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瓷婚

蔺保东 · 发表于 2008-12-3 13:26

瓷婚

新婚之夜。一切都安静下来。
窗外。一轮明净的满月，透过南窗洒在一盆初绽的令箭荷花上，也洒在她清秀柔媚的脸庞上，越发衬托出她恬静含羞的倩影。她依偎着他宽厚的肩膀，微微吁出一口气。他摸出一个硕大的红苹果，递到她嘴边。她咬下一小口，又塞进他嘴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望着他清澈的眼神：
“你说，结婚会是爱情的坟墓么？”
“不会的。”
“那一定是天堂了！”她抿了嘴，轻轻地笑。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怅惘。
“爱情就是靠拢些/再靠拢些/那些胸前的火和背后的茫茫风寒/都是我们要永远感谢的”——他轻声吟出几句诗来。
她不觉靠紧了他，望着窗外的月亮，静静地出神。
要休息了。她为他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她也洗了脚。他突然握住她的双脚，蹲下身，为她轻轻按摩，“我……我不习惯”，她说。但还是柔顺地依从了他。
“从明天开始，我更愿意把你当我的妹妹看待；晚上，我更希望……咱们是……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不光是夫妻……你觉得怎么样？”他定定地望着她。“每个月，最好有……十天分床独睡的习惯……我要为咱们的爱情保鲜……”
她沉默了一会儿。
“听你的。我想……咱们最好是……隔河守望的两棵树吧。”
夜深了。窗外，传来秋虫紧一阵，歇一阵愉悦的鸣叫。
婚后的日子像丝绸一样柔滑。平静如行云流水。偶尔泛起小朵浪花，随即又波澜不兴。
两年后，他和她完成了他们爱情的必修课。他们有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可是，孩子长到三岁半了，还是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地叫。从医院检查回来，她像背了块沉重的石头，脚步显得格外迟缓。他努力地对她笑了笑，抱起女儿，为她撑起遮阳伞，陪着她慢慢走回家。
为了女儿，他戒掉了香烟，婉拒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每天抽出至少两小时，跟女儿“讲”故事，从安徒生到希腊神话，从上下五千年到佛经故事，女儿也“听”的津津有味。日子久了，父女俩几乎不用手语，仅凭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每逢女儿过生日，女儿抢先给妈妈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弄的她既心酸又熨帖。逢节假日，如果她忙不过来，他必定带了女儿去看望乡下的岳母。
女儿渐渐长大了。她依然素面朝天，却时时透出女人优雅的风韵。几乎每个晚上，她陪女儿在她小小的卧室，一起看书，从《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到《简·爱》再到《红楼梦》。如果他过生日的一天，她总是陪他和女儿带了大包、小包，看望他的父亲和母亲。
在家里，她有时候温柔的像他们父女俩的母亲；出门在外，她和女儿却更像是一对亲姐妹。
他们一家三人都喜欢荷花。有一天，他和她陪将要上大学的女儿游大唐芙蓉园。三人在清香弥漫的荷塘边站定，一个照相的老人就走过来，笑着说，来个留念吧。女儿点点头。老人选好一个最佳角度，看着他们说：“你们兄妹三个靠瓷些。”他似乎没听弄，老人笑着解释：我说，你们兄妹三个再靠拢些。
他和她都笑了，忍不住互相看一眼，女儿也笑了。
这是他和她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照。按西方的说法该称为“瓷婚”，女儿如是解释。女儿在相片的背后写了三行娟秀的伏笔诗：
请把我收进传世的青花瓷/如果有一天我落下一地花瓣/朵朵都是你们来生初恋的笑靥。

[ 本帖最后由蔺保东于 2008-12-3 19:22 编辑 ]

杜永生 · 发表于 2008-12-3 15:04

属于小说。帮你转到“梦游太虚”版。问好！

也好快活 · 发表于 2008-12-5 02:15

很有意义。

脂砚 · 发表于 2008-12-5 10:07

让人感动的瓷婚，写得很纯美。欢迎新朋友到太虚！

邱天 · 发表于 2008-12-6 17:03

很感人的故事。喜欢！

田瞳 · 发表于 2008-12-6 17:12

其实也可看作是一篇散文，整个是散文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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