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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茂爷 [打印本页]

作者: 吕永红 时间: 2007-7-20 12:15
标题: [原创] 茂爷
　　　　　　　　　　　茂爷

　　　　　　　　　　　吕永红/文

　　清晨，天空有点黑暗。遥望远山颓然如积灰，烟云杳霭，在有无之间。太阳挣扎着向云外钻，街道上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路的远处，隐约见几棵杨树的影子。茂爷像往常一样叫醒瞎老伴，点亮了油灯，交不起电费，电，早让电管站给切断了。微弱的灯光下，茂爷头发蓬乱，满脸褶皱。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后，脸也没洗一把就径直走出了家门，听得几家鸡的鸣叫。茂爷一瘸一拐地来到村北头的庙门前，门是锁着的，但他还是双手合十，闭眼静静地站上好半天，然后再嘟哝几句：“菩萨保佑，我们的家境能好起来；菩萨保佑，我每次出去乞讨都会有人给点吃的；菩萨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说完后仍静静地站着不动。

　　新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娃娃们该去上学了。叽叽喳喳的小调皮们陆续从庙门前经过，但他们都弯个圈子走，嘴里齐声喊着：“臭老汉，没羞羞，钻到庙前忽悠悠，菩萨不保佑，赶快往粪坑里溜……”然后送来一阵阵讥笑。茂爷好像习惯了，也便跟着孩子们傻笑。有时，他抓住一个小孩，拿起个小木棍在地上比划着说：“我写个字你认认，认得了就放了你，认不得要打你。”小孩受不了茂爷满身的臭味，捂着鼻子认出那个他们早已烂熟的字———佛，最后挣脱，捂着鼻子跑开了。

　　茂爷和他的瞎老伴在他四十五岁时生了个儿子。那儿子倒挺机灵，在村委会的帮助下，他免费读完了小学，然后就跟着大人去外地打工去了。儿子越来越大，他知道了他比别人少些什么，因为他有一个瘸爹和瞎妈。此后，他也就很少回家，靠自己打拼，学了个司机，18岁就替人开矿车。茂爷和他的瞎老伴也引以为荣，茂爷却始终没有懂得儿子不回家的原因，仍旧每天到庙门口祈祷，到田野里拾粪，到别人家去要饭吃……。其实，茂爷年轻时分到了3亩地，但地始终撂荒，没本事种。

　　清明那天，茂爷起得比往常更早，等他到庙门前时，发现庙门开了，他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负责生火的小伙子。茂爷进去后，小伙子也懒得和他搭讪，火生旺后，那小伙子径自走出了庙门。茂爷抬头望了望那高高的佛像，拿起几根供桌上的香点着，然后一本正经地插在了香炉子里，最后走到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拉过一个垫子，合上双手跪了下去。好一阵后，他又开始嘟哝：“愿菩萨保佑我的家境能好起来，愿菩萨保佑有人能给我些吃的，愿菩萨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也有人曾说过，就最后一句还着个边，别的都不是瞎说一阵。

　　天渐渐亮了，来庙里上香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谁也没有闲心来留意一下孤零零跪在大殿角落里的茂爷。茂爷留意了一下，后来的人的鞋子都是湿漉漉的，莫非下雪了？茂爷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晃悠了几下，又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庙门口。一阵寒风侵来，他不禁打起了寒战，他裹了裹破棉衣向外望去，嗬！漫天的雨点和雪花不断降落，地面上却没有一片雪花，全化作水不断向四处流去，地面泥泞一片。远处的白杨还是光秃秃的，那柔软的枝条似乎已禁不住寒风和满天雨雪的袭击，不断地点头哈腰，天空灰蒙蒙一片，好像要将整个大地覆盖一样。这下完了，粪拾不成了，家里的破洋炉没得烧了；什么东西也要不成了，又要挨饿了。茂爷嘀咕着。他望了望外面，又回头端望了一阵佛像，却又走回了殿中的角落，合上双手，又跪了下去，然后又说到：“菩萨菩萨一定要保佑我的儿子平平安安。”刚说完，从庙门口跑进一个人，径直来到茂爷面前，一瞧，却是邻居秋生，他气喘吁吁地对茂爷说：“快……快……你儿子出事了，刚来的电话，说是很严重。”茂爷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晕倒，幸亏秋生搀住了他，并将他扶回了家。

　　家中老伴正哭爹喊娘地哭着，茂爷一见，也就禁不住哭了起来。儿子出事，自己却不在眼前，两人也只能干哭哭。几天茂爷在邻家与儿子那边的人联系，得知儿子受伤严重，还一直昏迷，老两口是急上加急，不过好的一点是医疗费用由出事厂家承担。一天一天，茂爷就和他老伴在悲痛中耐磨着。这些天，邻居也就拿上些东西来安慰安慰他们。最令人惊奇的是茂爷再也没踏进庙门半步，而且此后他再也没去过。

　　不知不觉，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儿子总算是康复了，并且在一个明朗的日子里回到了家里，儿子最终投入了茂爷和他老伴怀里。母子两人痛哭一场，而且茂爷经人劝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再也没去拾粪，再也没去要饭，而是瘸着个腿和儿子忙碌在了田地上。闲了，儿子出去挣钱，茂爷就和老伴照看家和几亩责任田。现今茂爷用上了电灯，吃上了自家种的粮食，住上了新房，最后还筹划给儿子说个媳妇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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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洪水河畔 时间: 2007-7-20 16:24
生存的艰难，读过！

作者: 田瞳 时间: 2007-7-20 19:30
沉重的生活，写得不错，拜读学习。

作者: 吕永红 时间: 2007-7-21 10:39

最初由田瞳发表
沉重的生活，写得不错，拜读学习。

谢了，您的鼓励是我心灵的鸡汤，我会写出让您从心底满意的作品！

作者: 田瞳 时间: 2007-7-21 11:02
好的小说应有精彩情节，这一点还应注意。

作者: 杨先 时间: 2007-7-21 18:18
求佛不如求自己，主题较好，但曲折一些似乎更好。

作者: 程相崧 时间: 2007-7-21 21:31
不错的作品，人物比较丰满，语言可以更简练些。

作者: 溪边紫衣 时间: 2007-7-22 10:00
社会底层人的生活写照，人间亲情的朴实与最后的回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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