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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金黄的稻浪 [打印本页]

作者: 水如空 时间: 2006-8-19 16:23
标题: [原创] 金黄的稻浪
　　　金黄的稻浪

　　好大一片稻田啊！秋天了，黄澄澄、金灿灿的稻穗在风中摇摆着身体，涌起一层层金色的稻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肃杀大地带来勃勃生机。而如今，茫茫的稻浪被打开一条条、一块块的缺口——秋收开始了。抢秋的人们挥舞着手中的镰刀，要收获这一年的希望。

　　就在稻浪深处，一条缺口尽头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他们都弯着腰，用左手拢起一把稻秆，右手镰刀舞动，小半捆稻子就割下来了。然后回身放好，再去割下一刀。

　　两个人都有四十五六岁了，面色黎黑，脸上布满沧桑，看起来比实际的还要老一些。他们不紧不慢，就那样一刀刀地割着，在稻浪中打开一条长长的通道。

　　男人比女人稍快了些，这一趟子又割到头了。他直起身，把镰刀交到左手，右手背过去捶了几下腰。干这活儿是最累腰的，他多少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太阳有些偏西了。刚刚过去中秋节，早晚之间都有些凉意，但中午的太阳还是余热未尽。

　　“又晌午了！”他自言自语着，在田埂边取过水壶，嘴对嘴咕嘟咕嘟灌下一通凉水，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刚要放下，那边女人开口了：“把壶给我！”

　　原来她也割到头了。她伸手接过水壶，也是咕嘟咕嘟灌下一通凉水，用手背擦了擦嘴，再抬头看了看太阳，也说了一句：“又晌午了！”

　　男人说：“是啊！该吃饭了。”

　　女人说：“住工吧！”

　　男人说：“行！”

　　女人把壶里的水倒掉，拎着空壶。两口子就准备往回走。

　　男人忽然在她身后站住了：“要不你自己回去吧！我这腰腿都有点儿疼，也懒得走这么远的道。你把饭给我拿来。我在这儿歇一会儿，还能割两个来回儿。”

　　女人眼里满是关切的神情：“你没事儿吧？早上药吃了吗？”

　　“吃了。我没事，你自己先回去吧！”男人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一捆割倒的稻秆上。

　　女人点点头，走了。男人凝神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进茫茫的稻浪之中。

　　自家的责任田离村子有三四里远，走一趟要半个小时，加上做饭、喂鸡，好歹好要一个半钟头才能回来。男人心里算计着，歇了一会儿，又起来接着割。

　　正如他自己说的，又割了两个来回儿，女人还没有回来。他感觉腰又疼得厉害。身上带着止痛片呢，可水壶被女人带回去换水了，只好等她回来再吃了。这工夫还能好好地歇一会儿。

　　他把镰刀放在田埂上，自己又坐回到稻捆中。

　　人们都回去吃饭了，稻浪里再没有别人，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不时抬头望望暖融融的太阳。

　　“还是躺一会儿好啊！”他这么想着。俗话说：“坐着不如倒着”嘛！他将几个稻捆铺起来，连成一个床铺的样子，又用一捆做枕头，一头就倒下去了。

　　真舒服啊！身下软绵绵的，身上暖烘烘的。他脑子里似乎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了。

　　“哎！醒醒！醒醒！”不知睡了多久，女人已经回来了，一边推，一边叫，几下就把他给弄醒了。

　　男人睁开眼睛，看见女人正对着他的那张挂满汗珠儿的脸。

　　“吃饭吧！干豆腐炒尖椒。我还给你带酒了呢！”女人说。

　　男人笑了。这是他最喜欢的菜。那年和人进城，下饭店吃饭，他就点了这个菜，叫同去的人好一通笑话。人家都说：“好不容易下趟馆子，谁吃这个呀？想吃在家不就吃了吗？”可他就是好这口，俗话说：“好吃不如得意”嘛！

　　他试着坐起来，可竟然没有成功。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把他抬了一半的身子又摔回到“草铺”上。

　　“这是怎么了？干点儿活儿也不至于累这样吧？”他心里想着，做再一次的努力。然而他再一次失败了。

　　“你这是咋的了？”女人发现了他有些不对，过来扶他。

　　有了她的帮忙，男人终于坐起来了，不过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儿。

　　“你没事吧？这几天你就总说腰疼。”女人再一次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这一夏天呆的，才开始干活儿，都得疼两天。吃完饭活动活动就好了。”男人说。

　　女人稍稍放了心，把饭盒打开，筷子递到他手里，再把酒瓶拧开了，倒了半杯酒递过去。男人脸上绽出了笑容，开始满足他肚皮的需要。

　　令他们都想不到的是，吃过饭以后，男人发现自己竟然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他每动一下，腰椎上以至于整条右腿都是钻心的疼痛。

　　“这可咋整啊？”女人顿时没了主意，蹲在田埂上呜呜地哭开了。

　　“我没事！”男人说，“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吃点儿药就好了。”

　　“不行！”女人立刻止了眼泪，斩钉截铁地说。刚才还没有主意的她，这时却变得异常镇定，“你是咱家的主心骨，要是有个好歹叫我怎么过呀？儿子这还没毕业……”

　　男人有些愣愣的，不知道女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坚定。他嗫嚅着说：“可这地……再说咱家……还哪有钱了。”

　　“有钱没钱病也得看哪！”女人说着，又帮他躺下。收拾好饭盒酒瓶酒杯，用头巾包好了，就回去找车。

　　男人拦不住他，只好乖乖地躺着，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了，又几次试图自己坐起来，但都没有成功。两行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落在身下的稻捆上……

　　第二天一早，女人自己又早早地出现在金色的稻浪中了。她来时就带了午餐，家里也托付给邻居照顾，中午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男人得的是腰间盘突出，住了院，医生说，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出院。他说自己能照顾自己，赶着要她回来秋收。

　　昨晚，她又收到儿子的来信，说十一放假不能回家了，可以省下一个来回的车费；他又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加上奖学金，这学期的花费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女人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起早贪黑，用八九天的时间，这片地也就割完了，再捆上捆，雇车拉回去，也就半个月的工夫。那时候，男人也就可以出院了。明年暑期，儿子要毕业了，一参加工作，能挣钱了，家里再不用贴补，有个三年两载，借的债就能还个八九不离十，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一想到这些，女人身上就充满了力量，她把自己完全融入茫茫的稻浪之中，去收获那一片金灿灿的秋色了。（水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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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陌笛 时间: 2006-8-19 17:29
农民的地就是他们的天。语言平实，故事真实，如若在描写过程中增加点关爱的动作和神态就更好了。问好。

作者: 蓝色的小木屋 时间: 2006-8-21 12:46
绘出了一幅劳动的场面，语言颇有诗意。

作者: 一楠 时间: 2006-8-22 13:10
农家人的日子，农家人的金秋。小说场景式描写很有生活，展示了平凡人家的那种“小富既安”的心理状态。只是作为小说在情节设置上过于单一，如果展开一下“故事”，回溯一下主题，会增加小说的深度！

作者: 又又 时间: 2006-8-22 15:05
三个人的辛劳,共创幸福的明天.主题还满让人感动的.

作者: 水如空 时间: 2006-8-22 20:43
谢几位！
我在写东北农村人的生活，他们与命运的抗争。自知写得浅了些，功夫不够啊。有机会再改改，再请诸位提宝贵意见。

作者: 蓝色的小木屋 时间: 2006-8-23 10:30
精华！

作者: 水如空 时间: 2006-8-23 21:38

最初由蓝色的小木屋发表
精华！

谢木屋版主鼓励！
本篇与《祖孙俩》都是用散文笔法写小说的尝试。写的都是美好的方面。当然，东北农村人不都是这样民风淳朴的，我展示的只是其中正面的而已。

作者: 天行健 时间: 2006-8-25 18:27
农村女性的坚韧和善良让人动容

作者: 水如空 时间: 2006-8-26 19:59

最初由天行健发表
农村女性的坚韧和善良让人动容

谢天行健！
准确点儿说是东北的女人。她们中就有我们的母亲和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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