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忏悔
——周海
政法学院的大三学生方燕和文学院大三学生李冬恋爱一年了。暑假期间，没有回家，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住下。李冬在一家文化用品公司做推销，方燕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做临时秘书。暑假有一个多月，方燕根本不想让李冬去做推销，太累，工资又不稳定，最主要是李冬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是喜欢写作的李冬说做推销是为了观察，多积累写作素材。方燕很支持他的写作梦想，也就同意了。谈恋爱的人一旦同居，那种关系更加深入，像一对美丽的鸽子，属于他们的只是充满激情的天空。下班回来，两个人吃过饭，散一会儿步，回到租房，听李冬讲他当天的经历，方燕就织毛衣或者看书。李冬也会抓紧时间写文学作品，诗歌，小说，散文，什么体裁的都写，方燕是他这个阶段的第一个读者，也是最后一个。夜晚，他们就过着那种激情而狂野的幸福生活。两人在他们的天空里飞来飞去，永远的都不会累。学校开学后，他们也没有退房，偶尔也去他们的天空里飞翔。
即将寒假，方燕接到家里的电话——父亲病危了，希望方燕赶快回家一趟。在母亲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方燕知道父亲是脑溢血，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方燕向老师请了假，赶紧收拾一下就往车站赶去。是李冬送她到车站的，李冬也想去，可是方燕怕父母的责骂，不要李冬去。
车子走了，方燕半截身体在外面，向李冬挥手。李冬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火车飞快地向方燕回家的地方驶去。方燕平时坐火车都爱看窗外的风景，看美丽的大平原，看袅袅炊烟，看辛勤劳作的人们，看地里展示丰收的庄稼。不过这次，方燕没有太多的心情，她想到的更多是在医院里躺着的父亲。车厢里很吵闹，有一群人在隔壁座位上打牌。方燕很心烦，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怒火要爆炸了，她站起来，看到后面座位上还有两个座位，就走到后面的座位，望着窗外，望着望着，就睡着了。
方燕一觉醒来，火车还在平原上飞奔，发出轻快的歌唱声。平原上，太阳的余辉正素描大地，地里是清油油的油菜，在阳光里一片金黄，跳跃着丰收的光芒。远处是光明的世界，柔红的云霞把天空装扮的异常美丽，这是大城市里无法看到的美景。方燕的电话响起，是李冬发来了短信。方燕发了短信又看着窗外的平原，看见农民正在收拾干活的工具往家走。隔壁有人咳嗽，方燕回头一看，是一位老人，头秃顶的很厉害，戴一副眼镜，穿着朴素而整洁。夕阳从车窗玻璃里穿过，映照在他头上，闪闪发光。老人微笑着，在看一本书，老人看的很慢，聚精会神得仿佛四周没有人存在。方燕看到书中的“福贵”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本书是余华写的《活着》。方燕经常从李冬那里听说福贵的传奇故事，说他的命运，他的坚强，。可是方燕没有看完这本书，总是开了个头就又丢开了，她总是把自己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法律中去，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知名的律师，能为那些需要法律援助的人贡献自己的爱心，让世界充满正义。方燕其余的时间就都在爱情之中，她很爱李冬，李冬是傻傻的，可他很聪明，头脑里有天马行空的诗歌，有洞察人生的敏锐眼光，有善解人意的良好品行，有执著追求真善美的精神。不过，方燕也认识到李冬身上有许多不能被驯化的情愫，特别是对事物的挑剔感，李冬追求的是过于完美的整体。方燕想着想着，含着幸福的笑容睡觉了，歪在座位与车窗角落，让美丽的微笑蔓延。
方燕醒来时，车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车窗上反射的只是自己的身影，影影绰绰。方燕回头，旁边坐的老人已经不知去向。坐在身旁的是一位头发梳得光光的，戴墨镜的，穿着非常时髦的小伙子。他也在看一本书，不过是一本在车站上买的那种供闲人看的艳情实况加虚构的无聊的小说。
方燕看着小伙子的小半边脸。“怎么有点面熟？”方燕在头脑里搜索了一遍认识的男人，却无法想起。
墨镜若觉余光，扭头回来。
“啊！你！是你？方燕！”墨镜合上手中的书，一把抓下眼镜，惊奇地说，接着又把墨镜戴上。
“哦，是你啊。”方燕淡淡望了他一眼，把头扭向窗外。车窗上，墨镜的头一直朝方燕这面看着。
“怎么？现在就要回家去吗？现在可还没有放假呢！你在政法学院读几年级了？”车窗上的墨镜又向方燕这面挪了挪。
方燕想不通他怎么知道自己读政法学院，就回过头，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政法学院读书？”
“哦！我刚才上车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我看到你的胸上别着政法学院的校徽。”墨镜得意地笑起来。
“小聪明！我回家有事。”方燕伸手摘下离校时候还没来得及摘下的校徽，又把头扭向车窗。车窗玻璃上有一张愤怒的脸和一张笑脸，同时，墨镜又向里挪了挪，靠紧方燕了。方燕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墨镜一眼，又看看自己同墨镜之间的距离。墨镜碰到方燕火毒的眼光，赶紧向外挪了一点。
“怎么？还在恨我！”墨镜叹了口气说。
方燕没有回头，没有回答他。看着他，不，听着他的声音就愤怒，就难过。记忆的潮流瞬间涨起来，迅速将她淹没。墨镜叫王强，方燕高中时候的同学。方燕在读高中时，不仅人很漂亮，而且学习相当优秀，许多男生那时候追求她都遭到拒绝。方燕想的只是学习，学习，她不想辜负父母，想考一个理想的大学，所以她的时间全部都给了学习。王强那时候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人英俊，家里有钱——父亲在外地有一个煤炭厂，加上学习也优异，能嘴会说，很有人缘，不过就是爱和社会上的那些人混在一起，是一个恋爱高手。王强没有像其他男生那样直表心仪，而是经常找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来问方燕，同时也玩一些追女孩子的技巧。慢慢地，方燕那颗冰冻的心就被王强融化，谈起恋爱。方燕告诉王强，他们的共同目标是一座大城市的重点大学，王强欣然同意。方燕更加努力了，开始了高三阶段的冲刺，可是王强却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学习上，他只想占有方燕。方燕坚决排斥他的这种做法。王强经过一段时间都还没有得手，就又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女孩身上。方燕觉察到了，坚决提出分手，王强却怎么都不同意，希望方燕给他一次机会，方燕拒绝了，方燕朦胧的初恋就这样夭折。方燕消沉了一段时间，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又调整心态，把时间又都给了学习。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最终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却不是理想中的那座大学。王强当然名落孙山。方燕读书到现在，三年没有看到王强，记忆也就慢慢消退了。在大学里，她爱上了同年级的李冬，是看上了李冬的憨厚、诚实与执著。她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享受到人生的幸福。
不料，在这样的日子里，居然碰到了自己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人。
“真烦，今天居然碰上了你。倒霉！”方燕连头都没有回。
“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王强又重重地叹口气。显示出非常悲痛的表情。
“谁叫你当初耍我。”方燕猛然回头，恨恨地盯着王强。
“我，我，我当初……”
“你不要找借口，我不想听了。”
王强没有回答。
方燕也没有说话。
沉默。沉默。
只有车厢里嘈杂的声音同火车的轰鸣声。
李冬又发来短信，希望方燕想开点，所有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圆满的答案的；不要总是去担心，不要总是去想那些忧伤的事情，生活应该需要微笑。
方燕坐在那里，看到王强又在看那本书。想到李冬说的话。是啊！何必为了他这样一个根本不值得伤感的人难过呢。生活的美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现在同坐在一列火车上就是匆匆的过客。不要让这不相干的人破坏了自己美好的心情。
方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微笑着对王强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老同学。”
王强吃了一惊，抬起头，赶紧合上书，说：“我现在没有读书了，我父亲的生意折了，他自杀了。我现在同几个朋友在望边市合伙搞一个电脑信息公司。”
“望边市？我也在那读书。你怎么是中途上车的呢？”方燕想到世界真的是小，自己同王强居然在一个城市里。
“我在邻里县办一点事情，母亲病了，我回家去看看。”王强一脸的无奈。
“哦，病的严重吗？”方燕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病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没想到王强现在变了，没有以前那种心高气扬了。突然间觉得他很可怜的。
“没什么。是老毛病。你回家去做什么？”王强轻轻地问。
“我父亲病了，在医院。我回去看看。”方燕眼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担心感。
就这样，方燕同王强开始慢慢交谈起来。方燕觉得王强现在真的改变了很多，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内心是比较平静了。过去的事情毕竟都过去了，就让它在那封存的记忆里永恒吧，没必要在让那些不愉快把现在的好心情给淹没掉了。他们交谈的很多，主要是方燕在讲给王强听，她把自己现在的状况都说给王强听了。而王强却轻描淡写地说了说自己的生活状况。
到一个小站的时候，王强站起来，说：“我去找一点吃的来。”
王强泡了两桶方便面来，还有一些小吃。方燕有点内疚刚才自己对王强的那种的态度，就说：“对不起，刚才真不好意思。”
王强笑笑说：“还提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况且是我一个人的错。快吃吧，呆会儿凉了。”
方燕吃过方便面，感觉到身体很热，没想到这辣面还真够味。可是却想睡觉，眼皮越来越靠拢。就给王强说：“我想睡一会儿，谢谢你的方便面。”
方燕醒来时，惊呆了。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躺在一张很简陋的床上，仔细一看，分明是在简易的旅馆里——床头贴着：“请妥善保管自己的随身财物。”方燕慢慢坐起来，突然大叫起来，只见自己一丝不挂的。猛然间，她想起那桶方便面来。啊！……
方燕醒来时，一头向墙壁撞去。墙壁是木板夹的，墙壁摇了几下，没有倒，自己的头却痛的厉害。方燕想到报警，她就开始找自己的电话，却不见了。这时候，方燕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张纸条，是王强写的：
“亲爱的，我还是像高中那时一样这样称呼你吧！真对不起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我的父亲没有死，我是从监狱里逃出来，我杀了人。这样做是对不起你的，我过你本来就该是我的，现在，我终于拥有了你，我也知足了。你可以报警，法律你比我懂。不过，你看看我给你留的照片吧！你告吧！你就失去了一切！我会把你的相片到处贴的。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的男朋友，我知道你该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会比较恰当。身上没有钱，在你钱包里拿了点，就当给我高中时候的青春损失赔偿吧。手机我拿走了，你慢慢回家吧。从此我们就真的是陌生人了。保重。”
方燕赶紧抓起柜子上的相片来看，看到的是一丝不挂的自己，大张着腿，自己的双手放在乳房上。“不……”方燕大喊起来。在床上不住地痛哭。这时，有人来敲门：“我是老板，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燕的脑海想起了王强说的话：“你告吧！你就失去了一切！一切！一切！……”捂着被窝，强忍心中的痛苦说：“你走吧！我没有事……”
方燕嚎啕着，把纸条和那张相片撕得粉碎，抱着被子痛哭，披头散发的乱蹬着。方燕想用法律来惩治王强，但是王强的话一直在方燕的耳边响起：“你告吧！你就失去了一切！一切！”方燕真的很怕，她怕自己今后在人们的嘲笑和冷眼中渡过。她的心里很矛盾，刚有了一个想法又推翻。她最终还是懦弱了，就像王强说的做陌生人吧，于是放弃了报警。方燕又想到了死，可是她又想到在病床上的父亲，还有在学校里的李冬，又放弃了，趴在床上嘶声裂肺地痛哭起来。哭着哭着就昏了，光着身子就睡着了。
方燕醒来时候，窗外已经天亮。这天天气很好，血红的阳光照进房里。方燕的身体却如冰一样寒冷。眼睛红肿了，脸庞消瘦了。她使劲才爬起来，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恍恍惚惚地走到车站。这时，刚好有一列路过家乡的火车，方燕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回家的列车。这是一列慢车，一节车厢没有几个人，空荡荡的，仿佛自己被抽空的心一样，一片凄凉。方燕坐在座位上，根本没有心情看窗外的风景，眼睛定定地望着窗外，慢慢流泪。
方燕到了家乡的县城，却走不动了。她想离开这座城市，回校吧，自己身无分文。回家吧，自己怎么有脸见家人。她又想到了死，他同样又想到父亲，想到李冬，还是放弃。她拖着身体在街上走着，由于一直低着头，没有遇见熟人。走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怎么？家就在自己的眼前。这的确是自己的家啊！只要自己敲门，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应。平时的方燕总是微笑着敲门，同时，母亲总是微笑着开门，迎她进去。可是今天，方燕不敢敲自己家的门，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在风中慢慢流泪。
“咯吱！”门开了。
方燕赶紧抬起手擦自己的眼泪。
母亲走出来，提着一包东西。
“啊！燕儿，你回来啦。”母亲几步走过来，拉起方燕的手。
“妈！妈啊！……”方燕抱着母亲轰然号哭起来。
母亲也掉泪了，扶着方燕的肩，拍着说：“没事的，没事的。你爸爸没事的，过安全期了。先进屋坐坐吧，肯定累坏了，我还准备给你爸爸送衣服去。”边说边扶方燕进家门，把她安顿在沙发上，给方燕倒了杯水。方燕一言不发，呆呆地坐着，一直流泪。
“回来就好，你也不打个电话。你爸爸也真是的，平时就爱那点烟酒，从今以后能戒掉了吧，平时说他还惹他冒火，这下倒好。”母亲挨方燕坐下，拉着方燕的手。
“妈！”方燕又嚎啕大哭。
“傻孩子，我都给你说了，你爸爸没有大的事情，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真不该给你说。瞧，把我的女儿害成什么样子了。”母亲理着方燕的头发，拍着方燕的背。
母亲劝了一会儿，方燕还是在哭。母亲感到不对劲，就抬起方燕的头，惊呆了。女儿的脸色很难看，死灰色，眼睛红肿，眼珠却掉进眼眶，额头铁青。
“怎么了，方燕，你怎么了？给妈说啊！”母亲摇晃着方燕的肩。
方燕没有吱声。
母亲伸手摸摸女儿的额头，烫得吓人。母亲扳过方燕，说：“你病了，在火车上着凉了吧。都是这老烟鬼、老酒鬼害的。感冒了，是不是？”
方燕不由自主地摇摇头，瞬间又点点头。
“没事的，你饿了吧。你爸住院后，我也没有做饭。我给你买桶方便面先吃吧。”母亲说着站了起来。
“不！不！我……”一提方便面，方燕全身都麻起来。她赶紧站起来，想拉住母亲，脑里一股血涌上来，一晕，倒在地上。
方燕醒来时，看见自己在医院里，母亲正坐在自己床前。
“醒了，燕儿，你把我吓惨了。没事了，你感冒了。医生说是受了刺激造成的。都是你爸爸不好，看把你急的。”母亲微笑着说。
方燕很想给母亲说自己发生的一切。王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告吧，你就失去了一切，一切！”方燕又流泪了。咳嗽起来。
“别哭，孩子，没事的。要坚强。慢慢养病吧。”母亲站起来给方燕盖好被子。“你睡睡吧，我去隔壁看看你的爸爸，他没事了，明后天就能出院。”
方燕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周，感冒的相当严重，其实是心里的病太重了。父亲已经出院，天天来照看她，满脸的内疚。方燕的话很少，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可是看到慢慢苍老的父母亲，她只知道告诫自己要好好活着，给父母幸福。
方燕出院回到家，呆了三天，话都没有同父母说上几句。她不想在家里呆了，就强忍着悲痛，微笑着说：“爸爸，妈妈，我想回学校去了。”父母也没有挽留，送方燕到车站坐车回学校。
方燕回到学校，看到李冬，扑在他的怀里大哭。
“燕，你可吓死我了，我担心得要命，天天打你的电话都是关机。你的父亲怎么样了？好了吧！”李冬紧紧抱着方燕。
方燕狠狠地点点头。
“那么你死灰着脸干什么？想我了吧。别哭了，你不是说你最珍惜眼泪的吗？”
方燕嚎啕大哭起来。死死地抱着李冬。
李冬一直安慰着方燕，但是方燕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紧紧抱着李冬，哭泣。
人生就是这样，曲折，漫长而时时出人意料。每个人的心里都在为自己，自己所能关心的人幻想着一个终点，但是人生的轨道经常突然之间就遭到摧毁。有的人就在这个坎上过不去了，选择了放弃，而绝大多数人都会记住这样一次教训，重新开启人生的道路。
在李冬的怀抱中，方燕思绪万千。她很想把自己回去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李冬听，但是她知道李冬是受不了的，他是一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慢慢地，她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既然决定要瞒骗李冬，那么就不应该做在表面上。于是，她轻轻地说：“没什么，回去病了，很厉害，手机没电了，我昏迷后，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自己见不到你了。”
李冬扳起方燕的头，为她擦干净眼泪说：“傻瓜。”
方燕和李冬照以往一样生活着。方燕的心里很痛苦，看到李冬甜甜的笑就难过。特别是他们相拥在床上的时候，方燕的头脑里总是浮想出王强的样子，感到很恶心。她多希望王强在什么地方——离自己越远的地方消失。自己的事情永远都是心中的谜底。同时，方燕对李冬比以前还要好一些。她想补偿心中隐藏的罪恶。
慢慢地，方燕的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在和李冬的快乐生活中，忧伤慢慢消融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放假的前几天，大家都在做回家的准备。方燕决定带上李冬回家去玩几天，她相信李冬肯定会受到父母的欢迎的。正在他们上街买礼物回家的一天，他们手牵着手、，当他们走到南大街的一家店面门口，这家正在装修，正在挂广告牌。工人大吼一声，广告牌突然掉了下来，一下子就砸在李冬的身上。李冬大叫一声，脸上就有血流下来。方燕吓得大哭起来，紧紧地抓住李冬，不停地叫唤他，李冬却一直在呻吟。送到医院，做了手术。医生诊断李冬的头颅受到轻微损伤，需住院医治和观察一段时间。
在李冬住院后，方燕就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全天陪伴在李冬的身边。李冬要方燕去上课，可是怎么也说服不了倔强的方燕。方燕那天是吓呆了。是啊，许多时候，一个坚强的生命瞬间就将化为乌有，现在拥有的就该努力去珍惜。在李冬的身旁，方燕望着爱人的脸，心中是相当难过的，想到自己在回家的途中被王强那个禽兽侮辱了，瞬间愤怒到了极点。可是，这个苦瓜只有一个人在角落里慢慢咀嚼，永远是自己心中的痛，心中的秘密。这时候，方燕对李冬会更好，她想用这另一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心中的罪恶。
李冬住院的第三天是周末，方燕去街上为李冬买一本书。当她经过一个叫“延生园”的酒店，看到门口的招牌上刻着一道菜——地道清蒸乌鱼。方燕听母亲说过，这道菜对受伤的病人有很好的康复作用。于是走到店里要了这道菜。老板要方燕等一会儿，就把方燕走到里间等一会儿，顺手抬了一碟瓜子放在桌上。方燕边吃瓜子边看桌上的菜谱。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走，进去等吧。”
“就在这儿等吧。他们应该到了。”
“还是进去吧，风声太紧了。”
方燕听到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回头一看，惊呆了，捏着的瓜子停留在嘴角，凝固了。她看到王强和另一个人站在那里。方燕赶紧扭回头，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到报警，可是她太怕了，怕自己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所以决定悄悄离开，远离这个禽兽。她低着头，却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的心叮咚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天啊！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王强。方燕猛地站起来，一脸通红，一脸愤怒。
王强笑笑说：“嗨，你好！老同学，这么巧，又遇见你了。来吃饭吧，一个人啊！”
方燕全身颤抖，不知道该怎样说。但是瞬间就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侮辱了自己的禽兽。于是恨恨地说：“你想怎么样！我正要去找你的，你这个禽兽。”她向四周看了一下，没有一个人，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刚才同王强一起的那个男人也不知去向。方燕更加害怕起来，全身瘫软。
王强还是笑笑：“是啊，我是禽兽，你再大声一点吼啊！你吼啊！要不要把我们的事情都吼出来，吃亏的还是你啊！你叫警察来抓我吧！我是流氓，我怕谁啊！你相不相信，我马上你的照片满街贴，在你的学校里到处贴。”
方燕惊呆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站在王强的面前，一言不发。
王强说：“我还在到处找你呢，好久没见你，挺想你的。走，我们上去再说吧，我就住在这里。”说着就来拉方燕的手。
方燕一把甩开王强的手，愤怒地说：“不，我不能去的。我要回去、，我的男朋友受伤了。王强，你就放过我吧。”方燕哭了，全身不停地抽搐。
王强说：“别说的这么可怜，我又不会吃了你的。走吧，陪我上去聊聊。”
方燕泪眼婆娑：“王强，你就放过我吧。我给你跪下了。”说着就要往地上跪下去。
王强一把拉住她，温柔地说：“走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方燕知道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这个禽兽的圈套，但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心里滴血，颤抖，愤怒，一直哭泣着却无计可施。任由王强把他带到楼上的房间里。一进门，方燕就给王强跪下了，啜泣着：“王强，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这里还有一点钱，你放过我吧。”
王强关上门，蹲在方燕的面前：“怎么这么可怜啊！你当年甩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多心高气扬，你也有今天。呵呵。”
“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方燕不敢看王强的脸，一直哭着。
“好啊！那就给我上床吧，我现在就想干你。”
“不！不！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有男朋友了，我要为他负责……”
“哈哈！负责。你们女人都是贱货，你也配说这样的说。”王强恶狠狠地打断方燕的话。
“这样吧，你再陪我一次，我就饶过你。这次是你自投罗网的。”
说着就向方燕扑了过来。
方燕大声叫起来，咆哮着，哭泣着。
王强说：“你叫吧，最好把外面的人都叫来，来看看你被我干的样子，好让你出出名。我这种人不怕什么的。你叫啊！叫啊！”
方燕没有出声了，只是一个尽地哭泣着。
就在这冰冷的地板上，方燕被王强剥了个精光，揉捏，搓摸，挤压，动作相当粗鲁。是强暴，绝对是没有人性的强暴。整个过程中，方燕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快感，除了疼痛，除了心在滴血，除了眼泪在流淌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王强做完了，坐起来，叼上一支烟，淫笑了几声：“哎，真的很爽，大学生就是舒服，比那些乱七八糟的鸡经典多了。”
方燕颤抖着，挣扎着爬起来，眼睛都哭红肿了，双手啰嗦地穿自己的衣服。
王强一把拉过她的衣服，说：“别慌啊！我说的是陪我一次，又没有说只和你干一回，这么好的时刻怎么会这样就结束了呢。”
方燕咆哮着：“王强，你个王八蛋，你个伪君子，你个禽兽……”用鞋子去打王强。
王强走过来，拉起方燕，抱起来，把她扔到床上。在方燕的挣扎和哭骂声中开始了第二次入侵。
方燕走出房间，一脸憔悴，已经没有眼泪了。走出酒店，天已经黑透，就像现在的心情一样，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她万念俱灰，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她再次想到了死。她踉踉跄跄走到大街上，汽笛声急剧想起，可是没有车轮从她身上碾过。她抬起头，城市的上空一片红光，这时候挂在天上的月亮却像一颗偌大的眼泪，即将滴下来。方燕低着头，漫无目的走着，走到护城河的面前，想都没有想一下就跳下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一张痛快、紧张而幸福的笑脸。同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一个沙哑而体贴的声音传来:“傻姑娘，怎么了。”
看到李冬焦急的脸，听到李冬责备的声音，感受到李冬温柔的体温，方燕再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越哭越紧，泪如雨下，歇斯底里，肝肠欲断。转过身，紧紧抱住李冬，全身不停颤抖，抽搐。
慢慢地，在李冬的劝慰下，方燕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方燕的心里一阵阵揪痛，她还想瞒住自己的恋人，她怕失去他，她好怕失去他。看着李冬受伤后，头上还打着绷带，一脸焦急。方燕一直静静坐着，目光呆滞，面容憔悴，死灰。她不知道自己该自己做了。
李冬一直在劝慰着方燕：“燕子，你给我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担心啊。你给我说吧！说出来就痛快了。给我说嘛，我好担心你啊。”
望着李冬那同样憔悴的面容，方燕的眼泪又滴下来。李冬给方燕擦干眼泪，静静地抱着她，一言不发。
方燕想了很久，托过李冬的头，说：“我给你说了，你还会爱我吗？”
李冬盯着方燕，坚决地说：“爱，你是我的爱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就是爱情的责任，这也是做人的原则。我是在追求完美，可是在爱情上却定义为最真心的完美。既然我们走在一起了，我们之间就要坦诚相待。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单单只是为了分享幸福，更多的是一起分担痛苦，同心协力，一起去追寻幸福时光，越是磨难越能使我们的心凝结在一起。我们要好好在一起，共同负起责任，共同……”
方燕大哭一声：“李冬，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好后悔啊！都是我的错……”
方燕向李冬哭诉了自己的遭遇，李冬愤怒起来，紧握拳头，青筋暴起，骨节咕咕直响。李冬掏出电话，颤抖着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王强第二天就被逮捕了，还是在那个房间。王强吃准了方燕，知道她是不会报案的。果然，王强是一个作案多起的在逃通缉犯。
方燕和李冬都出院了，手挽着手，一起走向明天。只是在方燕的心中，一想到曾经发生的这件事情，就有一种滴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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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2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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