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的“数字”

山野农夫

　　　　　　　　　　　　　　　　“变脸”的数字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桃花乡党政办。从当干事、当副主任到现在当主任，一干就是十年。十年之中，几乎每天都少不了操弄文字材料。用他的话说，每天都在指挥调谴“千军万马”。他文化基础厚实，加之多年历练，笔杆子愈来愈硬，被誉为“全乡一支笔”。他名叫胡文，不知是谁悄悄在他名子后加了一个“豪”，从此，胡文豪的名子就叫开了。

　　但谁都难以想到，如此大名鼎鼎的笔杆子，却总为材料里的小小数字烦脑伤心。

　　一日，邻乡一行领导要来桃花乡参观考察新农村建设，乡长安排他写份汇报材料。这对于他来说，轻车熟路。他坐在电脑旁，劈哩叭啦敲起来，从电脑收藏夹中提取资料，加上新观点，一份汇报材料不到两个钟头就成了。他兴冲冲来到乡长办公室，将材料送给乡长审阅。乡长接过材料，随手翻了翻。然后，睁大了眼睛，紧紧盯住“基本情况”内的一行数字：“工农业总产值3亿元，财政收入550万元，农民年人均纯收4500元”。接着，皱起眉头问：

　　“你这数字从那里来的？”

　　“是从乡统计员那里得来的。”

　　“这个数字不行。前来参观的是我们兄弟乡，我们的数字必须与他们乡的数字差不多才好。”

　　“这个乡的数字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要我给你找吗？”

　　乡长说话时，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眉毛扑扑地闪动，神色不悦。

　　胡文豪当然明白乡长的意思，回到办公室打电话询问。电话机打得发烫，好不容易才得到邻乡的工农业总产值、财政收入及农民年人均纯收的系列数字。并针对邻乡的数字，按乡长的意思，将汇报材料数字改正。

　　数字一改，乡长满意。乡长汇报，果然赢得邻乡前来参观领导的欢心。

　　事隔一星期，桃花乡要向省里争取一个扶贫项目，乡长要胡文豪起草一个申请报告。这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他从电脑调出原有报告，文字略加改动，数字用乡长审阅过的数字，申请报告成功。正当他准备将报告送至乡长过目时，突然接到乡长打来的电话，叫他要慎重把握好报告中的数字。于是，他的双眼迅速盯住了报告中的数字，不禁犯了难：是不是要改？是改大，还是改小呢？改大，改大多少？改小，改小多少？那数字变成了一个个大号，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他转念一想，这数字是乡长过个目的，不能改。于是，他硬着头，迈大步，走进了乡长办公室。

　　乡长正在玩电脑，见胡文豪送报告来，放下鼠标，随手接下。一看，报告中一行数字，好像一个个跳蚤蹦溅到他眼球里。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定睛凝神，对着那一行数字瞅了瞅，说：

　　“我不是叫你把握好报告中的数字吗，你是么样搞的！这是申请扶贫项目，这数字大了。”

　　“那减多少？”胡文豪睁大眼问。

　　“统统砍掉一半！”

　　胡文豪听鼓下桡，回到办公室，迅速将工农业总产值、财政收入、农民年人均纯收分别减去一半。申请报告送达市后不久，果然争取到了扶贫项目。

　　又没过多久，胡文豪接到县组织部电话，要乡长个人年度述职报告，并且要得很急。要是过去的乡长，他可不与乡长联系，自己直接闭门造车，送去了事。可他如今面对的这位乡长，思想难以摸透，述职报告咋写，难以把握。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乡长的手机。乡长回话说：

　　“你就代个劳吧，这要报至组织部，很重要，也很关键，你实事求是地写嘛。”

　　胡文豪听了乡长回话后，心里有些自责，认为自己错估了乡长，乡长报自己的政绩要求实事求是，这是难得的呀！他默默地叮嘱自己：一定要把他的述职报告写好。
他迅速地在电脑旁坐下来，舞动双手，欣然地敲起键盘来。对报告中的数字他不再犹豫不决，按照乡长实事求是的要求，提取鼠标，熟练地复制了统计员报来的那组数字。没要多时，一份标题醒目、观点时新、内容厚实的述职报告成功了。

　　乡长开会刚回来，胡文豪拿着还飘着油黑香的述职报告，得意洋洋地走进了乡长办公室。乡长热情，发烟，到茶。之后，捧起述报告认真地看起来。看了一遍后，乡长眉头拧成一团，拿起红水笔，对着那行数字连连画了三个大号。接着，挥起红笔将那几个数字上一个一个打叉，如同叉判死刑的名子一样。然后，又舞动红笔，在报告的空白处，流利顺畅地写下了一组数字，分别是：“工农业总产值5亿元，财政收入800万元，农民人均年纯收6880元”。并严肃地说：

　　“按这个数字改一下。”

　　胡文豪端起述职报告，那三个大号、那三红叉叉、那一组数字，赫然地映入他的眼里。他觉得，那三个大号是责问他，那三个红叉叉是对他工作的否定，那一组数字是对他为人的怀疑。他低着头，一脸诅丧，慢吞吞地走出了乡长办公室。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就是这年，组织部施恩，要在桃花乡选拔三名副乡级干部，按说，“全乡一支笔”的胡文豪应是十拿九稳的。可是，结果出乎人的意料，他连名也没有人提。胡文豪对此忧郁不止。郁闷之时，他反思自己，想到了那一组数字。那一组数字，似一只只毛毛虫爬在他身上，让他揪心地难受；那一组数字，似一根根钢针剌着他的心，让他彻骨地疼痛。

　　就在这当儿，星期日同学集餐。素不爱饮酒的胡文豪，这天饮了不少。酒后，他一边长嘘短叹，一边倾吐真言，大发牢骚，大骂乡长。见此，一位早被晋升为正乡级领导干部的同学，边拍着胡文豪肩膀边笑着说：

　　“老兄呀，言重了！你说的不就是‘变脸’的数字吗？你面对不就是一个‘变脸’的乡长吗？像你这样事多啦！要想改变你目前的现状，你非得要有‘变脸’的思维、‘变脸’的作风呵！”

　　听了身为领导干部同学的一席话，他似乎觉得酒醒了，轻松了许多。但他细细琢磨着老同学“要有‘变脸’的思维、‘变脸’的作风”的话语，他又觉得酒还没有醒，他眼前仍是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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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山野农夫 于 2009-10-26 09:19 编辑 ]

邱天

“要有‘变脸’的思维、‘变脸’的作风”

现在的官场，何尝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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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世民

乡党政办主任难当啊！

尚庆海

呵呵，有点意思，支持！！！！！！！！！！！11

杨友泉

[quote]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6 10:06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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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砭现实！语言简洁！支持精华！

山野农夫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6 10:06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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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农夫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6 11:32 发表
乡党政办主任难当啊！

一语中的，谢谢！

山野农夫

原帖由 尚庆海 于 2009-10-26 14:21 发表
呵呵，有点意思，支持！！！！！！！！！！！11

谢谢支持！

山野农夫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0-26 15:24 发表
[quote]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6 10:06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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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0215

多年以前，老屋的小村庄上空总是横笛飘远，胡琴悠扬。而今，满是被年轮沾满的手，拉着我稚气未脱的记忆，多少个日夜，来回穿梭在昔日那些低矮的土墙。夏日如火的骄阳苍老了母亲的容颜，秋季凄凉的风吹皱了父亲的脸庞。也许吧，人生真的就如梦一场，当你不禁意间长大时，双亲却早已步入高龄，根本无法享受你回报的时光。放眼看看，世人总踏破时空，在一次次的轮回间迷茫。我脑海里时常浮现，年幼时乡间的田野，到处都可以看到奔驰宝马破/解父母们劳作的辉煌。他们总是拾起摔碎的汗珠，洒满土地，为我们准备着来年的食粮。我举目洁净的银空，秋日的夕阳瞬间寒酸了心房。阔大的苍穹本是心飞的海洋，而漂浮涌动的白云却如奔马，闯过星空，无奈地诉说着即将昏暗的地平线。一轮沉落的斜阳，让我想起曾陪伴过我的无数个黄昏。总能看见，幼年的余辉中饱含了我飞翔的梦想。而今，我却还没能凌空飞起，梦想还在榕树上飘零，心，真的好沉，好沉！暮色朦胧，满天的细线开始绸织着大小豹定位器我心底的伤网。打开窗，看着阳台外细细在飘的雨，心里感慨万千。好渴望今夜的雨，能洗掉我对双亲所有恩情未报的愧疚，随轻柔的风儿吹走心底创业无奈的忧伤，让一些藏在心底的秘密，不再生长，不再成熟。今夜，怅惘中有些梦的徘徊，雨在心中渗流，雾在窗台旁漫游。回忆与懊悔在明灯下遐想：幸福在哪里？成功在哪里？所有的不安与喧嚣都被细雨淋碎了。远处，辽阔幽蓝的海水，象一位温情的少女，闪动着莹莹的波光。而我，却沉默在隐隐老虎/机规律作痛的岸边，成为湖水永恒的对峙，将一位创业男子汉的身影，渐渐的塑成渴望的雕像。放眼世界，观望一个肆虐成熟的今秋，正践踏着肥沃的金黄。而在我的旅程中，岁月却似一把利刃，刮得我遍体鳞伤，褶皱了我充满金色的诗行，让我独自懊悔着刀刃上的淫光。一向撒满阳光的街道上，今夜也拥挤着落叶的无限恐慌。岁月的清流淡尽了失落的颜色，时间的嘲笑在岁月里延伸。此时此刻，我有如一只山间的小羊，只想狠狠地咬断青草的呼吸，让美好的一切来水果机破/解冲淡我心底的凄凉。蔓延的往事，创业的旅程，如菟丝花般的缠缠绕绕，跌跌撞撞的日子里，再也找不到最初那声爽朗的欢笑。我曾经努力地尝试着用双翼飞行，却总在一条直线上领略孤单，在伤感的今秋，绘成了一面没有任何色彩的旗。暴风雨来得太不合时宜，惊慌了远道而来的喜鹊，我仿佛听见彼岸自己的哭泣。我无奈地在淡淡的寒波上沉吟，再也泛不起海浪的色彩，但又怕误了游戏机破/解如梦的佳期，依然默默地站在一条没有走过的陌路，以似水的柔情等着你－－－成功。也许，风的吼，雨的狂，雷电的交加，正是我人生最好的诠释。在梅的花期抵达窗棂的时候，不变的誓言开始从日子的枝桠间发芽。我将把我的梦幻，我的忧郁，藏到大海的深处，埋在森林的底部，努力去争取，明朝那一道斑斓的彩虹。

山野农夫

原帖由 mark0215 于 2009-10-28 06:27 发表
多年以前，老屋的小村庄上空总是横笛飘远，胡琴悠扬。而今，满是被年轮沾满的手，拉着我稚气未脱的记忆，多少个日夜，来回穿梭在昔日那些低矮的土墙。夏日如火的骄阳苍老了母亲的容颜，秋季凄凉的风吹皱了父亲的脸庞 ...

这位朋友文章不错。
但发错了地方。

任意

欣赏了，小说很让人感动。

邱天

精华小说提一提。

杨友泉

佳作提读！

天下为公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10-26 15:24 发表
[quote]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6 10:06 发表
“要有‘变脸’的思维、‘变脸’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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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精华
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