子,聪明,勤劳,他看着也喜欢。于是,在半年后,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刘金在印尼上门之后,一直念着闽南老家,一直就想回家生活。
  梅妮年轻,对传说中她祖辈的帝国,早就有种向往,也很想跟老公一起去中华帝国走走。
  于是,夫妇双方坐船回到了刘金的老家,桑树村。
  梅妮在跟老公在闽南生活一年后,觉得不如印尼习惯,但因身孕在身,担心经受不住海上的颠簸,决定把孩子生了后,再回印尼,后来发生了变故,想回则去不成了。
  银幕上放映的什么,梅妮一直就闹不明白,她的眼在林枫这边,她的心在林枫身上。
  就在梅妮寻思怎么去拉林枫离开露天电影场时,林枫却一个人离开了絮影。
  望着林枫缓缓移动的身体,梅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按照印尼的风情,梅妮就会迫不及待跟上,去拉着心爱的男人的手,一同去浪漫。
  梅妮毕竟在闽南生活了十多年,入乡随俗,她现在多少有了些中国化。她清楚,这事不能急,急了兔子会跑了的;自从她与林枫有了那一次风流之后,经验告诉她,对林枫追得越急,这男人就消失得越快,让她无法接近,最终不能得手。
  梅妮放慢脚步,远远地跟着。
  梅妮以为,林枫是去操场外“方便”,跟其他中国人一样,缺乏文化,显得没教养,在印尼就很少见到这种大规模的群众乱“方便”,她没法理解她祖宗的这个中华帝国如此“方便”得没羞耻。
  梅妮想,莫非林枫也跟他们一般,背对着操场,旁若无人的就“方便”呢?如果这样,林枫也够粗野和恶脏的,想到这里,梅妮丝毫没有心醉神迷,倒是她提醒自己得让他做完事后,再去打搅他,否则林枫一个受惊,那东西短了半截,岂不害死了他,让他下半辈子活受罪,她这岂不造孽了呢?
  跟着的林枫,并没有去松树林子里;而是沿着一条去村委会的路。梅妮前后左右扫射了下,并没发现有人跟着,除了她十米后尾随着他。
  梅妮暗喜,放慢了脚步。
  小时候梅妮跟她叔叔去湖里钓鱼,鱼上钩后,在旁边看着她特别紧张,特别着急,催促着叔叔赶快拉竿。
  她叔叔却说,别急,让鱼吃老了,上路时再拉鱼竿不迟,这样鱼就没得跑的了。
  她叔叔在那鱼把线拉出了一米远之后,用力拉竿。鱼竿立即变成了一个半月,叔叔钓了一条大鱼。
  鱼只在水面上滑了下,就潜入了水中;叔叔并不急,而是随着鱼拉竿,居然慢慢的放线,把鱼放得越来越远,梅妮心里着急,鉴于前面叔叔说她的理由,没在言语。
  叔叔以为梅妮会发问,不料,这小妮子着急在心里,面部却不动声色。
  叔叔自言自语道,“我们的老祖宗,中国人说,欲擒故纵。为了把鱼钓上来,先得由着它,别去跟它对着干,让鱼把蛮劲耗得差不多了,再收竿,再大的鱼就会手到擒拿。”
  梅妮从叔叔的钓鱼,领悟到了等待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梅妮从岛国印尼到内陆闽南来生活的这十多年间,越来越体认到,凡事等待成了这个民族的生存艺术。
  林枫出生在闽南的世代乡绅之家,要想得到他,自然是不能用急,得慢慢跟他耗,在和煦阳光下,温情默默之中,用力“拉竿”,在他无处逃遁之时,她必成为她石榴裙下的风流色鬼。
  梅妮始终与林枫保持在30米的距离,只要知道他的去向,就别让他知道后面有人在跟着。
  梅妮估计着,似乎林枫要到所去的终点了,于是她加快脚步,但脚步极轻,不要让他知道,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按照梅妮的想法,待林枫打开大门,进门,之后关门的那瞬间,她就出现林枫面前,在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帮他把大门关上,拉着他上楼,去他的房间,继续上次的浪漫风流,把他搞定。
  工夫不负有心人。善感总会撼天动地,只论工夫到不到。
  在经历数周爱情煎熬后的梅妮,在自己的不懈追求下,感动了上苍,终于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并且也让她逮着了机会,于是情随人愿,男女很快就契合在了一起。
  就在林枫正准备关门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闻其体香,便知来者是一个热辣女人。只听那人轻轻叫了声,“阿枫,是我。”
  说罢,那女人便进门,迅速转身,并大门关上。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时,那女人搂着他的腰,把脸投进了他怀中。
  林枫明白,怀里的女人就是梅妮。
  林枫禁不住梅妮的磨蹭,拥着她直往楼上窜。
  梅妮暗喜,林枫有进步。
  书上常说,男人追女人,只要把女人追得了第一次,跟她发生了性关系,接下来就势如破竹,女人的身心全都是这男人的了。
  林枫今夜的作为,不也说明,男人也如此?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发表于 2006-2-26 23:2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批评地先没有,排版地才重要,尖锐地是,发错版了呢.

3#
发表于 2006-2-27 00:2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放到长篇区如何?

4#
发表于 2006-2-27 08:4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
最初由 陌笛 发表
批评地先没有,排版地才重要,尖锐地是,发错版了呢.

呵呵,准确地点评。

5#
 楼主| 发表于 2006-3-11 22: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9 编辑 <br /><br />第二十五章、情理之间
  不过,此事还不可过于乐观,否则何以她梅妮一而再三地向他传递艳情,不仅不上路,而且还时时回避,给她一个冷冷的屁股?
  梅妮在林枫拥着她上楼的过程中,心中甜蜜,但并不缺乏理性。男人们常说,说其天到其地,弄到手才着数。
  很显然,今夜可以成好事。
  梅妮所期望于林枫不尽是这次,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要把偷情进行到底。
  在与林枫经历了那次偷情后,梅妮把他与她生命中的男人做了比较,林枫形象好,站在人群中,非常亮身,是一个地道的绅士;至于做爱,更有长处。
  林枫有梅妮情人的儒雅,也有老公的劲道。
  看着林枫,心中向往,油然而生情;身体的温情,让她满足。
  林枫把梅妮抱进他的房间后,主动做了梅妮。
  梅妮本是一个热辣的东南亚女人,对男人不管是情,或是性,跟传统的华人相比,少了层被动与羞涩,是一个直接的西式女人。
  梅妮上次对林枫的暴骚,逼迫林枫就范,足可知此女人之大胆与无所顾忌,跟喜欢的男人发生那样的事,不发生倒显得不正常,不是她梅妮的风格了。
  但是,这次,在林枫的主动下,她像一个温柔的女人,把自己彻底的放开,任由林枫做她,积极地配合,拿出十二分的温顺,让她心中的王子尽情地发泄。
  中国人有一句非常骂人的话,贼女人,犯贱,欠日!以此来形容他们此时的互动关系,有其皮,也有其毛,但是在这里,不仅没有贬义,而且是一种单纯的盛赞。
  林枫是一个成熟而理性的男人,虽然他在梅妮身上耍宝,肆意暴虐,尽显男性之风流,但他给自己疯狂的时间只有一个钟点,之后,要在二十分钟左右把他与梅妮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给彻底地结束。他必须赶在电影结束之前,去陪他的家人看一个小时电影,至少半个钟点。
  梅妮对今夜林枫的作为极度满意,她躺在林枫的胸间上,随着林枫的节奏,静静地体味着林枫野性释放后的温情,如果让她选择,就这样天长地久到天荒地老。
  梅妮在想,如果她是夏娃,她才不会去吃那智慧树上的智慧果,她也不会让林枫去吃的,这样赤条条的,了无牵挂,除了触觉,诸如对方的表情,或者说人类的表情,则是朦朦胧胧全然不见。
  躺着他们的床虽然不大,却见不着它的边沿,梅妮并无去探边的冲动,因为此时在她心态中通体浑然,一片静谧。林枫的单人床,就像是远古时期,那混沌的伊甸园中水上的一片树叶,他们则是那片树叶上两只小小的藕虫。
  在感情上,女性往往细腻,所以跟男性比较起来,不论是情,还是爱,能够更多地倾向于陶醉与享受。
  林枫握着梅妮的手,缓缓地说,“梅妮,谢谢你。”
  “阿枫,谢谢你,谢谢你。”梅妮重复着,就像是美的旋律,让人反复吟唱。
  “但是,梅妮,这是在内地,不是印尼。”
  “要不我们,就用不着偷偷摸摸地呢。”梅妮表现出特别理解的语气,回应枕着的林枫。
  “在内地,偷偷摸摸,也不成。”林枫认真地说。
  “大不了,我们离婚结婚。”梅妮倒是很坚决。
  “在内地,这是一个犯忌的行为,”林枫解释说,“它不仅仅是一个个人行为,也不仅仅是一个家庭行为,更重要的它是一个政治行为,在内地凡事只要与政治扯上关系,就由不着人,更由不着人的感情,感情在政治的面前,是渺小,而且微不足道的。”
  在林枫的心里,通过上次,他对这个从小在印尼长成熟的女人,对内地的伦理与政治理解不透,所以才造成只一个小小的与男人的独处机会,就心猿意马,并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把才看中的男人搞定,这在内地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们居然发生了,而且还不尽于此,自从发生之后,屡屡寻找机会,直愣愣地就要上身,这在国外也许是被见惯不怪的浪漫,在中国则就成了不守妇道的淫妇与荡妇,当然他林枫就成了苟合之人的奸夫了。中华文化对于淫妇奸夫的态度,普遍接受武松对潘金莲与西门庆的屠宰手段。
  如果他与梅妮的偷情继续下去,以梅妮为人的人格与做事的风格,“奸情”的被曝露就是很快的事,他们的被拿办,恐怕更迅速更直接。
  林枫抓起梅妮的小手,在掌心轻轻亲吻了一会,老实说,林枫与她的老婆柳絮影之前,虽然夜夜都搂着睡,可从未来过这种情调,他所为完全是取自于欧美经典小说,由此,老婆因为身份的关系,难于体会到情妇的那种浪漫。
  当时,正是自然灾害时期,吃不饱肚子的人们,把正统看得比面包都重要,把偷情则看成魔鬼还邪恶,一旦发现有人偷情了,群起而蚕食之。
  林枫继续说,“就是我们以生命为代价,对这个体制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而我们就是拿出了生命也不能赎罪,何况我们都还有家庭和后人,如果我们被人发现了,我们下地狱没什么,我们的家庭和后代会因此而被钉在耻辱柱上,我们就造了千年之孽呢。”
  第二十六章、        灰色年华“阿枫,那我们必须断?”
  “是。而且要迅速。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死的人。”林枫抚慰着梅妮的手背,说,“我们必须赶在被人们发现之前,人们没意识之前,把这事给断了,否则就后患无穷了。”
  “连我想你就不成吗?”
  “是。这是在中国。”林枫肯定地说,“梅妮,我给你把衣服穿上。”
  “现在?”梅妮显然不愿意。
  “我们必须赶在电影结束之前,离开。”说着,林枫起身,左手拿着衣服,右手拉着梅妮的手。
  “阿枫,有机会了,我们还睡在一起,”黑暗中,梅妮情切切地说,“好吗?”
  “唉。”林枫叹了口气。
  “阿枫,梅妮想你嘛。”梅妮动情地说,“你不答应,我不走。”
  “再说吧。”林枫蹲下身体,双手温柔地把梅妮拉了起来。
  梅妮几乎是被林枫拥推着出门,下楼,然后走出村委会。
  梅妮说,“我回家。”
  林枫说,“你前面走,我后面跟着。”
  梅妮说,“为什么我们不这样拥着走?”
  林枫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吧。”梅妮显然是一个万个不情愿,“阿枫。”
  林枫以为梅妮会走得快,偷情如果不快,还能叫是偷情吗?梅妮则不,这之前梅妮与林枫是偷情,但现在却是失恋失意。
  在梅妮的下意识中,还想延续今夜的偷情。
  当然,理智告诉她,林枫所言不虚,如果他们继续下去,会有极大的风险,就像林枫所说,三十多岁的人,应该明白厉害。
  梅妮总算是加快了脚步,林枫也加快了脚步,他的心情为之一爽,一扫阴霾之气,尾随女人之后,尤其是慢慢跟着,那种压抑之情,叫人非常不敞亮与自在。
  就在林枫感觉到有些释放的感觉时,梅妮掉头急速跑了回来,林枫猛然一惊,“莫非前面有人?”
  林枫转动着心思,正欲回头避开,梅妮依然到了他跟前,气冲冲地轻声道,“阿枫,我爱你。”之后,就回头跑着离开他。
  “慢点。”林枫以压着嗓子的道,为避免引起响动,被过路的人知道了,他没再叫梅妮。
  林枫尾随着梅妮,跟在刘家百米处时,他转身回家去了。
  就像上次一样,林枫把自己简单清洗后,换了套新的衣裤,然后又去了学校的操场。
  半小时后,林枫与柳絮影把母亲送回家。
  柳絮影母亲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明显地很兴奋。
  林枫夫妻对望了下,仍是不明白母亲为何兴奋。
  没有谁明白,除了母亲自己。
  柳絮影的母亲一生就是一个迷,以她的姿色和文化,怎么也会找一个不错的男人跟富有的家庭。
  柳絮影从上一代人中隐隐约约地知道,她母亲不是本地人,至于她是因为什么来闽南的,她们没有说起,她也从没听她主动说起过。
  有两件事,柳絮影是清楚的,母亲在嫁给她现在仍然健在的父亲杨木时,已经躺在她母亲肚子里,七个月了,她的父亲是她的养父,此其一;其二,柳絮影的母亲家在这里几乎没有亲戚,除了一个柳絮影的大姨奶柳王氏那一家的亲戚,她就再没有直亲了,据说母亲当初一个人,怀着已有五个月的柳絮影,带着细软千里投亲,第一站就是住在大姨奶柳王氏家,之后就给柳絮影找了一个男人,并安顿了下来。
  林枫对他的丈母娘柳扬氏,除了知道她是从闽西逃难而来,其它的均是不知。
  林枫当初与刘金追求柳絮影时,这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
  林枫的父亲是一个精明而宽厚的人,这似乎成了林家突出的性格特征,代代相传。
  林枫的父亲告诉他,柳絮影的母亲是从闽西来的,来的原因,他不清楚,这些问题在与柳絮影结婚后,也不要去触及。喜欢柳絮影,好好地过日子就是的了。
  林枫当时,一心都在与柳絮影的婚姻上,他才不管她母亲是从闽西,或者闽东来的。父母既然放行,让他与柳絮影结为千年之好,高兴与珍惜是必然的。
  十多年来,林家与柳家关系和睦,同在一个桑树村里,大事小事相互照应着,两家的亲情为一方所称道。
  林家是宽厚之家,让人敬佩。
  林枫与絮影今夜虽然对柳絮影的母亲言行觉得意外,但作为晚辈的他们,只能接受,不能去过问。
  一夜过后,林枫夫妻就没再想起这事了。
  直到十六年后,正在扬家伺候生病中的丈母娘的林枫,接待了一个来自北方的神秘人物,并把他引到了丈母娘的病床旁,然后被来者示意,出门并关门。
  这期间,林枫在正房与同来的一个跟班,简单地客套了几句。
  大约10分钟后,那位神秘人物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问了林枫一句,“你叫林枫?”
  “是。”林枫点点头。
  然后,那人连着他的跟班离开了桑树村。
  一周之后,柳絮影母亲病逝。
  一个月后,林枫被莫名其妙地任命为闽西政协委员。
  偷情后的梅妮呢?
  第二十七章、灰色年华
  在林枫与梅妮再度风流于桑树村村委会的单人宿舍后,林枫一直处在内疚之中,不知道这事会怎样发展?更不知道这事如果被人发现了,他将如何面对?他与梅妮怎么办?
  林枫夫妻两在把柳桢阿婆送回家后,略为洗漱后,就吹灭油灯,上床睡觉了。
  柳絮影一直像是一个小女人,非常依恋她的老公林枫,喜欢头枕在林枫裸露的胸脯上,缠着他睡去。
  那些年头,内地物资极其贫乏,精神享受除了夫妻之间娱乐之外,就没有一件是实在的东西了。所以,一家人在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洗过碗喂完猪后,就是一家子人在一个大木质脚盆里,说说笑笑,洗脚,之后上床睡觉。
  林枫家只有一个孩子,拖累不大,加上林枫是桑树村的干部,时不时的去乡政府里开会,还可以带回一些奢侈品,如水果和糕点,让家里的孩子和老人享用,虽然不多,跟那些终年没有见到糖果的家庭比较,吃在嘴里,那心里的享受却是特别的受用。
  林枫家里有别于其它村民,一家人洗完脚后,柳桢回到他的房间,点上油灯,必须要看一个小时的书。
  林枫夫妻呢,则到自己的房间,夫妻两靠在床沿上,林枫读书,柳絮影做针线,然后在柳桢上床睡觉后,二人才上床睡觉。
  今夜的电影,放映了近四个小时,所以看得大家回家时,都累了。
  电影属于男性的,其中的女人多是大娘,年轻男女之间,只有战争而无男女情肠。看与不看都不会刺激男女爱的情怀。
  这不是一个多情的夜晚。
  男女之间的爱,在纵欲之中,也保持特别地明智和节爱,否则弄出孩子来,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根本就是一种造孽,于生不仁。
  广西那边,因为粮食问题已传说出食人的严重事件,人饿慌了,弄急了,看着同类,人非人,类似于猪肉与兔子肉,于是在泛着绿光之中,宰杀并吃了人。
  林枫手揽着静静躺在他怀里的柳絮影,想着他与梅妮的心事,任由柳絮影把嘴鼻压在胸脯上。
  “阿枫,”柳絮影轻声道,“你身上有股异香,非常好吻的。”
  林枫暗惊,心里想到的就是,“莫非她察觉出了他与梅妮的偷情?——自己不是还搽拭过身体,难道还有梅妮的体香味存留着?”
  林枫心里虽然有些着慌,但不乱,他急中生智,翻转身子,把絮影压在身体下,道,“你才有股子香味,通体上下,香艳迷人。”
  林枫夫妇正是三十岁左右的如狼似虎之人,一日三餐,似乎少了一餐,一夜两日,劲道仍健。
  那夜,林枫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无一例外地都需要他把性尽情挥洒,靠了这,才解除了这个男人的一场家里家外的危机。
  正在林枫踌躇如何处理他与梅妮的偷情时,一份电报发到了村委会:梅妮的母亲病危,要求梅妮急速返回印尼老家。
  林枫暗自高兴,在年头内地已闹饥荒一年有余了,由于他们与台湾临近,一些过激的政治运动被严格限制,加上闽地土地肥腴,粮食的减产不严重,但是青黄不接的事,也开始出现。肚子尚且填不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玩偷情?如果被人发现了,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林枫估计,梅妮这次返回老家印尼后,就不再回来了。如果这样,他与梅妮的危机就自然弥散。他们短暂的偷情,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林枫在得到电报后,立即备案,然后把电报交给回村里的张婶,麻烦她亲自交给梅妮。
  林枫自从十多年前,路遇梅妮的老公刘金,二人不欢而散后,就一直回避着刘金一家,尽量不要去理会他们一家子。这么多年以来,两个儿时的伙伴,有见面之时,至于言语就没有半个字。
  刘金才回桑树村,并在乡场开铺子时,偶尔遇到柳絮影,他不仅不回避,而且只要他发现了,总会主动上前跟她搭讪,言语之温存,就像是一对老朋友。
  柳絮影呢,也客气应对。由于刘金对她的老公一直不原谅,为避免闲话,总是找事离开他。
  林枫之所以叫张婶把电报带给梅妮,一则为回避梅妮,怕她情感爆发了有失分寸;再则担心遇到刘金,让刘金尴尬。
  当时的情况是,一个国民要出国,手续非常复杂,必须有方方面面的证明,最终才能上路。如果没有证明,车票就没谁敢卖。
  在梅妮接下来出国探亲的手续办理中,村长特别安排了一个专人,陪着梅妮去乡里、县里有关部门办理。
  这个人就是林枫。
  林枫原本想回避,但是在桑树村村委会中,此事换上别人就是一个糊涂蛋,不仅受累,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办事的套路。
  即便是林枫这样的能人,从接手办事到卖到开往香港的车票,也花了整整两天时间。
  不过,这下可乐坏了梅妮。
  他们是命中注定了的,即使是别,也是浪漫之别,虽然在当时的那个灰色年代,浪漫与情色被时代所排斥,不该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第二十八章、敬畏情色在男人的天性中,只要女人的长相不是丑陋的,对女人的风骚并不排斥,甚至在心底里暗暗祈求。
  梅妮与柳絮影相比,虽然美貌不及,但脸嘴与身段称得上是一个美人儿,至于其风情,又是柳絮影所不及。
  每每林枫与梅妮出现在有关部门时,总会被办事人员误以为他们是夫妻。
  起初林枫觉得尴尬,后悔不应该接受这样的一个使命;梅妮呢,则感到好玩。
  渐渐地,当他们去县里的一些部门办事时,由于对环境越来越不熟悉,没有谁知道他们是谁,对对方的疑惑就懒得解释了。
  这时呢,林枫觉得好玩,梅妮呢感到有种依靠,于是在离开办公室赶到下一站时,梅妮则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林枫这个大男人,非常自信与陶醉。
  县城离桑树村有三个小时多的车路,由于当时的社会没有市场经济,人员基本不流动,公共交通工具非常有限,早晚就一班车,费用虽然不高,但在当时是一笔大的支出。
  所以,他们不得不滞留在县城的政府招待所里住宿,其实就是他们当时不在乎车费,但是因他们要急着办事,根本不能坐上回桑树村的汽车,否则就会误事。
  政府招待所里的办事人员在得知他们是在办出国手续后,就没去审核他们是不是夫妻,便把他们安排进了一个普通的单间。
  林枫起初还有解释的冲动,但经受不住梅妮在其身旁,用力揪了下他的大腿,只得拿着门牌号钥匙,转身上三楼,打开房间的门,二人进入。
  梅妮随林枫进入房间,梅妮在后把门关上,然后迫不及待地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林枫。
  林枫回身,欲分开梅妮,梅妮却温柔地倒在他怀里。林枫说,“会被发现的。”
  “才不。”梅妮贼兮兮地闪动着双眼,“门被关着呢。”
  “他们会误会的,梅妮。”
  “他们已经误会呢。”
  “什么?”
  “他们认为我们是夫妻呢。”
  “……”
  “谁会没事管夫妻之间的亲热呢。”
  “但是,我们不是夫妻呀。”
  “你想去跟他们解释?”
  “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你也解释不清楚,越解释越说不清。”
  “唉。”林枫叹了口气。
  “阿枫,你就认命吧。”梅妮轻轻地说,“我会像老婆一样的伺候你。”
  县城在九月的夜色中,显得一派安详与宁静。
  窗外繁星闪烁。
  林枫望着躺在他怀里的静静安睡的梅妮,想起了柳絮影。
  柳絮影在得知林枫被村长指定帮助梅妮办理出国事宜时,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自己的男人陪着人家的女人在乡里、县里去忙活,怎么说就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所以,当天晚上,柳絮影上床之后,就把冷冷的背硬硬地给了老公。
  林枫知道妻子的感觉,非常有耐心而又有技巧地解释说,“不就是我不是村长?不就是我认识几个字?要不我怎么会摊上这个麻烦?梅妮是刘金的老婆,刘金自从当年(指林枫娶了柳絮影)之后,就一直没跟我们正经交往过,刘金对我仍是见面不招呼,要不是村长指定我,絮影,我又何必去找无趣?”
  “也是。”躺在林枫怀里的絮影感叹道,“阿枫,你去吧。”
  “恩。”
  “只是,”柳絮影的小手在林枫的大腿上揪了一把,“跟那狐狸精离远点。”
  “我办完事,就跑回来。”
  “别胡思乱想,你的心也得跑回来。”
  “我的心不是一直就在你身上吗,絮影?”
  “谁知道呢?”
  “你居然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你不是跟我说过,人心玄乎?”
  “但是,可以感觉呢?”
  “怎么感觉?”
  “这样感觉。”林枫翻身,把柳絮影压在了身体下。
  “哥,这是兽性,不是人心。”
  “絮影,我就兽性。”
  “哥,你个鬼。”
  次日下午,林枫跟梅妮回到了桑树村。
  林枫从县城里买了一对别致的发夹和纱巾,当他交给他老婆柳絮影时,老婆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是林枫第一次给老婆买首饰,这之前,一个大男人虽然心里有老婆,可从未想到要给她买这些女人喜欢的小件,内地男人尚在对情感的粗糙感觉之中,还没有进化到文明男士,感悟细节,痴情于不怎么花费就能让女人喜欢的针头线脑上,内地人之俗气就在于,重金投资于婚姻,却懒于经营爱情。
  一朵玫瑰,一袭披肩,一条内裤,花费不大,但却尽得女人之风流,悉数归于经营之男士。
  发夹和纱巾是梅妮要求林枫给他老婆买的,也是梅妮帮着挑选的。
  但是,当梅妮把发夹与纱巾选好后,林枫多要了一份。
  林枫给他的老婆和偷情的女人梅妮买了同样的饰物。
  就像柳絮影接过饰物,兴奋得过度一样,梅妮在跟林枫离开商店,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居然在候车亭外的一个小公园里,尽情地缠着林枫。
  林枫说,“这里不是旅店,是光天化日。”
  梅妮毫不在乎地说,“再过两天,我就去印尼了,我才不管。”
  “连我也不管?”
  “不。”
  “那?”林枫恳切地望着梅妮,希望以此来制止她过于亲昵的招摇动作。
  “阿枫,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心里有就行了。”林枫动情地说,“别让熟人瞧出了什么,要不会害了我们的。”
  “阿枫,我怎害了你。”梅妮不解地望着林枫,幽幽道,“我欢喜你就还来不及呢。”
  “梅妮,我知道,这是在内地,男女大防是大忌讳,碰不得的。”
  “我们知道,可一想到就要离去,我就制止不了自己。”梅妮含泪道,“阿枫,对不起你呢。”
  “你还可以回来的啊。”
  “如果我回来,就是为了你。”
  “如果真是为了我,你就别回来。”
  “为什么?”
  “梅妮,你在内地生活了十多年,经历了一些政治运动,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是不被容许的,是会被阉割的。”
  “是。”梅妮点头,难过地掉下了眼泪。
  林枫把手巾递给了梅妮。
  梅妮接过手绢,眼泪喷涌而出,林枫由着她,并静静地望着。
  大略五分钟后,梅妮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梅妮说,“阿枫,手绢被我弄脏了,把它留给我吧。”
  林枫点头应可。
  梅妮在两天后,告别她内地的家人:老公和她与刘金的两个儿子,坐车去了印尼的娘家。
  梅妮在抵达娘家的第二周,梅妮的母亲安详地告别人世。
  梅妮得到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产:二十三万美金。
  梅妮因此而被滞留在了印尼。
  八个月后,梅妮在印尼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凤玲。
  第二十九章、填饱肚子在梅妮去印尼的第二年,闽南由于年前的收成不好,再加上上面对当地的统购粮份额的增加,在闽南这个富裕之地开始出现了粮食接替不上的情况。
  虽然还没出现大规模的饥荒,但人们的生活质量则有了大大的降低,人们捏紧裤腰带勉强过着日子,希望来年能风调雨顺,当然也国泰民安,能吃口饱饭,管它什么主义,还理论,吃不饱饭,就是一个病体恹恹的国民,比一条嘴里叼着骨头的哈巴狗还不如,这就是精神,生存的精神。
  在柳桢的记忆中,这一年父母老了不少,亲戚中也不断传来噩耗,老人与孩子在长期供给不上缺乏营养中死去。
  起初人们还伤感,渐渐地见多了,人们就麻木了。
  亲戚间的往来,也淡了,就是近亲之间,迫于生活的艰难,来往不仅仅是无法承受之痛,甚至是一种难堪。
  那是一个没有肚子,就没有了面子,也失去了亲戚纽带的血缘的季节。
  林枫夫妻像母鸡守护小鸡一样,绞尽脑汁地护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尽量能让他们多吃点。
  从安徽方面逃难的人,只要碰着他家的锅里还有,也毫不犹豫地给赶路的人施舍一点。
  有的人死在路上,只要是被他们碰见了,尽量给予安埋,虽然简单,他们实在不愿意他们暴露在荒野,任由苍蝇肆虐。
  林枫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正经思考过生存的困扰,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承受着艰难繁重的体力劳动。
  现在他却作为他们这一家子的男人,得承担起带着亲人走过艰难的饥荒季节。
  林枫清楚,现在的日子是艰难,但决不会长久,作为仍然严重依靠土地生存的内地人,土地与风水的自然规律,以及生为人的顽强生命力,总会让人类找到走过艰难的生存之路。
  果然,在闽地连续两年的自然与人祸的灾难后,土地回润,人心思生,那片热土在人们的绝望与希望之中,给了他们一个小丰收年。
  在活下来的桑树村的村民中,林枫成了一个英雄。
  上级政府有意提拔他做村长,但被林枫婉言拒绝了,他继续作村里的会计就行了。
  在那接近两年的饥荒季节里,林枫想到了他祖上收藏的一本古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如何度过慌月的法子,介绍了一些能够让人食的替代植物。
  林枫找来了那本书,再次认真阅读,然后他找到邻村的一个世代老中医,上山取回了一些植物,告诉村民如何食用,可以避免口味的艰涩,让他们度过慌月,并组织村民发展多种种植,利用季节与土地的特点,种植一些传统的非农作物,因为年成不好,传统农作物往往是种子和工夫下去,到了收成的季节不是减产,就是颗粒不收。
  非传统农作物虽然不如传统农作物可口,但是营养并不亚于传统农作物,甚至还有一些抗病的成分,更为重要的是,非传统农作物不属于皇粮,可避免上交,完全由村民享用。
  组里的养殖业,出奇地好,不管是养鱼,还是喂猪,均比年成好时要好。林枫在养殖业上开启了科学喂养的先河,那些方法与方子,均由林枫定夺。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林枫居然毛遂自荐地做了无人愿做的生产组组长,由于他对人性与人心的把握特准,口才又极佳,他的主意在他的生产组里得以积极贯彻。
  在那两年,他们村的传统粮食跟邻近村子的一样稀缺,不比他们多,也不比他们少,当时的年成都是被一片小小的云层所笼罩,或者同样的日月星辰,土地回馈他们的就那么一个少得可怜的收成。
  再多的投入,也不能改变这一状况。
  但是,由于他们有人家没有的非传统粮食,而且还不少,他们基本上填上了他们的肚子,他们较为安心地过着日子。
  林枫所在生产组,成了远近文明的富裕组。
  人口在近两年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加了三十五个人。
  外村的女人因为生存的压力,只要是桑树村有空男,人家愿意接纳,就一个人嫁到桑树村。
  梅妮远去印尼的第八个月,发来短信说,得了一个女儿。
  之后,近一年的时间,不再有消息。
  一个从安徽逃难的女人,在刘金家住了下来,她成了刘家的女人。
  村里以其宽宏接受了这一事实,并给她也安排了一份农活和口粮。
  当然,这与林枫的个人魅力无不有关。
  林枫知道,年轻的时候,他与刘金是非常要好的伙伴,后来因为柳絮影嫁给了林家,让他误会了。
  虽然如此,他对林枫一家并不恶语恶行,只是不愿搭理,可他对柳絮影还是尊敬,好感如初。
  只是后来因为政府的政策,刘金一家从乡场落户于村里,就连见到柳絮影也是不予搭理,显然是男人对自己的状况不满意。
  刘金明显地有种缺乏自信,甚至有心理障碍。
  刘金一家三人,需要一个女人,加之刘金这人脾气有些怪,邻近的女人大多不主动愉悦于他,如果不是外乡女人逃难来到这里,在梅妮不回家的情况下,就难找到女人落户于刘家了。
  也算那女人跟刘家有缘分,冥冥之中要饭去了刘家,正与年轻时,刘金落难印尼相同境遇,同是沦落人,同是活得艰难之人,于是就让那女人落了户。
  当时,刘家的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在村里的小学上学,正好成就了她与刘金的一桩姻缘。
  两天后,林枫通过生产组的妇女组长,安排了刘金的女人朱茵的农活,这意味着桑树村接纳了刘金家的事实。
  此事虽刘金心知肚明,清楚是林枫在帮助他,但是他封闭的个性容不得他向林家示好道谢。好在林枫是君子之人,做好事也不是求人家谢谢,丝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同时尽量继续回避与刘金照面。
  就在林枫做桑树村他所在的生产组组长的第三年,眼见风调雨顺,一个丰收大年就在一个月之后,他以自己有病为由,把组长让给了另一个村民。
  林枫虽然退了下来,但他管理生产的理念被村民们接受并执行了下去,他为桑树村的生产的良性发展奠定了基础。
  如果以十年后的政治观点来看,林枫在桑树村的所作所为,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会受到革命的无情阉割。林枫一家,在各次政治运动中,从未受到冲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之所以如此,大概与林家的对事对人的态度有关。
  在那艰难的两年里,林枫结交了一个来自于山西五台山的一个和尚,并把他介绍进入了相距三十里的一个废弃的庙宇里,做了主持。
  从此,林家的后代,每到漫长的暑假之时,就背着生活用品上山,练功与读书,造就了一代代诸如柳桢和柳嘉黎这样的商业巨子,成就了一个庞大的财富帝国。
  第三十章、东海舰队1964年3月,正在县城高中就读的柳桢,被来学校招兵的一个政委看中,直接进入东海舰队服役。当时,柳桢刚满17岁。
  柳桢在东海舰队服役的第三年,被上级首长安排进入中国的西点军校北方军校学习。
  此时的柳桢,高大而胸宽的肩膀,穿着军服,行走于校园,让同龄的女军人们,激动万分。
  女人的好色,其实在某些方面并不亚于男人。比如这个世纪的网络时代,把自己的裸体照贴在网络,并把情色的感受绘声绘色地发在网络上,除了推陈出新的女人,就很少见到男人如此的了。
  男人要是跟那些另类的女人也一样,恐怕被指责为神经病的概率要远远高于被骂为色情狂。
  柳桢是林家第一代经受过和尚训练的男人,对男女大防的克制显得比一般的男人要钢铁。林家的书香之风,又让这个男人内心柔情内涵,外表俊美,做派得体文明。
  即使是面对世代居住在大城市的纨绔子弟,在柳桢的面前也是一个小家子气土农民。
  柳桢出落成了一个魅力型的男士,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有一个词可以比拟,柳桢是一个有善人缘的偶像。柳桢的同学中,男的不以他为竞争对手,女的则内心里祈愿与之比肩于校园。
  在三年的军校学习结束后,柳桢回到东海舰队,被安排进入师部做参谋。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三年前在内地发生,作为军队里的年轻军官,柳桢未被卷入毫无人性的政治批斗之中,避免了给自己和家人造孽。
  1973年元旦,柳桢与所在部队的职业军人邓娟茹结婚。邓娟茹的父亲就是柳桢所在师部的师长,她呢,十六岁就当兵,由于聪明伶俐,一直在东海军政文工团作演员。
  柳桢与邓娟茹是在父亲的安排下,在师长家里发生的一见钟情。
  当时柳桢二十五岁上下,邓娟茹二十二。
  邓娟茹由于本人条件和家庭背景都比较优秀,虽然有不少男女朋友,可就没有一个她看着满意的人。眼看独生女儿一天天长大,做母亲的开始着急。
  做父亲的在经不过夫人的数次枕边唠叨后,也觉得应该给女儿找个男人了。
  夫妻双方,由于自己的背景比较硬,倒是不很在意对方的家庭背景,他们对未来的女婿只要求两点,可靠有出息。
  夫妻双方见女儿总是不引男朋友回家,从战友(女儿服役的文工团)处了解,她女儿确实没有一个让她打得上正眼,令她心仪的男子,于是,做老婆的对老公说,师部有好青年了,可以带回家让她目测,然后再安排他与女儿见面。
  邓师长按照老婆的安排,开始在师部秘查暗访,几经权衡后,他觉得柳桢符合他女儿的条件。为了谨慎,他专门从档案处调来柳桢的资料,认为他的家庭背景也符合他的条件,还有就是他从侧面了解到,这位年青军官还没有女朋友。
  师长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和看法在当天晚上与老婆共枕时,全面地汇报给了他的老婆,并还捎带了一张柳桢的相片。
  师长的老婆在看了柳桢的照片后叫道,“这青年好俊,茹儿一定瞧得上。只是——”
  “什么?”
  “这么优秀的青年,居然没有女朋友?”
  “也许是他把前途看得重要。”
  “如果这样,你就不要把他介绍给茹儿。”
  “为什么?”
  “有野心的男人,不会生活,会让茹儿不幸福的。”
  “那就算呢?”
  “不。你正面考察一下。”
  次日,师长通过手下,安排柳桢陪同师长去舟山群岛去兜风。
  师长这次没带警卫和司机,他自己开车。
  舟山群岛除了驻军,就是渔民。
  那里渔民的生活情况有别于内陆地区,晚上睡得较晚,白天起得较迟,不到上午十点钟,在岛上是见不着岛民。岛民每年大略有一半年的时间呆在岛上,然后就是出海捞鱼,给国家输送大量的海产资源。
  柳桢是第一次去舟山群岛,对岛民的生活特别羡慕,他们既努力工作,又放松休闲,享受生活。
  师长望着陪伴他散步的柳桢,问,“小伙子,结婚了吗?”
  “还没有。”柳桢并不羞怯,大方地回答着。
  “有女朋友呢?”
  “没有。”
  “在等什么呢?”师长直捣问题的核心。
  “在等自己稳定后再说。”
  “稳定?”
  “婚姻是一种责任,不稳定会让对方受累。”
  “没打算在军队继续发展?”
  “军队是年轻人的事,新陈代谢是必然的,乘年轻把自己对国家的责任尽到就是的了。”
  “不想以军队为家?”
  “除了做军人,人能够做事情的应该还有很多。”柳桢认真地回答,并不忌讳自己的想法,“首长别笑话我的觉悟。”
  “不笑话你。”师长确实不笑话他,心里倒是暗喜,“我还以为,你要去做和尚呢。”
  “不瞒首长说,我还做过两年的和尚。”
  “有这事?”
  “庙里的主持是我父亲的至交,每年的暑假,我父亲就让我上山,去庙里读书和锻炼身体。”
  “练过架子?——身怀绝技?”
  “首长说话严重了,不过就是一些强身健体,自卫的招数罢了。”
  “难怪,在年青的军官中,你总给人种沉稳潇洒之气度。”
  “首长过奖了。”
  柳桢做梦也想象不到,眼前的首长是怀着私人使命,选神龙快婿来了。
  换了一般的人,还以为是领导在对他进行提拔前的考察,于是拼命表现自己如何有理想,思想境界又如何地高,如果组织上看得上他,愿意做一个终身军人,把自己的命运攀缘上去。
  柳桢表现的则是他目前做军人,这是他作为国民应履行的义务,他并不打算做终身的军人。
  至于现在没有婚姻,甚至没有女朋友,是因为他的职责的原因,不能向对方履行责任,不具备让对方幸福的条件。
  柳桢的诚恳与朴实的回答,正好对了师长的口味。
  从这一时刻开始,在师长的心底里就把柳桢看成了自己的女婿。
  师长当天下午,就把柳桢带到了家里。
  师长在到家时对柳桢说,“麻烦柳参谋去我家里取个文件,带到师部。”
  “是。”由于这不是亲昵命令,所以柳桢未及考虑,就服从了领导的指令。
  师长夫人早在家候着丈夫的回来了。
  师长把柳桢带进客厅后,左手托着军官帽,笔直地站在客厅,虽然首长夫妇请他坐下,可他仍是站着。
  师长去了他的书房,尽量拖长时间,让老婆仔细打量柳桢。
  柳桢的本分,让师长太太非常满意。
  柳桢的形象,要比照片中的他更有生气。
  师长太太非常满意。
  在接下来的一个周末,柳桢接到师参谋长的命令,要他立即去邓师长家,把文件亲自交给首长。
  柳桢开着吉普车去了邓师长家。
  可在他赶到邓师长家里时,邓师长已在几分钟之前,离开了家,临去之时,留下话,叫柳参谋等着他,最迟半个小时就回家。
  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邓师长的宝贝千金邓娟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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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3 14: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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