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或许这就是生活

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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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扛个有点生锈的铁锹走在村前的土路上，路上的灰尘很大，从上面一走过灰尘满天飞，落在人身上，让人特难受。他去田里看看有没水了，父亲好几次叫他去田里看看，说没水就从水沟里引过去，不然庄稼会长不好的，会影响收成的，可他不想去，天天在地里干活把腰都累酸了，脑袋也沉重了许多，这个时候正是休息的时候呢。

??今天的太阳有点烈，树上的叶子都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好象一个个即将被毙的犯人似的。黑子的脑袋也耷拉着，肩膀上的铁锹压着人的肩让人难受，好象几万斤重的东西。黑子看看路边的池塘，池塘里的水一动不动，也懒得动了，在太阳底下泛着刺眼的光，哪像春天时的水呀，在风的吹拂下一波又一波，真是好看。可现在看到眼前的水，黑子心里很是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黑子抬头看看周围，没一个人了。大中午的谁还会出来干活呀，都躺在家里睡觉呢，可父亲却要人出来，那不是让人遭罪吗，黑子心里很是烦躁。黑子还记得上午在田里干活，他全身都酸痛，口里直冒烟，全身都在蒸腾似的，本想坐在田埂上歇息歇息，可父亲不允许，说是没把活干活怎么能就歇息呢，今天的任务就要今天完成。没办法，只能忍着一直干到太阳挂在上空，发出烫人的热来。本想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可父亲却要他扛着铁锹出来，去看看田里有没水，真是让人想骂人想跺脚。可面对父亲，黑子不敢骂。他是个好孩子，尽管初中考高中时没考上，落榜而归，但在村里人眼里他还是好孩子。村里很多孩子考不上高中，这很正常，村里的孩子有几个能考上高中呀，即使考上了那也没几个读得起呀，考上了才不正常呢。这样一想，黑子心里也就不难过了。没办法，没考上高中只能回家种地里，每天跟着父亲在田地里消磨时间，让好好的光阴从手中溜走，想抓都抓不住。这样的日子很痛苦，黑子想去读高中，像村里的花英那样到县城里去读书，坐在宽敞的教室里看书。可自己没那么好的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花英背着书包，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走在去县城读书的路上。黑子还记得那天，村里很多人去送花英，花英那天也穿得很好，一身的新。一看就知道是她母亲特意为她买的，奖赏她的。多好呀，考上了高中什么都好了。可自己离高中分数线差五分，就这五分使他没缘进高中的校门，看着自己的梦想一点点消失。曾经好多次黑子骂自己，为什么不多努点力，多考五分呢。可命运总是这样作弄人，谁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改变命运呀。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在田地里种地里，只能每天对着炎热的太阳把草拔了，把田埂整理好，把水引到田里去。这就是命呀。曾经好多次黑子这样感慨道。

??一边走一边想，走到路的转弯处时，黑子自然地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孩，那不是花英。她从学校回来，背上还背个新的书包，看她的脸，那么白，那么嫩，看她的脚步，那么轻盈，尽管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如果在家干活那是绝没这么好看这么轻盈的呢，一定是个黑脸婆，身上的衣服也没那么干净呢。可谁叫人家读了高中呢，谁叫人家的命那么好呢，这是上天让她过好的生活呀。看看自己，脚上穿个破烂的解放鞋，连鞋带也没有，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粗糙的很，摸在上面割人的肉呢，跟农民没多大的区别了，简直就是正宗的农民。黑子想花英看到自己的脸那么黑一定会笑自己的吧。这样一想，他就有点不敢看人家花英了呢，真想快点离开，或者找个洞钻进去呢。

??花英这时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黑子好呀，去田里呀！”花英带着微笑说道。

??“是的，我父亲叫我去的。”

??“你父亲也真是的，怎么大热天的叫你出来干嘛呢”

??“谁知道呢，他叫我去看看田里有水了没。”

??“那也不该现在去呀，其他时间也可以去呀！”

??“谁知道我父亲怎么想的。”

??“哦，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天太热了。”

??“你怎么回家了。学校不上课了吗？”

??“上呀，今天星期六，可以休息两天。”

??“哦，我都忘了，天天干活都忘了。”

??呵呵，花英笑了两声，然后跟黑子告别了。看着花英离去的身影，看着地上的影子一点点远去，黑子心里真是不是滋味了，怎么会把每天的日子都忘记了呢，怎么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六呢，真让人笑话，幸好眼前是花英，如是别人一定笑掉大牙的呢。

??黑子又迈开了脚步，他要快点到田里看看有水没，有水就早点回去，这鬼天气太热了，简直想把人烤成肉饼不成。到了田里一看，还真有水呢，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不出来就好了，白白让自己跑了一趟，黑子这样想。于是在心里有把父亲责怪了一番。

??晚上，黑子躺在床上，想起白天和花英的对话，想起她的种种好和脸上的微笑，还有她背上那两根黑黑的小辫子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其实在初中和她同班时，他就喜欢上了花英的，那时的她长的漂亮不说，而且成绩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可她的喜欢跟别人不一样，有另外一层意思呢。他只把这层意思放在心里，从没对外人说过。那时黑子的成绩也很好，比花英后一名，不知道班里人哪个多嘴的说的说他俩真是很搭配呢，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可谁知道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竟然离分数线差了五分呢，那是他没想到的。这样一想，黑子就又开始骂自己了，说要是也像人家花英那样考上了，现在也像她一样背个书包回来休息呢，回到了家父母也不用叫他干活了，一定叫他呆在屋子里做作业呢，那多好呀，可这些生活离自己是那么的远。因为没考上，他想自己喜欢人家花英也是白搭，人家一个高中生会和你一个种地的在一起吗，说不定再过几年人家考上大学走到外面去了那你更是想都不用想了，简直是烂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一晚上，想来想去，把自己累个半死，觉也没睡好。早上起来，发现眼睛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在眼睛上一按还感到一阵阵痛呢。这都是自作自受，谁叫你昨晚胡思乱想，黑子心里说道。

??尽管昨晚没睡好，但还是要跟父亲到田里干活的呢。父亲才不管你想不想去呢，不想去也得去，地里那么多活不去做怎么行，难道能呆在家里休息不成，父亲绝对不允许的。父亲的脾气很倔，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让他发火了说不定还会打你一顿呢，这样一想还是跟父亲去田里干活为好，省得让他也让自己受苦。

??在田里，头上的太阳还是那么烈，甚至比昨天的还烈点，真是奇怪，怎么太阳就不休息休息呢，简直想把人往死里整是吧。这样一想，黑子心里就骂了太阳几句。后来想想，其实那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跟太阳没一点关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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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村里那些到外面打工的少男少女们都回来了。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外面混得还不错，你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还有脚下的皮鞋，那么鲜艳，那么干净，那么闪光，那是在村里干活的人绝没有的。村里那些人身上穿的破烂不说，每天还干那么重的农活，时间还那么长，一干就是一整天，一般人是吃不消的。黑子看到那些人那么风光，那么神气，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冲动，像有一股无名的东西从身上往外串，心想在家里呆有什么出息呢，会像村里那些人一样一辈子呆在村里走不出去呢，没半点出息呢，那多冤枉呀，人来到世上就这样过完一生真有点可惜呀。他知道要让自己富裕起来，让自己脱离现在的境地，只有到外面去看看，外面的机会很多。尽管没读高中，可这些基本知识他还是知道的，很多次他从电视里也看到了，那些打工的说不定就发了呢。尽管没指望自己会发，但总比呆在村里好的，这是铁定的事实。他决定了，要出去。

??于是他找到村里的胡麻子。胡麻子到外面打了三年工了，应该很有经验了见过了世面了。一问胡麻子，还真的不错呢，胡麻子说外面一个月的工资至少有五六百呢，如果做的好的话一千多也是有的。一千多，在村里要种多少地呀，而且那么辛苦，多不划算呀。想想自己在村里呆了两年多了，如果不去问，自己的一辈子说不定就呆在村里了呢，真是白呆了，白活了，如果早点到外面去说不定也像他们那些人那样神气呢，甚至还神气呢。

??于是回到家里，他把自己的想法跟父亲说了一通。他是用很委婉的语气说的。起先父亲是不同意的，父亲是老古董，没读过几年书，没现代的意识，就知道在地里爬生活，靠天吃饭，所以到现在他身上还是穿那几件破烂的看不见原形的衣服。父亲说，家里那么多地，你走了想累死我和你母亲呀，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能去的，去了打断你的狗腿。看父亲那么倔强，黑子就没勉强，心想等过段时间再和他谈谈说不定他会答应的呢。

??于是又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他又和父亲谈起了这件事，开始父亲还是老样子，脾气暴躁得很，就是不同意，后来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说，如果你真想去就去吧，村里的孩子都出去了，你也去外面看看吧，呆在村里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每年要回来的，不能像村里的流子那样，一去外面就见不到踪影了，那是绝不允许的。是的，我会回来的，我还要回来看你们呢，黑子很高兴地说道。

??那晚，黑子没睡好，全身兴奋地很，好象中了大奖，好象现在的他就走在外面的城市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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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那天，他想去跟花英告别。在心里，他还是很喜欢花英的，尽管他知道没什么希望跟她走在一起，但去跟她说说也没什么的，而且去了说明他很有礼貌，懂得人情世故。可当他来到花英家的时候，她不在，说是前一天下午去学校了，家里只有她母亲一个人，她母亲是一边喂猪一边跟他说的。她母亲说，到了外面就可以赚大钱了，再也不用在家干农活了。哪有呢，花英才有出息呢，她将来考上了大学那可是有好工作的，哪像我呀，只能干干苦力活，黑子说道。谁知道她将来怎么样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没见到花英，他心里有点失落，好象有一件事情没完成似的，但转眼想想没见到或许更好，而且她母亲也一定会跟她说的，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走时，父亲送他到车站，他不想让父亲送的，可他执意要送，就让他送好了，不然他是要发脾气的，父亲就这个牛脾气，要做的事就要去做。

??在上车那一刻，父亲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说是让他在车上买点零食，说多带点钱总有好处的。黑子不要，说他身上的钱足够了，可父亲硬要塞给他。黑子就收起来了，黑子知道父亲的心还是好的，尽管口里没说，还经常骂他，开始还不想他出去，但在内心深处父亲对他的爱还是像村前那条河里的水那样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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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还真精彩，你看，一到晚上花花绿绿的灯光就出来了，好象是从地上长出来似的，让人一开始有点接受不了。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即使不买东西看看身边那些路过的人群和车子也是好的，就是吹吹城市里的风也不错的呀。

??黑子进的是一家塑料厂，一天上八个小时班，加班有另外的工资，一个月的工资有七百多，还是不错的，比在村庄里好多了。每个月他会汇点钱回家，孝敬一下父母亲，让他们在家也过点好日子，尽管他知道父亲是很省的，一个星期也吃不上一顿肉，但还是要汇点钱回去，让他们乐乐。他想父亲收到钱了一定笑得合不拢嘴的，干活也一定会更有力。然后他把多余的钱存起来，他想多存点钱，将来还要娶老婆呢，尽管知道娶花英是娶不到的，花英是看不上他的，但还是要多存点钱，这样自己心里也就有底了。

??每年他都会回家一次，这是规矩，他想不回家的孩子不是好的，村里人最看不起那些过年都不回家的孩子，即使你没赚到钱，但家还是要回的，回来了说明你有良心，还看得起村里的人。

??每次回来，他都要打听花英的情况，问她在学习上的情况如何，但每次都很匆忙，他自己也知道他跟花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一个打工者，没多大的出息，而她一个即将是一个大学生，将来肯定是有好工作的，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于是他也渐渐不那么关注花英了，忙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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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花英也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尽管不是重点大学，一般的大学，但至少是个大学呀。黑子也一年年长大，胡子一天天粗起来，摸上去很轧手，眼里也透出成年人的神秘，银行里的钱也一天天多起来，尽管还是没超过十万，成不了百万富翁，但对眼下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后来，黑子跟厂里一女孩结婚的，外省的。女孩长得不是很漂亮，脸上还有块小疤呢，但心地善良，知道照顾家，体贴丈夫，黑子就是看到这些优点才跟她结婚的。两人过起了小日子，还是挺幸福的，每天笑眯眯的。在幸福的生活里，黑子渐渐忘掉了花英，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有时过年回家了也不怎么去问有关花英的情况了，心想自己有了家庭，人家有人家的生活了，最好还是离的远点。

??第二年，黑子有了个胖胖的小子，这是他做父亲的幸福，也是每个父亲的幸福。每天上完班，他急急赶着回家，要照顾孩子和老婆，打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尽管很忙，有时一大早就起来到菜市场买菜，晚上要忙到半夜，可他喜欢这种忙碌而又幸福的日子。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子吧！

??这种忙碌而又幸福的日子一过就过了一年多，一天晚上，当他从工厂骑自行车回家时，在路上，他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么熟悉，可一时又记不起是谁。他下车，站在一棵树下，想看清这人到底是谁，不看还好，一看把他吓坏了。这不是花英吗？怎么她到了这里来了，难道她不上学了，一想才知道原来花英大学都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几年就过去了，花英也由当年一个黄毛丫头出落成现在这个漂亮时髦的姑娘了，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价格不便宜。他想上前打招呼，问问她的情况，可这时一个人来到花英跟前，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黑子心里一下子就蒙了，怎么花英跟这样老的人在一起呢，难道是谈工作。可明显不是，他看到了那男人搂着花英的腰，还贴在她耳边说话呢，那么亲密，难道是她的丈夫，可这也太老了吧。但想想，现在社会上二十几岁的女人跟四十多岁的有钱的男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难道花英是这样的女人，她看上他的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样一想黑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真不愿意看到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命吗？难道是命中要他看到她，要在这里见面，以这种有点尴尬的方式见面。

??黑子没上前打招呼，而是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花英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可总想不清，又不好上去盘问。

??一阵风吹来，黑子看看城市上空的灯光，感觉生活这东西真是奇怪。他又想既然生活要让人变成这样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他看看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幸福的吗？有疼他的老婆还有活泼可爱的孩子，这是幸福的一家呀！至于花英还是随她自己去吧，或许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看待生活的眼光也不一，或许她还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这样一想，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于是登上自行车往前驶去，后面只留下他的背影，背影在风的吹动下一动一动，好象跳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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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了

最初由 隐雨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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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扛个有点生锈的铁锹走在村前的土路上，路上的灰尘很大，从上面一走过灰尘满天飞，落在人身上，让人特难受。他去田里看看有没水了，父亲好几次叫他去田里看看，说没水就从水沟里引过去，不然庄稼会长不?..

写得不错！语言厚实．

田瞳

这篇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概括了当前农村青年的人生道路，有一定的代表性。但我也明显感到，作者想把这个主题把握好还是有些吃力，作品仍显稚嫩，比如第一节写得很细，较好，可后边就粗略多了，只交代了一个大的过程。作者是个大学生吧？可能生活积累还不够。不过我觉得隐雨在文学上是很有希望的。

隐雨

呵呵,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