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16-6-30 09:31 编辑
影片《禁闭岛》根据美国小说家丹尼斯.勒翰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的是1954年,联邦警官泰迪与新搭档查克来到波士顿附近的禁闭岛调查一个精神病犯人离奇失踪案件的故事。
湛蓝的海水,船上狭小封闭的空间,以及冷色调的船漆,影片一片沉闷压抑的背景中拉开序幕,轮船缓缓靠近岛屿,电网、石碑文字都似乎在向世人宣告着这座岛的不平凡 。
唯一的出口——码头早已被控制,其余三面都是峭壁悬崖,即便是这样,那个杀死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却坚信孩子们依然活着的危险人物瑞秋仍神秘失踪。
病患失踪却还有闲情逸致休假并未露面的主治医生希恩,瑞秋房间纸条中提到的第四法则67号,以及整个精神病院里医生和病患的各种怪异行为,都让泰迪产生怀疑。
病患乔治的引诱、在峭壁山洞里见到的瑞秋,都将矛头指向了监狱的医生利用病患做人体实验,作为联邦警官、作为正义使者,哪怕因为想找到纵火将自己妻子杀死的犯人雷德斯才申请来禁闭岛调查此案的泰迪,在两难的选择中,还是选择了不杀雷德斯而要去揭露真相,却早已暴露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
乔治告诉泰迪,如果他不忘掉死去的妻子,就根本无法杀死雷德斯又揭开真相。
通往真相的道路只有一条,在岛屿最顶端的灯塔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制高点,没有遭到袭击却打伤了警卫,骨子里的暴力倾向无意识地流露,灯塔里,泰迪没有看到想象中医生拿病人做实验的残忍画面,看到的,只有安静淡定的考利医生。
事实是,根本没有病人失踪,男主角也不叫泰迪,从一开始,病人失踪、联邦警官前来调查就是个虚构的故事,他是前联邦警官雷德斯,他是医院的第67号病患,他亲历了二战的残酷,曾参加了达豪集中营的解放行动。当他与军队走进那个人间地狱时,看到的一具具冰冷的身体,哪怕德军已经投降,愤怒之下,他与军队战友一起开枪处决了全部战俘。
战争结束后,他无时不刻都活在战争遗留下来的阴影和煎熬中,那些战俘罪有应得,自会受到审判,可他却做了独裁者,对战俘进行屠杀,这样的他与残暴的纳粹党又有什么两样。他依靠着每日酗酒来发泄情绪,却忽略了对患有严重抑郁症和有自杀倾向的妻子的关心,在妻子杀死三个孩子后,他开枪结束了妻子的生命。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他精神失常后编出毫无漏洞的故事来欺骗自己。
他导演这个故事的同时,却也被他人导演着。搭档查克是真实身份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希恩,配枪是把玩具枪。因反对非人实验而被当成“疯子”到处逃窜的医生瑞秋、衣着鲜艳的妻子都不过是自己失真的幻想。
他如《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本以为能把握人生的方向盘,却发现自己早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众人都在配合他演戏。不同于楚门的是,他遇上的不是受到利益驱使而将道德底线踩在脚下的投资方,而是坚持“精神分析模式”治疗方法,希望通过角色扮演来使病人走出自我防御机制编造的故事从而自愈的考利医生和希恩医生。一种消极一种积极,相比之下,雷德斯比努力了还是逃不出控制的楚门幸运。
他如同《死亡实验》中的波鲁斯,活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入戏太深,无法从虚拟的角色和空间里跳脱出来,便注定了其悲剧的收场。
真实的波鲁斯散发着狐臭遭到嫌弃,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物,唯一值得他骄傲的,是上班七年从未迟到,扮演了狱警就很快进入角色,面对“反抗”用暴力解决一切,将权力至上发挥到了极致,使事情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真实的雷德斯,暴虐无常,在被关进禁闭岛的医院后,经常打伤病患和狱警,是岛上最危险的人物。集中营、自杀未遂的纳粹军官,躺在雪地的小女孩,被自己杀死的妻子,这些琐碎毫无联系的画面,都是他无法接受的现实,合为一体地组成了他的恶梦与幻想。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想要逃避不愿接受的事情,都会有让自己悔恨却又无法挽回的事情,又或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不愿意面对真实自己的时期,却总要装作我很好,世界很美好的样子,于是,假装善良,假装正义,假装……戴着面具在心中构建一座禁闭岛,将自己无法面对的迷茫、脆弱、自私,抑或是罪恶深藏于此,以幻想出来的美好外在来欺骗他人。
其实又何尝只有普通人如此,政权的掌控,霸权地位的争夺,从来都是一种暴力与另一种暴力的对抗,而一种暴力对抗另一种暴力前,领导者都会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在战争前给人们以美好憧憬,实质不过是称霸的野心在作祟。
希特勒激情饱满地煽动,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强权政治下隐藏的是无止尽的黑暗、阴谋与残忍。
二战混乱的残局还未彻底收拾好,冷战的阴霾又随之笼罩而来。美苏的军备竞赛让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得以发展,致命武器存在的威胁感给世人带来的恐慌不亚于战争本身,可笑的是,这种不安全感,从精神病口中所说出,也暗示着这世界的疯狂。
所有被深藏在禁闭岛中的阴暗都如一颗定时炸弹,待它爆炸之时,那些冷漠、自私和暴力终将昭告天下。比如二战的结束,让世界文明和发展进程倒退,让一些国家灭亡。又比如美苏争霸,伤了两国元气影响了世界格局却谁也没有捞着便宜,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历史会做出公正的判定。
回归影片,两年来,雷德斯一直在重复着角色扮演,他在现实与幻想中挣扎徘徊,终于还是决定做前额脑叶切除手术,宁做好人死去不当怪物苟活。前额脑叶切除手术会清除他所有记忆,他将成为一具完全没有思维的“行尸”,并非是他的再次逃避,而是他终于接受了现实。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接受自己曾经的罪恶,正视历史,才能获得新生,不仅仅适用于个人,同样适用于国家,这点从作为战败国的徳日两国对二战的不同态度可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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