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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写在小说《残年》之后 [打印本页]

作者: 瀚海穹空    时间: 2006-3-16 11:49
标题: [原创] 写在小说《残年》之后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残年》(原名《伤逝》)是我真正意义上所作的第二个小说,相较于作第一个小说《谎言》,作这篇小说真的连一点的思想准备都没有。起先就只想到了两个人物——德贵老汉和他的两换亲儿媳妇,贯穿于全文唯一正面出现的两个人物。在作这篇小说之初就只想到了这两个人,至于具体怎样安排这两个人,却是一点思想都没有,也没有一点准备,就那样把自己也涉入到小说情节之中,一边体验德贵老汉的生活,一边顺着仅有的一线思路,安插进去了这两个人物、整个故事的情节,没想到却也作成了,自己也还比较满意。

  第一个小说《谎言》我准备了有半年之多才完成,而这篇小说却前后只花了不到五天时间,2005年12月29日中午想到了题材,下午写了两千多字,元月2号又拿出来把剩余部分一气呵成。作小说《谎言》时我虽然没有多少素材供参考,但对于小说的故事情节和前后的发展思路却是明确的,虽然在作的过程中有些细节性的东西做了更改,甚至连题目从原来的《杏花红了》改为《谎言》,主人公的名字从杏花也随之改为了杏子,然而对于人物性格、活动范围最起码在心里我已经有了一个尺度。

  相对来说,在作《残年》的时候,我却只是像一个夜行人一样,磕磕绊绊,在黑夜中摸索,前面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当然,我作小说纯粹只是出于一种爱好,并不希望借以它来成名,更或是还有其它什么目的。但一篇小说能否完成,对于作者自己心情的影响却也是相当大的。不管能否发表,能否得到读者的赞许,至少在小说作完之后自己心里是坦然的、轻松的。

  德贵老汉和他的两换亲儿媳妇,我就写了农村的两个普通生活者。生活在同一块天地之下,甚至同一个“家”,但两个人对于生活的意义,却都有不同的理解。这是年龄的差异、性格的差异、性别的差异……,连我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我只是记得曾在农村看到过似曾相似的场面。肯定有人认为,把德贵老汉那样安排太过于残忍了一点,然而我又何尝不想给德贵老汉给予幸福和安逸,我本身就是在农村长大的,对于泥土的气息有着一种难以莫明的眷恋和热爱,但是,生活本身就是无情和残忍的,尤其是在农村,在我成长的历程中,我所曾见到过一些人物形象比起德贵老汉的潦倒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是帮德贵老汉找到大家所谓的幸福,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对读者的残忍。我又怎肯去为了一个虚构的形象来欺骗我忠实的读者朋友呢?我只能适时适地的给德贵老汉光明和希望,至少在他失意的时候给他自己满意的活着的理由,甚至于最后他孤零零的去陪伴儿子的孤坟……

  而我对德贵老汉妻子的心是毫无保留地狠的。在我刚写到“德贵老汉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狠心的‘恶’女人”时,我一个同事正好看到,是个女的,她说,给女人留点面子,把那个女人不要写得太过坏了。但我能吗?要是保留了女人的面子,德贵老汉岂不就得死了?

  小说写到这里,我也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和德贵老汉的妻子差不多的现实中的女人。在我租屋的院子里有一对租房住的夫妻,也都来自农村。我刚搬到那儿住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小孩,男人靠给人干体力活挣钱,女人一天就闲呆在家里。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小孩,女人便经常在院子里哄小孩玩,而男人照样白天出去做苦力,累了一天晚上回来还做饭、洗衣服。可有一段时间一连几天我都见房东带着那小孩玩,而没见到那女的,以为回乡下去了。听房东说起,才知到原来是有一个外地人给那女人送了一个手机,女人便跟着外地人私奔了。再后来,那男的也领着孩子回乡下老家去了。至于后来的事便无从而知,若非写小说时忽然想起,差点忘了,半年前,租屋院子里那个“没娘”的小甜甜……

  德贵老汉带孩子的经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德贵老汉没有别的能耐,唯一的手艺是做木活,妻子走后,他理应找一个“烟锅”来销磨打发空洞无聊的时光,与其说是手中多了一个烟锅,不如说心中多了一重苦闷。他心中烦,便不由自主得带到生活中,做活的时候时不时歇下来抽一锅旱烟。或许村人不再请他做木活不单因为他没原来勤快,村人或许还掩藏着某种不好意思说出口别的原因,比如势利。但在德贵老汉妻子跟人走后不再请他做木活甚至忘记他这个人也是必然的。德贵老汉真的就乐意闲着吗?但除了做木活、抽旱烟,他还能再干什么,他没有活做,便只有抽旱烟。孩子既是他生活的支柱、动力、希望,又是生活的累赘。

  这就是生活——矛盾。

  德贵老汉和他的两换亲儿媳妇之间的矛盾是尖锐的。德贵老汉因家庭败落,给儿子找不到媳妇,而儿子可以说是他生活的全部,虽然德贵老汉还有一个女儿,但女儿在他心里所占的份量肯定不能和儿子相提并论。重男轻女是一个方面,但女人给他的创伤却是永远都无法泯灭的,虽然是女儿,然而在为了儿子的前提下,他宁可舍弃她。

  女儿给儿子“换了”媳妇,儿子又因故“离开”了他,可以说,德贵老汉已接近一无所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放“儿媳妇”郁芳走吗?他肯定得找千万个理由,想方设法留住他。否则,他心里不平衡啊!这是对别人的报复,也是对他自己的报复。

  而郁芳,她还年轻,会毫无怨言的留下来吗?留下意味着自己断送自己的幸福,她肯舍弃幸福而不做垂死挣扎吗?矛盾由此而激化。然而矛盾也终归有解决的时候,德贵老汉作为一个弱者(他的理相对更薄更弱),他只有一点一点向强者做出让步。最后,他在儿子的坟头似曾自言自语,又似和儿子商量,而他的心里却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向强者妥协。但他还得保留最后的一分面子和尊严,于是,他发出了无奈的叹息:“该来的始终会来,该去的始终要去。”

  不放郁芳走,有能有什么办法。就像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发展永远是将贫穷淘汰,而不是去帮扶贫穷,要想帮扶,就始终存在着差距和心里的不平衡,达不到绝对的富裕。贫穷就像旋风卷动的残叶,随着向心力无可奈何地做垂死挣扎,直到渐渐消逝……

  一个悲剧的结局,也是一个喜剧的结局,至少我这样认为。写完后,虽没有路遥把笔扔到窗外的洒脱,但也无比轻松、坦然。

  
  
            2006年1月9日于秦州林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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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瓢水    时间: 2006-3-16 16:40
为作者的努力和写作精神感动!
作者: 一楠    时间: 2006-3-16 19:08
对于自己创作的东西能有一个理性的回顾是件好事!反复品咂,方能分优劣,促进步!
作者: 瀚海穹空    时间: 2006-3-18 17:05
谢谢,请多多指导
作者: 瀚海穹空    时间: 2006-3-20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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