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似水流年

寂寞沙洲

似水流年

　　下午一觉醒来，一看表已经是三点了。每到周四，她都一种近乎崩溃的感觉。一个早读四节课，每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听到《圣经》里福音的愉悦。所以如果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就顺理成章多睡会儿。正如学生所说，偶尔迟到的是人，纯粹不迟到的是神。

　　她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一点都不想起床，她感觉教师真是很耗费人的职业。你甚至不知道从哪天起，你的青春就让一茬又一茬的学生偷走了，你也不知道从那个季节开始，你没有了豪情，只是把平淡如水的心情弥漫在粉笔灰中。

　　她想想自己才干了十年，就时时感觉心灵的疲惫与身体的劳累。她就想到早晨同事发的一条短信：投身教育英勇无畏，西装革履貌似高贵。其实生活极其琐碎，起早贪黑受苦受累。课前课后终日疲惫，家长告状倒霉赔罪。点头哈腰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能寐。校长一叫立刻到位，一年四季假日全废。劳动法规统统作废，身心憔悴暗自流泪。屁大点事反复开会，各种检查让人崩溃。工资不高自己交税，走亲访友还得破费。抛家舍业愧对长辈，身在其中方知其味。教师哪有社会地位，全靠疯疯傻傻自我陶醉。想着这里，她哑然失笑了，一条短信几乎把教师的生活做了个高度精练的概括。

　　想着想着，她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她才记起下午三点二十有外省来的教育专家给高三的学生现场指导如何写好考场作文。校长要求所有的语文老师一个都不能少。想到这里她就匆匆忙忙补了点口红就冲出了家门。

　　到了街头，也许是有点迟了，街上空旷了许多。她就一路小跑，进了校门的时候，校园里一片安静，各种花在阳光下安安静静地绽放，深深浅浅的花香在空气种弥漫，她一看表还有三分钟，她感觉到了被时间抛弃的那分匆忙。

　　进了办公室，其他同事已经走了。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她才想起来，学科室主任通知说要自带凳子，她看看自己那把结实甚至笨重的凳子似乎就等着和她亲密接触。她忽然就不敢想瘦弱单薄的自己如何提着憨憨的凳子从一座楼的四楼跑到另外一座教学楼的五楼，想到这里，她拿出听课笔记就开始和时间赛跑，反正自己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就厚着脸皮和别人蹭着坐吧。

　　等她气喘吁吁地找到高三（13）班的教室门口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脸上一脸守株待兔的表情站在门口，等她跑到跟前的时候，他说：“你怎么才来，快点进去吧，马上开始了，里面有个红色的凳子你坐下。”说完他也进了教室。

　　她找到那个红色的凳子还没有来得及坐下，伴着一声“起立”专家就走上了讲台，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他，心里就有几许温暖悄悄蔓延。

　　专家的开场白很精彩，针对学生在作文中的困惑设置了好几个学生都想急于解决的问题，就把课堂气氛推到了高潮。讲座就顺理成章在学生们热切的目光里开始了。

　　专家说，凭他的经验，很多同学在考场上感觉没有什么可写的内容，其实，同学们是不会寻找资源开发资源利用资源。有位哲人说的好，留一只眼睛看自己，所以我们应该用那一只眼睛注视自己反省自己，自己其实是一个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库，学会关注自己，回归自我，写出哲理思辨，写出人文关怀，写出人性的真善美，写出对社会的高度的责任感。另外，从写作技巧上来说，其实，高考的高分作文并不是写出来的，是造出来的。说到这里，同学们哄堂大笑。他说，从大家的笑声里我感觉到了同学们的不信任，我可以给大家说，高考作文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段落的设置，一般以七段为宜，第一段要引题，第二段要解题，第三段到第五段分别用一个实例证明你的观点，第六段要归纳，最后一段要进一步点题。其实它应该是一个扇形结构，要放得开收得拢；二是要注意作文的音乐美，其实段落的长短就是音符的强弱，段落不宜太长，最好字数不超过150个字，过长容易引起阅卷老师的视觉疲劳，要多用长句和短句，让阅卷老师读起来朗朗上口；第三是要注意作文的绘画美，在文章中使用一些最基本的修辞，提高好词的使用率，让阅卷老师从你的文章中读出鸟语花香莺歌燕舞，也可以读出“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说到这里，同学们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专家也很是能煽情，就当堂给同学们读了他写得几篇下水作文，几乎都是按照他说得几个要求写的。让在座的语文老师很汗颜。

　　听着听着她就走神了，她想，如果按照这样的模式套下去那肯定只能写出新“八股”了。学生的个性如何张扬，写作的风格如何体现，那样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千篇一律啊，据说这几年优秀的考场作文都有模仿的痕迹。她喜欢写点东西，可是平时很少给学生指导如何写作，她就提倡学生自由写作。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了他，他静静地泡在阳光里，不停地在纸上涂涂抹抹似乎听得很专注，他的鬓角居然有了白发。那一刻，她的内心有一种很细微又很尖锐的疼痛掠过似乎又迅速漫开。他的脸上的曲线在阳光里很柔和，她感觉有一种久违的亲切的疼痛在心里偷偷泛滥。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都定格成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在记忆的空间里闪闪烁烁，那分记忆里的温暖穿过拥挤的人群向他的方向悄悄流淌。她忽然感觉，有时候忘不了某个人是忘不了某些细节，记住了一个人是记住了某些瞬间，想念某个人是忘不了某些片段。

　　她和他是大学的同学也是老乡，他是大三的时候插到她们班的，他是进修老师，其实说是老师他比她们也大不了几岁。有一天上选修课《曹禺研究》的时候，他正好坐在她的旁边。下课以后，同学们对周朴园的感情走向争论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大学的课堂里大家经常为了一个人物形象或者是一场电影里的角色争得不亦乐乎，这也许就是中文系的课堂特有的一道景观吧。

　　女同学说，周朴园是个伪君子，是个不负责任虚伪自私的男人，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有的只是对女人的占有欲和对金钱的贪欲，如果说他爱过，他只爱过他自己，他有自恋倾向。男生说，周朴园其实是很重感情的，只不过是那分感情已经变成了回忆，他是用心爱过鲁侍萍的，再说了，生命中有些感情是不适合发展成婚姻的。最后大家吵的无法停止的时候，他说话了。

　　那时候，尽管在年龄上和他相差无几，可是在她们的眼里，他是成熟的是很有思想的深沉的那种男人。他不多说，课间其他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抽烟，把自己包裹在烟雾里，整个人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说：“你们别吵了，其实我认为周朴园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男人，也是非常专一的男人，其实每个男人都很专一，他只所以不专一是他没有找到值得他专一的对象。再说了，男人的感情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的感情是永久而不专一的，在心里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还可以接纳其他的女人，比如说，周朴园他心里爱鲁侍萍的时候，他还可以接纳繁漪，他活得很理性很具体，把爱情和婚姻区别对待。如果爱情和婚姻发生冲突的时候，男人一般会回归婚姻，所以男人是很现实的动物。女人的感情专一而不永久，她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不可能再给别人留空间了，很容易把爱情跟婚姻混为一谈。在爱情和婚姻发生冲突的时候，女人会毫不犹豫地投奔爱情，因为一旦爱上，那个女人就无药可医了，因为女人本来就是爱情动物。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这个男人不值得她爱了，她就真的能放下了。多年以后，年老色衰的鲁侍萍她就绝对不爱周朴园了，心里有的也只是恨了，甚至恨都是一种很奢侈的感觉了。”他说完之后，男生都鼓起了掌，女生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他，那一刻，在她的眼里好像他就是周朴园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过，她也不知道，她从哪一天起喜欢上了他，是喜欢他抽烟的姿势还是喜欢他的那分深沉。她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也注重他的点点滴滴。大学的校园里很适合爱情生长，她开始了她一个人的初恋。

　　每天早晨，她很早到教室，那时候没有固定的教室，她习惯了把旁边的位置给他留着，等他进了教室的时候，她就把满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他 ，那束目光不是阳光胜似阳光，他能感觉到光源在哪里。开始的时候他还说声谢谢之类的话，时间长了，他就感觉理所当然了。

　　他很懒，每天都是他和教授同时进门，下课的时候，他才拿出她放在桌兜里的早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那时她心里就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与甜蜜又有几分淡淡的失落，她就把视线移到窗外。
后来，她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可是她的感情却无法停止，她就那样默默地喜欢着他。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喜欢抽的烟的牌子。

　　那时侯，她很穷，他也不富有。她最喜欢吃的菜是炒豆腐，价位不高，小炒是四元钱，柔和的文雅的豆腐冒着温情的热气，软而可口，乳白的豆腐中夹杂着红红的辣椒再加上绿色的葱末她感觉那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菜了。宿舍的女孩给她起的绰号是“豆腐西施”。后来，为了省出点钱给他买烟，她就把豆腐换成了两元钱的土豆丝。

　　他发现了桌兜里的烟，只是很自然地把头转向她，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他眼里的温存，他什么也不说。又把自己包裹在烟雾中。她也依旧表现的山水一色水波不兴，可是内心的暗流波涛汹涌，湮没了自己。他们很少说话，可是她在他身边时时都有一种被他的气息围困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沉沦了，幸福地沉沦了，可是她有痛苦地挣扎着，她奈何不了自己。

　　到了大三的第二学期，他们的课少了，并且很多课都集中在早晨。她喜欢逛街，可是她没有方向感，她也喜欢他走在身边的那分踏实和愉悦的感觉。下课的时候，她就写个纸条：下午三点，我想上街。他看完之后，没有任何语言。

　　她三点走下楼来，就看到他站在暖暖的阳光下抽烟，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喜悦泛滥，她觉得他心里也许有她的一点点空间的，她似乎就很满足了。

　　那一年的冬天，很多时候她上街都是他陪着，在他的身边她总是有一种低低的飘飞的感觉，像一粒微尘在他的视线里灿烂地绽放。他给她参谋了一件绿色的小棉衣，她穿上走在他的身边，就有一种盛开的灿然。

　　她喜欢吃红薯，喜欢红薯那分淡淡的馨香淡淡的甜，她在街头拿着红薯裙裾飘飘张扬着她的快乐。他抽着烟，透过淡淡的烟雾用那种怜惜又疼爱的目光看着她总喜欢说，傻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就笑着说，我已经长大了。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可是她也看到了他眼里的茫然。她便不再说什么。许多时光悄悄溜走了。

　　到了大四，日子就闲散了许多，同学们相约去爬山，那座山城里到处处都是放飞心情的地方。他和她也去了。那晚大家没有下山。男生玩麻将，女生玩牌，她不喜欢也不会。一个人坐在山颠上，看万家灯火。过了很久，她感觉到后面有声音，她一回首，看到了他。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抽着烟看着她。其实也许惊动她的并非是他的脚步可能是目光吧。

　　她慌忙站起来不知所措，她感觉隔着昏暗的灯光，稀疏的树木，淡淡的烟雾，她忽然感觉很恍惚。他从后面轻轻拥住她，那一刻，她闭着眼睛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生命有一种清空的感觉，她嗅到了他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她没有敢转身。等他放开她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疼痛，她知道了他内心的挣扎。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来之后，他更沉默了。每天晚上，他都要到教室上自习，因为他去，她也去。他给她的女朋友写信，她就给他准备精美的信纸甚至信封。他写得很费劲，似乎抽上一支烟写上一行，她捧着书，一句也看不进去，她就想什么样的女孩让他爱的如此沉重，她心里的酸楚一波一波涌动。很多时候，她转过头看着窗外，泪水就悄然滑落，她轻轻抹去，她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增加他的沉重。

　　他告诉她那个女孩的名字，她看着那个叫什么“艳”的女孩，她就开玩笑对他说，名字里有这个字的女孩一般都很花心。那个字就诠释了她的性格，艳者，“色”“丰”也，婚后难免有红杏出墙的可能。他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她的一语真的成了生命的一种暗示。

　　毕业考试的前夕，大家都忙着复习。有一天，复习的很迟了，楼道里很黑，她眼睛近视，在黑暗中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不是很厚实却很温暖，那分温暖就从指尖一点一点专递给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的心有一种撕扯的疼痛与满足。她冰凉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似乎找到了归属的安全与踏实，她听到了灵魂的叹息，她忽然明白快乐是属于心情的，幸福是属于灵魂的。

　　第二天，她家里来电话，她的父亲住院了。他送她到车站，他给她买了好多东西。她感觉到一种心灵深处的温暖，她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等到车快启动了，他又慌慌张张跑来了，手里拿着几个塑料袋对售票员说：“她晕车，麻烦你多照顾。”等到车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在人群中孤单地行走的时候，她的泪水才奔涌而出，那一次，她没有晕车，却流了一路的泪。

　　毕业试结束了，恋人们忙得分手忙得补爱情的课，他依然沉重着他的沉重，她依然沉默着她的沉默。那一个黄昏，她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他叫她。她从窗户里看到是他的身影，心里快乐在舞蹈。下了楼，她什么也不问，就跟着他走。那一夜，她和他看了一个晚上的通宵电影，都是巩俐主演的。他看的很投入，她思绪飘忽不定。那是上了四年大学，唯一的一次夜不归宿。她感觉在冥冥之中，她拒绝不了他。

　　走出电影院，天蒙蒙亮了，到了他的宿舍楼下，他站下了，彼此都是沉默。过了一会，他说：“我想亲下你。”说完，他俯下身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没有拥抱，没有缠绵，不热烈，不张扬。她抬起头,在路灯下看到了他的眼里有泪水滑过，那一刻，他忽然感觉他也是爱她的。

　　毕业晚会上，他给她唱了一首歌《谢谢你的爱》，她忽然明白，其实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可是，他只能选择放手，出了歌厅，她的泪水还是滚落下了，摔碎在世俗的尘埃里。

　　毕业之后，他留在了市里的一所中学。她为了逃避他，她就把自己流放在农村。那一年毕业的同学，只有她到了农村，多少人不理解，只有她自己明白。不久，他结婚了，和那个叫艳的女孩，他唯独没有请她。那一天，好像是周末，她把自己关了禁闭，醉了个一塌糊涂不省人事，她明白那一天她才真正意义上失去他了。她的爱情以他的婚姻的开始结束了。

　　第二天，酒醒了之后，看着镜子里苍白憔悴的自己，心灵世界的空旷与荒凉几乎让她心如死灰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她再没有资格爱他，可是思念却无法停止。她知道她的世界换了天地，用那点孱弱的记忆温暖着那一寸一寸寂寥的光阴，心里时时泛着空洞的痛。可是她却不恨他，有时就是一种淡淡的委屈。

　　第二年，她也结婚了，很现实地给了自己一分自以为踏实的婚姻，她让千篇一律的日子让水一样地流过，她不去触动记忆，不去惊动思念。可是每晚在丈夫如雷的鼾声中她常常茫然地泪流满面，她时时都感觉到自己的孤单，她在婚姻中总有一种找不到渡口的那分慌乱与惆怅，流泪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嗅到了他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有一次，她进城去了，在空荡荡的街头走着，她就觉得自己为了逃避一分感情放弃了城市，可是她感觉生命中有些东西是你无能为力的。那时候，没有手机，她通过电话查询台查出了他家的号码，她在公用电话厅上按下那一串数字的时候，她有几分悲壮。接通以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就开始奔流，他感觉到了，他问她在哪里，她没有说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一路上哭着回归她的生活。

　　第三年，她生下了女儿，她感觉孩子似乎是她生命的根本了，日子平添了许多忙碌和乐趣，她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中把每一个平常的日子折腾得不动声色也别有风味。她觉得时间才是最善解人意的也是最残忍无情无坚不摧的。她看着农村里灰头土脸的孩子，她忽然就想回归城市，她要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环境，她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她开始认真复习专业知识，开始用心上好每一堂课，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起点上。

　　第五年，她被选调到他所在的学校。第一次把他碰到校园里，她依然紧张的不知所措。新教师过关课上，她看到坐在下面的他，她居然大乱方寸，她才知道自己依然在乎他。

　　第六年，他离婚了。在婚内，他们没有孩子，可是在婚姻之外，他的女人有了别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想到了他给那个女孩写信的那分吃力与凝重，她一直以为就如他所言，他找到了值得他专一的女孩。她又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那一刻，她的心里疼痛蔓延，甚至还有一分淡淡的惆怅与说不出的难过。

　　第七年，他又结婚了，他的新娘子是他进修以前的学生，听说这个女孩品学兼优，就是有恋师情结，最终等到他离婚了，她就不顾一切又投奔了她的爱情。她感觉苍天没有辜负他，爱情就如烟花一样，一朵败了，另外一朵又次第开放了。婚礼上，他依然没有请她，她没有醉酒，也没有流泪，可是心里却有点酸楚与难过，他的疼痛与她有关，可是他的婚姻与她无关。

　　那一年，她的女儿上了小学。

　　第八年，他的儿子出生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满足。他们见面，平淡如水。

　　偶尔在醉酒的夜里，她会给他电话，甚至在电话里流泪。第二天，酒醒了，记忆却走远了，她想不起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便打电话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昨晚又打扰你了，没有给你带去麻烦吧，我说什么了？”他只是淡淡地说：“没有关系，你也没有说什么，以后少喝点，别伤了身体。”那一瞬间，心里温暖的有点难过。她知道她一定说了好多，他只是不想让她难堪。

　　……

　　想到这里，看看周围的同学们和老师，似乎听得都很兴奋，专家依旧讲得绘声绘色，她感觉自己又逃离到现实之外了，她把自己从记忆中拉出来，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他依然很专注地写着，她便想起最近自己想写的一篇小说，女主人公的名字一直没有想好，她就写了个纸条：我想写篇小说，题目叫《十年》，帮我想个女主人公的名字好吗？

　　她通过其他老师把纸条给了他。她就听专家的讲评了，专家讲得眉飞色舞，下面的学生更是有醍醐灌顶的感觉，脸上写满了豁然开朗的表情，似乎觉得高分作文就在像他们招手。最后，专家又说到了作文最重要的就是题目和题记。他说，一篇好的作文，题目就好像是人的那张脸，是首先扑入眼帘的，所以题目很重要，而题记就如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打了个领带，有锦上添花之功效。所以最不可忽视的就是作文的题目和题记，说着，他在投影仪上投出了好多作文的题目和题记，许多学生纷纷拿出笔记开始摘抄。她也准备写点什么的时候，下课铃声却响了，同学们同时都叹了一口气，好多同学接着喊：“继续讲，我们不下课了。”同学们的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她也拿着凳子出了门，他在门口等着，她把凳子给他的时候，轻轻说了声“谢谢”，他就把纸条给了她。

　　夹杂熙熙攘攘的学生中走出楼门的时候，在暖暖的阳光下她打开纸条，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十年》这个题目俗了，可以考虑下《似水流年》，女主人公可以叫“艾妮”，仅供参考。写作是很费人的事，你注意身体。

　　看完之后，她心里温暖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感动与疼痛，她明白他一直是懂她的，她忽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抬起头，努力把泪水逼进眼里，她看到了天空中的太阳，流云，飞鸟，似乎都很迷离，低下头来，眼里还是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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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写出了人生的聚散离合和悲凉的无奈，我们常常无法驾驭自己的情感和命运。不过，较之作者的前几篇小说，感到本篇散了一点。

精华小说。

怡兰若雾___A

沙洲的文字细腻真诚,学习了.

吕永红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写出了人生的聚散离合和悲凉的无奈，我们常常无法驾驭自己的情感和命运。不过，较之作者的前几篇小说，感到本篇散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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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沙洲，同意老帅哥的意见，呵呵！

程相崧

文章很精彩，精华！

寂寞沙洲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写出了人生的聚散离合和悲凉的无奈，我们常常无法驾驭自己的情感和命运。不过，较之作者的前几篇小说，感到本篇散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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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田版主的鼓励与厚爱，希望以后多指教！

寂寞沙洲

最初由 怡兰若雾___A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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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关注与鼓励，握手！

寂寞沙洲

谢谢你一如既往的关注与厚爱，在小说方面还请你多指点！握手！

寂寞沙洲

最初由 程相崧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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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程版主的鼓励！~握手！

强子

细腻真诚！沙洲小说越来越好

雪落梅花

细腻的文笔，细腻的感情，似水流年让人感慨。
艾妮，爱你，有人懂自己如此，似乎也算是人生的一种安慰，不曾拥有比实际拥有更绵长更有韵味。。。。。。

脂砚

漫不经心的叙述调子，一份动人的情感。支持精华！

寂寞沙洲

谢谢强子、雪落梅花和脂砚斑竹的鼓励，祝你们佳作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