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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棵沙枣树 [打印本页]

作者: 唐新运 时间: 2007-1-16 19:30
标题: 一棵沙枣树
一棵沙枣树
院墙的东边有一棵沙枣树，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是谁种的。父亲在盖房子的前几年，就在尚未建成的院落四周种了树，但都是白杨和柳树。杨树长得快，做房屋的檩条略显娇弱，但搭草棚足矣。柳树在农村似乎更无用处，但长得茂盛，在夏季，一片土黄之中多出些绿，放眼望去，毛茸茸的，让人有一把攥在手中不胜触摸的欲望。这是乡亲们闲暇时可欣赏的诗情画意。
榆树多半在村子西边，是条田中横的林带，并排站立，阻挡着风，以免庄稼被刮倒。而沙枣树，在村子北边，沿沙漠边缘，向来甚少涉足我们这个村庄，但常把花香送来，不求回报。
这棵沙枣树，孤零零地站在墙的一角，对自己的未来和命运全无把握。没有另外的沙枣树和它商量，一棵都没有。失去怙恃，没有集体给它出介绍信和证明，周围都是陌生，恐怖的陌生，是种农民进城般的惶恐。父亲喜欢六畜兴旺，成群结伙，曾因为母鸡偷偷孵出的一窝小鸡只剩了一只而狠心把这只小鸡摔死，理由很简单，失了群的，不是好兆头。父亲身上农民的特征太多，啥事都一哄而上，总怕落了单。但真正意义上的组织化程度并不见得高。
沙枣树孤零零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动手，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个中缘由。
沙枣树远离同类，少了合力，居然也开了花结了果，其中定有蜂蝶之功。沙枣大可盈寸，味道极是甜美，在没有更多零食啖嘴的日子里，帮我在同伴中树立起很高的威信并给我极大的满足感。
村里几乎所有建筑都用土坯建成，我家也不例外。土坯房冬暖夏凉，但容易破败。土坯原本从土而来，时刻忘不了回到原生之地，非人力所能及。可人为了生活生存，总是想办法阻止土坯的回归之欲，无时不想延长每个回归的周期。可能是八年，更长一些可能是十二年，甚至二十年。总之，我们的院落在四方的地基之上，总是变换着格局。反正，这房子是自己的，随便怎么折腾，绝对没有人管，别人也管不了，属于内政的范畴。沙枣树的位置没变。
家里的羊群保持在三十只左右，多年不见增减，与时间相安无事。羊圈也是固定的规模，许多年也不曾改变。改变的是圈门的方向，有几年圈门向南开，沙枣树就处于羊圈的前端；有几年圈门向北开，沙枣树当然处在羊圈的背后。羊圈的门向西向东都开过，沙枣树的位置依旧。它逐渐长大，有大腿粗细，紫褐色的树皮泛出光亮，枣子也一年比一年多。羊圈隔几年得重修一次，一是破败不修会成危房；二是可能父亲经常看一种模式的羊圈心里有些厌烦；三是作为一个农民除了耕作之外，总得会点别的，父亲抹墙的技术甚高，也可定期不定期地展示一下；四是祖父分家时分给父亲的那群羊早已随时间和记忆而去，现在这些羊的后代极有可能不喜欢先辈们居所的那种模式，也渴望着与时俱进，父亲自然得给予它们人性化的关怀。
十几年过去了，沙枣树一直都在那个角落里孤独地站立，从刚开始的陌生命运难卜到后来的接受容纳到熟视无睹，太过熟悉就会忘记。它已经和我们这个家融为一体，不再引人注目。它生长，结果，而我们生活，长大，成熟。我们过于熟悉陪伴我们多年的看门人和清洁工，也曾打过招呼，互相敬了烟，却常常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等他们沉沉老去，再换来新面孔时，我们却记不起他们的容颜，只是记忆中有过这样的人。
沙枣树也一样，谁会想到有一天它会失踪，全家突然发现院里多出了一块地，好像精美圆润之上出现了一个豁口，极不雅观，也可能是望着不习惯。父亲不曾用斧头砍它，要砍的话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母亲也不知它去了哪里，可能是我们现在不吃沙枣了，沙枣树自己觉着也没多大意思，就悄悄离开了。但，它到底去了哪里？
那块空地，我们后来挖了一个地窖，在冬天储存蔬菜，就在沙枣树原来位置的下面，挖了四五米深，也没发现它的树根。
沙枣树来落户之时，我们不知道它来自何方，可能是麻雀衔来的一枚枣核，也有可能是羊身上挂来的一根树枝。它从来的地方来，要到去的地方去，总之，它不见了，全家都很奇怪，猜想它可能是飞升了。

作者: 敬一兵 时间: 2007-1-16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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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高迎春 时间: 2007-1-17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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