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些事儿》

刘晓斌

        《那一年，那些事儿》（小说）
         文/刘晓斌

        （一）
        1988年10月，已经24岁的我，经人介绍认识了薛敏。她比我大半岁，是一所乡村小学的教师，个子不高，但很漂亮，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小巧玲珑。89年4月2日，经过半年的恋爱，我们举行了婚礼。
        可惜，半个月的蜜月期一过，我们就开始吵架了。并且第一次以后，几乎每个星期，在她星期六下午回家到星期一一早回校期间，我们都会莫名其妙地吵一架，甚至想躲都躲不掉。
        不知咋回事，母亲知道了我们吵架的事。一天，她到家来劝我，老幺啊，婚都结了，她都怀孕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什么事情，不要去论对与不对，你是男人，要多让着她一点儿。还有，她一个人在乡下，跑上跑下的不方便，这个暑假，你想办法把她调到近一点的地方吧。
        快放暑假时，我开始张罗将妻子调到小城附近的事。因为当时在我的家人、亲戚、朋友中，确实无法捋出能够将她调到城里的关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妻子的调动办好了。当时，我私下对接收学校的校长说，谢谢您，下来我们抽时间再到家里去拜访您。
        过了两天，校长打电话来说，中心校不差人了，估计得到凉水村小。我一听，眼睛都大了，凉水村小离妻子原来的学校相距只有800米啊。那些钱不是白花了吗。
        下来，经过左思右想，他不是说估计吗，那就还有机会。于是，我一咬牙，马上找家人凑了5000元钱，到街上买了当时市场上最好的烟酒，封了个1000元的红包，连夜赶到校长家里。
        隔了一天，校长来电话通知，经过学校领导讨论决定，就留在中心校，教小学五年级的数学。
        我们和岳父母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
        8月中旬，妻子因重感冒在中医院打针，又打出问题了。打针后，感冒在好转，但打针的地方却肿疼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最后，只好听从医生的建议住院。我上班的那半天，请岳母守护，晚上和不上班时，由我看护。
        在中医院住了10天，医生无法确诊病情，肿疼也不见好转，只好转到人民医院。
        临近开学，我不想让妻子刚调到新的学校，还没有上课就请假。于是，我找到校长，对他说，妻子刚刚调来，一天班都没上就请假，影响不好。这样吧，她的课由我来上，我每天上半天班，今天上下午，明天就上上午，后天又上下午……滚动起走，比较好安排。你能上课？校长露出怀疑的表情。我说，放心吧，我前几年在部队时就是讲数学的，还带过两年的新兵，且今年我刚参加了成人高考，被顺利录取。犹疑了片刻，校长答应了。
        学校报名那天，我去学校拿教材、教案，练习册，以及上学期班上同学的考试卷子时，付老师告诉我，小刘，以后这个烂班够你操心的哟。烂班？我反问。付老师说，就是，课堂纪律差，学习成绩在片区排名倒数一二名。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想办法的。
        至此，我准备过上午（下午）上班，下午（上午）上课，晚上在医院守护病人的生活了。
        
        （三）
        9月2日下午，我两节课。
        第一节课上课，我首先宣布课堂纪律：
        第一条，我讲课的时候，任何人不准说话；叫大家提问的时候，与讲课内容有关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回答问题的时候要积极主动。
        第二条，对我讲课的方式方法有意见，随时欢迎提出来；对讲课内容不懂的，可以问同学，也可以问我，不要不懂装懂。
    嘻嘻……正对讲台第二排的一个男生笑出了声，原因是他后面的男生伸手摸了他的颈子。
        第三条，每个人把三本练习册都带上，但作业只做我布置的。
        第四条，上课时，你们必须称呼我刘老师，其他时间，刘哥或刘叔随便叫。
        哈哈哈……刚才摸别人颈子的同学又大笑起来，原因是他后面的男生伸手摸了他的腋下。
        ，上学来回的路上及下课时间注意安全，严禁打闹。
    刘老师，他打人。挨着第三排刚才大笑那名同学指着他的邻居说。我没有。你打了。没有。打了。没有。随即两人打了起来。马上，刚才摸腋下那名同学也加入进去。
        ，我突然将声音提高到80分贝以上，全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六条，同学之间要做到团结、互助。做到生活上互相关心，学习上互相帮助，安全上互相提醒。
        下面点名。
        点完名后，我说，胡翔，曾祥开，卿天才，你们三个刚才打架的同学请上来。三人上来之后，我指着挨墙的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桌子对他们说，请你们站上去。三人看着我，没动。我以一名军人的名义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天不上去的话，我会把你们丢上去，各位，要不要试一试？我盯着三人说。三人很不情愿地上去了。没等两分钟，他们的脸上的汗水就出来了。
        今天下课以后，请卿天才同学将我刚才宣布的课堂纪律发给大家，今天回去熟记，明天抽查。
        下面开始评讲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卷子……
        课下课，我将桌上大汗淋漓的3人叫了下来。
        上完两节课，我到电大站去拿了新书，并给班主任简单说明情况后，直接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妻子的主治医生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对我说，最近你爱人吃了那么多药，建议你们不要这个孩子了。
        
        
        （四）
        9月8日晚上，岳父在我面前很气愤地说，这个蔡洪德，大过份了，我才退休几年呢，他就翻脸不认人了。薛敏7月份的工资，我找他，他叫我找区教办，我找到区教办，他们又叫我找他，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车费钱都赶上工资了。当初调动时没送礼吗？我问。送啥礼，想到他曾经是我的学生，就象征性地给他买了一些东西。哦，按规定是该在原学校领吗？他就住在学校吗？我又问。就是。岳父答应道。那好，您老把这几次赶车的车费给我，这件事情您们二老就不管了。我最后表态说。
        妻子原来的学校在河东，区教办在东南近南一侧，从学校到区教办没有公路，得赶车到县城，再转车。
        9月9日上午，我赶车去了妻子的学校。我找到蔡校长，他问，你找我有啥事？我说，我是薛敏的丈夫，今天来是想问问她7月份工资的事情。到我办公室去说。我跟着他，结果，他把我带到了一间教室。今天是星期天，按理说我是不办公的。但你既然来了，我也就给你说几句，我都给你岳父岳母说了，薛敏的工资不要找我，你们该去找区教办。据我了解，教师调动那个月的工资，历来都是原来的学校发的。我说。那是其他学校，我管不着。在这里，我就只能这样告诉你。我说，那好，既然你一再这样说，肯定有你的道理。那就请你给我写个条子，我好去找区教办。你爱找谁找谁，关我什么事？我凭啥给你写条子？看到他口气越来越强硬，我也提高声音对他说，不凭啥，就凭薛敏原来是你学校的老师！我今天要是不写呢。听到他说出耍横的话，我也更横道，你今天要不写，那我就吃住在你家里，等到哪天你写给我为止。你竟敢耍无赖？他扬起眉毛看着我。我今天还真就耍一回，你看着办吧。我也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随即我们就大声地吵了起来，甚至还差一点动手。多亏隔壁财政所的张副所长赶过来劝开。
        9月11日上午，我找到教育局。一位办公室人员将我带到一位副局长办公室，我说，对不起，我找你们蒋局长。随即他把我带到他们蒋局长的办公室。我将前前后后的情况给蒋局长说了，继续说，今天我来找你，一是希望这个星期之内能够拿到工资；二是我上个星期六去找蔡校长的车费就算了，但岳父岳母跑学校和教办的车费，就麻烦你报一下。否则，下个星期一我就去找县委，同时，我准备找新闻媒体的朋友，把这个情况报道一下。
        结果，当场蒋局长就叫办公室的人将我带去的车票变成了现金。星期四，文教局办公室通知薛敏领工资。
        
        （五）
        10月底，妻子的主治医生又把我叫去。他告诉我，你爱人转到我们医院已经两个月了，病情始终不见好转，经过我们医院医生的会诊，她很有可能得的是癌症，你们得尽快将她转到华西医院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咋个离开的医生办公室，我也不知道该咋个给岳父岳母说。
        晚上吃过晚饭，我去找校长说明了情况。他问我，这学期的新课上到哪里了？我说，刚上完。啊，一学期的新课你两个月就上完了？见校长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怀疑并吃惊地看着我。我只好给他解释道，一是由于学生每天的作业我都是带到医院批改的，这节约了不少时间。还有，我将好生与差生结成对子，让成绩好的同学辅导成绩差的同学，这又节约了一些时间。为了让校长放心，最后我还给他保证说，放心吧，校长，您现在只需要请接手的老师好好复习就行了。如果这个班在期末的统考中，考不到您们片区的第一名，到时候您找我。
        从校长家出来，我到了岳父母家。我对他们说，医生建议我们将薛敏转到华西医院去，好尽快查明病因，对症治疗。不然，害怕越拖越严重。岳父母答应了。
        
        （六）
        我们到华西医院才知道，那里的生意太好了。医院人满为患不说，连周围的旅馆也多半住的是等着看病的人，有些病人甚至半年都没有住进去。我们托了熟人去找，还是没能办成。但鉴于薛敏的特殊情况，医院答应，先安排她在华西的联系单位——西藏医院住下，等华西那边有空床位再转过去。
        20天后，薛敏转到华西。根据教授的安排，首先做和解。
        和解是一个研究生做的。
        几天后，教授将我和岳父母叫到他办公室对我们说，和解结果出来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薛敏得的是癌症。啊，岳母当场就跌坐在凳子上，岳父也哭了起来。那她还能活多久？我强忍悲伤问道。这个不一定，可能要截肢，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就是截了肢，也可能活不了多久。谢谢您！我边说，边将岳父母扶出教授办公室。为了不让妻子看出异样，我将一直哭泣不止的岳父母送回旅馆，安慰了一阵，临走时对他们说，您们二老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让薛敏知道这事。还有，从现在开始，什么事情尽量听医生的，即使截肢，只要能让她多活几天。
        回到病房，妻子问我，爸爸妈妈呢？我说，他们有些疲倦，我送他们回旅馆了。后来，在和临床的摆谈中，我了解到关于胡教授两个重要信息：虽然只有40岁多一点，但医术很好，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还有，胡教授是内江人，老乡观念很重。
        我岳母也是内江人。
        第二天我到旅馆，发现岳父母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头上的白发更多了，更要命的是，眼睛也哭肿了。我又安慰了他们一阵，然后告诉岳父，您和妈下午赶回去，您写一幅字拿去裱好，买一些家乡的土特产，再封2000元钱的红包，明天赶上来。明晚我们一起给胡教授送去。
        第二天晚上我们到胡教授家去，他看到岳父的字，赞不绝口。后来听说我岳母也是内江人，大家便很融洽地聊了起来。我们走的时候，他说，字我收下了，土特产我也留下一些，但红包请您们收回去。您们放心，作为一名医生，我对每一名病人都会一视同仁、尽力而为的。
        
        （七）
        时间就像一个判官，我们就像等待判决的囚犯一样。除了听天由命，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和解结果出来的第十天上午，教授来通知我们说，你们准备好，今天下午做手术。不然，明天我去攀钢医院又要好几天才回来。
        下午2点半，薛敏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和岳父母在手术室外不安地等着。
        17点许，薛敏刚被推出手术室，胡教授就告诉我们，放心吧，不是癌症，是骨髓炎……
        
        （八）
        这篇文章快结束了，有些事情我也得给大家一个交待：
        薛敏当年调出那所学校的校长，在我找文教局蒋局长不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下了课。
        薛敏当年调进那所学校的校长，后来通过其叔叔的关系调到某局任科长，前几年因为贪污被判刑十五年。
        至于那个期末考试的名次嘛，后来薛敏单位的老师都对我说，小刘，你这辈子没去教书可惜了。
        我和薛敏的关系嘛，刚才她才告诉我，明天我们学校的老师请你去参加我们的活动……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几十年了。但那一年，那些事儿，至今还历历在目。
  
        

江岸晴天

一口气读完，还真被感动了，语言自然流畅，情感真挚感人，是实是虚都是好故事！问好晓斌！

碣石清风

日记体小说读着亲切真实。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鲜活生动，细节描摹得细腻逼真，再现了社会现状，揭示了邪不压正，好人好报的真理，小说涉及的亲情爱情乡情让人感动，小说中的正气令人鼓舞。不错。

戏笑九宫

好一篇生活、情感之作，构思看似平淡无奇，却处处无不隐藏着玄机。语言好像朴实无华，却无不时时蒸腾着生活的气息。情节仿佛流水，又有一气呵成婉转的细节和对接。最后的结局像是给读者一个交代，却反转出来奇妙的效果，深刻的寓意和启迪。好作品！
故事中，有些人，无论大人孩子，让人感慨，他们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生活中甚至在个个方面包括文学领域包括中财论坛。而另外一些人，却又给人以温暖和情谊......整篇通读，揭示了一个道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方法方式在所有的事件中显得非常重要，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刚毅兼备的主人公“小刘”的形象，让读者感觉这就是你的亲身经历，亲切至似乎身边经常发生之事......
提示：第三节每段前面的逗号是否误加的还是别有用途？恕我直言，不解。
问好朋友。

碣石清风

未加版权，不是首发？

刘晓斌

江岸晴天 发表于 2016-4-23 23:52
一口气读完，还真被感动了，语言自然流畅，情感真挚感人，是实是虚都是好故事！问好晓斌！

谢谢江岸晴天文友！刚刚开始创作稍微长一点的小说，以后还望多指点！祝好！

刘晓斌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6-4-24 06:47
日记体小说读着亲切真实。小说塑造的人物形象鲜活生动，细节描摹得细腻逼真，再现了社会现状，揭示了邪不压 ...

谢谢碣石清风老师点评！
最近一个星期母亲生病住院，所以和老师、文友们交流少了些。抱歉！
祝上午好！

刘晓斌

戏笑九宫 发表于 2016-4-24 06:47
好一篇生活、情感之作，构思看似平淡无奇，却处处无不隐藏着玄机。语言好像朴实无华，却无不时时蒸腾着生活 ...

感谢戏笑九宫老师评点！
您指出的地方已经纠正。谢谢！
祝好！

刘晓斌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6-4-24 06:53
未加版权，不是首发？

不好意思，碣石清风老师，因为昨晚10点过才写完。所以，发的时候，没注意点。是首发。
由于马上要去医院接母亲，下来再纠正。
感谢老师提醒！祝上午好！

王晓红

虚实结合。直面社会问题，不错。

刘晓斌

王晓红 发表于 2016-4-24 11:50
虚实结合。直面社会问题，不错。

谢谢文友！祝好！

熊荟蓉

小说不错。但小斌，你的排版和发帖都有问题，请仔细学习一下：

中财发帖分“排版”和“发帖”两步。
    排版，在本版置顶帖“碣石清风”的“自动排版工具”进行。就是这个贴http://bbs.zhongcai.com/thread-497507-1-1.html
   点第一排，出现“历史春秋网在线文字自动排版工具”，把自己的帖子粘贴再空白处。点“消除空行”，再点“添加空行”，再点“自动排版”，就是中财要求的标准格式了，然后，把排版好的小说复制下来。退出这个地方，回到“梦游太虚”版面，点“发帖”。
    发帖时，先点主题分类“原创”，输入标题，把刚才复制的稿子粘贴在空白处。注意，千万不要马上点“发表”，要在字体字号这一排的最右边找到“版”字，点击，输入“版权”二字，点“提交”，才可以点下面的“发表帖子”。这样，你发出来的文章，字体是一致的，空行是匀称的，文末还有一个标示版权的红巴巴，表明你是原创首发。没有这个红巴巴，你的帖，就没有加精资格。

刘晓斌

熊荟蓉 发表于 2016-4-24 18:42
小说不错。但小斌，你的排版和发帖都有问题，请仔细学习一下：

中财发帖分“排版”和“发帖”两步。

谢谢熊老师！不好意思，您那么忙，还来打扰您。但其他老师，我实在不好贸然开口。
现在我已经把您发的内容复制下来了，下一次发帖，一定按要求操作。再次感谢！祝晚安！

欧阳梦儿

一篇很接地气的文章，但是否用力太均？

人到中年

作品朴实感人，有着对现实的无奈与顽强，情感描写细致感人，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