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滩

田瞳

　
　　那儿是一片荒滩。


　　一片起伏不平的荒沙滩。


　　南边是山，北边也是山。两山之间，夹着长达千里的河西走廊。古老的万里长城，曾迈着历史的巨步在那儿跨过，经历两千年的风雨之后，留下了断断续续的残垣遗迹。


　　那荒沙滩上，孤零零立着一座土墙大院。近处再也不见人烟，七八里路以外才有村庄的影子。


　　孤零零，孤零零……像她一样！


　　一个孤零零的女孩。


　　她就望着那片荒滩，那座独院……

　　　　
　　　　　　　　　　　　在春天



　　在春天，在春天……那是春天。


　　一个老头和一个姑娘来到荒沙滩上。


　　老头很老了，身子弯得象一张弓。走起路来，腿上已不大有劲儿，身子向前探着，白胡子在荒野里迎风飘荡。


　　姑娘正是好年龄。红底绿格儿的上衣，配上一条合身的蓝裤，显出了农家姑娘纯朴的天然风采。


　　这是林根老汉送他的孙女去见世面。


　　爷孙俩在沙滩上走着。


　　沙滩上没有路。双脚踩在沙子上，松软，一脚一个深坑坑。


　　“青青，走累了没有？”


　　“累啥？走吧，爷爷。”


　　青青多高兴！十九岁了，还没离过家门。这一回，小鸟可要飞了，她自己飞！


　　爷爷也高兴。孙女长大了，能出去挣钱了，这是高兴的事。


　　也真舍不得！孙女是家里的明珠。他们林家，四代单传，没见过一个女娃儿。到了青青出世，呵，多大的喜事！爷爷疼极了，爱极了，天天把小孙女背在身上，一直背到六七岁。要不，他的腰咋弯得那么厉害？


　　爷爷原不想放孙女出去的。十九年，一天也没离过身边。可青青非要去不行。真是，小鸟长出了翅膀，就想向外边飞。


　　真有点不放心呀！又喜欢又不放心。爷爷亲自送孙女上路。


　　他要到那个地方去看看，亲眼看看。


　　一个不大的行李卷儿，爷孙俩换着背。老汉怕孙女累着，硬要换着背一程。


　　沙滩上留下了两行脚印。


　　越走越近了。看见前面有一条小河。


　　是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河，自南向北，弯弯曲曲地流着。也怪，在小河的这边，一棵树也不见；小河对岸却像奇迹一样长着一片野生的沙枣林，一眼望不到边，像一幅绿色的屏幕遮住了天际。


　　那个荒滩独院就在小河边，土墙里边，露出来一片高矮不等的泥顶土屋。


　　这儿是乡镇企业办的一个厂子，专门制水泥板和涵管、渡槽。这地方有沙有水，沙里还有挖不尽的碎石子。在这儿搞预制，天然条件是够好的了。


　　爷孙俩走进了大院。


　　好热闹的地方，满院是欢蹦活跳的小伙子大姑娘，一个个喜眉笑眼。


　　“呵，老林爷来啦！”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上前来，是这儿的石头厂长。“送丫头来了？”


　　“我把孙女交给你啦！”


　　“好，好。”


　　“我这孙女可没出过门，啥也不懂……”


　　“都有我哩。”


　　“我这孙女可是个好丫头，不会多说一句话，脸上不落一粒灰尘……”


　　“你放心吧！”


　　林根老汉又弯着腰，拈着白胡子，把大院看了一遍。


　　大院分作前后两院。前院大，后院小。男的住在前院，姑娘们都在后院。这就好。


　　一群姑娘围着爷孙俩，跟前跟后，都争着说：“住我们屋里吧，住我们屋里吧！”
这地方是不错，人也都挺好的。


　　爷爷放心了，拈着白胡子笑。


　　“青青，爷爷回了，你就好好在这儿吧。过几天心慌了，就回家里玩玩。”


　　青青也不说啥，抿着嘴微微一笑。


　　　　　　　　　　　　在夏天



　　夏天的一场好雨。


　　乡村在雨幕里迷迷蒙蒙。


　　一个老头在雨路上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摇摇晃晃，没走好，一跤跌倒在路上，再也不起来了。


　　还好，从对面来了一个小伙子。


　　“老爷爷，你咋啦？”


　　“我？……我睡一觉。”老头糊里糊涂，躺在路上直哼哼。


　　一股酒气。准是喝醉了，这老头！


　　雨下得正紧。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醉倒在雨地里，怎能受得了呵？


　　小伙子弯下身去拉了一把：“老爷爷，不能在这儿睡呀。雨下大了，快起来回家吧！”


　　“不走啦，不走啦……”老头迷迷糊糊，白胡子一撅一撅，“我睡一觉，睡一觉……”


　　真叫人好笑。


　　雨罩四野，不见一个行人。不能把老头扔在雨里不管。


　　小伙子在老头身边蹲下，问他家在哪里。老头抬起手，一会儿往东指，一会儿又向西边指，嘴里唔唔啦啦一派醉语。


　　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他是沙滩村的。


　　沙滩村就是靠着沙滩边沿的那个村子。


　　小伙子想了想，硬把老头拉起来，说：“爷爷，别在这儿挨淋。走，我送你回家。”


　　没想到老头却很倔，眼睛一瞪，哑着嗓门喊：“你干啥？别动我！我不走……”


　　小伙子笑了。这小伙欢眉大眼，爱笑。


　　“走吧走吧，不走可不行。”


　　“不走！……我走不动啦，六十八啦，该死的人啦……”


　　小伙子看着，不来硬的不行了。一笑，也不管老头怎么喊叫，背起他就走。


　　老头趴在小伙子背上，挣扎着扭动身子，咕咕哝哝地骂着，还从后边往小伙腿上踢了几脚，哑着嗓子喊：“我不走了，不走了……来，我跟你划二十四拳……”


　　小伙子任老头喊闹折腾，只是一个劲儿地朝前走。


　　前面就是沙滩村。大路上有个岔路口：一条土路向北通去，连接着沙滩村的几个居民点。不知这醉老头的家在哪个居民点上？


　　“拐，朝北拐。”老头喊了起来。


　　向北转，路上尽是泥水。


　　老头看见居民点，高兴起来了：“就在这儿，就是这儿……啥，好娃子！你是谁家的娃子呀？我咋不认识呀？”


　　小伙子也不答话，快步进了居民点。雨不停地下着，村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小伙子踏着泥泞走过一个又一个院门，醉老头还是一个劲地说：“走，再朝前走。”最后走到村头上了，老头又摇起了头：“错了错了，娃子，不是这儿，再朝前走吧。”


　　再向前走。


　　走过一个院门又一个院门。


　　第二个居民点还不是。醉老头显然是不认得自己的家了。


　　小伙子已经累得够呛，一身泥水一身汗。可又不能半途停下。


　　“呵，这不是老林爷吗？咋醉成这个样子啦？”多亏碰上一个沙滩村的人。


　　那人指了路：一直向北走，到了铁路线前边就是。


　　总算找到了家门。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到啦！”老头大笑，“哈，好娃子呀，真是个好娃子！你是哪个村的？我家有个孙丫头哩，好丫头呵！许配你做个媳妇吧……”


　　院里听见了动静，一位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立即叫道：“哎呀！我们这个爷爷，越说越来了劲，这又是在哪儿喝酒来？醉成这个样子……”


　　从屋里又出来一个姑娘：“爷爷——”


　　“噢！”老头霎时乐了，再也合不拢嘴，“青青，你回来啦？”


　　青青说，下雨天不能出工，人都回家了。


　　这时小伙子和青青的眼睛碰到了一起。


　　两人都一惊，一喜。几乎同时叫出来：


　　“是你？”


　　“这是你的家呀？”


　　真碰巧了。原来这小伙子也是预制厂的人，和青青在一起的。


　　那就更好了。一家人都高兴。爷爷一遍遍地喊着：“快做些好吃的，好好招待青青的同事！”


　　“爷爷，你快睡睡去吧，看你醉的。”青青忙把爷爷扶进另一间屋里。


　　“我睡，我睡睡……”老头迷迷糊糊，忽然又睁开醉眼问青青：“丫头，那个娃子叫啥名儿呀？”


　　青青脸一红，一笑，说了声：“不知道。”转身跑出去了。


　　那场雨下了一天。


　　　　　　　　　　　　在秋天



　　秋风起了，转眼就到秋天。


　　秋天，它慷慨地为小河彼岸的沙枣林染上了一片红彩，沙枣熟了，一枝枝，一串串，尽意地装点着那片自生自长的林子，远望沙枣林，红枣黄叶，好似一幅壮丽的彩画。


　　小河这边还是一片荒滩。


　　林根老汉来到了沙滩上，他走得够快的，身子弯得像一张弓，向前探的更厉害了。那架式，就像要一步探到荒滩大院前。


　　老汉在沙滩上跋涉，火气冲天。嘿！咋能想到，在那荒滩独院里，青青那死丫头竟敢不安分，和一个野小子好上了。


　　这还得了！


　　他的孙女呀！……


　　开头听见一点风言风语，根本就不信。哪能呢？他的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不是那号疯丫头。在家时，都说这女娃儿脾性好，懂事知礼，谁不夸奖呀？你看她，腼腼腆腆不多说话，见了人总是带着几分羞意，碰见啥事也是笑一笑，一向是不显山不露水，从不叫别人挑出什么毛病。这样的丫头还有啥不放心呀？不会有啥事的，不会不会。别听那些没影儿的闲言碎语。


　　可是，可是可是……昨天在路上碰见石头厂长，一问，天皇爷爷！那事儿竟一点不假，还真有那事！


　　石头厂长说：“老林爷呀，你还是把你的孙女领回家去吧，我可管不住！嘿，如今的年轻人呀！青青和那个娃子，还往沙枣林里乱跑……”


　　林根老汉气得呼呼地喘气，嘿呀呀！青青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当初真不该放她出来。不行不行，快领回家去，再不能撒开手任她飞了！


　　他还要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王八羔子野小子勾引了他的孙女？他记住了石头厂长对他说的，那娃叫个啥金钟。哼！什么狗日的金钟银钟？敢勾引我的孙女儿，准定不是啥好“种”！他今天非把那野小子抓住，把狗日的腿给拧断！


　　老头怒气冲冲踏着沙滩，奔向那个黄土大院。


　　小河那边，从沙枣林里出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枝沙枣边走边吃，美滋滋的。


　　林根老汉心里一动，嗯，先问问这个娃子，打听一下。


　　小伙子一抬头，一下认出了老汉，喜冲冲叫了声：“爷爷，是您来啦？”双脚一跳，到了小河这边。


　　老汉歪着头一看，哎？这娃，好像在哪儿见过呀，咋想不起来啦？


　　那小伙喜眉笑眼：“爷爷你不认识我啦？那回下雨，在路上……”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回就是你背我回家呀！”老汉顿时高兴起来，笑得满脸纹路乱动弹。“哈，好娃子，一看就是个好娃子，你咋没去家里玩呀？”


　　“没空儿呀。”小伙子也笑，“爷爷，你看青青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老汉，马上想起了正事。


　　“娃子，我正要问问，青青在这儿好吧？”


　　“好呀，当然好呀！”


　　“她……有啥事吗？”


　　“啥事？没有啥事呀。”


　　“她……规矩吧？”


　　“规矩呀，咋不规矩？”


　　“嗯，她是不是和一个野小子……”


　　“野小子？”小伙子笑了，摇着头，“爷爷，这儿可没野小子。你的孙女是个好姑娘，她和一个男的好，是光光明明的……”


　　“啥？”老头胡子猛一撅，脸色一下难看了。“这是啥话？她咋不对爷爷说，家里大人都不知道，还有啥光明？”


　　小伙子吓得伸了一下舌头。


　　老头喘了几口粗气，见小伙子不说话了，这才知道是自己过火了。咋能冲着这娃发脾气呀？他又不是啥金钟银钟。老汉又嘿嘿一笑说：“嘿嘿，看我老糊涂了！娃子，那回我喝醉了，还忘了问你叫个啥名儿哩。”


　　“我叫……金钟。”


　　“啥？”老头仿佛叫火烧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颤。他的脖子向前一伸，脑袋向左歪一下，又向右歪一下，两眼直直地盯着小伙子的脸，极其吃惊地问：“你就是金钟？金钟就是你？”


　　“就是我。”


　　“你？……”老头的眼睛越瞪越大，脸色急骤变化。


　　这老头很瘦，穿一身黑色衣裤，身子向前探着。经历了近七十年风雨的古铜色脸膛如同刀削斧凿，前翘的下巴上撅着一缕白胡子。那一双深陷的眼眶里的大眼珠，瞪起来好不怕人。


　　金钟霎时紧张起来。


　　老头就这样瞪了一阵，突然向前一扑，冷不防抓住金钟的衣领，大喊一声：“好小子！我就是来找你！”喊着，另一只手就抡上去，一掌打在金钟脸上。


　　金钟惊呆了。没想到闹成这一步。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又不能还手。这是青青的爷爷呀！


　　老头气冲牛斗，怒目大骂：“我把你个贼小子……我还当你是个好的，谁知道你个野小子，敢勾引我的孙丫头……我真是瞎了眼！今儿就拿我这老羊皮换你的羊羔皮……”一边骂着，一边抡着苍老的大手，一掌连一掌朝金钟脸上打。


　　“爷爷！”突然听见一声呼叫。


　　青青飞快地跑过来了。


　　“爷爷！你疯啦？你干什么呀？”青青急急地拉住爷爷，急急地喊。


　　呵，孙女来了！老头心头口上一震，一下放开手，回身抓住了他的孙女。


　　“爷爷，你怎么来啦？”


　　“青青呀！……”老头只叫了一声，心里一阵疼痛，一时老泪纵横。


　　“爷爷！爷爷你咋啦？”青青吓坏了。


　　“青青，我的娃！”老汉声音颤拦着，嗓子更哑了，“娃呀，你咋能这么傻呀？你咋能不叫爷爷知道，偷着跟这个野小子……”


　　“不是，爷爷！不是……”


　　“不是？……娃呀，你没有？”


　　“不是，爷爷！金钟他，他是个好人。”


　　“啥？他好？你还说他好？”


　　“他是好，爷爷，他真的好……”


　　“瞎说！丫头，你的心窍叫鬼迷住了。不叫大人知道，你自己和他好，那就不是好，那就好不了。”


　　“是好！他真的好！”青青哭了，泪如泉涌，反复叫着：“他真的好！真的好……”


　　老头吃惊极了，眼睛瞪得怕人。啊，他的孙女，那个怕羞的，不敢说话的小丫头，什么时候长大啦？忽然有了这样的胆子，敢当着爷爷的面说小伙子好！


　　这还能行吗？不行不行，说啥也不行！


　　“青青！”老头大声喊叫起来：“快去收拾东西，不在这儿干了，跟爷爷走！”


　　“哦？那、那怎么行？”青青惊叫，向后退着，脸上变了颜色。


　　“听话！跟爷爷回家。”


　　“爷爷，不能……”


　　“快去！”


　　多少姑娘小伙都在远处看着。


　　青青咬紧嘴唇不再出一声，掏出手帕擦净了泪水，转身抬步，去拿她的被褥衣服。


　　过了一会儿，爷孙俩离开荒滩大院，向西，踏上了起伏的沙滩。


　　青青强忍着泪水，没有回头看。她知道小河边有多少双眼睛在送她。


　　她是春天来的，在秋天又走了。


　　　　　　　　　　　　在冬天



　　冬天来了，天冷了。


　　飘起了雪花。


　　村头上站着一个姑娘。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她似乎全然不知。
黑黑的眼睛，总是向东边望着。


　　东边，是那片起伏不平的沙滩。远处，沙滩上有一条小河。小河边有座孤零零的土墙大院。


　　多少天了？她天天站在这儿向那边望。


　　村头上有她家的承包地。秋天里，她天天在这儿干活儿，早早的就来，晚晚的才回。干一阵儿，直一直腰，眼睛就看见了那沙滩，那小河，那大院。


　　冬天没有啥活儿干了，地里还长着麦苗，一片绿意。她就来这儿看麦苗，看麦苗的绿，看远处的沙滩。


　　雪花飘飘。


　　雪花里站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孤零零……


　　“青青！”一个吵哑的声音。


　　爷爷来了。


　　总是爷爷来找她，天天来村头看着她。


　　爷爷的腰弯得更厉害了，几乎成了九十度角，身子向前探着。脸上更显苍老，腿也不好使唤了，手里拄上了拐棍。


　　“青青，又望啥呀？”


　　青青没有动，爷爷真是，明知道她望啥，还问。


　　“唉！……”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法子呀，孙女像中了邪，那荒滩大院就那么好？那野小子就忘不掉？


　　不明白，不明白……


　　多少天了，多少回了，爷爷一遍又遍地开导：“娃娃，爷爷都是为了你呀！爷爷还能活几天呢？爷爷就是不放心你，都是为了我娃好呵！……”


　　多少天了，多少回了，爷爷一遍又一遍地许下愿，说要给她找个好婆家，一定比那个野小子强得多，会好到天上……


　　青青只是如痴如呆，不动一动，不出一声。哎呀！这是怎么啦？


　　青青的妈妈早就心软了，陪着女儿掉泪，几回都说：快把丫头放出去吧！就由着娃的心意吧！


　　那可不行！爷爷绝对不松扣。别的啥事都能由着丫头的心，独独这件事不能。女娃儿还傻着哩，她知道个啥？孙女的婚事，就要由爷爷来管，林家传了四代人才有了这一个稀罕的女娃儿！


　　青青不开口，啥也不说。她从小就是爷爷的好孙女，她听爷爷的话。爷爷到荒滩上去找她，叫她回家来，她就默默地回来了。不过呢，人回来了，心却回不来，难回来，村头上有自家的承包地，她来自家地里站站，总不能拦她吧？


　　她就站在村头上，黑黑的眼睛向那边望着。


　　“青青，别望了，都离远了，过去了，断了那条心吧。”


　　“不！”青青终于开口了，却只有一个字。


　　爷爷喘气，白胡子抖动着。拐棍在地上捣。


　　“嘿！你呀……咳、咳……”刚说了半句就咳嗽起来。入冬以来，爷爷就常咳嗽，拉不上气来。“唉，老啦，没用啦！”喘了一会儿，又添上一句：“活不了几天啦……”


　　“爷爷！”青青赶快给爷爷捶背，“你先回家吧，天冷，雪大了。”


　　“你也……回吧。”


　　“你先走，我再站一会儿。”


　　“别站了……”


　　“我想站。”


　　爷爷弯着腰，靠拐棍探路，抬腿。走了两步，慢慢扭回头，见孙女还是老样子站着。老人止不住摇头，叹息，唉！这是怎么啦？


　　雪花纷飞。村头上，那姑娘披了一身雪花，总是向远处望着。


　　她望着，望着远处。


　　那儿有一片荒滩。


　　一片起伏不平的荒沙滩。




[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08-12-29 10:21 编辑 ]

寒冰

田版主的小说写得很精彩，很富有诗意！简单质朴的语言，巧妙勾勒出人物的性格，完美的故事情节，真是高手！
这年头，还有青青爷爷那样顽固的人，这就注定了青青的悲剧人生！真是令人痛惜！

曹国魂

四个节气的衔接，看到了一个真情的故事！

似水纤纤

欣赏佳作，学习了

天下为公

看到了诗情画意，看到了深情厚谊，看到了新颖别致，田老师的新作又给人一种感染，学习！

[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08-12-30 13:51 编辑 ]

吕永红

人老心不老啊，手法独特，人物鲜活，生活场景感强。欣赏，问好主席。

田瞳

原帖由 寒冰 于 2008-12-29 10:48 发表
田版主的小说写得很精彩，很富有诗意！简单质朴的语言，巧妙勾勒出人物的性格，完美的故事情节，真是高手！
这年头，还有青青爷爷那样顽固的人，这就注定了青青的悲剧人生！真是令人痛惜！

多谢雅评!

快乐小鸟

手法新颖，文笔娴熟，人物形象鲜明，对话特别精彩。好小说！

西夏楼兰

春夏秋冬，冬天真让人伤感啊。田版的构思很妙，小说有着诗一样的情调。

汤如浩

拜读学习，祝田版主在新的一年佳作多多，吉祥幸福！

田瞳

原帖由 曹国魂 于 2008-12-29 12:16 发表
四个节气的衔接，看到了一个真情的故事！

这题材只有采用这样的结构，不然还真难弄呵，谢谢！

田瞳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8-12-29 21:55 发表
　　清新的笔调，传达的却是这样一个读来颇为沉重的爱情故事。《荒滩》这篇小说，很突出的一点便是在上述这样一个基本色调中展开矛盾与故事。青青与金钟的爱情，在这里显得颇为苦涩与艰难，然而，作者并没有直接写两 ...

感谢名夏的精心点评！

冷玉

来年不是又有春天么。田版写的太精彩了。改天再来学习。

刘虎

田主席善于写对话.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