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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老安老毛和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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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30 02: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老安老毛和猴

莫非


  老安老毛的知名度不低,矿上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俩。不过有些人总分不清谁是老安谁是老毛,老把他俩搞混。直到今天下午还有人问我:谁跳楼了,老安还是老毛?我指指离得不远的老毛说,那不是老毛?那人吐吐舌头,恍然大悟,说,啊呀,我一直以为他是老安,原来老安是那个胖的!我对此很不理解。在我看来,即使分不清猩猩和猴,也不应该分不清老安和老毛。老安白白胖胖身材魁梧器宇轩昂,说话大嗓门,满口阳城话。而老毛却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体积和重量顶多是老安的一半。老毛不仅不是阳城人,连山西人都不是,是河南延津人。他比老安小一岁,看上去要比老安大十岁。老安谈笑风声,口若悬河,满腹经纶的样子,老毛则跟他完全相反。我跟老毛在一个办公室呆了三年,除周二例会学习念报纸外,不记得老毛有连续说五句话以上的时候。反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怎么还会常常被人搞混呢?

  老安和老毛以前都在采煤一队。大约86年前后,老毛往局里报社投了一篇稿,题目是《我矿安全生产的三大隐患》。投稿那天,老毛先是有些战战兢兢,但很快便克服了恐惧。他把文章又仔细校对了三遍,更是凭添了几分“为真理而战”的勇气。这可能跟我刚才的情形相似。刚才我写出题目后,也是有些犹豫,生怕《篱笆女人和狗》的作者跟我打官司,真要打起官司来,金钱和工夫我都赔不起。后来想到人们使用汉字已有几千年的历史,还没听说过有谁向造字的仓颉交过费,这才释然。老毛比我的顾虑要多得多,他甚至已经为将要遭到领导的训斥和打击报复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结果是:文章不仅在“乌金报”上发了头条,还被评上年度的佳作奖,老毛也因此从井下抽到井上,调到矿工会宣教部当了一名干事,后来又升成副部长。三年前我分到宣教部当干事时,他已经当了六年的副部长了。我们都希望他能当上工会主席,这样我们就可以喊他毛主席了。可惜老毛已经五十多岁,早被划到杠杠之外。要在能源部或是信息产业部当个副部长,五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前途不可限量,而矿工会宣教部的副部长,比副科级还要低半格,象老毛这样的岁数,显然在仕途上已经不可能再有大的进展。

  老毛从井下调上来不久,老安也调了上来。与老毛不同的是,老安没有调到工会,也没有当上干部,而是调在了矿区的居委会,在存车棚看管自行车和摩托车。直到今年年初,老安的工作才作了一些调整,调整的幅度并不大,原先是整年整年在存车棚看车,现在改成每看两个月的车,就到停车场干两个月。老安比较喜欢在停车场干,戴上红袖章,想让汽车停到什么位置就停到什么位置,喝五吆六,很是风光。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停车场没有严格的交接班制度,老安可以早早坐到我们办公室里等老毛,跟我们云山驾雾地侃一阵,然后叫上老毛去乐乐饭店喝酒。在存车棚就不行,每天还要等老毛去叫。

  不管是谁叫谁,每天的酒是必须要喝的。我多次看见过他俩喝酒。他们总是在乐乐饭店靠门的那张桌子边相对而坐,老安坐在外面,老毛坐在里面。老安滔滔不绝地说话,有时眉飞色舞,有时手舞足蹈,老毛闷声不响地喝酒,顶多哼哼哼笑一声。有时两人也划划拳。老毛的划拳极为简练,只说一个字:五。十。不象老安,满实在呀三桃园呀八匹马呀乱叫一气。他俩都没有酒量,两人两天喝不完一瓶低度杏花村酒。饭店掌柜把剩下的酒拧上盖放到货架顶上,明天拿出来再喝。两人的工资都挺高,比我的两倍还多,又没有负担。老安的两个孩子都成家了,女儿还是大学毕业,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老毛稍差些,但也不缺钱花。儿子在老家的乡镇企业当个小头目,据说家里修的房子是全乡头一份毫宅。但我从来没见他们要过酱牛肉、五香猪题这样的贵菜,总是只要一盘花生米下酒,有水煮的先要水煮的,没有水煮的就让掌柜现炸一盘油炸的,连加一小碟拌黄瓜的时候都少,其寒酸和简陋实在与他俩喝酒的兴致不成比例。

  写到这里,我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人们老把他俩弄混。你要是看见他俩喝酒的样子,也肯定会认为老安是宣教部副部长而老毛是存车棚的看车老头。我就遇到过这样的事。前年全国青年书画大展,有我一副篆刻作品入选,刻的是朱总理给财经学院的题字:不做假账。由于内容对口,被河南省安阳市的财政局长当场买下。局长在电话里不提内容,只对“刀法”赞扬有加,说要登门求教。其实是要带块石头来让我再为他刻副大的。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就跟老安和老毛一样,反差极大。当时我正装修房子,家里乱得要命。我不由分说就把那个象老安的人按到唯一能坐人的单人沙发上,而让那个象老毛的人坐在一摞地板砖上。谈了半天话才知道,那个象老毛的人才是局长,而那个象老安的人只是局长的司机。

  说了半天老安和老毛,现在该说猴了。我要说的猴可不是会上树的猴子,也不是一个外号叫猴的人,而是骰子,也叫色子,是一种极为简单的赌具。这玩意再简单不过:在一块1厘米见方的白色塑料的六个面上,分别刻上1、2、3、4、5、6个小圆点,然后把1点和4点涂成红色,其余的点涂成蓝色,就成了。其实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做,随便哪个杂货摊都有卖的,很便宜,通常是五毛钱一个,一块钱三个,三块钱十个。以前,我以为它的作用仅仅是用来决定打麻将的四个人谁先抓牌。来到晋城以后才知道,这种被晋城人称为猴的东西,最主要的用处是用来代替猜拳斗酒。马克思说:任何事业只有应用了数学才能真正发展。看来酒文化也不能例外。发展不发展虽然不敢妄言,但是用猴来行酒令和斗酒,看上去绝对比划拳儒雅得多,有文化得多。难怪人们传说外地的县委书记带领全县乡镇干部来本市学习取经,回去时每人扛了半面袋猴。本市的高档饭店多如牛毛,光是上星级的饭店就有十来家。但只听说过有的饭店的服务小姐不知道洗手间是什么,你问她洗手间,她会当众反问,你是要洗手还是要解手?你问她为什么这样问,她就说因为不在一个地方。而你决碰不到一个不知猴为何物的饭店服务员,也决碰不上一家没有猴的饭店,包括乐乐这种连电扇都没有的低档饭店。你只要说:牵出猴来!小姐就会端上来两只小碗,每只碗里放着五个猴。更多的情况是不须你吩咐,服务员就把猴牵出来了,就象准备餐具一样自然。

  象棋和麻将肯定是中国人发明的,因为棋子和牌面上刻有汉字。猴上没有汉字,所以这东西是不是中国人民智慧的结晶就不好说了。爱因斯坦说:上帝从来不掷骰子。翻译成晋城话就是:上帝没丢过猴。可见国外也早就有了这东西。不过我对爱大师这句名言不敢苟同。一副象棋是32个棋子,一副扑克是54张牌,猴却不受这些限制。一个猴有一个猴的玩法,三个猴有三个猴的玩法,十个猴有十个猴的玩法,而且人数不限,两个人能玩,十来个人还能玩。老安喜欢一个人玩。从十几岁玩到现在,兴趣不减分毫。你说这么好玩的东西上帝能不喜欢?

  我不打算列举猴的各种玩法,因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我的这篇小说主要是写老安一个人玩猴,偶尔跟老毛斗斗酒,也无非是“比点”和“吹牛”,并不涉及更多的玩法,否则,仅仅要把我所知道的“满意不满意”、“加油站”、“两个文明一起抓”、“三个代表”等等都写出来,恐怕就能构成一部专著。而且由于花样翻新得太快,不等专著印出来,就该组织人马编写续集了。再说,有的玩法不好向外地推广,写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比方“讲三讲”就属于这种情况。本地方言的特点是“四”和“事”不分。丢出4来等于是出了事,出了事当然不能过关,只好喝完罚酒再丢猴。碗里一共有5颗猴,要想不出4简直比领导干部廉洁奉公还难,出事的概率极大,所以,往往一圈三讲讲不下来就已经是七倒八歪了。

  老安是阳城人。阳城县紧挨着晋城并且归晋城市管,所以阳城人也跟晋城人一样,也把骰子叫猴,也是四和事不分。不过没见老安玩过那些晋城人常玩的时髦把戏。在老安看来,拿猴斗酒,是把猴这种神秘而高雅的东西庸俗化了。这是猴的堕落,也是猴的悲哀。但也不是说老安从来不用猴斗酒。一年当中总要有几天不同寻常的日子,5.1啦,10.1啦,端午啦,中秋啦,等等。每逢这种日子,老安很可能大声吩咐乐乐饭店的掌柜老张:油大点炒个土豆丝,不要心疼辣椒!然后从怀中款款掏出他的猴来,跟老毛“大战三百回合”。

  老安的猴比我刚才介绍的猴要考究得多得多。老安对普通的猴不屑一顾。有一回乐乐饭店新来的帮手不知好歹给老安老毛端出猴来,老安就象看见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扭着脖子连连摆手,说,快拿走快拿走!不要把我的手弄脏。大概就跟毛主席看见钱一样。我们早就听说老安有一副不同寻常的猴,但每次怂恿他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他总说没带在身上。直到上上个月他在停车场干,又来叫老毛喝酒,我们几个硬是用激将法让他把猴掏了出来,算是饱了一回眼福。

  老安的猴一共是三颗,装在一个黑皮荷包里。老安的猴比普通的猴要大一些,两颗白的是象牙做的,颜色泛黄,磨得没了棱角,快成球了,除此之外,跟普通的猴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不同寻常的是那颗黑色的猴,老安说那是犀牛角做的。它的点不是刻上去的,而是镶嵌进去的。我们都是肉眼凡胎,连象牙和塑料都分不清楚,更不具备判断犀牛角真伪的鉴赏能力,老安说是犀牛角那就是犀牛角。我拿起黑猴问老安:这镶进去的点是金的还是铜的?老安不作正面回答,而是神秘地一笑,反问道:你不会用手掂了掂分量?可能老安觉得这种含蓄的回答不但更符合猴的身价,还能给这颗黑猴再增加几分神秘。本来我还想问他一些问题,比方我想问他黑猴上的点不分红、蓝,都是金黄色的,这怎么玩?还想说这猴看起来不象是一副,倒象是后来配的。但让老安这么一反问,弄得我不好意思再问了。

  看过老安的猴以后,我对老安和老安的猴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原先我猜想老安是拿这东西跟人赌钱的。我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老安在他的猴上作了手脚。我带着这些疑问问老毛,问了几次老毛不吭声。最后老毛实在烦不过,就说了两个字:算卦。

  我马上去存车棚找老安。在存车棚的小黑屋里,我陪他度过几个漫长而寂寞的下午。为此老安有些过意不去,便给我讲了一些轻易不与外人道的关于他和他的猴的故事。老安的三颗猴果然是用来占卜的。不过他从来不给别人算卦。这三颗猴对老安来说,就跟通灵宝玉之于贾宝玉一样是他的命根子。贾宝玉还有使性子把那劳什子扔掉的时候,老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猴片刻。老安虔诚地认为,他这三颗猴不但有灵性,而且与他本人心心相印,所以不能用来为别人算卦,即使是他的好朋友老毛也不行。每当在人生的道路上需要老安作出重大抉择的时候,老安无不问道于猴。届时,老安便把猴从皮荷包里请出来,双手合掌在手心里捂一会儿,再拿到胸口摩挲几下,与之充分交流和沟通之后,庄严放入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盒子的底上垫有一层丝绒,盖子里面刻着一个太极图。老安双手捧定盒子,哗啦哗啦摇三下,把盒子翻过来,让猴在太极图上站定,叫声:开。移走盒子,根据每个猴显示的点数和它们的位置来决定老安应该干什么和不应该干什么。三颗猴确是一副,黑的为猴头,白的为翅膀。它们所表达的神秘信息等于天机,只有老安能够破解。老安没有说明占卜时的姿势,但我想那一定是跪着进行的,说不定还要点上几支香以烘托气氛。

  老安讲了几个著名的卦例。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前面提到的那篇《我矿安全生产的三大隐患》。原来,这篇文章是老安和老毛合写的。两人当时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矿工,又都是队里的标兵,但还在血气方刚的年龄段。对队里和矿上的一些做法十分看不惯,就愤然写了那篇文章。在决定投稿的前夕,老安卜了一卦。卜完卦,老安突然变卦了,说老毛如果非要投稿不可,就必须去掉老安的署名。涂掉还不行,必须重新抄一遍,否则就要跟老毛绝交。并且还要老毛发誓,不论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都不能把老安牵涉进去。看来老毛确实遵守了诺言,十几年来守口如瓶,从未提起过这篇文章还有老安的一份。老毛倒是从那以后再没有写过什么正经文章,只是在“乌金报”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大小的通讯报道之类,而老安却连豆腐块也没见发表过,因此我对老安这话半信半疑。我对老安说,当时老毛不但没有受到打击报复,反而受到了领导的嘉奖,这说明你这猴不灵呀!老安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说,不是猴不灵,是我的道行太浅。其实投稿的结果早在猴面上预示的清清楚楚,只是我悟不透。得到过高人点拨和没有得到过高人点拨,那可是有天渊之别啊。

  于是老安讲了他这副猴的来历。老安的家族过去在阳城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的祖先当中不乏出将入相的朝廷命官。有一位当过前清举人的本家爷爷文革开始那年还活着,当时已经快90岁了。那天他帮着本家爷爷烧旧书,想赶在红卫兵抄家前把家里的“四旧”破完,老人见他干的卖力,便将这猴连同盒子一起送给老安,说等日后风声松一些,还要传授他破解猴语的秘诀。说起他的这位本家爷爷,老安一往情深。“我这爷爷可不是一般人啊,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参加过慈禧太后的殿试。别看你天天写字,你才用过几支笔?光是我那本家爷爷用坏的笔,就能装一大车!”可惜这位高人没来得及教会老安猴语就驾鹤西游了,害得我们的老安,每天独自对着这副神猴,切之磋之,琢之磨之,在黑暗中上下求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断付出沉重的代价,竟是契(加金旁)而不舍地苦苦研究了差不多半个世纪。我不无感慨地想,要是那位老爷爷能再多活几天,老安就不会走那些弯路,那么我现在的顶头上司很可能就是老安了。

  以前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弄不明白:晋城人不但把骰子叫猴,也把老安叫猴。不但把老安叫猴,还把所有的阳城人都叫猴,阳城猴。我问过老毛这是为什么,老毛想了半天,说,阳城人狡猾、精明。我当时没有反驳,但心里清楚,这个答案显然是不能成立的。狡猾只能比作狐狸,怎么能比作猴呢?从外型上看,拿你老毛跟老安来说,哪个更象猴?现在,通过跟老安的交谈,我想通了。晋城人把阳城人比作猴,极有可能是把阳城人比作了骰子。细细观察一下我所认识的阳城人,果然是个个聪明伶俐,似乎都多少带有一点骰子的属性:八面玲珑,高深莫测,灵活机动,变化多端。而老安当然更具代表性,无疑是阳城人当中的佼佼者。以这种观点再去看老安,发现老安浑身上下当真透出一股仙气。

  遗憾的是,再把老安吹的神乎其神,玄乎其玄,他也是个凡人。是凡人就免不了要干些愚蠢的事。三天前,老安老毛喝酒喝的过量,一言不合吵了起来,老安气不过,竟从阳台上跳了下去,把左腿摔骨折了,住进局医院骨科二部。

  我想问问老毛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老毛阴沉的脸色,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我知道问也白问,老毛不会回答半个字。于是我就来到乐乐饭店,向老板了解一下情况。

  其实我在乐乐饭店的面子比老安老毛还大。因为我年年给乐乐饭店写对联。对联编得很好,字也写得不错,无形中提高了饭店的名气,也给我的书法作了广告。前年的一副长联我还记得:

  挣钱苦挣命苦却是何苦不如苦中作乐让老板香喷喷炒两个菜去
  为名忙为利忙实属瞎忙权当忙里偷闲请小姐热乎乎烫一壶酒来

  乐乐饭店本来是老两口开的夫妻店,为了跟对联上写的情况相符,掌柜老张专门把乡下亲戚叫来一个当帮手。去年的对联是从唐诗里凑了两句,据说老安见一回赞一回。对联虽是凑的,倒也工整有趣:

  劝君更进一杯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掌柜老张一见我就知道我的来意。不等问,就把那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那天是老安的生日。两人打开了一瓶整酒,不但要了花生米、拌黄瓜和炒土豆丝,还罕见地让老张切了几片猪头肉和火腿肠,凑成了四个菜。老安提出来要跟老毛比猴,老张知道老安自己有三颗猴,便给老毛另配了三颗。谁知两人喝着喝着嚷了起来,唤老张出来评理。原来他俩比了几回点就不比了,改成吹牛。吹牛还不是普通的算术吹法,几点几点单数双数红的蓝的,而是更为高级的代数吹法。用老安的阳城话几个啄(这。读四声。相当于X)几个喏(那。也读四声。相当于Y)的吹。啄和喏既可以代表双数单数也可以代表红点蓝点。头一次,老安吹到5个啄1个喏,老毛觉得赢定了,就叫开。结果一开老毛傻眼了:老安说,看,这不是5个白猴1个黑猴?后来老安又吹到5个啄1个喏的时候,老毛不敢开,就叫了6个喏。老毛叫满了,老安不开也得开,这回把老安气个半死:老毛说,看,这不是6颗猴?老张评不了这种理,只好劝双方不要激动。老张劝也不会劝,双方越劝越激动,最后老毛拿起那颗黑猴来掼到地上,说,都是鸡巴这颗黑猴闹的!这下可闯了大祸。老安拣起猴来,手指老毛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说:你侮辱我的猴就是侮辱我的人!我算是瞎了眼,一辈子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我不活了!说完,就从那儿跳了下去。

  我顺着老张的指点到阳台上看了一下。阳台倒是不高。乐乐饭店这排简易房子建在半山坡上,说是两层,其实从阳台到地面不过两米,下面还堆着一堆煤。要让我跳下去,决不会把腿摔断。老安估计是喝得太多了,跳的时候没能掌握好平衡。

  老张说,看这事闹的。老毛天天来这里拿饭给老安送。想让他把半瓶酒给老安稍上,又不敢说,老毛脸拉得比驴还长。看来老安并没有原谅老毛。看这事闹的。我暗暗想:老毛也是活该,这么大年龄了,又是领导,办事这么不沉稳。当然主要还是怨老安,是没有提前算一卦呢,还是又没有悟透猴面?就算老毛侮辱了你的猴,你哪怕跟他打一架,也不能就跳楼呀!明年老张还让我写对联,我就这样写:

  多争三颗猴仔徒添是非
  少喝一口猫尿又能怎的

  从乐乐饭店回来,我写下了上面的这些文字。如果就这样把稿子交到“主人翁”,主编老马肯定会说“主题思想不明确”。只好加上两句:小说的中心思想是要劝诫喝酒的朋友,喝酒不要过量,斗酒不要逞强。这是在乐乐饭店,要在蓝天酒家或是煤海大厦,还不把老命搭进去?点明中心思想,便能省去许多口舌。我打算不说二话,把稿子往老马的办公桌上一放,然后去局医院骨科二部看望一下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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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31 19:39 | 只看该作者
好。

精品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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