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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天使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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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4 22:0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天使之歌

                                                              



高远终于决定和网友见面了。地点在青海湖大酒店1618号,时间是今下午18点整。青海湖大酒店高远知道。但他不知道1618号是餐厅,还是茶房,拟或客房。不管是什么,高远拿定主意要去会见一个网名叫天使之梦的网友了。

他豁出去了。因为他很在乎的校长乌纱被撸了。两年前,胰腺癌夺走了妻子的生命,他都挺过来了。中年丧妻,人之大痛。但这是天灾,痛则痛,但不丢人。就是生活苦点累点,心灵孤独点,在大家的同情安慰下还是有头有脸地活着。他甚至活得很坚强。但校长职务被撸,他觉得比生命还看重的脸被撕烂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的校长职务被撸,他感到很冤屈。他给高中学生教语文,不时写点下水作文。有些写得他认为还满意的,就给一些作文导报,或者文学杂志投寄出去,偶尔有几篇就被刊用了。工作不到几年,他就在本校,乃至方圆几所学校、整个教育系统有了点小名气。经他点评推荐的学生作文也在一些期刊登出。慢慢就有了人气。本校不是他代课的学生,外校的一些学生还有一些年轻老师,就找他探讨写作,探讨文学。而且不经意间就有了乌纱,并且逐步由小变大。

几年前有一个叫姚金的校友,好像还是省民间文学协会的会员,找他来说让他收集一些学生作文,最好是市内各高中都有,每篇写上一二百字的点评。他问干什么?姚金说想以他作为编辑之一的《师生园地》作为平台,出本书,帮助学生提高写作水平。算是合编,就署他姚金和高远的名。他说这是好事啊。引导更多的学生提高写作能力,自己也因之进一步提高知名度,两全其美。他翻开同学通讯录,给市内散布在十多个高中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各自在自己的学生作文里选出十篇,写上点评。一个月后,包括他自己的学生作文,他选够了100篇,分类归整后交给了姚金。之后就再无消息。其间他想过打问一下,但由于好面子,怕人家挖苦他急于出名,就一直没有过问。

等有消息来时,却是教育局和县纠风办的联合调查。原来那些作文及其点评被姚金拿去以后,加进他自己收集的一些,非法印刷,以《师生园地》期刊的名义,打着市教育局的旗号,给全市除高远所在学校的全部高中强行摊派,高价兜售,获取暴利。在全市教育系统引起强烈反响,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前不久事情终于爆发。证据表明,所有非法所得全部被那个姚金独吞。目前姚金已被开除公职,并被责令退还所有非法所得。但非法所得只退回一半。其余大部分被他挥霍,还有一小部分姚金硬说分给了高远。高远没见一分钱,当然大喊冤枉。组织连续谈了几天,高远一直就是两个字:冤枉。组织也是无法查实,只有姚金的一方口供,且具体数字在他口里不断变化。联合调查组的人也开始同情高远。但因为事件影响很大很坏,且那本书的封面编著人员,第二个分明就是高远。于是组织考虑再三,给高远予以免职处理。领导再三强调这是组织处理,不是纪律处分,体现了组织对你的宽大和爱护。高远欲哭无泪,只想吐血。当着调查组的面狠狠地骂了句:“狗屁!“

高远并不是接受不了丢掉校长乌纱的事实,他受不了的是他的脸面、自尊、人格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树活皮,人活脸,人的脸被涂得五麻六怪,被撕扯的稀巴烂,人还何以赖在世上!

高远想到了死。孩子大学即将毕业,早已过了18岁。孩子已经经历了丧母的悲伤痛苦,再经历一次丧父的打击,应该会经受得住,也许会因此更加快速地成熟起来。母亲早已亡故,也没有兄弟姐妹。除了牵挂孤身一人在乡下生活的父亲外,应该说再无牵挂。一个失掉脸面的人就是活着,也已不是本来的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没犯错误,他是冤枉的,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谁知道?他成天喊冤叫屈谁信?你没犯错误组织怎么会免掉你的校长职务?能上能下,只是说说而已,你真的下台试试看。你浑身是嘴给谁去说?说给谁听?谁又会听?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高远连着两天不吃不喝不睡。也有人偷偷地来看他,安慰他。劝他吃,劝他喝,劝他睡。但没有几个人正面肯定他是冤枉的。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他、理解他。学校的老师是善良的,也是现实的。也许他们有些人想相信高远是冤枉的,但在组织和个人面前他们只能相信组织。所以只有私下里来尽一下同情之心,而不敢明确地坚定地站出来为高远喊冤,仗义执言。而且大部分人会及时地并无恶意地把高远被撸的消息一遍一遍传播给他人。这就是我们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的民俗国情。

半夜他爬起来打开电脑,给孩子写遗言。给一个叫天使之梦的网友留言。

这个网友和他在网上认识已经快三年了。他俩几乎天天夜里聊天。通过两年多的网上交流,他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她热情奔放的笑脸,果敢轻盈的步伐,热切欢悦的心跳。有几次,他要和她视频,被她拒绝了。他又退一步,要和他语音交谈,仍然被她拒绝了。但她昨晚突然要约他见面,而且一刻钟后,告诉了他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他于是振作了起来,找着吃寻着喝。第二天还上了趟街道,理了个发,又饱饱地吃了一顿。甚至还买了件时尚昂贵的短袖T恤。他给自己说和网友见面是今生第一次,要体体面面地见。要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见。然后死了也不留下遗憾。他突然感到有一种李玉和上刑场时的那种悲壮和豪迈。





1618号,原来是16层18号房间。高远在17点58分站到了1618房间的门口。坐的是电梯,但高远还是禁不住有点心跳腿抖。他鼓足勇气敲门。门开了,他傻了。

“是……你?哦,对不起,我敲错门了。”是同校的教师米兰。他转身想逃。

“呵呵呵,没错,一点也没错。高校长,快请进。”米兰走出门,拉着高远的胳膊把他推了进去。

“这,这是?”高远像走进梦里,清醒不过来。

“这是青海湖大酒店1618号房间,高校长你请坐。”

“我是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天使之梦,荒山网友。”米兰把高远引导着坐进了沙发。

“你就是天使之梦?怎么会?”高远将信将疑,脸已经红到脖子根。

“不是吗?你看看,你想想,我米兰怎么就不会是天使之梦!心爱的荒山——”米兰说着,站在沙发后,环抱住高远的脖子。抱抱,这是他两在网上多次说过的话。现在她已经预谋好,不做铺垫,不绕弯子,单刀直入,打个短平快,让高远放松,也让自己放松,尽快进入状态。米兰大大方方、实实在在抱住了高远,但她感觉到高远全身僵硬着。于是就问高远:是先冲个澡呢还是先吃饭?

“洗……什么澡?吃……饭,就吃饭吧。”

米兰就拿来菜单,让高远点菜。高远随便点了两个。米兰又加了两个,点了瓶红酒,就打电话给餐厅让送到房间来。

房间的空调开着,高远的新T恤前胸后背还是被汗水浸透了。高远很尴尬。米兰就说干脆你先冲个澡,衣服我给你挂起来晾着。高远还要扭捏,被米兰硬是扒掉T恤推进浴室去了。

一进浴室,高远有点放松了。他环顾了一下浴室,好大好宽敞,在他感觉几乎就是浪费。有浴房,还有浴盆和淋浴。他感觉到了米兰的良苦用心和一片赤诚。他就进了浴房,打开音乐,认真地洗起澡来。

随着舒缓曼妙的音乐,米兰在学校的一些情景也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浮现。米兰应该说还是他的校友,只不过晚他十年,毕业于母校音乐系。但她既不是学的声乐,也不是学的器乐,她学的是指挥。所以她不注重细节,她注重的是全局。讲究轻重缓急,节奏快慢,协调配合。学校每回歌咏比赛,只要是她指挥的班级绝对全校第一。学校的合唱团在全系统连年霸居第一。为这第一,米兰没少和他吵过嘴红过脸。她的观点是要么第一,要么不搞。这就要他这校长全力支持,从人员到装备到资金,说一不二。在指挥台上好多人都折服于她大将般的风采。而在生活上,她却是那么的随意。唯一和她指挥的风格一致的是不拘细节,不绕弯子。她嫁给了一位地质勘探工作者。丈夫的形象和为人处事和他整天打交道的矿石一样,冷峻坚硬。夫妻生活也是如此。半年不见米兰,见面就是半年。这半年里他坚硬如铁,夜夜不歇,三番五次。米兰实在忍受不了这旱来旱死,涝来涝死的生活,坚决要求离婚,但离婚申请她已交给他快两年了,他就是不签字,就这么挂着。这些情况,在网上米兰早已给高远说了。只是米兰知道网上的荒山就是高远,而高远不知道米兰就是天使之梦。

洗完澡,高远洗了内裤晾好,然后穿上外裤,再套上睡衣出来了。他也感到有点滑稽,但他实在对自己已经穿了几天的内裤不自信。而且他隐隐已经有种在劫难逃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刚一出浴室,米兰就挂在他的脖子上了。他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有点僵硬,双手甚至不知道该干什么。尽管在网上他多少次已经想和天使之梦干点什么了。

而米兰,在网上不知多少次拥抱过高远了,在梦里更是不知多少回拥抱他亲吻他,甚之梦见把自己给了他。

米兰环抱住高远的脖子,仰起头睁着眼期待着高远的亲吻。但高远眼光迷离地看着他,傻傻地木着。米兰就踮起脚尖,主动地把自己温润的嘴唇贴了上去。她感到高远一阵颤栗,米兰有点好笑,有点急切。她暗使了劲,环抱住高远的脖子,把他拉到宽大的双人床边,一转身,猛地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扑上去,不顾一切的热吻起来。高远似乎有点回应。米兰已经难以控制自己,激烈地亲吻着高远,手开始下滑,揭开了高远的睡衣。嘴也一点一点下滑,噙住高远小小的乳房,用嘴唇拧来拧去。高远有点扭动。米兰的手继续下滑,但她突然笑了。这冤家竟然还穿着外裤,她居然没有发现,该不会……?她激情中又添进了好奇。她右手就不由自制地继续下滑,隔着外裤准确地摸到了高远那儿,但那儿似乎还在犹豫,似起未起。她腾出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高远的外裤脱了,却不见内裤。她有点迷惑。他有怪癖?他有病?他压根就不喜欢我?男人那个真会像有人说的像刀,越磨越利,不磨就会生锈?突然她听到高远呻吟了一声。她顾不得多想,她已经按奈不知自己。她一嘴含住他的那个,吞进去,又用嘴唇挤出来,不几个来回,那儿就有点蠢蠢欲动。米兰继续吞进挤出,间或用舌头将那头儿缠绕几圈。高远啊啊地叫着,抓着米兰的头发不停地扭动身体。米兰动作的频率加快,自己下面也已经汪洋一片,感到极度的需要在召唤。她猛烈的动作几下,高远的那个已经坚硬如铁。她正准备提起身子,把她下面给套上去,突然感到高远的那个猛烈地抖动起来,还没等她腾出嘴来,口腔里已经感到一股液体的冲击……

米兰哭了。她捶打着高远的胸脯,大出大进地抽泣。

高远用枕头捂着脸,惊涛骇浪般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拉过米兰静静地搂在怀里,任凭米兰捶打,但米兰却不捶打了,静静地偎在高远的怀里。忽然,米兰幽幽地问:“舒服吗?”

高远没回答。米兰又问:“感觉好吗?”

高远说:“像被强奸了。”

“嘿嘿嘿,一下说对了。我婚内被人强奸了那么多年,我今天终于报仇了。‘

“该报仇的人不去找,欺负我老汉,真是人走背运时喝凉水也塞牙缝啊。”

“什么凉水不凉水,刚才那呀,咸咸的,腥腥的。”

高远突然感到肚子咕咕叫。就说:“你吃饱了,我还饿着里。”

米兰一骨噜爬起来,“对了,饭菜你洗澡时已经来了,快起来吃饭,怕都凉了。”







这是个豪华包间。有客厅,有卧室,还有个极富情调的小餐厅。整个房间宽敞雅致,温馨浪漫。高远环顾着,想着米兰的良苦用心,满腹狐疑。

“来,为了我们今日的相见,干杯!”米兰还没喝酒,一脸的红晕就像熟透了的苹果那么好看。高远先去那脸上亲了一口,才干了杯中酒。随口补了一句:“一见就见了个彻底。”

“其实这么多年,咱们白天见,晚上见。工作见,网上见,相互都几乎是透明人了。”

“今天又把几乎去掉了。”高远似乎还有点难为情,不坦然。

“不好吗?”米兰从餐桌对面走过来,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端着酒杯,逼视着高远的眼睛问。

“为什么呢?”

米兰回到对面的座位上。仍然逼视着高远:“你喜欢我吗?”

高远内心知道,他早就从心底喜欢上了天使之梦。聊天中那些抱抱、亲亲,爱你的对话也许开始是真开玩笑,慢慢就有点真真假假,到后来就越来越真。对现实中的米兰他很敬佩,也觉得她非常的可爱,她走路讲课都无不充满着韵律感和节奏感。多少次,他看着她的背影就有种想揽她入怀的冲动。今天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他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吃不透。到现在感到云里雾里,像做梦。但他想到校长被免了,准备要死的人,还顾忌什么?所以发自肺腑地说了句:“岂止喜欢!”

“哈哈,我的高校长,我的荒山朋友。我太爱听这样的话了。你再说一遍。”米兰又转回来。这回是坐在高远的腿上,环住他的脖子,逼视着他。

“你好可爱,我能爱你吗?”高远抱住米兰的腰,用手去抚摸那张水灵欲滴秀色可餐的脸。

“我会永远属于你,我希望青山也永远属于我。我生活的靠山,我精神的支撑,我一生赖以寄托的爱。”米兰放下酒杯,把头深深地埋在高远的怀里。

“可是我……”高远一下子又抑郁起来。

“别说,没有可是。我要你活,好好地活。和我一起活。我离不开你。你个傻瓜。我早就想着这一天。最近越来越想。我怕我慢一步你不属于我了。昨天晚上我看了你给我的留言,我不能再等了,我知道我要主动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一天你让我等得好久好苦啊,傻瓜!我的心思你应该在网上早能看出来,你怎么就这么木啊,怎么就看不出来我米兰就是天使之梦,天使之梦就是我米兰啊。活生生折磨我这么长时间,你在网络里用亲近折磨我,在现实中你用回避疏远折磨我,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懦夫,你这个软蛋!我恨你,恨你这个冤家,恨你这个霸居我全身心,渗入我骨髓的冤家啊……”米兰说着说着,眼泪哗地喷涌而出。

高远把米兰越搂越紧,手不停地抚摩着米兰的脸。米兰哭了,他也哭了。一边哭一边吻起米兰汪洋一脸的泪水。

米兰也回吻起高远。吻高远的嘴,吻高远脸上的泪。

高远吻着吻着开始扩大范围。吻她的眼睛,鼻尖,耳后,下巴,脖项。手也伸进米兰的睡衣,抓住米兰不算太大,但很圆实的乳房,不停地揉搓。米兰身子一挺一挺,嘴里也呢呢喃喃地呻吟起来。高远抱起米兰离开餐桌,走向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他把米兰轻轻地放平仰躺在床上,把床头灯调亮一些,然后慢慢地褪去米兰的睡衣。他被米兰的玉体惊呆了。是那么的匀称,那么的精巧,那么的起伏柔滑。他退后一步,静静地观赏了一会。他看不下去了。他已两眼迷离。全身的血液加快流速,下面急速地膨胀起来。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把米兰抱起,站在床边,紧紧地拥住她的玉体。双手紧紧地抓住她小巧圆实的臀部摩挲着,揉捏着。然后弯下头来,吻住她的唇。米兰的舌尖伸进他的嘴里,他立马用他的舌尖回应搅缠。他闻到她米兰一样的气息。他更急促地深吻起来。他的手一直在米兰的乳房上揉搓。现在他又弯下头用嘴含住她的乳头。米兰呻吟加剧,身子不停往前拱。高远又把米兰抱着放平在床上。他低下头开始吻她平滑的、格外性感的肚子。再往下,他看到了她黑色的倒三角,是那么的浓密茂盛,是那么的黑亮齐整。他蹲下身子,用嘴吻上去,但刚一触到却被米兰托着他的下巴拉了起来。米兰嘴里呢喃的喊着:“快给我,我要,快,我要。”

高远把米兰轻轻地抱放在床上,伏在米兰的身上,却是不急着进入,吻着米兰的湿润温热的嘴唇。米兰猛地翻起身,套了上去。高远忍不住大动起来。米兰在上面欢呼雀跃,放肆地回应。高远忽的坐起,搂紧了米兰,不停地仰合。米兰双手在高远的后背上又捏又抓。高远干脆抱着米兰下床,双手托着米兰的臀部,围着床边来回走着仰合。米兰大呼小叫,高远越战越猛。终于一阵痉挛般的颤抖,高远喷涌而出,米兰一阵颤栗,绷紧了全身。随之他俩都瘫倒在床上。

半响,米兰梦呓般地说:“老公,你好猛啊!”

高远亲着米兰问:“不好吗?”

“爽死了。你呢?好吗?”

“死都无憾了。”

米兰捂住高远的嘴。“又胡说。你舍得?”





今天是周日,刚好是高远妻子的三周年。高远想着病逝的妻子,竟然觉得有点模糊。高中毕业以后,当时没学可考,高远只有回乡务农。在农村的几年里,家里不停地给他提亲。父亲一代是单传。实在逼得没办法,高远就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父母完成了任务。结婚第二年,妻子与其说给高远生了个儿子,不如说给老人生了个孙子。爱屋及乌,妻子因之在家里扬眉吐气地生活了十多年。母以子为贵,高远也是对妻子相敬如宾。每个礼拜回去,买点小吃食,全家人都有了。一家三代也就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只是到了晚上,妻子似乎也很累了,从不主动要求高远。高远也是隔一周觉得确实需要干点啥事,方能安妥燥热发胀的身体,才程式化地进入妻子一回。妻子不拒绝,也不热切回应,只是程式化地承受。高远搞不懂这算不算做爱。他曾想过变换一点方式或者体位,但妻子僵硬着身子,很不配合,他也索然,就十几年如一日了。上前年妻子病逝,他也难过,但没怎么太痛苦太伤心,似乎不光是因为病魔已经折磨了妻子近两年,也折磨了他近两年。他甚至不敢承认他的真实感受,那就是感到解脱了,而且隐隐有了对新的生活的期盼。但不管怎么,毕竟夫妻一场,三年来他总想起和妻子度过的那些日子,清清楚楚地记着妻子的忌日。只是对妻子越来越模糊了。

他决定今天就回去,一方面去给妻子上上坟,一方面看看老爸。老爸读过私塾,是个很刚强很要面子的人。老妈刚六十岁那年,晚上睡觉前还和老爸说着闲话,第二天一大早喘了几声粗气,就再没说一句话,撇下老爸,撇下他们走了。老爸当了几十年村干部。退下来后有好几年心情都不好。最后儿子高远师范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才渐渐好点。再后来,高远当了校长,老爸的腰板挺得更直,头扬得更高。动不动就是:哼,我那当校长的儿子…….高远住上家属楼后,多少次叫他来住,他都不来。他说来学校谁认他?到村里,谁不知道他是老村干部,高中校长的老爸!那个精神享受,谁知道能多活几年?

可高远现在校长被免了。高远觉得愧对老爸。他不知道回去以后该不该给老爸说。说吧,肯定老爸受打击,如果经受不住,病倒了,那麻烦就大了。不说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学校离家里也就二十多公里,保不准哪天猛不丁传到老爸耳里,老爸受打击更大。尤其当老爸满面自豪地正给别人说:哼,我那校长儿子时,有人在旁边不屑地说出真话,还不把老爸当场活活气死。给老爸说他是冤枉的,老爸绝对不会相信。老爸只相信结果。你再说真像他都会认为你是在狡辩。高远矛盾不已,更加苦闷。

他又想起米兰。那天他和米兰把那六百多元的1618房间消费得满满当当,干干净净。两人相拥着一直睡到早晨九点多钟。一醒来,两人相视一笑,你摸我,我摸你,高远忍不住想要。米兰故意转过身去,撒娇说:“你真是挂空几年,饿极了啊!昨天那么疯了,还要那个,你不累吗,我都累了。”就是不转过身来。高远从后面抱住米兰,用那个在米兰后面探索着,说:“咱俩都歇着,让它自己嚣张去。”其实米兰那儿已经非常湿滑,高远轻松地进入,又畅畅快快地做了一回。然后起床洗漱,叫了早餐在房间吃了。说话到11点半,准备退房了,两人恋恋不舍,又抱又亲,一直到最后时刻才慌慌乱乱地退房离开。那天从1618出来,高远一直像在梦里。他像重新活了一次一样。他惊叹生活还有这一面。他读过的一部小说中主人公好像感叹过,活着真好,有身体真好。那个好啊,只有正真体验过了才知道简直有点惊心动魄,妙不可言,刻骨铭心。这四十多年简直有点虚度了,白活了。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米兰简直就是个精灵,是个魔。她启蒙了高远的人性,点燃了高远的激情。今天的世界因为米兰多彩起来,使高原迷恋不舍了。

正想呢,米兰推门就进来了。她问:“你回老家吗?”

“你咋知道我要会老家?”

“不是她今天三周年吗?”

“这你都记得?”

“还不是因为你!”

高远一阵感动。他拉了米兰坐下,伸手把米兰的刘海往后划了划,顺势抚摸了一下米兰的脸蛋,把他不知如何面对老爸的心思说了一下。米兰听了一时也不知咋办。想了好一阵才说:“还是说了的好。我陪你回去。”高远也就下定了决心。他开始收拾东西。

“房子也该给人家腾了。”收拾着东西,高远自言自语地说。米兰还是听见了,接上话说:“急什么,新校长来了再说。”

“还是提前搬了的好。”

“往哪儿搬?干脆搬我房子算了。呵呵!”





老家就在郊区。高远和米兰下了公交车,一股乡间田野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精神顿时为之一爽。金秋的魔杆把天撑得好高好高,金秋的魔刷把天刷得瓦蓝瓦蓝,只有几片云朵有什么心思似的漂浮在天空。田地里,辛劳的农民有的正在播种小麦,有的还在收获玉米。播种的希望和收获的喜悦交织在一起,陶醉在农人们的脸上,弥漫在金秋的田野。高远不由得一阵阵激动。生活该是多么美好啊,可高远的心里仍然笼罩着一层阴影,像蜘蛛网蒙在头上一样。

他们进家门的时候,老爸正在拾掇蜂窝煤炉子,嘴里似乎还哼着秦腔小调。一看见儿子回来,就几乎喊着说:“我正想来着,校长该回来视察了……”忽然看见后面还跟进来一个女的,就刹住了。

高远没想到难题一进门就推到他面前了。他呼地感到脸发烧发烫,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尴尬半响,才说:“爸,这是我们学校的米老师。”

老爸哦哦地应着,直盯了米兰看,看得米兰提着水果蔬菜不知道放下来,低了头也看自己。高远知道老爸的心思,就问:“老爸,这菜放哪儿呀?”老爸这才回过神,说:“就放厨房么。”说着一边接过米兰手里提的东西,一边说快屋里坐。

老家南北向是座大房,靠北是三间厦房。大房一进门是客厅,两头是卧室。厦房两间做厨房,一间充当了库房。大房是高原结婚前盖的。盖好后南面的卧室就做了高远的新房,北面父母住。父母原先就住在厦房的那一间里。

坐进了大房的客厅,老爸就说:“算日子,想着你今天要回来的。”有米兰在,老爸似乎有点拘谨,也不再带校长的字眼。“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给你媳妇坟上烧纸,我给咱拾掇饭。”

米兰抢着说:“高伯伯,今天的饭我来做,你歇着。”

高远接着帮腔:“就是,我们来做,米兰也不是外人。”

高远拿出老爸非常爱吃的芝麻酥饼,说:“你尝这回买的,看好吃不。我去坟上。”米兰说她也去,高远没阻拦,就一块去坟上了。

其实高远来上坟除了寄托一点哀思外,其余大部分已经是例行程序。所以一会儿就完了。但米兰不走,她要高远先走,她说她要给嫂子说几句话。

米兰在家排老大,也是从农村考学出来。农家饭菜在她手里就像变戏法,一会儿就端上桌了。老爸吃着米兰做的饭,脸上呈现出夸张的喜悦。果然,老爸在等米兰端第二碗来时,看看米兰,望着高远说:“改娥三周年也过了,你也该考虑考虑你今后的日子了。”

米兰瞟了一眼高远,嘴角一撇,偷乐了一下。

高远也看了一眼米兰,笑了笑,说:“老爸,你放心,我们考虑着呢。”他故意把我们说重了点。说完又看了一下米兰。

老爸也看米兰,米兰就端起碗进了厨房。高远也紧跟着进来。米兰悄声说:“看你爷父两个!”高远说:“我爷父两个咋啦?”米兰一字一顿地说:“白日做梦!”高远望着门口,背对着米兰,伸手在米兰圆实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扭过头在米兰的耳边咬着牙说:“就做,还要有的人做女主角。”说完就出灶房回到大房客厅。

就父子两个,老爸就问米兰的情况。高远说我们还没说起过这话呢,你看你都想哪儿去了。老爸一听,就有点上火。躁躁地说:“这话还没说起过?那你们孤男寡女地就回家来了?你还校长呢,就没考虑影响?万一不成,你……”

高远突然感到愧得慌。而且校长被免的委屈和苦闷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浮现在脸上。

“咋啦?欺负人家啦?拉不利手啦?咱高家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名正言顺,千万别做丢人现眼,让人指脊背的事,我给你说过多少次的。”老爸说着说着站了起来。

高远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说。米兰在厨房听见老人高喉咙大嗓子说话,但没听清说什么。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这边高远憋了半响,抬起头,望着老爸低声但清楚地说:“我的校长被免了。”

“什么?啥时候的事?你犯啥错误了?”老爸身子有点不稳,弯了腰直盯住他一连串地发问。

“我没犯错误。我……”高远低下头说。

“没犯错误?没犯错误能让人家把校长免了?”老爸身子开始发颤。

“我,我真的没犯错误,我是冤屈的,我……”他无法证明自己没犯错误。免职的事实只能证明他犯了错误。

啪!一个巴掌落在高远的嘴上。“还不说实话,还狡辩!”老爸打完高远自己先自软瘫下去了。

“高伯伯,高伯伯。”米兰冲进客厅,扶住老人坐下,又心疼地看高远。高远捂着自己的脸,喊叫着:爸、爸。米兰给老人又是捶背、又是抚胸,不停地问“高伯伯,你咋啦?你咋啦?”老人终于气喘匀称平稳了。高远却“哇——”一声哭了。他双手捂了脸一口气跑到母亲的坟上,哭了个昏天暗地。惹得村上的人老远围着他看,几个上了年纪的还陪着他不停地流泪,而且感叹:孝子啊,真孝子啊!只有个别长辈说:这不节不啥的,怕是心里有啥事吧。还是米兰最后循声找到坟上,把高远搀了回来。村上人看着这么一位苗条俊秀的女人搀着高远回家,用迷迷惑或的眼神一直目送着他们进了家门。





这所高中位居市区城乡结合部,占地面积比较大。办公楼和教师的家属楼都在院子里。宿办同院在当时还是比较令人羡慕的。城内的学校教师先前都是在外租住房子,四零八落,很不方便。现在基本都集中住在小区了。就是这所学校老师基本都在校内住着,只有少数年轻教师或在小区住,或在外租住。

高远校长被免,只是宣布了免职决定,却没说工作是否调整。按以往惯例,被免职的人近期一般不会上班。要么住院疗养,要么外出散心,不会呆在原单位。但高远仍然呆在学校,而且坚持要上班代课。他找到目前主持学校全盘工作的副校长翟勇,谈了他的想法。一是很快搬出校长办公室,二是和以往一样坚持代课,并要求再加几节课。翟勇是他的学生,也是他一手推荐提拔的。很为他的老师,他的老领导感动。也有点不解,有点不屑。他说了一大滩感动、恭维的话,坚持不满足高远的要求。而且要把他原来带的几节课去掉。他说让你搬出办公室,给你再加课程,作为你的学生,你的老部下我做不出来,那样会被天下人唾骂。最后两人妥协,达成高远休息两周再说。

于是高远就呆在家里。有时去办公室翻翻报纸杂志。高远住在家属楼三楼,米兰就在同单元对面的五楼。米兰几乎每天晚上要做几个菜,叫高远和她共进晚餐。第二个晚上两人喝得有点多了,米兰不让高远走。高远深情地爱了一回米兰,后半夜还是下楼回他家睡了。三天过后,高远在家呆得实在闷得慌,就走出家门。其实他一呆在家里就闷,但他怕出门,怕见人。他不知道人们会怎么对他,怎么说他。那天宣布免职决定后,他就感觉到了,只是被浓重的冤屈和痛苦淹没了。他呆坐在办公室里,他感到了塌天陷地的失落、孤独和苦闷。要不是米兰来叫他吃饭,他不知道黑夜会包围他到什么时候。他要求上班代课再加课其实就是怕那种失落孤独。宣布那天是周四,时间是上天安排。四的谐音不是有事就是死,事是祸端,死是感觉。周五一天,他已经体验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暖,就是米兰,不,当时他只知道网友天使之梦约见他。他现在不敢设想要不是他那天到下午实在孤独难耐,苦闷不堪,打开了电脑,米兰会采取什么方式约见他。当然很可能是电话,但电话约见,他会去吗?准确说他有勇气去吗?

太阳还是那么耀眼,校园还是那么宽敞。但高远觉得是那么的遥远,像飘着一层雾。几个老师从他身边过来过去,就像没看见他一样。有一个教化学的老师似乎朝他笑了一下,他正要打个招呼,人家却头一拧走了,像突然起了什么化学反应。有个被他批评过的年轻教师狠狠地瞪了他一下,他想装作没看见走过去,结果人家还叫住了他:高……噢,老高,你——他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年轻教师说的啥,他没听清,但把老高听清了:高校长成老高了。还有个女教师以往有事没事往他办公室凑,今天见了,低了头不理他,似乎还唾了一口唾沫。他几乎要崩溃了,他差不多跑步返回家里,把自己摔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下午,米兰拿来她前不久写的关于班主任工作小论文《驾驭全局,整体提高》来向他讨教。高远还睡着。米兰就一把扯了被子,要拉他起来。却见高远眼睛红肿,满脸泪痕。她马上想起这两天灌进她耳里的对高远的议论。她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你好不容易悠闲了,不能让你的聪敏才智白白浪费,快起来,帮咱修改修改,将来咱也争取个高职。不能让人说咱学指挥的光会指挥别人,自己不会唱不会拉,也不会写。”

高远心烦,但不忍心伤了米兰的好心好意,就接下文稿说:“我这水平能修改了你的大作?”

“谁不了解你这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水平!前几年小说散文就发的一篇一篇的。咋的?是看不上给咱这业余习作劳心费神?”

“其实你才是全才呢,学的指挥,但通俗歌曲,吉他风琴,哪一样比你专业差了?”

“吹,咱就这么互相吹捧,自我陶醉吧。”米兰说着忽然看见高远写字桌上放的方便面,就意识到高远中午可能还没吃饭,一问果然是。就给泡了,然后叮咛晚上去她家,她包饺子。

下午放学不久,米兰打来电话,说饭已经做好,请快上来。高远正要出门。翟勇却来了。提了一大篮子水果,还有两条烟一瓶酒。

“谢谢你还来看我。”高远有点感动。

“看你老领导说的,早就应该看你老领导了,今天才来都有点晚了。”翟勇这么一说,高远竟有点受宠若惊。翟勇继续说:“我这两天去局里跑了跑,也跑了纠风办。领导上也感到老领导可能是冤枉的……”高远打断说:“不是可能,是真的。”翟勇说:“我也相信是真的,老师的为人处事作为我这学生还能不知道么。局里领导上也了解。但这事在系统影响太大,那个姚金又满口胡说,你老领导在调查组面前也有点急躁。上面急于平息事端,就把老领导委屈了。局里领导透漏的意思是让你找找有关方面,等事情缓一下,平息了,考虑给你另外安排。”翟勇看上去巴心巴肺地说。

“我哪儿也不去,官帽子我也戴够了。让我受委屈,还要我去望着他们下巴求情。我不。我宁愿今辈子这屈死鬼当到底。我就不信,我离开一顶官帽就不能活了。”说完,高远自己也惊讶,怎么会说得这么硬气,哪来的底气?

静默了一会,翟勇站起身,细声细语地说:“你的为人我敬佩,但事情还是请您老领导考虑考虑。”说完告辞。

在米兰家里吃饭时,高远给米兰说了翟勇的话。米兰听了,说:“他的话有一半是真诚的。“

“嗯?那一半还有别的意思吗?”高远停下筷子,一脸疑惑。

“那不明摆着,他怕你不走。十年等了个润腊月,好不容易机会来了。”

“不会吧,我想他不至于……”高远不愿意这么想问题。米兰也就说:“但愿吧。”

“也许是他假传圣旨呢。”高远若有所思地自语。

晚上,老爸给高远打电话来了,说高远走时把眼镜落老家了。高远知道老爸的心思:老爸是疼儿子了,就是放不下架子明说,搞迂回战术。高远就坡下驴,在电话里给老爸说:“爸,儿子不孝。儿知道老爸一辈子刚强,光明磊落,做人硬气,人面前头抬得高,胸挺得起。在村上就是不当干部,也是德高望重,尤其在咱高家族中是无人企及的望辈。这回因为我,让老爸在族里,在村上说不起话,抬不起头,我实在有负于老爸的教诲。还请老爸宽恕我这不孝儿。但话说回来,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儿子问心无愧,儿子没错。只是这个社会有些地方有点怪异,风气有点恶俗。你应该相信你的儿子。不管儿子当不当官,总归是你的儿子,儿子会一如既往地孝敬老爸。儿子想干、能干的事情很多,也不想在这事上面过多纠缠,耗费时间和精力。儿子很快也会——”说道这里,高远打住了,他本来想说他很快会给老爸把儿媳妇引回家,但他还是收口了。老爸在电话那端,显然是动了情。声音有点发颤,慢慢地说:“我的儿子我知道,我相信我的儿子。你也别记恨老爸,老爸我也有老糊涂的时候。人常说忠孝不能两全,我儿子做得已经不错了。就是有啥事情,哪怕没了工作,咱家里还有两亩地,咱爷儿俩也有吃的。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儿子你千万要想得开,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官,谁也不能把人家那事干一辈子,无官一身轻,我儿子只要人好好的,官不官,都是淡事,你要多保重啊。”高远这边,已经泪流满面,几乎泣不成声了。知子莫如父,高远为自己曾经想死,感到羞愧不已。





第二天,高远坚持要去上课。翟勇本来已经调整了替代的人,但拗不过他的老师,他的老领导。

高远现在代的是高三一班的政治课。按照计划安排,今天是讲时政,但他昨晚精心准备了一节课,专讲诚实无悔。他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他需要抒发,学生也需要进一步洗脑。他这样想。

但当他一进教室,他就感到有一种异常的动向。教师里嗡嗡声一片,学生按惯例起立时,七长八短。他早有思想准备,忍住不理。稳稳重重,一丝不苟地在黑板上写下课题:诚实无悔。立马就有学生窃窃私语。当他转过身来时,他忽然看见米兰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他俩目光相遇时,米兰向他挤眼示意,他微微点头以表会意。

“报告,请问,今天你还有资格给我们讲诚实无悔吗?“一个学生站起来,满脸讽刺地挑衅说。高远一看,是那个他多次批评的插班生。

“问得好。”高远异常镇定。接着说:“那我就用一句话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并用这句话开始我们这节课的讲授。我要回答的是,我今天最有资格讲:诚实无悔。”高远一脸严肃,一脸坦然。教室里顿时一片寂静。他看见米兰向他微笑点头。接着,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阐述了诚实的起源、发展、意义,分析了当前的现状,提出了当经社会呼唤诚实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最后以他为例非常动情地讲述了诚实的坦然和无悔。整个讲课内容丰富,观点新颖鲜明,用材翔实生动,神采飞扬,跌宕起伏。把本来抽象枯燥戒律较多的政治课讲得扣人心弦,震撼心灵。全班六十多个学生,鸦雀无声。在中途有的学生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放在桌面上,有的女生泪流满面。高远在最后也几度哽咽。下课铃声响了,好一会学生不喊起立,高远正纳闷,突然班长喊了一声:“起立!”接着,全班学生齐声喊道:“高老师,我爱你!”顿时,高远热泪盈眶,颤抖着说谢谢,谢谢同学们!

高远想等等米兰,同学们围住他也不出教室。到下节课铃声响了,他才挤出教室。米兰在外面等着他,泪痕仍然明显。他问: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米兰说。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会知道?”

高远一听米兰这么说,就感到一股股暖意,一阵阵甜蜜涌上心头。就憨憨地笑了笑。米兰忍不住说:“你真棒!”同时脚尖踮起了一下,身子往高远跟前倾了一点,眼神有点迷离。高远很快拉开一点距离,用目光阻挡了米兰。米兰一甩她光滑浓密的披肩发,扭着风摆杨柳似的细腰,撇下高远在前面走了。

高远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回到他的办公室。他洗完手,倒了杯茶,刚坐下。有人咚咚咚地敲门,他赶忙打开,却是米兰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米兰一进门,脚下一勾,身子一靠,就把门关上了。还没等高远反应过来,米兰腾地一跃,抱住高远的脖子,两腿环跨在高远的腰上,说了一句还不理我,就把高远吻住不放了。

“这节你没课吗?”高远腾出嘴来问。

“有。就是这功课。”米兰说完,热辣辣的嘴唇仍然吻住高远,手却脱开高远的衣服了。高远把门插好,猛地把米兰抱起,进了里间。但高远死活就进不了米兰的身体,太阳在床上照得亮晃晃的,高远老觉得有人在敲门。

米兰翻身上来,用嘴像猫戏老鼠一样逗弄高远那个,半会,才勉勉强强进去,但还没动几下,就一塌糊涂了。高远半脸无奈,半脸羞愧。米兰却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笑。







这天一大早,翟勇陪着教育局的局长来到高远办公室。局长还给高远带了一盒上好的龙井茶叶。

高远给局长让了坐,倒了水,一脸平静。局长哈哈一笑,说:“看得出来,高校长还在记恨啊。我今天来,首先代表县委组织部、县教育局、县纠风办给高校长道个歉。然后呢,把有关情况和组织的初步想法给高校长说明一下。第一,那个姚金良心发现,交来一份情况说明,说他给高校长分钱的话是当时想分担他的错误,以减轻对他的处理。在事情的起初他是想过给高校长分钱的,但当把钱拿到手后,他就不想拿出来了。所以给高校长分钱的事纯属子虚乌有。第二,组织上的调查工作不够细致深入,对高校长的处理,虽然留有余地,但客观上给高校长造成了伤害,在社会上造成误解,为此,我再次代表组织向高校长表示歉意。第三,报请县委组织部,拟对高校长提拔使用。具体职务鉴于组织原则,不便多说。目前,教育局考虑推荐高校长参加教育部在北戴河举办的第二期教育管理培训班。顺便让高校长休养一下。高校长,你看,怎么样?”

高远给局长续了点水,慢悠悠地说:“对您说的第一点,我只说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对第二点,我也无语。第三点嘛,我已心静如水,不指望什么提拔,也不愿意担任任何职务,只想安安心心、平平静静地教书,请组织和领导理解。至于参加培训,开拓一下思维,开阔一下眼界,倒还可以。这些年,忙于杂务,疲于应付。教育教学上老吃老本,也该充充电。对此,谢谢局长了。”

局长听了高远这不卑不亢,不温不火,不软不硬的一席话,尴不尴,尬不尬,伸出一个指头,指着高远,和脑袋一起摇着晃着,只喝水,不说话。喝完水,还是那样的动作神态,只说了句:“老高啊老高,老高,真是老高。行啦,就这吧。”站起来就握手告别。

局长走后不久,校园就传遍了。有的说高远要官复原职,有的说要高升。于是,整个下午高远的办公室门庭若市,一个个来嘘寒问暖。连改口叫他老高的那位化学老师也来了,一进门,高校长长高校长短的。那位原先有事没事来他办公室凑热闹,那天低了头过去还唾了一口唾沫的女老师也提了一袋水果来了,说是娘家弟弟给她提了好多,她吃都吃不完。

高远头昏脑胀,烦不胜烦。好不容易全部打发走,下午放学时间快到了。高远打电话给米兰,问她在哪儿?她说已经回家。他就说他要来吃晚饭。她说吃人也行。高远关了手机,很快回家,取了一瓶五粮液夹在腋下,上五楼,躲进了米兰家。

米兰正在做饭,把高远迎进来,环住他的腰吻了一下,让高远先洗个澡,然后刚好接上吃饭。高远两三天没洗头了,头发一抓一把油,也就顺从地点点头,进了洗澡间。

当高远快洗完的时候,米兰悄然地进了洗澡间。而且只穿了件睡衣,内衣明显没穿。高远本能地转过身去,让米兰先出去,他马上就完。但米兰褪下睡衣,从后面搂住了他。高远和米兰接触以来,已经习惯了米兰。她比他小将近一轮,既有知识女性的端庄秀丽,又有现代女孩的机敏俏皮,加之长得细腰细腿,举止轻巧活泼,高远于是疼爱有加。此时,高远把手伸到后面,在米兰小巧圆实的屁股上拍拍,说:“好啦好啦,我的乖兰兰,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出来。”米兰却不出去,竟然右手抓住了高远的那个。高远便转过身来,把米兰抱到淋浴下,一嘴噙住了米兰的右乳。这时,米兰家的座机铃声大作,米兰湿漉漉地跑了出去。

等高远在洗澡间收拾停当,出来时,米兰裹着浴巾,正往饭桌上摆着碗筷。三个菜早已摆上饭桌。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红萝卜丝,一盘蒜泥黄瓜。一个盘子里是三个热馒头。碗里是红枣稀饭。高远一看,简单朴素,正合自己口味。坐下就动了筷子。米兰却说:“你拿来的酒让看呀?”高远嘿嘿笑了两声,放下筷子,打开酒瓶,给两个杯子斟满。米兰首先端起酒杯,说:“真为你高兴!来,干一杯。”

“为我?”高远没反应过来。

“你终于挺过来啦,真棒。来,干!”米兰说完一饮而尽。

高远端着酒杯,深情地望着米兰,说:“多亏你,兰兰,军功章有你的一大半。谢谢你,我的好兰兰。”

米兰拿起酒瓶,给两个杯子倒满:“再祝你柳暗花明,前程无量。来,干!”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不,我,我没……”高远觉得米兰有点不对劲,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米兰给自己倒满了酒,右手端着走过来,坐在高远的腿上,左手环住高远的脖子,问高远:“你喜欢我吗?你知道我多么爱你吗,我多么舍不得你吗?可是我……”米兰突然哭了。高远莫名其妙,手足无措。他慌乱中把米兰手里的酒杯拿下放在餐桌上,抱紧了米兰。米兰趴在高远的怀里放开了哭。高远扯来餐巾纸给米兰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完。他不断地问:“咋啦?咋啦?到底咋啦?是不是我?是不是咱俩?”米兰哭着,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高远边说:“那你就哭吧,痛痛快快地哭。”米兰却不哭了。她站起来,自己擦干眼泪,回到对面她的座位上,说:“没事啦。来,吃饭。还真饿了呢。”弄得高远一头雾水,哭笑不得。便不再多说话,一口气把饭吃完,让米兰歇着,他去把锅碗洗了。

高远从厨房出来时,却见米兰窝在沙发上掉眼泪,见他出来赶紧擦了,还勉强笑了一下。高远过来揽住米兰的肩膀问:“到底咋啦?兰兰,告诉我。”米兰偎在高远的怀里,说:“没咋。就是想你。”“想我?我不就在你身边吗?”“你在,我也想嘛,我就想嘛。”高远感觉得出,米兰不是在撒娇,是有心思。

高远抱紧了米兰,说:“有啥心思,你说出来,看我能帮你做什么。乖,兰兰,说出来。”米兰却说:“我要你好好要我,今晚要我十遍。”“你疯啦?”“就疯啦,就疯啦,你要我,你快要我。”米兰说着,抱紧了高远,满嘴酒气地吻高远。从高远的额头吻起,眉毛,鼻子,嘴巴,脖子,胸脯,一直吻到脐下,最后含住高远的那个像吃棒棒糖一样吞吐起来。高远像被人揪起来,扔进了云里,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前不搭村,后不挨店的悬空感,翻起身来,把米兰压在身下,挺了进去,大动起来。米兰搂紧了高远,双手在高原的脊背上掐得一道道红印子。嘴里嗯嗯地叫着,还喃喃地说着:“我要我要,给我给我……”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高了,清柔的月光照进来,洒在米兰的身上。高远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米兰,像做梦一般。他又去冲了一遍澡,出来后把米兰抱进卧室,轻轻地放在床上。突然,米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上床,翻身爬上他的身子……













高远是后半夜从米兰的家里悄悄地出来,回到三楼他的家里的。他太累了。他一觉睡醒,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他在洗漱时,想米兰,想米兰昨晚的一幕幕,总感到哪儿有点异常。他就给米兰打电话,米兰的手机却是关机。再打,还是关机。他心里就慌乱乱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也不知想干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心里空落落的。中午去教师灶吃饭,也没见米兰。他想问,又觉得不好问。他就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在QQ里留言,在米兰的邮箱里留言。晚上,他在电脑上没见到米兰,就一直守在电脑旁,盼望她的出现。但没有。他一夜无眠。第二天,头脑昏沉沉的,茶饭不思。人像病了一样,神思恍惚,四肢无力。到下午,他实在憋不住,装作顺便一问的样子,问了一下翟勇。翟勇简单告诉他,米兰请假了。说好像她的丈夫出了工伤。他一听,心里才稍微宽松了一些。他就在心里埋怨米兰,你丈夫出了工伤,你去看望伺候,给我说一声嘛,也许我外出学习,顺便还可以看看么。但她想起米兰的为人处事,隐隐感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他就又慌乱起来。

晚上,他趴在电脑上,急促地敲着:兰兰,我亲爱的兰兰,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呢?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么?自从咱俩相爱以来,我就觉得我拥有了整个世界。我的内心是那么的充实,我的生活是那么的多彩。你是我心中的太阳,你是我心中的月亮,你是我心中的四季。本来,我把政治生命看得比生理生命还重要,我的政治生命遭遇误杀,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使自己的生理生命变成行尸走肉,使我的人格变得五麻六怪,使我的尊严受到轻蔑羞辱,我要以死来证明我的清洁。就在我行将迈入天堂之门时,是你用你天使般的爱,将我拉了回来,并温暖了我几乎已经冷却死寂了的心,点燃了我对生活的希望之火。开始我还想埋怨你,就像鲁迅当年的呐喊,本来我的心已经因为沉重的打击而麻木,就这样死去,至少不感到多么痛苦,而你把我呐喊醒了,还要经受现实的煎熬和折麽。你够狠,你太残酷了。但你的爱,不仅使我超越了煎熬和痛苦,还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人生体验,使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好甜蜜的爱,这种爱,使一切权利欲望顿之逊色。兰兰,这段日子里,你是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什么是人生的真正意义。我的生活,因为有你而有了色彩,有了节奏,有了韵律,有了动力。我正在开始校正我的人生坐标和追求方向。但这一路走去,没你的相助相伴,我不敢想象。兰兰,我亲爱的兰兰……”高远写到这,潸然泪下。

接下来几天,高远除了上课、吃饭、如厕,就整天钻在办公室,谁敲门都不理,对着电脑敲打着对米兰的思念以及思念的痛苦。

网络做媒,也该与网络有缘。忽然有一天,米兰在网上出现了。她告诉高远,她的丈夫在野外勘探时,不慎摔伤,现在已经抢救过来,没了生命危险,只是成植物人已经可以断定。她要等稳定下来后,才能把丈夫接回家。并告诉他,她已拿定主意,不再和丈夫提离婚之事,尽好合法妻子的责任和义务,终生照顾丈夫。整个对话框里,简洁明了,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而且说完就下线了。

高远感觉天塌了。又是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翟勇请假。他要去找米兰,当面问问清楚。刚好,局长那天说的培训班通知来了,局长的亲笔批示郝然在上:请高远同志参加。翟勇一边给高远让座倒茶,一边说他已经安排财务上准备培训费用。“带宽裕一点,老领导多年都没出去散散心了,这回借机会多走走看看。家里你放心,有什么大事我们吃不准的,打电话向你请教。”高远知道这是客套,想打断又止住了。他打着哈哈,也顺口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米兰。最后听翟勇说要安排人去帮他订购飞机票,他立马用三个谢了阻挡了。他看培训班还有几天才报到,他就想着早点动身,延伸一下线路,直接去见米兰。他见心似箭啊。

他在电脑上给米兰留言:我火速赶来见你。但他不放心,还是坚持不断地给米兰打电话。在上飞机前,终于打通了。米兰不让他去。他说马上要登机了,快告诉我具体地址,不要关机。米兰就告诉了他。

他一到辽城,先登记好宾馆,再和米兰取得了联系。这是他在飞机上冷静地想了一路决定的。情况不明,不能冒然行事。

按约定的时间,米兰晚上九点一刻赶到了高远下榻的宾馆。米兰的敲门声,没响第三下,高远就把门开了。两人一见面,一句话没说,就拥抱在一起,足足拥吻了五六分钟,高远才把米兰推开,帮她取下肩上的大袋包,脱下风衣。

“我知道我不能见你,见了你我就战胜不了我。”米兰不看高远,环视着房间自顾自地说。

高远抱住米兰双肩,将米兰扶坐在床边,凝视着米兰的眼睛问:“到底怎么回事?兰兰,你快告诉我。”

“这是命。他外出勘探,那儿的地势比较独特,选择哪儿都不好支架仪器,就壕沟边有一块平台。他支好仪器,开始工作,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掉下了壕沟。那壕沟才多深啊,三米都不到,但全是石头,而且凹凸不平。他的同事说他是平着身子摔下去的,不知怎么就把大脑摔坏了。单位给我打电话时,还正在抢救。现在已经断定,他就那样了。”米兰摆了一下披肩发,眼睛潮潮的,想必泪水已经流干了。

高远从桌上的纸盒里扯过几张纸巾递给米兰,然后抱紧了米兰。米兰继续幽幽地说:“我和他,虽然闹离婚已经闹了快两年,但毕竟夫妻一场。我知道他欠我的,也伤过我,但我觉得我欠他的更多,尤其是这段时间。所以,我想,我想——”

“想什么?兰兰,你说。”高远心里发慌。

“我想还他。我不想在他这样个情况下再提离婚的事。我认命。我伺候他,伺候他一,辈,子。”说到这,米兰突然哇——地哭了,把头埋在高远的怀里哭了,泪如雨下。高远的心一阵阵紧抽,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米兰。嘴里说着:“你哭吧,你放开了哭。我知道你的心思。”

米兰哭着哭着,慢慢停了。接着说道:“咱们相爱一场,我也满足了。我算没有白来这世上一场。我会永远记住咱们相爱的这段日子。我会用回忆咱们在一起的甜蜜幸福,伴我度过以后漫漫的人生。认识你,我很荣幸。咱们相爱,我很幸福。你现在也挺过来了,我真为你高兴。你很棒,真的很棒,你是个血肉男人,更是个刚强男人。我为我曾经拥有你而自豪,骄傲。”

哇——,这回是高原哭了,哭得震天撼地。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没有你的出现,哪有我今天的高原啊。是你这天使之梦的出现,才有我荒山的复活。没你,我很可能过不了那个坎。是你,点燃了我生活的希望,是你的爱,超度了我的人生。兰兰,我不能没有你,我离不开你。你知道,在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知道,我也一样啊!离开你的日子,我像没了肝没了肺,那个空落啊,真叫失魂落魄啊。我也不敢想象没你的日子怎么熬,但,眼下这境况,我们是缘分要尽了啊!”米兰泪眼汪汪,抬头望着高远。

“不,你那是同情,你那是自欺欺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不是最明智的选择。违心地舍弃我们的爱情,貌似理智地选择一厢情愿的同情。那样你我都会非常痛苦。你的丈夫也不忍心。兰兰,要说缘分,我们的缘分才刚开始。而且很久远,很宽广。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娶你,我要把你和他一块娶过来。我们共建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咱们共同面对生活的磨难,一起创造生活的幸福。我想你丈夫也会高兴的,男人要的是爱情,不需要同情。他真的爱你的话,他会为你祝福,为我们祝福,为我们大家祝福。”

这晚上,高远和米兰就这么哭着说着,很久,高远送米兰回了医院。分手时,米兰说让她再好好想想。

第二天,米兰还是那个时候来了。这晚,他们没哭,也没说多少话。但呆得很久,也没闲着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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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讲述中国60年往事
2#
发表于 2009-11-25 11:08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朋友!

您来论坛时,应该先看看论坛关于发文章的具体要求,按规定发。比如,段开头要空两格,要首发作品,文末要加版权声明等。

多交流吧。
3#
发表于 2009-11-25 15:36 | 只看该作者
虽然未能读这篇《天使之歌》但希望主人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问候新朋友。
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5 15:51 | 只看该作者
不好意思,光看了怎么发帖,没看注意事项。有补救的办法么?
5#
发表于 2009-11-25 15:58 | 只看该作者
编辑就行。
6#
发表于 2009-11-25 16:42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仁达 于 2009-11-25 15:51 发表
不好意思,光看了怎么发帖,没看注意事项。有补救的办法么?


您的这篇,是首发吗?您可以重新编辑一下。
7#
发表于 2009-11-25 16:43 | 只看该作者
如果只关注自己的作品,是不受欢迎的,希望能参与交流。
8#
发表于 2009-11-25 17:44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仁达 于 2009-11-25 15:51 发表
不好意思,光看了怎么发帖,没看注意事项。有补救的办法么?


来得及。重新编辑一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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