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电话来说,表弟初中毕业成绩跟不上,姨丈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想问我能不能安排点工作,把他留在我身边教导教导几年?!我想了想,问姨丈让他帮我运货可不可以?姨丈很是高兴,说让我多磨磨他的性格是好的。于是,我安排了点钱个让表弟去考个车证。
两个月后,我在车站接到了北下的表弟。
小时候曾在北方呆过一段时间,跟表哥表姐表弟等打成了一片,对他们自然是熟悉的。至于表弟,我更是疼爱。而关于他的顽劣我是有所闻的,几乎从幼稚园到他毕业之前,姨丈还得帮他处理着一些麻烦。我跟表弟说,在我这里:一,你不可以睡懒觉不可以喝酒;二,不可以跟别人有任何冲突;三,你不可以真的就放下书本,你还得读书。话刚完,我就看到他眼里的委屈和不满。我也只能无奈地笑。没办法,三姨不懂得教孩子,就只知道一味地爱,表弟要什么给什么,而姨丈平时工作忙又没太多时间压制他,久而久之表弟也就越来越“出位”了。现在他在我这里,我不教他,谁教?
他说,姐姐,我会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事实上,他仅仅维持了两个多星期,在公司没有货要进的时候,他经常性地睡到12点多,甚至把一整天的光阴都给浪费了。而由于我们的渐渐熟悉,他也开始跟我计较起来,说反正又不用工作那么早起床干什么?
有一天,又是旧戏重演。我一气之下,把他一把摔下床,气愤地说:“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废物回收场所吗?你每天晚上都跟一帮猪朋狗友玩到那么晚,到了早上你就又开始偷懒,你家里还有你的老父母亲要养的,你想想他们好不好?”
他也气到脸红,大吼:“不要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没有你我还可以养活自己。”
我对他真是失望透了。他最大的毛病就对朋友太好,太相信朋友。虽然这是好事,可在江湖上的人,对人没有一点防卫心里是不行的。我冷静了下来:“是吗?那好啊,你走啊,我看你的那几个好朋友如何帮助你,在你最苦难的时候谁帮助你。”
他闻言,果然真的忿忿地走了,还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你不要找我,哼!”
我冷冷地在他背后说:“我没那个闲工夫去找一个闲人。”
在他走后,我在他的房间里呆了一整个上午。他是真挚的,我呢?为什么要用大人的准则把他的梦给敲碎?对这个世界抱有这么纯真的想法不好吗?就只因为我受过了伤害就要把伤害烙印在弟弟的身上吗?我是不是用错方法了?我能做的,不是把伤害他的刺通通给他拔掉,给他一条通畅的大道,而是提醒他哪里有刺,让他自己避开伤害!
我打开他房间里的电脑,当时,他来的时候见我在用电脑觉得很有趣,常跑我的房间学着。我便成告诉他学着打字,不学会打字是不可能用电脑的,还有你也得学英文,因为现在的软件很多的网站也是用英文的。后来,我确实看见了他在学,打字的速度也可以了,便给他买了一台电脑。可很快,我发现他只是用电脑上上QQ了,听听音乐了,马上有种受骗的感觉。跟他说着他又不理会了,说大不了我不用你的电脑。听听这话多气人啊?!
我想,他是倔的,比当时的我还倔强。
上了线,他果然在线上。我在电脑前心有所得地笑。说了,他能逃到哪里?圈子也不多,除了网吧,朋友的宿舍,他还能去哪里?!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知道其实他的本质是不坏的,甚至是善良的。也许是姨丈他们的教导方式不对他,也不善于跟他沟通。
以前,他在线上见到我总会跟我打个招呼,但现在他理也不理我了。真是个孩子。我笑笑,边在网上进货边看着他亮着的头像,就是不跟他说一句话,直到3个多小时以后,他下了线,我才下线的。
我打开他的文档,里面有一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是不是很坏啊?
我是不是很讨厌啊?
我怎么会这样啊?
这样的我是什么啊?
有没有人可以来告诉我啊?
我做人好失败啊!
我以前读书很厉害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到底应不应该后悔啊,我现在可以干什么啊,好象行尸走肉一样啊,
到底我可以干什么啊,有没有人可以来说给我听啊”
他用了几个“啊”?我看着,心都痛了。这是几年前的我?那个时候的我,不是也在这样地徘徊和彷徨着?我的母亲,我的父亲,那些以为很爱很爱我,对我很好的人,都以为给了我最好的。可实际上我是那样地恐惧着,跟他们说他们又不了解,久了我也就沉默了。我过了很久,靠着我自己摸索出头的,而我的弟弟,现在的他呢?谁给他帮助?
在黑暗中,往往只需要一点光亮,就可以照亮一个人前进的方向。
我开始在找他,可我找不到,这里的网吧这么多,他也下线了我没办法查IP;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我部下的打工仔,他们也说没见着他。华灯上了,我满心疲惫地回到家。灯亮了,他慢我一步进门。头低低地,叫了一声姐姐。我淡淡地,又不露出一点欣喜地回了一声:“嗯。”
“冰箱里有牛奶,你先将就着和着面包喝,晚点我带你去吃宵夜吧。”我说。对他的事一字不提。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姐姐,我……”
我笑了笑:“怎么?你想请我啊?那你可得学会赚钱了。我今晚想请你的可不是普通的几块钱的宵夜哦?什么时候你有了钱了,能独立了,再请你姐姐,到时候你姐姐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他过了许久,嗯了一声。我看到他眼里的闪亮。
他的朋友没有收留他,大半是害怕我的威严和他们的饭碗不保。表弟的受挫折,让他明白了一点人情的冷暖,我想是好事的。后来,在他的QQ上,我给他留言,分析了这里的利害关系,告诉他:也许我不是他们的老板他们会收留你一阵,可他们也要生活,他们不可能帮助你一辈子,即使是我也不能,最重要的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帮助你自己,钱有时是比不上你的心,只要你有心,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困难。
我相信他看了那则留言,他工作很勤快,我知道他在学着电脑编程,也在夜校开始着他的英文学习。姨丈知道了很是高兴,连连说我厉害。我跟姨丈说,我想让他出来自己创业,自己闯。
当表弟知道我把他辞了的时候,很不是理解地问,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笑着跟他说,是你太好我的范围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人物了。你忘啦?我还在等你的高级宵夜呢!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笑了。我看着他的成长,可没有干涉他的成长,所以他可以自己成长的时候,我让他自己成长。爱他,有时侯,是可以“不在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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