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相遇又分手的年代(撰稿人:郭玉琴)
雪花终于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绽放了,这是我在北方每一个冬季里都要盼望着的唯一能够给我带来不期而遇的守侯。我知道有时候一切都会有尽头,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没有什么能够天长地久。走在清晨天刚蒙蒙亮的大街上,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漫舞轻飘在我的周围,我的心也因等到2009年的第一场雪而感受到了须臾的温柔和美丽。穿着裹的严严实实的棉衣和高跟鞋,手里拿着刚买的一只烤红薯,一边吃着一边把它放在手心里哈热气用来取暖。有很多人都说今年的冬天不冷,可我却在这个冬天的尾声里日甚一日的感到寒冷,且是冷的彻骨,冷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冷的不知道找谁取暖。人们都说雪后寒,而在飘雪的此刻是只有温馨和美丽的,寒冷只是在她盈盈芳踪消失的背后。
一路带着小跑到了单位,可能是我今天起得早的缘故,且又是在起身的时候瞥见窗外漫舞的雪花,一时兴奋竟然连钟点都忘了看,进了办公室的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很为自己的早到感到懊恼,要是知道时间还有一段距离,来的时候就在路上一路晃悠着走,边走边赏景该有多好。虽然心里是这样遗憾的想着,但终究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很安分守纪做着一天的手头工作。近来单位要出货,客户多,年底的生意特别的好,老板每天开早会的时候都说,大伙要用心干,抓住机会,争取多拿工资和奖金好回家过个好年。为了响应老板的号召,公司上下的每一个职工从元月份开始都在加班,并且要一直加到大年三十。天天加班,连午饭都是在单位的食堂吃的,虽然是日日坐在电脑旁边,但是脑子却紧张的连一点神都不敢走,深怕那些繁琐的帐单出错,深怕被办公室的领导们看到说是在懈怠工作。这几天我的qq号不敢挂上,老板说过,上班时间禁止聊天,抓到一次扣完当天薪水。没有了聊天的机会,见不到网上的那些和我魂魄粘在一块的人,我的心像被谁掏走了一样难受。
我的办公室在楼上,坐在里面一点太阳都见不到,很是郁闷,我其实最不喜欢阴暗的地方。没有阳光的室内,即使日光灯开的再亮,心也感觉不到明朗的线条和节奏。就像生活里少了某个人的音讯,再多的过眼繁华也不能让我找到哪怕一丝丝幸福的感觉。生活一旦少了阳光,少了问候,少了雨露的滋润,生命就成了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从清晨一直忙到中午的十点半钟,我的手机突然收到好多天不见的他一则短消息:近来你还好吗?看到寥寥几个字,我的心突然怦然跳动了一下,整个身心都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流过,很是温暖和喜悦。这样的喜悦曾经是我梦里无数次期待的,这样的暖流曾经是我一生里以为永远守望不到的。这个世界可能各人所求不一样,穷人渴望得到一个馒头充饥,诗人渴望得到一首灵动小诗慰籍心灵,商人渴望得到一笔财富起家发迹,农民渴望得到一粒种子播于地下等着来年收获粮仓,而我所有的渴望就是祈求上苍能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诉说一下我年少时反复书写三百篇诗章终于也没能对谁说出口的那一个字。这些年踽踽独行在红尘中,一个人走着属于自己的荒凉的路,不曾为谁真正停留过。蓦然回首,2009年的我已经在这个尘世虚度了第二十七个春秋。有人说,我此刻风华正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我在没有晴天没有甘露没有人为我守侯的漫长岁月里,总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老了,再也等不到谁为我留下的天荒地老。我的工作是忙碌的,可我的思念仿佛和我的精力在来一场赛跑,忙的越厉害,思念的线条也被拉的越长,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成了正比。这种感觉很像是又回到了风花雪月的年少,很像是雪花和相思拥抱亲吻在一起跳一场绝版唯美的舞蹈。中午时分下楼吃饭,走到食堂靠近窗口的地方,一看,窗外的雪花在高高挂起的太阳强光照射里已经一点一滴的在融化。等到晚上下班后,匆匆的穿越在归来的路上,一路上借着霓虹灯张望了很久,竟然也没看到哪里还有一片早起时落下的雪花。很遗憾,错过了今早赏雪的机会,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还没跟雪花牵一下手,2009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在强烈的白日光里已经消失她的芳踪。有人说雪花是情人,既相逢,却匆匆,天涯流落思无穷。现在看来,这场雪真的是来去匆匆,我的喜怒哀乐都被她操纵了。
晚上回到家里,坐到电脑旁看博客的帖子,看了很久终于等到他来上线,本以为很多天不见,彼此会在网上相谈甚欢,然而终究又是失落的收场。也许是前世的孽,我们常常有很多次都是这样一说话就把键盘当着飞镖丧失理智的射向对方,真的就像两只刺猬在一起越是想靠近彼此越靠近不了,不管怎样挣扎,怎样努力都没用,千般柔情万般相思都无法让彼此的心向对方靠拢。我也曾想过要努力,可我最终努力来的结果就是彻底的绝望。他的一身梅花一样的傲骨,使得他在措辞上丝毫不让一步,句句精炼,简洁明了到位,犹如飞刀直抵我心脏;而我站在他这样的傲骨前,总是觉得自卑,胆怯,惶恐,仿佛自己在他的面前是低到尘埃里去的人。爱到无自尊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爱,而是在作践自己。记得张爱玲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若不能够继续爱你,亦不能忘了你,那我只好暗自萎谢了。而我在看着他对我说那最后一句决绝的话“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时,我没有想过要害你,希望你也有同样的想法”时,终于我的心也像花儿一样萎谢了。也许今生今世,我的青春真的也就如古老的上个世纪里的爱玲那样在青春的渡口萎谢了。识破红尘多少爱,爱像花开开不衰,一代又一代的人,演绎的故事总是埋藏着多少的叹息。十年前读张爱玲的作品,就觉得她凄凉的情路很是孤苦,于是那时为她写过诗“我站在冬天的心外头/你藏身在冬天的心里头/隔着一世恍惚的尘缘/谁能教我们不泪流?”和“我以为常在我案头哭泣的喉咙/不再是我往事缩影的堤口/我以为春水相伴的凌波脚步/再不容我踏上那年冬天的孤苦/”。当年写下这些诗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女,而今再回首看自己的旧作,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孤苦的心,无岸可靠的梦,漂泊的灵魂,都让我觉得他今日在我的生命里只给我留下的点水蜻蜓式的情缘足够我他日白发灯下读词,寂寥一生。
寂寥的冬天,给我以后留下寂寥的一生都是悲哀的永远握不到他手的记忆。如果没有这一场雪花飞过,我真的不敢去想象在百木枯朽,寒气逼骨,世事难料,白云过驹的2009年的这个暮冬,我又会想出些什么,也许连想象力都会萎缩,好在飞雪来了,可以雪中把梦追寻。和他的相遇一场,和他的聚后散场,我此刻觉得在这个相遇又分手的年代,在这个得到又失去的美丽中,一切都如这2009年的第一场雪,漫天飘舞着美丽的情愫,为这场红尘缘尽的夭折跳完最后一支舞,不等谁来守侯,就这样各自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2009年的第一场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以后再无相逢之日,还没赶上踏雪寻梦。在这个相遇又分手的年代,在这个爱远走再也等不到他生生世世回头的岁月,在这个苍茫的大地,我顾影自怜的年代,我若是雪地里写诗的女子,那他是不是雪天里放生的白狐,在这个年代里,今生今世只为我的孤独跳最后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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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09-1-10 02:3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