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梦

平和·晚清

春    梦

                         ——鬼 恋

〈一〉

    琳在一家公司又辞职了，也可以说是被炒了，因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总是在明里暗里给她输送‘信息’，她总是不能明白，所以她被以‘不称职’而让人事部解雇。琳向以往一样，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这家公司的大门，没有悲哀，心里却一阵轻松。

    每一次失去工作，让琳最紧张的是她怀里抱的这些东西，无论老板给不给钱都不重要，只要这些还在，老板让她带走就好，这些东西有的是她花了几个月甚至一年多的积累与心血。对于别人也许什么都不是，可是她却把它们当作她的命，特别是最近两年，随着它们越聚越多、越长越大，她越觉得它们珍贵，越害怕失去它们，它不敢想像失去它们的后果，真的不感想。她更害怕有一天如果自己忽然离去——离开这个可爱又可恨的世界，她的它们怎么办？它们是她放不下的‘孩子’，它们是她孕育多年，没有生产的孩子，她害怕她的一不小心就‘流产’了。

    她在街上遛了一圈子，然后回到住处，把它们放在地上，关上门，自己坐在它们当中，拿拿这个，摸摸那个，看着它们所有的不开心事都忘记了。


    工作对于琳来说只是能让她安心去收集这些纸纸片片的一个生存保障的方式，如果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获取它们（纸纸片片）的一个窗口。她只所以不断地找工作，辛辛苦苦地工作，就是为了这两个。而她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这些所谓的工作，她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真正称得上的工作在她心中，那是上天赋予她的（使命），为了真正的工作，她不得不从事着这些‘所谓’的工作，有时她也很苦恼很痛苦，可一想到自己那神圣的工作，上天安排的工作，她就只有这样坚持下去。


    虽然每次失去工作都让自己轻松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又让她陷入了困惑与不安之中。生活、经济的压力和约束，如同一个定时的闹钟到时就叫得她不得安宁，让她有点害怕……

    刚失去工作的那几天，她都还要庆祝一下。第一要做的是跑出城外看一下久违的大自然，很快她就投入了它的怀抱，每一次她都是那样开心、那样放松，她不停地跑呀、跳呀、叫呀、像小鸟飞出了笼子，又像鱼儿游到水中，她发现她离开人类的圈子，人类的生活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畅快！好像自己不属于人类似的。看到身边的花呀、草呀、树呀、庄稼呀、水、土……都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兴奋，又是那样的叫她感到平静。跑累了，就坐下、躺下、望着天空或闭上眼睛，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她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异性的朋友能和她一起来享受这些多好呀！可她很快又把这种想法收回。她知道这种想法有点幼稚、不现实，现在哪还有这样的人啊！男人更是不敢奢求，至少她认识的男人当中还没有这样的人能和她一起感觉这些、享受这些。还有可能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有问题的女孩。而自己对世间的男子也是有所认识的：他们太现实了，太复杂了，太多变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是真何时是假，他们真的需要是什么？他们的话有时还不比鬼话。

    第二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在屋里看看书，听听歌，写写东西……自由自在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生活的现实不得不让她走出自己的世界，走出自己的小屋，再次和人搅合在一起。

    她好多时候都在想：“如果这个小屋是她的，永远属于她的，她至少可以多呆些日子不用走出小屋”。

    就这样琳大学毕业后，在这个离家不远的小城，这样生活了几年。除了一些破书烂纸，她什么都没有。如果让她换个地方（回老家或去外地大城市） 换种生活，她一下子还是不知能不能接受、习惯。去年她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去了一很远的地方，很快又回来了。她年龄大了，要重新适应一个地方，要很长的时间，她不想走的太远，“父母在，不远游吗！”是的，虽然这是一个最穷的地方，好多人告诉她离开这里，可能会生活的好些，可她还是认定了这个地方，连她自己也说出来为什么？留恋什么？开始她认为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最后她发现并不是这些。

    她听她妈妈说：“她小的时候第一次进城就是这个城市，那时她还小，在妈妈的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右看左看的，别的孩子都在睡，可她就是不睡。可能在那个时候她就与这个城市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于后来在她考学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地就填了这座城市的学校，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个小城并没有她值得留恋的地方，破旧、贫穷、思想的不开放；没有好的工作、没有相爱的人，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她就怀着一点梦想，靠着一点收入，在这个城市生活着，一下子就七八年了。在别人眼里她是……有时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可这些年自己也没有混过一天日子呀！怪只能怪时间过的太快了！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为自己解脱。

    这次琳失去了工作，虽然一切还如从前，口袋没有太多的钱，房租要交，饭要吃……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去找工作了，即使有人打电话一次次地找她，她也说服不了自己，只好推脱。

    春节刚过，小雨绵绵无期，对于这往常讨厌的雨，林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下雨天能干什么，躺在屋里看书、听歌，即使去写那些没用的东西也心安理得；难过的是自欺欺人。以前一碰到没完没了的雨期，她的心情就特别坏，现在倒希望就这样一直下下去。看累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想，想以后的生活回（农村老家），留（继续过样的生活）走（去遥远的地方）。

    回，是回不去了，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刚出来的时候，好多人对她报了很大的希望，认为她走了农村……。现在回去，让他们失望不说，还给他们增添新的麻烦，特别是父母，提起父母，她觉得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们。以前的不说了，现在吧什么都没有，年龄又不小了，回去天天躺在床上看书，还不把他们愁死才怪（春节的时候，说是放假了在家呆上几天，天天闲着没事躲在屋里看电视，父母看了总是什么都不说的那种表情让琳很难受。）

    留，继续过这种生活，一年似一年……

    走，去哪里？带着那么沉重而疲惫的心，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哪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自己要的生活，去干什么？是挑战还是逃避？真的可以放下一切，能走的很轻松吗？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吗？那还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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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平和·晚清 于 2009-3-21 10:11 编辑 ]

平和·晚清

〈二〉

      决定和哥哥同村里的人去东南方的一个地方去打工，没有我想像中的复杂，我像村里的人一样，把简单的生活用品用一个大一点的蛇皮袋装了起来，就这样上路了，什么都没去想。

      灰蒙蒙的火车在看不见阳光的天空下显得又黑又长，至于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车是朝那个方向开去的——东南方向。车走了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别人下车了，我也就跟着下来了。

      这是一片废墟，天依然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天空，又像是天快黑了，四周看不见人烟，像是一个城市的被遗弃的郊区，有高耸天的大楼，建成的，没建成的，还有倒塌的，到处是成堆的断砖烂瓦和断裂的水泥板，还有大小不同的土堆堆，大石头，小水沟……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在这里下车？又去哪里？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话，大家只顾低着头绕着脚下的东西走路。在我们的前方一条大海从东南流向西北，茫茫的一片，也只有这茫茫的一片才是泛点白丝，其它的都是灰黑色，像老电影里的黑白片子那样。我还记得他们就这样不停地在这片废墟里转来转去像是在寻找出口，又像是在拾捡什么，偶尔把从地上捡起的东西放进自己的身上的夸包里。

      天越来越暗了，凭感觉还能看到一些东西，成堆的土石，大块的石头，积满污水的洼地，没有竣工的大楼，张着大嘴的挠拌机，停在半空的挖土机，还有让人生寒的不敢注目的人的衣、物、鞋子……就是不见一个人影（除了我们这些刚下火车的人外），我们一步一滑地走着，忽然我的身子一歪，趴在了一个土堆上，就在这一刹那，我清晰地能感觉到下面是什么—— 一个人，一个被埋的人……我惊慌失措地回头看我们一起的人，他们好像早已明白了这些，早已知道了那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土堆下面是什么。但是谁都没有说，没敢说，除了面部表情显得很紧张外，只埋头走路，不让自己离大伙太远。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家已走出了那片荒芜的废墟，当大家都在放松一口气低头查看自己的东西时，一个最小的孩子说：
     “刚才我过河时，是一个人（黑影）掺着我的两个胳膊才过来的，我的脚根本没有踩到河上的踏石（石头）……”

       我不由地猛一回头，在我们刚过来的小河那一面（就是我们的背后）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人，尽管天还没有亮，我能感到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伟岸的身材，短短的头发，光着膀子，裤子挽到膝盖下面……见我回头，他诙谐的一笑，那感觉像是在说：“没什么”；又像是为刚刚完成一个任务而短暂的放松一下；又像一个战士……总之给我感觉很好。以至于很快在我的头脑里定格一幅画，一幅永久的画。也可以说就是那一回头，我就再也回不了头，回不到我所在的生活里；也是因为这一眼，让我找到了我的一切。

      如果说人与人对了眼光会产生爱情，我要说人与鬼对了眼光也会产生爱情的。我感到自己一下就喜欢上了他（虽然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是那样的快，那样的干脆！是实现生活中的我没有过的。

      我的村人都忙着离开这里，象是朝老家的方向回，他们显得是那样急切，我只有跟着他们也朝那个方向走去。不知怎样越接近家时，我越不想回，他们急切切地朝前奔，我却发现自己光想朝后退，看着他们一个个奔回家，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回去了，看着自己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我却不敢进屋，我怀疑自已已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我只有按原路又回到了那里——但我却醒了。

[ 本帖最后由 平和·晚清 于 2009-3-21 09:43 编辑 ]

平和·晚清

〈三〉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他，想起他站在石头上的那一姿势和那憨厚的一笑，可我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知怎么我又摸去了那里，这里的一切依然和上次一样，依然灰暗的天没有日月，像黎明前昔又像傍晚十分，可我并不觉得害怕！因为有他在我身边。他不停地给我讲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告诉我他是来自一个偏远的农村，高中毕业后，怀着满腔的冲动和理想，带着父老乡亲来到这座大城市创业。他们在这里搞开发建筑，他用手指着我们身边的这些地方，边指边说，说到兴奋处他会站起来，他仍然是挽着裤腿，光着膀子。
       他说：“他当年就是这样站在大石头上指挥着他的兄弟们不分心昼夜的工作的，他们是怎样挥锨扬斧，怎样汗流夹背……”每讲到这时，他那古铜色英俊的脸，总是很兴奋充满了希望。

       忽然有一天，他们这里出现了地震，地陷墙倒。所有的人都没有幸存，包括他自己（因为这里曾是矿区——塌陷区，是不能建楼房的，可是开发商为了赚钱，把他们的命给要了）。曾经热闹的地方，变成了可怕的地方，没有人再敢来这里，于是这里就变成了现在的这样，他痛苦地说着。自己本来已死了，可心还不死。由于他们的家乡离这里很远，由于是夏天，这里的人不得不连夜把他们全埋了。他用手又指了指我们身前背后的那些土包。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因为他已不会流眼泪了（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欢笑，没有眼泪了）。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说，有水的地方他会用手轻轻一托，我就过去了；有高坡的地方，他会伸出手来拉我；他前面走我后面跟着，他说着我听着，累的时候，他会让我偎依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的时候，他会一直盯着远方，也会盯着我的脸，我喜欢他这样看我。

      他好像从不觉得累，也不休息，坐下来只是为了我，我太累的时候就会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听他讲或休息。

     “过了好多天，他们家乡的人来了，由于尸体已经不允许往家带了，就就地埋在了这里，他们的灵魂就跟着自家的人都回去了，就当我的家人也想把我‘招’回去的时候，我却没有跟他们走。因为我的理想在这里，我们的兄弟们（尸体）在这里，我要留下来，因此成了这里的游魂孤鬼。”

      他还对我说：“他喜欢这里的大海和晚霞，没事时他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看大海和海上的船帆，他很喜欢看那些船上的灯火，他知道那上面住的有人，但他却不靠近他们。他喜欢看天空，那变幻的云朵，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事，和想起一些事。

     “活的时候了就喜欢看这些，现在还是这样。”他说。

       我告诉他我也喜欢看，每次到田野里玩，我就喜欢躺在地上看天空。

       他说是吗？然后又盯着我的脸看，他从不靠近我，除非我需要他帮助（拉我上坡，托我过河，借肩膀让我休息……）我告诉他我也喜欢大海，于是他就拉着我朝大海奔去，我们开心的嬉戏着、追逐着，只是我看不到他的脚丫。

      他看了看天说：“你该回去了，我也得躲了起来。”

      我问他：“为什么？”

      他不说，只是带着我朝前走，还是从那条小河上过的，他依然站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我（过）

       我很快就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小出租屋的床上，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直到中午才起来。我不知道起来后做什么？在街上象个游魂孤鬼，好像这个世界已不属于我，看着他们慌慌张张忙碌着，他们的痛苦与快乐都与我无关。我只能看到，没在感觉。强烈的阳光让我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很不适应似的。我不得不又重新躲到屋里，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夜幕一降，我就很快睡去，灵魂也就离开了我的身体。

       不知怎么，这几天我都没见到他了，每晚都是一觉到天亮。我很难过，很想他“为什么他不来见我，他怎么了……”我像失了魂魄一样。我不停着说：“如果再不见我，我就一直躺在床上，再也不起来，也不吃饭了”果然那晚，我又见到了他，我们很高兴，

       我问他：“为什么不见我？”

      “他说我很傻，让我好好活着，他只是一个鬼，我是人。是人就应该跟人在一起，过人的生活，不能跟他在一起鬼混了，他会害了我”。

       我让他答应我必须天天夜里见我，等我把我世间的事缘还完，就来陪他，我们要永远地在一起，一直生活在这里，看海上的船帆灯火，看天上的晚霞云朵……
他没有说话，只是头也不回地朝他那片废墟走去……

                                                                                                                                   ——平和•晚清

[ 本帖最后由 平和·晚清 于 2009-3-21 09:41 编辑 ]

杨友泉

语音清新。意境逼真！有的句子冗长了！问好朋友！

平原之子

欣赏了。问好晚清。

一楠

说实话，看得有点晕！第一节的第一人称用“她”，二、三节的人称用了“我”。总感觉第一节与二、三节的内容“脱节”。
作品还是偏重了交代，特别是第一节，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被炒鱿鱼，“她”收藏的纸纸片片又是什么？与后边内容有关联吗？
如果写鬼恋，应该直接从“鬼”着手，先吊起读者的胃口！小说必备的元素就是要设局。现在的鬼怪小说不少，可以参考看看！
以上是个人浅见，如有不妥敬请批评！问晚清好！

天下为公

描写细致，建议调整一下情节，问候！

平和·晚清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3-23 10:17 发表
语音清新。意境逼真！有的句子冗长了！问好朋友！

谢谢杨老师的点评！

平和·晚清

原帖由 平原之子 于 2009-3-23 15:39 发表
欣赏了。问好晚清。

谢谢平原之子！晚清也问好你了！

平和·晚清

原帖由 一楠 于 2009-3-23 17:01 发表
说实话，看得有点晕！第一节的第一人称用“她”，二、三节的人称用了“我”。总感觉第一节与二、三节的内容“脱节”。
作品还是偏重了交代，特别是第一节，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被炒鱿鱼，“她”收藏的纸纸片片又 ...

谢谢一楠的点评！
你说的很对，这个故事确实让人读起来很难理解，因为这是一个现实与梦境相结合的故事，也许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一切按照故事的发展去记录。

[ 本帖最后由 平和·晚清 于 2009-3-23 19:32 编辑 ]

平和·晚清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3-23 18:00 发表
描写细致，建议调整一下情节，问候！

谢谢你的阅读与指点！也向您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