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

沃野云空

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眼前渐渐深入的秋，还没有看到枯黄、橘红或者深深浅浅的紫色，似乎连天边丝丝络络的缤纷的霞云都很少见了。少了夏季雨水的潮湿和雨后的清润，多了一些秋季朝晚的寒凉和中午不温不火日照的干燥。颜色和轮廓都减少了它的清晰程度，仿佛没有了昔日天高云淡风吹草低的一派秋色的脸孔。一个词混沌，混沌的一切都不那么显明。小秋没有了那条晃在脑后的马尾顿觉轻快了许多，当满大街都是前长后短的沙宣头和各种波浪麻花的黄色栗色的头发时，小秋却把头发修了个毛寸，两耳前留了两撮有点飘逸的鬓角，并且染得乌黑锃亮。当满大街弥漫着《月亮之上》《隐形的翅膀》这些嘈杂的声音时，小秋的P4里装的却是《我们都是神枪手》《黄河颂》理查德的钢琴曲还有一些古筝二胡和笛管的独奏。所以小秋的P4被十八岁的侄女斜睨着“切”了好几次了，大眼睛瞪得溜圆，然后把“这都什么年代了，2009年21世纪了，你可真行，来来去去就是这些老古董，你看你那头发，后看像傻瓜，前看配上你那含烟带水的大眼睛，整个一个洋娃娃。”这样一通话甩给小秋。小秋不生气，裂开两片薄嘴唇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听得更惬意。“洪湖水哎浪呀么打浪哎......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当小秋轻轻的推开阶梯会议室的大门，会议室里嘈嘈杂杂的已经一片人声，于是小秋走过去坐在最后一排的左角，抱着自己的麻布包，一手托着下颌，分辨这来自前后左右嗡嗡的声音，“听说了吗？新疆死伤的无辜者一百多呢”“还有针管事件，被扎伤的已经有好几百了”“哎，哎，今年十月一的大阅兵北京已经戒严了。”而后陆陆续续的会场已经坐满了人，与会领导也都大多入了座。单位的四五十号人大都到齐了。领导咳嗽了几声：“同志们安静，安静一下。”小秋见坐在自己右边的王峰弯着腰在那玩手机游戏，就把一块口香糖掷过去，可没扔给王峰，却扔到了旁边小王的怀里，小王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扔的，小秋赶紧低了头装作在听的样子，脸上却有点微红。

       小秋在镇里主持镇报《滦水边 》的版面编辑，滦河发源于河北省张家口地区的巴彦古尔图山北麓。上游经内蒙古自治区多伦折向东南，接纳小滦河后始称滦河。中游穿行於燕山山地，在承德地区先后汇聚支流，在喜峰口穿过长城。下游汇青龙河，在乐亭附近分成几道细流，经过三角洲注入渤海湾。当年从瀑河处的潘家口水库引水，以补给唐山天津两市的供水不足。所以旺兴镇就处在滦河的中下游，百年古镇，与滦河一起印证了历史长河的沧桑岁月。小秋写过古镇的出了名的蜂蜜麻糖，麦片形状的晶亮甜润像乳黄色的银耳堆积在一起，装在好看的五边形的盒子里，当初是逢年过节的必备礼物。小秋记得奶奶每年收藏几盒质量上好的麻糖，等孩子们去了拿出来解馋。

        “今年我们实行轮岗制，三年为一个期限。工资奖金也要按劳取酬，评先评优也要按个人的业绩，打破以往的平均化的潜规则。”听到这儿小秋看到王峰扭过头来向自己悄悄的伸出了三个手指，小秋知道王峰是在约自己到三梅茶庄，小秋未置可否，接着云里雾里的听，不过心下里明白自己今年的先进是泡汤了，前年让了郭姐，郭姐要评科级，去年是老吴，老吴要评副科级，又让了。到了今年揣测这应该轮到自己 ，新定的条条框框没有向自己这边倾斜的意思。“爱他妈怎么样怎么样吧。”小秋心下想。十点左右会议结束，一片伸懒腰的哈欠声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会场。小秋则开车直接去了三梅茶庄，对于王峰的离婚，小秋多少有所耳闻，但作为大学同学，王峰却从来没在小秋面前提过半个字，没有征询也没有诉苦，两人偶尔泡泡茶，谈谈书或者闲话一会儿，也绝不谈单位的鸡零狗碎，这是王峰另小秋高看的地方。

       王峰是正科级管理着旺兴镇的民事纠纷，平时闲空挺少，家在县城，一两个月回一次家，小秋和王峰都奔四了，小秋八年恋爱，男友移情别恋之后，再没动过谈婚论嫁的念头。而王峰听说最近离婚了，在茶室，王峰没提，小秋也就几次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想到一起工作多年，隔三差五单独见见面，小秋就开始打量面前王峰，王峰坐得很随意前边的头发稍长一些，一件乳黄色衬衫，袖子在小臂处挽起，眉峰和嘴角都有了若隐若现的纹迹。皮肤有些白皙，常常面无表情，对面的王峰一脸的沉郁。王峰回过神来，发现小秋在打量自己，便挑了挑嘴角：“怎么？我是不是长得更帅了？”刚说完，王峰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王峰说：“有事了，有上访的，我去处理一下。”“你去吧，我再坐一会儿。”“恩，再见。”“你去吧。”小秋做了个让王峰离开手势。小秋坐在这儿把茶喝完，她想到了王峰和自己这几年喝茶吃饭闲扯，竟没涉及过什么正经话题，但这种见面却成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他们都没有把这种感情升温的意思，小秋想也许一个人真正需要的不是爱人，是一个相濡以沫可以排解郁闷，彼此相知的朋友。

           星期天小秋回家，妈妈一边捏饺子一边絮叨，小秋擀面皮，“北街上的月容前两天疯了，用铁钳打伤了他六十岁的老哥，被送进精神病院了。”月容跟小秋的妈妈一般大，想来也有五十多岁了，一直没有结婚，听说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人，但对方并不爱她，她一直没结婚，赶走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前些日子月容还让我去她家摘黄瓜，那院子静得吓人，四处幽黑的，阴冷的没一点人气，没想到她那么有心的人，最后却疯了。”妈妈接着说，然后看了看小秋，小秋明白妈妈的意思，不过小秋脑袋里想到了《封神榜》中的比干，比干被挖去了七窍玲珑心后，捂着胸腔，一边走一边问：“空心菜能吃，人没心能活吗？”

        从老妈家回来，小秋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王峰，直到自己腻歪了为止。在家里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小秋觉得自己是不是动了什么心思。于是她拿了本短小说，坐在那看。窗口一排杨树，像谢了顶的老人，虽然还有几丛绿叶，但却去了往日的神采。

          年底，小秋果然没有评上先进，王峰的身边多了雪梅，一个温柔如水的玲珑的小女人。王峰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和小秋出来吃饭喝茶的时候少了，到最后几乎没有了。小秋偶尔回家，妈妈还是会絮叨谁家的姑娘结了婚，谁家抱上了孙子，直到小秋看到了妈妈的眼泪，她才答应了和无意中收到自己口香糖的，妻子去世的小王开始交往。

        滦河的水一直平静的流淌，不管它有多宽有多深，就连小区旁边那条细小的支流也依然叮淙着，那是一首古老的曲调，从生命的源头载着无数生命的尽头最后汇入浩瀚的渤海。

        小秋的日子也依然如故，她没打算改变什么，她也改变不了，她也没动过和小王结婚的念头，也许小王就是王峰之后的应景。单位的细微琐碎，她也都置身事外，没事的时候她会站在堤坝上去看看那一河的铺水斜阳。

       明年单位就要实行聘任制了。



[ 本帖最后由 沃野云空 于 2009-9-12 20:55 编辑 ]

杨友泉

文笔不错！感觉交代的东西多了，描写少了。进入要快。

沃野云空

杨老师说得是，谢谢杨老师点评。

邱天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9-12 20:57 发表
文笔不错！感觉交代的东西多了，描写少了。进入要快。

赞成杨版主的意见。
小说不比散文。小说故事进入要快，情节要紧凑。

天下为公

语言活，文笔灵动，《不说什么》可全在文中。
也提点意见：
1，排版要美观；
2，情节要集中，紧凑；
3，行文要抓人的心。

沃野云空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9-12 21:31 发表


赞成杨版主的意见。
小说不比散文。小说故事进入要快，情节要紧凑。

问好邱版。

沃野云空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9-15 07:22 发表
语言活，文笔灵动，《不说什么》可全在文中。
也提点意见：
1，排版要美观；
2，情节要集中，紧凑；
3，行文要抓人的心。

问好熊版。

一了

如果写一篇长的东西就有味了,感觉还是不错的.

lcn1001

拜读并问好！

沃野云空

原帖由 一了 于 2009-9-16 18:30 发表
如果写一篇长的东西就有味了,感觉还是不错的.

本来打算弄的，写着就手懒了，呵呵，问好朋友。

沃野云空

原帖由 lcn1001 于 2009-9-17 06:28 发表
拜读并问好！

问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