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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国文《沉沦的圣殿:缅怀“朦胧诗”和一个逝去的时代——在杭州某中学的演讲》[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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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0 10: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沉沦的圣殿:缅怀“朦胧诗”和一个逝去的时代——在杭州某中学的演讲》


                                       涂国文


请同学们全体起立,闭上眼睛,为中国诗歌默哀3秒钟!
我们为什么要为中国诗歌默哀?因为今天中国的诗歌已经死了!
请同学们看看中国诗歌的尸体——

    (1)徐乡愁的“垃圾派”诗歌——“屎是米的尸体/尿是水的尸体/屁是屎和尿的气体/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屎90公斤/尿2500泡/屁半个立方/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我奉献屎”(《屎的奉献》)

    (2)沈浩波的“下半身”诗歌——“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啊/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她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将身边的小女儿/一把抱到胸前/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嗨,我说女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目光/我仍然死死盯着/这回盯住的/是她女儿/那张俏俏的小脸/嗨,我说女人/别看你的女儿/现在一脸天真无邪/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把好乳”(《一把好乳》)

   (3)赵丽华的“梨花体”诗歌——“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 ”(《我坚决不能容忍》)、“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一只蚂蚁》)

    中国诗歌已经无可挽回地死了!中国诗歌圣殿已经无可挽回地沉沦了!

    对于死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追悼和缅怀她曾经有过的辉煌与荣光!今天我将以“沉沦的圣殿”为题,与同学们一起,追悼和缅怀30年前发生在中国诗歌史、中国文学史乃至中国思想解放史上的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伟大的文学事件——“朦胧诗”的横空出世,在这深情的追悼和缅怀中,重新拾回诗歌的尊严、文学的尊严和人的尊严!

    一、什么是“朦胧诗”?

    首先应该指出的是,所谓“朦胧诗”,本身就是一个不科学、不准确的提法,正像“朦胧诗”领袖人物之一的北岛所说,“‘朦胧诗’是因为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而得名。命名本身和那场争论同样可笑”。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中国,一股具有新的美学特征的地下现代诗潮,冲破长达30年的“左”的政治、思想和文化桎梏,从地下转入公开。这股诗潮主要包括两大群体,一个叫“白洋淀诗群”,由一批北京赴河北白洋淀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构成,主要成员有芒克(姜世伟)、多多(栗世征)、根子(岳重)等(同时在福建、四川等地也有这样的创作群体);一个叫“今天诗群”——1978年前后,诗人北岛和芒克在北京创办与主编了中国自1949年以来第一份地下诗歌刊物《今天》,前后总共出版了9期,聚集了一大批在“文革”中有过曲折心灵历程的青年诗人,主要成员有北岛、芒克、多多、舒婷、食指、江河、杨炼、方含(孙康)、严力、顾城、梁小斌、林莽(张建中)等人。

    1979年9月,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诗刊》发表了北岛的诗歌《回答》和舒婷的诗歌《致橡树》、《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等;1980年,《诗刊》又以“青春诗会”的形式,集中推出了17位青年诗人的作品和诗歌宣言。这股现代诗潮迅即席卷全国。这些诗人们的作品尽管风格各异,却呈现出了这样一种鲜明的共性,即:在思想内容上,它一反“文革”时期诗歌一味“唱赞歌”、“唱战歌”、“反人性”、“假大空”的写作模式,从心灵出发,弘扬人性,探求人生,反思现实,批判社会,揭露黑暗,寻找光明;在艺术表现手法上,一改“文革”时期诗歌单一、直白、浅露、亢奋的做法,大量采用总体象征、隐喻、通感、反讽、蒙太奇和冷抒情等现代诗歌的艺术技巧,具有不透明性和多义性。

    这股现代诗潮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1980年8 月,《诗刊》发表了老作家章明的《令人气闷的“朦胧”》一文,文章把这些诗歌贬称为“朦胧诗”,以“叫人看不懂”为由来否定它们的意义和价值,“朦胧诗”因此得名。老诗人方冰、臧克家、周良沛等人也持此观点。与此相反,诗评家谢冕、孙绍振和也是“朦胧诗人”的青年诗人徐敬亚等,则先后著文,力挺这一新诗潮,誉之为“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把这些青年诗人称为“崛起的诗群”。

    “朦胧诗”真的那么“朦胧”、“叫人看不懂”吗?待会儿我请同学们看几首“朦胧诗人”的代表作,大家自然就能得出结论。15年前,我与著名诗人、《诗刊》编辑部主任王燕生老师在一起时,我对他说,我好像每一首“朦胧诗”都看懂了。王燕生老师说我“吹牛”。其实我真的没有“吹牛”,也许我对诗歌的理解与诗人的本意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我确实觉得我读懂了那些诗歌,那些诗歌在我的心里是“通透”的、“豁亮”,而不是“淤塞”的、“晦暗”的。读者没有义务保证自己的理解与作者的本意完全一致,也不可能保证完全一致。

    其实“朦胧诗”在我国古已有之,唐朝诗人李贺、李商隐就是那个时候著名的“朦胧诗人”。李商隐所写的那么多《无题》诗,就是古代中国“朦胧诗”的代表作;20世纪20年代从法国留学归来的诗人李金发,就是现代中国一个“朦胧诗”巨擘。不过那时候并没有“朦胧诗”这种说法。

    二、“朦胧诗”的代表诗人与作品

    20世纪80年代前后中国的“朦胧诗人”有一大串,社会影响最大的是北岛、顾城、舒婷、江河、杨炼、梁小斌、徐敬亚、王小妮等人,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些诗人的代表作。不过,在介绍这些诗人之前,我们不能不介绍另一位诗人——“食指”。

    (1)食指和他的诗歌

    食指,原名郭路生,生于河北,长于北京。他是中国当代“朦胧诗”的开山鼻祖,“朦胧诗”代表诗人北岛、舒婷、多多、顾城、江河、芒克等人,正是在读了他的诗歌之后,才开始走上了诗歌创作之路。著名诗人廖亦武这样评价食指,“他在中国新诗中的地位相当于惠特曼在美国诗歌中的地位”。1968年,还在读高中的他因为写出了传诵一时的诗歌《相信未来》,被江青点名批评,由此遭受江青集团的迫害,成了自朱湘自杀之后中国第一个因写诗而精神分裂的诗人。下面我们一起来读读他的代表作之一《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片手的海洋翻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阵告别的声浪/就要卷走车站/北京在我的脚下/已经缓缓地移动//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因为这是我的北京/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1968年12月20日)

    这首诗表现的是百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离开家园、奔赴边陲乡野时的悲壮的送别场面,在知青们心中引起了强烈共鸣,迅即如春雷一般传遍了全国,凡有知青的地方,就传诵着这首诗。

    (2)北岛和他的诗歌

    北岛,原名赵振开,原籍浙江湖州,生于北京。1978年同芒克一起创办地下诗歌刊物《今天》。1990年被迫流亡海外,曾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他的诗刺穿了乌托邦的虚伪,呈现出了世界的本来面目。一句“我不相信”的呐喊,震醒了茫茫黑夜中酣睡的人们。在他的诗歌《宣告》中,他大声宣告——“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北岛由此成为一代青年的精神领袖。请读他的代表作之一《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回答》对不公的社会现象作出的愤慨的控诉,引起了亿万读者的共鸣。特别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两句诗,更是成为了脍炙人口的新诗名句之一。
   
   (3)顾城和他的诗歌

    顾城,男,原籍上海,生于北京,一个心灵无比纯洁的“童话诗人”(舒婷语)。顾城1987年应邀出访欧美进行文化交流、讲学活动。1988年赴新西兰,讲授中国古典文学,被聘为奥克兰大学亚语系研究员。后辞职隐居激流岛。1993年10月8日在其寓所杀妻自缢。他写的诗短诗较多,篇幅虽短,却构思巧妙,耐人寻味。如他的短诗《远和近》——“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虽只有24个字,却给读者一种童话般的美感,并引人深思。再如他的另外一首广为传唱的代表作《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首短诗是诗人在“文革”结束后不久写的, “黑夜”、“眼睛”、“光明”三种意象组合在一起,呈现了一代人不断思想、挣扎、追问和寻找的不屈形象。诗中“黑夜”这个意象意味深长,它是“文革”十年中国社会的真实写照。然而,一个醒着的灵魂是不甘于暗夜的,他们要用黑夜赐给他们的写满怀疑的眼睛,用信念与执著去冲破黑夜,寻找光明。诗歌高度概括了一代人的特征,因而深深地打动了一代人的心灵。

    (4)舒婷和她的诗歌

    舒婷,原名龚佩瑜,福建人,1980年调福建省文联工作至今。她的诗既有鲜明的时代的叛逆精神,又有执着而深切的热爱之情,发自内心而优美,被人誉为“心灵世界的歌”。《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是舒婷的代表作之一,诗歌一反过去同类诗的浮泛与虚假,构思别致,意象新颖,情感真挚,传诵一时。下面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舒婷的另一首代表作《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全诗以橡树、木棉比肩而立的形象对应地象征爱情双方的独立人格和真挚感情,表达了一种“独立、平等”的崭新的爱情观,因而一直被看作是用以揭示个体生命的独立价值和独特个性的最重要的作品。

    (5)江河、杨炼、梁小斌和他们的诗歌

    江河,原名于友泽,北京人,代表作有《星星变奏曲》、《纪念碑》等。在《纪念碑》一诗中,诗人把自己垒进“纪念碑”感受民族的苦难;杨炼,出生于瑞士,成长于北京,1989年前后流亡海外至今,代表作有《大雁塔》、《诺日朗》等。在《大雁塔》一诗中,杨炼以大雁塔的历史来观照人民的命运。梁小斌,安徽合肥人,代表作有《雪白的墙》、《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等。在《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一诗中,梁小斌以一把钥匙的丢失来象征理想的失落。因为时间关系,下面我们只看一首梁小斌的诗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那是十多年前/我沿着红色大街疯狂地奔跑/我跑到了郊外的荒野上欢叫/后来/我的钥匙丢了//心灵,苦难的心灵/不愿再流浪了/我想回家/打开抽屉、翻一翻我儿童时代的画片/还看一看那夹在书页里的/翠绿的三叶草//而且/我还想打开书橱/取出一本《海涅歌谣》/我要去约会/我向她举起这本书/做为我向蓝天发出的/爱情的信号/这一切/这美好的一切都无法办到/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天,又开始下雨/我的钥匙啊/你躺在哪里?/我想风雨腐蚀了你/你已经锈迹斑斑了/不,我不那样认为/我要顽强地寻找/希望能把你重新找到//太阳啊/你看见了我的钥匙了吗?/愿你的光芒/为它热烈地照耀//我在这广大的田野上行走/我沿着心灵的足迹寻找/那一切丢失了的/我都在认真思考

    这首诗写自于1979年,转眼近30年就快过去了,中国不仅丢失了钥匙,现在,有很多人连理想、道德、良心、廉耻等等,都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今天再读梁小斌的这首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三、“朦胧诗”的思想和文学遗产

    中国当代诗歌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随着“新生代诗歌”的出现——其标志事件是1986年10月《深圳青年报》和《诗歌报》联合主办“中国现代诗群体大展”,一举推出了57个民间诗歌群体,在一片“Post北岛”、“Post舒婷”的喧嚷声中,“新生代诗人”向着中国诗坛发起了集团冲锋,一举拿下了中国当代诗坛——“朦胧诗”日趋式微,特别是随着1989年前后,北岛、顾城、杨炼、严力、多多等“朦胧诗”主将先后出国或被迫流亡海外,“朦胧诗”开始退出中国的诗歌舞台。

    “朦胧诗”之后,诗歌的“一枝黄花”在中国诗坛迅速蔓延,中国“诗人”的数量和作品呈“核爆炸”的当量涌现,一派畸形的繁华和喧嚣。然而,真正的诗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天才诗人”——海子。令人痛心的是,这位杰出的诗人,于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关卧轨自杀。海子死了,中国的诗人死了,中国的诗歌精神死了,因而中国的诗歌也死了。今天,当我们深情缅怀“朦胧诗”的时候,让我们同时也把心中的哀思,献给我们这位已经离去的中国当代诗歌巨子!

    下面我们一起来读一读海子的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朦胧诗”的崛起,开启了中国文学与思想的新纪元。那是一个生动的时代,一个冲破禁锢的时代,一个热血奔涌的时代,一个理想澎湃的时代,也因而是一个魅力四射的时代,一个令人神往和无限缅怀的时代。随着权力拜物教和金钱拜物教的沉渣泛起,随着道德大厦和理想大厦的全面坍塌,那个闪烁着理想光辉和人性光辉的时代已经永远一去不复返了。中国自此全面步入一个“冷时代”——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血液,冰冷的人情,冰冷的良心。“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紧锁着中国呀!”——诗人艾青当年写下的诗句,也是对我们今天所处的这个时代的最好的概括。

    中国的诗歌死了,中国的文学死了,对于死去的文学和时代,我们只剩下深深的追思和怀念。
    自然,今天我们缅怀“朦胧诗”,不是说“朦胧诗”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上,已经达到了不可逾越的顶峰,恰恰相反,由于时代的原因,如果用今天的标准去衡量,“朦胧诗”无论在思想性还是艺术性上,都存在着硬伤。“朦胧诗”当年的主将舒婷和梁小斌等人,就先后对此有过言论,舒婷说她为《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感到脸红,梁小斌说他要为《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忏悔。我不知道这两位诗人所说的话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在公开“作秀”。

    “朦胧诗”作为当代中国一个伟大的诗歌事件,虽然已永远成为了历史,然而,它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的思想和文学遗产,却也永远彪炳中国思想和文学的史册。

    “朦胧诗”最有价值的思想和文学遗产,我认为主要体现在这样三个地方:

    一、民主、科学、文学的精神,闪耀的思想光华

    “朦胧诗”是中国自1949年之后开始中断的“五四”思想传统和文学传统的赓续和张扬,是“五四”民主精神、科学精神和文学精神的回归和承继。一代“朦胧诗”的诗人们,重新拾起了“五四”高扬的“民主”和“科学”两面大旗,他们呐喊着“人的价值”和“人的文学”,向着陈腐的专制体制和艺术规范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表达了个体及民众对政治民主、思想自由和个性文学的热切向往和强烈追求。“朦胧诗”最具代表性的诗人北岛的诗歌“告诉你,世界——我不相信!”表达了一代人的心声,喊出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他的另一诗歌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则对中国社会的本质做了最高度的概括和最准确的揭示,表现了一个思想者的良知与锐利。“朦胧诗”时期,是中国文学思想意识全面复苏的时期,文学同时扮演着思想者的角色,思想成为了文学之“魂”,在文学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华。而极目“后朦胧诗”时代的中国当下文坛,充斥着一种无思想、无灵魂的写作,“失魂人写作”或者说“无魂人写作”甚嚣尘上,在思想者的行列中,看不到中国当代文学的身影;在推进社会进步的队伍中,中国作家集体缺席。中国当代文学正像德国汉学家顾彬所批评的那样,满目“垃圾”,中国当代文学的死亡已是一种无可挽回的事实。

   二、融入世界主流诗歌艺术的自觉

    “朦胧诗”从中国传统诗歌艺术的母土出发,向着国际诗歌艺术的原野挺进,重新接通了中国诗歌与世界现代诗坛联系的脉管,宣告了中国诗歌对世界主流诗歌艺术的自觉融入。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朦胧诗”对世界主流诗歌艺术的自觉融入,开启了当代中国政治文明向着世界主流政治文明融入之先声。“朦胧诗”当然是传统的、中国的,但“朦胧诗”更是现代的、世界的。它集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超现实主义、人本主义、启蒙主义、批判现实主义、生命哲学、存在主义哲学之大成,将浪漫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熔为一炉,确立了以象征为中心的诗歌艺术表现体系,采用国际流行的现代诗歌表现技法,如象征、隐喻、超感、通感、错觉、幻觉、暗示、艺术变形、意象组接等,唤起了审美主体的主体性觉醒,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特别是汉语诗歌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朦胧诗”之后,中国诗歌更加现代化,也使得现代主义诗歌更加中国化,为中国诗歌的发展,开辟了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

    三、澎湃的理想主义人生激情

    “朦胧诗”洋溢着理想主义、英雄主义和人道主义三大精神。“朦胧诗”时代,是一个理想主义人生激情澎湃的时代。理想主义是对现实的一种反叛,是最纯洁、最自由的一种人生情感和人文精神。“朦胧诗”洋溢着一种反叛精神、自由精神,以及一种纯洁情怀和悲悯情怀,“朦胧诗”的三大领袖,北岛是反叛的代表,顾城是纯洁的代表,舒婷是悲悯的代表——他们都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理想者。“朦胧诗”之后,“新生代”诗人们提出了“诗到语言为止”等一系列诗歌主张,他们主张反文化、反崇高、反价值、反意义,逃离诗人的社会承担、逃离诗歌语言的文化语义,削减诗歌的思想担当和文化担当——这些主张和实验,对汉语自身的建设来说,应该说不无裨益,它大大推动了汉语诗歌的语言塑型。

    然而,抛弃灵魂的写作是一种“僵尸”的写作、恐怖的写作。我们今天已经看到了这种写作所带来的可怕的后果。毫不客气地说,今日的中国文学就好比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具美丽的僵尸。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丝儿生气和活力。文学的被边缘化,不能完全怪罪于时代和社会,文学自己也难辞其咎。一个正常的人,是没有谁会喜欢没有灵魂的僵尸的——除非这人有“恋尸癖”!

    理想遭到唾弃,激情遭到嘲笑;现实遮蔽一切,冷漠备受尊奉;一个个人,都俨然成了高深莫测的“得道高僧”;功利主义、物质主义、享乐主义所向披靡——我们这个时代,理想已经彻底沦陷!然而,人类失去理想,世界将会怎样?环视今日的中国文学和中国社会,我们不难得出结论!

    “朦胧诗”的巨大遗产当然远远不止上述三点,我谈的只是自己体会和感受最深的三点。最后,请让我引用著名诗歌评论家谢冕先生当年评价“朦胧诗”的一段话,来结束今天的讲座——

    “新诗潮弭平了新诗史上的最大的一次断裂,它使五四开始的新诗传统得到了接续和延伸:它结束了长期以来新诗向着古典的蜕化,有效地修复和推进业已中断的新诗现代化进程;它结束了新诗思想艺术的‘大一统’的窒息,以开放的姿态面对世界,由此开始了艺术多元发展的运行。新诗潮结束了新诗的暗夜,以富有活力的实践撒下了新时期诗歌的第一线的曙明。”

  谢谢大家!


涂国文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f6b24c01008yx6.html  2008-04-02 12: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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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6 16:36 | 只看该作者
《徐乡愁的粪便和赵丽华的经血》  


                    文/涂国文

  
  2006年9月,女诗人赵丽华正常来了一次例假,可能忘了使用护舒宝,秽物渗透了裙子,经血洒在网络上,一夜蹿红,风头盖过当年的芙蓉教主,被尊为“诗坛芙蓉”。一时间,“梨花教”崛起于神州,诗歌的义旗遍地招展,诗坛又迎来了一个恶搞新王朝:
  
  “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傻瓜灯——我坚决不能容忍》)“我说到做到/再不反悔”(《我发誓从现在开始不搭理你了》)……
  
  女诗人赵丽华继续说,《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我则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中,发现诗歌被恶搞早已是一个优良传统:
  
  对中国诗歌进行的首次大规模恶搞发生在二十世纪上叶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以胡适、郭沫若、冯至为代表的一大批新诗人向中国的传统诗歌开刀,彻底改变了中国诗歌的形式。这是一次伟大而成功的“恶搞”,它完成了中国诗歌由古体诗向自由诗的嬗变。
  
  对中国诗歌进行的第二次大规模恶搞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大跃进”时期,“稻米赶黄豆,黄豆像地瓜;芝麻赛玉米,玉米有人大;花生像山芋,山芋超冬瓜;蚕长猫样大,猪长像大象;一棵白菜五百斤,上面能站个胖妹妹……”这一时期的中国大地上,“诗人”遍地开花,诗歌在民间落草。
  
  对中国诗歌进行的第三次大规模恶搞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发起人为汪国真。他所写的大量小学水平的诗歌,受到了亿万少男少女的追捧。“只要春天还在/我就不会悲哀/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只要生命还在/我就不会悲哀/纵使陷身茫茫沙漠/还有希望的绿洲存在//只要明天还在/我就不会悲哀/冬雪终会悄悄融化/春雷定将滚滚而来”(《只要明天还在》)。一色的这类意象简单、思想空洞、哲理肤浅的伪诗,竟能独步于时代,中国诗歌艺术遭受到了亘古未有的无情戏謔和嘲弄。
  
  1993年是中国文学更是中国诗歌的最后一个美丽的黄昏。随着市场经济的甚嚣尘上,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就此永远一去不复返。被边缘化了的“诗人”们,变得更加抓狂和阴暗。为了发泄对时代的怨气,吸引世人的眼球,他们又开始了对中国诗歌的恶搞。一些“诗人”丢下了手中的水笔,捧起胯下那根丑陋的阳具,开始“下半身写作”,对着皇天后土,喷射他们那恶臭的精液:
  
  “晚上十一点后我又脱光了她的衣服/在她一双雪白的大腿间/我一直眯着眼睛瞧那处微微闪光的地方/摸了又亲/终于狗一样爬上去/又终于尸体一样滚下来/早上醒来时艳子说我爱你了列/声音湿湿的仿佛带着昨夜的露水/我没有说话/我转过身抱她/可我转身的时候弄折了几枚早春的阳光/当我抱她的手就更用一点力时/她伸手下去/要拔我一根毛/又拔她自己一根毛/接着一根绑了另一根/绑好了给我看/像个卷卷曲曲的十字架/我说艳子这是干嘛呢/她说你猪呀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我就做个情人结呀/说完她把它夹在书中/有刀歹的诗的那一页”(沈浩波《情人结》)
  
  洁白的诗歌床单上,由此布满大块大块的精斑,不堪入目。也有一些“诗人”,狗一样翘起一条腿,对着时代的洞穴排水;或者脱下裤子,蹲在时代的马路上随地大便——他们一边排泄,一边这样高唱着“造粪之歌”——
  
  “屎是米的尸体/尿是水的尸体/屁是屎和尿的气体/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屎90公斤/尿2500泡/屁半个立方/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我奉献屎” (徐乡愁《屎的奉献》)
  
  或者这样高唱着“垃圾之歌”——
  
  “我的理想就是考不上大学/即使考上了也拿不到毕业证/即使拿到了也找不到工作/即使找到了也会得罪领导/我的理想就是被单位开除//我的理想就是到街上去流浪/且不洗脸不刷牙不理发/精神猥琐目光呆滞/招干的来了不去应聘/招兵的来了不去应征/我一无所有家徒四壁/过了而立还讨不上老婆/我的理想就是不给祖国繁衍后代//我的理想就是把自己的腿整瘸/一颠一拐地走过时代广场/我的理想就是天生一副对眼/看问题总向鼻梁的中央集中/我的理想就是能患上癫痫/你们把我送去救护/我却向你们口吐泡沫” (徐乡愁《我的垃圾人生》)
  
  无论是沈浩波的“下半身”,还是徐乡愁的“垃圾派”,尽管他们排泄得通体舒泰,却并没能引起多少人注意。大家都忙着赚钱,即使他们偶尔嗅到了几丝微风飘来的恶臭,只会猜想可能是哪家四条腿的动物在拉稀,绝对不会想到原来是几个两条腿的诗“人”在排泄。因而这第四次恶搞,只能是小范围里的一出闹剧。
  
  这次赵诗人的不慎“见红”,竟引发了中国现当代史上的第五次诗歌恶搞狂潮,这实属中国当代诗坛的一个奇迹。诗坛幸甚!诗人幸甚!谁说诗歌已经日薄西山,气数殆尽?难道你们不见赵诗人经血渲染的裙裾,飘扬在中国诗歌的天空中,已经蔚然成一场瑰丽的晚霞??赶快拜倒在赵诗人的石榴裙之下吧,让我们山呼:“梨花教主!英明神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然而,我还是为“垃圾派”诗人徐乡愁感到惋惜。按照他与赵诗人两人对中国诗坛和中国社会的贡献来说,显然徐诗人的贡献是赵诗人无法相比的。粪便再臭,毕竟可作肥料;垃圾再烂,也许可以回收。更何况,牛粪之上,常常可以开出绚丽的鲜花;而经血纯属废物,哪怕这经血来自于赵诗人这样一个著名的美女、诗人和作家。因此我认为,这一代诗坛教主的宝座,本应由徐诗人来坐才对,无论如何是不应该轮到赵诗人的。莫非在这个女色时代,女士一切优先,男士只能退避三舍?
  
  当中国诗坛的天幕上,布满了粪便、精斑和经血,我不知道诗歌的真、善、美,匿身在何处?我不知道海子们的殉身,价值在哪里!
  
  呜呼,诗歌!


2006-9-26


涂国文博克: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f6b24c010006mw.html
文章的来源:http://club.xilu.com/taosheng/msgview-950445-50308.html
8#
发表于 2008-4-11 10:04 | 只看该作者
有现实性与针对性。这年头搞笑的东西太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7#
发表于 2008-4-10 18:33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小帅 发表
楼主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知道你看不惯垃圾派下半身梨花体,可人家也没强迫要你看呀。人家用一种故作的低俗来颠覆某些人性子里的伪高尚,差不多都可以将他们的行为归类于个人行为了,对于这种个人行为,楼主没必要这么...




支持小帅的观点。非此即彼的观点,不如宽容和并存。自己喜欢的,可以表达出来; 自己不喜欢的, 也不必强加与人:)
6#
发表于 2008-4-10 16:49 | 只看该作者
  听说/ 现今出了好多新诗/ 没去拜读/ 不好意思/ 又说/ 不光身体写作/ 朗诵也要裸体/ 名气最响亮/ 要数梨花体/ 她说/ 蹲着撒尿/ 蹲着拉屎/ 这是女的/ “梨花一支春带雨”/ 娇媚/ “千树万树梨花开”/ 壮丽/ 梨花竟扯上/ 茅厕拉屎/ 不怕玷污梨花/ 也学梨花诗体/ 偶尔蹲着/ 更多站立/ 那是男的/
5#
发表于 2008-4-10 11:47 | 只看该作者
楼主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知道你看不惯垃圾派下半身梨花体,可人家也没强迫要你看呀。人家用一种故作的低俗来颠覆某些人性子里的伪高尚,差不多都可以将他们的行为归类于个人行为了,对于这种个人行为,楼主没必要这么激动吧?还默哀?
4#
发表于 2008-4-10 11:15 | 只看该作者
这个可以放到杂文版。
3#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10:58 | 只看该作者
《为泉下蒙羞的老祖宗们积点阴德》


                                   月落猫瞳



    在讨论这个话题前,先转帖上午在Q上看到的一首诗歌:诗名叫《解手》:
    “就是把揣在衣兜里的手/ 解脱出来。把忙于数钱的手/ 解脱出来。把写抒情诗的手 /解脱出来。把给上级递烟的手 /解脱出来。把高举旗帜的手 /解脱出来。把热烈鼓掌的手 /解脱出来//把举手表决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选举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宣誓的手解脱出来 /把举手投降的手解脱出来”

    只是纯粹主观上的不喜,我连上了百度,找到了这名叫徐乡愁的作者,知道了一个叫“垃圾派”的诗歌流派。据说它的历史发源还早于“梨花体”。作为一名未入流的业余诗歌爱好者,我首先反省我的后知后觉,我听说过沈浩波的下半身诗歌,比如《一把好乳》:

    她一上车/我就盯住她了/胸脯高耸/屁股隆起/真是让人/垂涎欲滴/我盯住她的胸/死死盯住/那鼓胀的胸啊/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她终于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将身边的小女儿/一把抱到胸前/正好挡住我的视线/嗨,我说女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收回目光/我仍然死死盯着/这回盯住的/是她女儿/那张俏俏的小脸/嗨,我说女人/别看你的女儿/现在一脸天真无邪/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把好乳

    我也听说过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梨花体,知道一些诸如“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傻瓜灯——我坚决不能容忍》),“我说到做到/再不反悔”(《我发誓从现在开始不搭理你了》),《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等等所谓梨花体的“代表作”。

    但“垃圾派”于我而言的确是一个新名词,于是我又花了一些时间读了几首,诸如徐乡愁的另外一首《屎的奉献》:

    “屎是米的尸体/尿是水的尸体/屁是屎和尿的气体/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屎90公斤/尿2500泡/屁半个立方/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庄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我奉献屎”

    读完这些,我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惶恐不安,难道这也叫作诗歌,难道诗歌也可以这样写?



(一)何谓诗歌




    想五千年华夏古国,不愧是泱泱诗国,始自风骚,延于魏晋,盛于唐宋,明清以下则江河日渐,到如今更门庭冷落,少人问津。当一个民族精粹、能触及灵魂的文化在一点点走向没落和衰微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是诗歌的悲哀还是当代国人的悲哀。

    忍不住想起了关于“诗歌”的概念。老祖宗们在创造和发现诗歌的同时,也留下了无数关于对诗歌理解的文字:

    何为诗歌?“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孟子》),“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诗品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之,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毛诗序》)……这些对诗歌的理解,无一例外地指出,诗歌是心灵情感的真实反映,是典型属于审美范畴上的文学载体。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更是洋洋洒洒概括出了关于诗歌的24个典型特征: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炼、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

    对照这些,再看看现在充斥在我们眼球周围的所谓现当代诗歌,我忍不住有些无语了。



(二)诗歌怪象之读不懂




    现当代诗歌脱胎于格律诗,形式上说,从传统的“带着脚镣跳舞”发展为“自由自在体”,没有了那么多格律、词牌、平仄要记要查,写诗变得极其容易,于是诗人盛产,诗歌盛多,流派盛广,关于诗歌创作的各种手法,更是轻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有一段时间,大概在看腻歪了白话体、朦胧诗之后,出现了所谓的先锋派及后先锋派的诗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让人读不懂自己的诗。那真的是一堆方块汉字的随意组合,彼此可以风马牛不相及,十万八千里的意象可以生搬硬造地凑在一起,让人不知所云。在词藻的应用上,或是故作高深,或是牵强附会,总之不把读者的脑细胞整死就不算诗人。

    这样的“诗”当然是极其容易出的,网上甚至流传类似的“写诗模板”(以下模板内容为转摘):
题目统一都叫“无题”。

   第一句:在思维的____里(中),
   评:在第一句的空格中可填任何表示场所的词,当然是用得越少的词越好,如“厨房”、“花园”、“浴室”、“厕所”、“大衣柜”等,方能显得深刻。

   第二句:我____着____……
   评:在第一个空中应用一个表示人的生理感觉的词,如听、 看、触、闻等,而第二个空应用能引起人感觉的词,如色彩、味道等,但是一定要打乱这种对应关系,用得越离奇越能激起人的遐想,如“触摸声音”、“品尝颜色”等, 而且还可进行复杂的组合,如“我在夜色的芬芳中拥抱着你的目光”。

   第三句:____________,
   评:第三句没有固定的格式,一句大白话,越朴实越简单越老土越好,当读者被前两句弄得云里雾里,冷不妨把他拽到地上来。如“我早上吃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我要坐375路公共汽车上班”等。

   第四句:也许__________……
   评:最后一句也没有固定的格式,一般要与将来有点瓜葛,语气要平和,要有所暗示。如“也许我们明天还要见面”,“将来我会找到她”等。
用这样的模板,当然可以写出无数先锋、后先锋的诗:

   例一:无题:在思维的停车场里/我拥抱着你的声音/晚上7:30我会坐375路离开/也许明天会有个更好的约会……
   例二:无题:在思维的天空中/我聆听着夜空中的星星/今天天上有一个月亮/也许明天天上有两个月亮……
   例三:无题:在思维的鼠标里/我听到花开的声音/春天来了/也许心事也会萌发
   例四:无题:在思维的CPU中/我隐约闻到烤鸭的味道/牙好,胃口就好 /也许明儿个真的得买盒蓝天六必治
   例五:无题:在思维的洗衣机里/在纯净的水中我瞪视着袜子/现在的苹果一斤多少钱呀/也许明天我会学会削苹果
……

    当然这只是网络的恶搞,可能有些夸张,但真得对照着去看现在某些著名诗人诗歌,还真的就跳不开类似的形式散漫零乱、情绪无病呻吟,言辞不知所云。于是,诗歌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哲学渣滓、光怪陆离的文字堆砌物。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人不敢写诗、不能评诗,另一方面,也有越来越多的诗人像雨后春笋一样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



(三)梨花体、垃圾派及下半身写作




    物极必反,或许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吧,于是比最当初的白话诗人们还要白话的“梨花体”出现了。事实求是地说,那应该不是诗,就是把我们日常司空见惯的大白话,抽去必要的标点,再把一个长句给每两三个字一行地切成几行,就成为诗了。这样的“诗”如果也叫诗,的确人人可以出口成诗,曹植若能活到现在,也会为自己的“七步”而汗颜。

    我一直不赞同用“XX化”来形容和评价一种文风。例如“散文化”的诗歌,“诗歌化”的小说,“小说化”的散文等等。在我看来,诗就是诗,散文就是散文。与其写散文化的诗,不如直接去写散文。

    白开水就是白开水,并不因套着一个“白开水化”就成为诗歌。

    回到开头举例的那首《解手》,我一直遗憾,有这样敏锐的思想,有这样尖锐的触角,写成一篇畅快淋漓的杂文岂不美哉?诗歌又不值钱,不值稿费,为何一定要套上一个诗歌的名字?

    垃圾派的诸多诗歌,从我读到的看来,确实如其名字,就是把一大堆角落里的垃圾赤裸裸地翻晒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普通之人当然捂着鼻子,避而远之。而他们却可能还为自己的“不疾恶臭”而伟大。

    从单纯的视觉角度而言,我们的确没有太多可以责备的理由。我们可以审美,就一定不允许人家审丑?我们可以晒太阳,就一定不许别人翻垃圾?

    只是,你晒垃圾就晒垃圾吧,别糟蹋了诗歌这样一个阳春白雪的文体。我承认,看见这样动辄就是“解手”、“屎尿”不绝于篇的诗歌,就像在一个原本古刹庄严的庙堂上忽然看见一个抱着猪头啃得不亦乐乎的和尚一样,说不出的别扭更说不出的难受。

    至于用下半身写作的诗歌就更不多说了。我相信,他们完全有在某些小刊小报上精心构造和炮制一些让人心跳加速、脉搏加快的文字的功底,戴着诗人的帽子实在是屈才了。



(四)诗歌的中庸和节制




    对照现在的诗歌,我忍不住想起了老祖宗的中庸和节制。已经脱锚太远的当代诗歌,是不是到了痛定思痛,返朴归真的时刻。起码,在内容和表达上更多地中庸和节制一些,别动辄不是白开水就是生殖器官,而浑忘了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关于诗歌的真、善与美,含蓄与典雅。

    此外,在手法上也应该更多地整齐和流畅一些。
    试想一下,谁还像背古诗名章一样琅琅上口地背诵一两首时下被不少诗评家们盛赞的好诗?恐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少了古诗整体的结构美和韵律美。奇怪的是,现代诗歌源于西化,但即便现代西方诗歌,也仍然讲究音节,押韵这些基本的诗歌区别于其他文学体裁的东西,但国内现代诗歌反而把老祖宗传下的国粹都扔到了脑后,而一味讲究思维跳路,词藻堆砌,或者干脆反其道地掉一堆白话文。这也难怪众多网络出土的诗歌逐渐沦为说俗不俗、说雅不雅的文学怪物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喜欢顾城、北岛、海子甚至汪国真等人的诗,至少他们的句子间还保留和继承着传统诗歌的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黑夜给了我一双眼睛,我却用它找寻光明”……整齐的句式,和谐的押韵,才让这些句子脍炙人口,耳熟能详。

    当然,在当前如此喧嚣的年代,浮躁和功利左右着我们的耳目,文学已经离我们格外遥远,诗歌更早早走下了当初的圣坛。可是,即便是断臂的维纳斯也仍然是维纳斯,那些仍在扼杀和摧残着诗歌的屠夫屠女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了,哪怕是为泉下蒙羞的老祖宗们积点阴德吧。

2008-03-28

月落猫瞳的博客:http://lsunrise.blog.sohu.com/83079292.html
2#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10:56 | 只看该作者
《愤怒的种子——抨击当下诗歌现象》


                                作者:王雨烟


山顶
住着一位
名叫诗歌的长者
顶着时代的飞霜
一路下滑

路旁有一坨屎
嘻笑诗歌的落魄
“老弟,投靠我吧,
你知道吗?
屎是米的尸体/尿是水的尸体/
屁是屎和尿的气体/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
你看我丰富的文化底蕴,
当是一代宗师”

“我不是老弟,
你也不是宗师,
其实你只是口水垃圾,
不知道自己污秽的臭”
诗歌黯然走过

下坡有三角裤招摇飘舞
花花绿绿充满诱惑
“公子,来啊,
投进我的怀抱,
别看你的女儿 /现在一脸天真无邪
长大之后 /肯定也是 /一把好乳
摸摸我的一把好乳,
让你见识老娘的温暖”

“我不是公子,
你也不是好乳,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
你只是地道的婊子”
诗歌愤然走过

山脚俨然如春
千树万树梨花开
教主扯着旗号
“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
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
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
来吧,蚂蚁们”

“我不是蚂蚁,
你也不是教主,
因为你做的馅饼,
禁不起时间的洪流”
诗歌潸然走过

诗歌巨恸,诗歌大哭
泪雨漫天挥落
却被后人纷纷收藏
据闻,那些晶莹剔透的
都是极为珍贵的
愤怒的种子


[作者按]:当下诗歌,流派繁多。诚然,文学不反对百花齐放,但诗歌,我觉得应是高贵的,它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它浓缩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精萃,是不容任何人沾污的。而今诗坛,真的令人担忧和悲哀,有徐乡愁的“口水诗”,代表作《拉》、《屎的奉献》;有下半身写作诗人沈浩波,流氓代表作《一把好乳》;有梨花体诗人赵丽华,代表作《一只蚂蚁》《一个人来到田纳西》等。呜呼哀哉,这个时代,是谁强奸了诗歌?


附:【徐乡愁作品】


《拉》

键入一个拉字
我们便开始拉家常
拉关系
拉后腿
拉帮结派
但是不能拉屎

这是汉字全拼输入法
这儿的肛门早已关闭
如果你胀了的话
先在这儿拉开
再另外去找屎


《屎的奉献》

屎是米的尸体
尿是水的尸体
屁是屎和尿的气体
我们每年都要制造出

屎90公斤
尿2500泡
屁半个立方
另有眼屎鼻屎耳屎若干

庄稼一支花
全靠粪当家
别人都用鲜花献给祖国
我奉献屎



【沈浩波作品】


《一把好乳》
 
她一上车
我就盯住她了
胸脯高耸
屁股隆起
真是让人
垂涎欲滴
我盯住她的胸
死死盯住
那鼓胀的胸啊
我要能把它看穿就好了
她终于被我看得
不自在了
将身边的小女儿
一把抱到胸前
正好挡住我的视线
嗨,我说女人
你别以为这样
我就会收回目光
我仍然死死盯着
这回盯住的
是她女儿
那张俏俏的小脸
嗨,我说女人
别看你的女儿
现在一脸天真无邪
长大之后
肯定也是
一把好乳



【赵丽华作品】


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
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一个人来到田纳西》

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
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
           ——《我坚决不能容忍》

一只蚂蚁/另一只蚂蚁/
一群蚂蚁/可能还有更多的蚂蚁
             ——《一只蚂蚁》


原创首发于“烟雨红尘”2008-2-18 11:31:26  
http://www.cc222.com/article/200802/4493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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