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谁 也 别 怪 谁

方敬杰

谁 也 别 怪 谁
■方敬杰   李广民
　　我是搞地质勘探的，一年到头大都是在荒山野岭里工作生活。常常是几顶帆布帐蓬一字排开，十几个人守着一部钻机，一干就是大半年。但我们还是挺乐观的，必竟这是一项光荣的职业。
　　我和小张、老王三人住在一个帐蓬里，他俩的床头相对，而我却在另一侧。我和小张与老王虽然相差七、八岁，但脾气性格都很合的来，我们不上班时就喝酒，经常是喝的迷迷糊糊，然后就天南地北地侃大山，不分彼此，其乐融融！
　　小张是从农村来的，今年已二十五岁了却还是个单身汉。这小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懒，十天半月也不换洗一下衣服，那双汗脚至今想起都令人发怵，每到晚上睡觉他脱下鞋后，必然习惯性地将那双白不白、黑不黑、浸满了脚汗一样的宝贝鞋垫提出来，顺手搭在他和老王床头上的那根晾衣绳上。此时，帐蓬里瞬间就会充满了浓烈的咸臭味，嘿！真比那65度的二锅头还呛。唉!就这么个环境想躲也躲不开,臭也没办法，时间一长就习惯了，也就忍下来了。
　　再说，这老王是个胶东汉子，性格豪爽为人也好。老婆和两个半大孩子都在农村老家，他们祖上都是打鱼的渔民，他是困难时期为生活所迫跑到内地打工，碰巧赶上企业招工，就干了钻探工。他一年有两次探亲假，每次探亲回来就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刻，因为他总是带回好多胶东特产，什么大红枣、地瓜枣、大花生，还有那特好吃、他自家淹制的咸鱼。挂在那晾衣绳上一长串，个个二十多公分长、七八公分宽、浅黄色薄薄的咸鱼干，淹制的即匀称又干净，看着都让人嘴馋，吃的时候用油一烹，那可真是美味啊！我们伙房的老赵头，偏偏又是做各种鱼的行家里手！
　　那一年的冬天因生产任务特殊没能停钻.话说这天，小张和老王下了夜班正睡的迷迷糊糊，钻塔那边打来电话，要小王火速赶到钻塔那边处理事故。小张连忙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拖过鞋来就把晾衣绳上的那双鞋垫塞了进去，临出门还推了老王一把说：“老哥，别忘了做好菜等俺回来喝酒啊！”说完一溜小跑就出了门。
　　冬天的太阳落山快，帐篷里早早的就暗了下来，老王也昏昏沉沉打着哈欠起床，迷着眼晴穿好衣服，想起小王那句话，也没抬眼便顺手扯下两条咸鱼，往腋下一夹就走向伙房，安排酒菜去了。
伙房内也是黑咕隆咚，还没看见老赵头在哪，老王就嚷嚷起来：“喂！老赵头！我把咸鱼放这了，还是老做法，随便再做两个小菜，好了就端过去一块儿喝酒啊！快点啊！”说完就将那两条咸鱼“啪”的一声丢在面板上，还没等老赵头回话就溜哒回去了。
　　再说这老赵头在帐篷里面，正撅着屁股找蜡烛，黑呼呼的结果也没找着，经老王这么一催担心误事干脆也不找了。然后就借着炉火光亮做起饭来。只见他凭着烂熟于心的手艺和经验，挥起锋利的菜刀，在黑影里只听嘭！嘭！几下，就将那两条咸鱼垛成几段，然后往面糊里一沾，再往油锅里一放只几分钟就搞定了。
　　时间不长，老赵头就将三个做好的酒菜端了过来！进屋时恰巧小张也刚从工地回来了，正在那里稀里哗啦地洗脸。 老赵头放下菜冲老王摇摇头有些迷惑地说：“今天这咸鱼的味道咋感觉和以前的有点不一样呢？”老王说：“噢！这是最后两条了，可能放的时间长了点，没什么，一样吃，咸鱼么就这味！”老赵头若有所思地“噢”了声，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还有活，得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小张洗完脸过来落座后，正准备下手夹他最爱吃的咸鱼，却见老王已用手拿起一块咸鱼，正用嘴咬着使劲往下扯呢！可是却怎么也没扯下来。咦——！老王很是纳闷地松开嘴，将手里的咸鱼凑近蜡烛，看了看又用手指掐了掐，然后又迟疑不决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只听老王“哇”的吼了一声又一通猛咳，然后就将手中的咸鱼扔出了帐篷！扔完鱼后，他就就将头伸到桌子底下，一只手托着下巴，使劲地咳着往外吐口水！小张一见不知何故，连忙说：“看看！是不是让鱼刺卡住了，又没谁跟你抢，你慢点吃不就行了，快吃口馒头、喝口水冲冲。”说着就给老王递过一个馒头来。这时老王扭着头反着身伸过一只手臂，指着小张上气不接不气地说：“你——你这臭小子把鞋——鞋——脱——脱下来——快！小张此时正一手拿着块咸鱼一手拿着个馒头，听老王喊着要他脱鞋，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一脸惊诧地放下手中的镘头，皱着眉头慢慢地把那双穿了足有半年多、从没刷洗过、破的都快掉底的翻毛大头鞋脱了下来，然后抬起头不解地朝老王瞅了瞅。老王还在那呸——呸——一个劲的吐，还一边吐着口水一边骂道：“妈的！你小子把鞋垫掏出来！快！”这时小张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伸手用两手指就将一只鞋垫拎了出来，凑近灯光一看，顿时惊的小张两眼直冒光，眼睛瞪的和牛眼差不多大！他怎么也不明白，这手里拎着的“鞋垫”居然是条咸鱼！再看看盘子里那已经做成咸鱼的鞋垫，小张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啊！俺亲娘！这是咋回事啊？”
　　这事恐怕和小张、老王、老赵都有关，最好是谁也别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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