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房

潇湘斐子

<br /><br />（一）
         小学四年级，我转了学，由于学校离姥姥家近，便暂住在了姥姥家。因此便结识了爱房。
         爱房学名范瑞玲，爱房是她的小名。她皮肤白皙，性情温和，说话软绵绵的，给人以沐浴春风的感觉。
       爱房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在重男轻女之风盛行的农村，爱房的妈妈终日诚惶诚恐，惴惴不安，尽管爱房的爸爸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婆婆和公公也没有责备之意，这些只是稍稍给了爱房妈妈一些安慰，私下里她还是愁肠百结，埋怨自己无能。她后来笃信基督----我想这多少和她这种愚昧的想法不无联系。
   
       爱房的妈妈心肠极好，整个村庄，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刚进门的媳妇，只要和她打过交道的，无一不对她啧啧称赞。我在姥姥家住了近四年半，对她的善良也是耳濡目染。
   
       爱房大我两岁，高出我多半个头。四年多来我俩感情极好，和大部分的孩童一样，在对方身上得到了少时应得到的欢乐，并一起度过了金色的少年时代。
   
       她可能是上学晚的缘故，我转校后恰好和她一个班级，后来再排位时我俩自动挪到了一个课桌上，成了同位。
  
       姥姥家离学校3、4里地，我俩每天骑自行车上下课。在骑车去学校或放学回家的路上，洒满了我俩爽朗的笑声。那时学习很容易对付，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好成绩；生活上，没有忧愁，除此之外，还有亲朋好友的亲切关怀，那时真是无忧无虑、幸福之极。
       每天黏在一块还嫌不够，周天时间还聚在一起写作业，大部分情况都是作业很快写完，但还是在一块漫无边际的笑谈、交流，打闹。
                                                          （二）
        长这么大就是那几年骑自行车的时间最多， 我俩一人一辆自行车，穿梭在上学或放学的人流高峰中，怡然自得。有时，我俩矫情的骑一辆自行车，大部分都是她载着我，一路高歌，到校时，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丝毫不以为意，我为她擦拭欲滴的汗水时，她报以憨憨的微笑。再一块走进教室，坐下一会后，我再看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若隐若现的红晕更衬托了她的可爱和俏丽。
       自行车陪伴了我们大半年的时间，当寒冬临近，积雪堆积的时候，我们便改成步行。和邻村或高年级或低年级的同学们走在超近道的小路上，三五个、五六个或一大帮一块闹腾，笑声响彻天空，从不间断。一路走回家，浑身热乎乎的直冒汗水，稍加喘息，接过姥姥或姥爷递过来的米饭或热馒头，就着香味扑鼻的炒菜，便狂吃起来，在感受饥饿感的同时幸福感也油然而生。
       记得上学途中有一条河流，冬天结了厚厚的冰。上学的孩子便踩在冰上，有的一跃而过，就是这一踩一跳，所需要走的路径便缩短了一大半，胆小的孩子则只能可怜巴巴的绕过河流，走至路的那头，跨过小桥再慌颠颠的跑着回学校。那时我也属于胆子小的行列，但是爱房轻轻一跳就把我隔在河的另一端，在她的再三鼓舞下，我尝试着跳过去，终是不敢。她又跳回来，给我做了几遍示范动作并告诉我些许要领。终于，我跳了起来，可是由于犹犹豫豫，不果断，鞋子后半截还是落在了水里，即使如此，我俩还是很高兴，我就想，下次果断些，肯定能顺利跳到岸边，想到此，勇气似乎增加了不少，感觉也不是那么难办的事了。
        日子在欢乐的气氛中显得短暂易逝，寒冬渐行渐远，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先是远处的杨柳，急不可耐的长出了浅浅的绿色，广阔的麦垄间也似乎回响着麦子拔节而上的轰轰响声，河水也早已解冻，走到近处，还能听到河水淙淙的响声。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阳光也日益灿烂，寒意退却，春风增加了一丝暖意和醉意。只是风起来了，很大的风，吹的人似醒非醒，晕乎乎的。还是一个平常日，吃过午饭，和往常一样走在返校的路途中，享受着田野的清香和明媚的阳光，满眼的绿色农作物茁壮成长，呈现在眼前的是旺盛的生命和蓬勃的朝气，对我们来说虽早已见怪不怪，但当时却让我们沉醉。最初不知我俩谁无心的一句话，形成了一幅美丽的观云图，定格在我的心里，铭记于心。现在想想，当时的天气真是格外灿烂，天空湛蓝湛蓝的，云彩一朵朵，洁白无瑕，像是到了一个童话的王国，或是用电脑合成，尘世间我感觉再也见不到那样的景色了。都说春天云彩变化无穷，确实如此。大朵大朵的云彩在风中慢慢移动，朵朵白云在极短的时间内极尽所能的变换着形状，白马、长颈鹿、狗、蛇不一而足。我看到就惊呼着指给她，在她抬头看天的同时，我暗自得意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她也不甘示弱，我们评论着那个图案像什么，这个图案像什么，整个大脑异常兴奋，沉溺在其中，脚步几乎停止不前，等到挪出田间小道跨进另一个村庄大路的时候，才猛然醒悟，迟到了。果不其然，等我俩拼命奔至教室，在老师微愠的神情下谨慎的坐下，下课铃声便不期而至。
                                                            （三）
         春天是故事频繁上演的季节。天渐渐暖和了，我们又重新启动了自行车，脚轻轻一蹬，车轮能滚动好几圈，身子在车上也轻灵了许多。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麦子绿油油的，杨柳的枝叶随风摇曳。
        这个时候，牛羊遛出农家的院门外，跑进田野里啃食新长出的鲜草连同绿油油的麦苗。车子在马路上轻快的行驶着，我和爱房聊着天，也聊着这些不负责的养畜人，牲口跑出来吃别人家的麦子，也不管一管，可惜了那些庄稼。那些牛羊肆无忌惮，任意啃食践踏着新长的生命，虽如此，它们也只是在田地里，在马路和村庄中间偏离村庄近点的田间啃食，不敢靠近马路，许是汽车、货车、摩托车的鸣笛声使它们战栗吧。我俩正感叹着这些牲口的有恃无恐,一只粉色小猪仔跃入眼帘。小猪太小了，看起来那么一点点。浑身绯红色，白色的毛稀疏疏的，一看就是生下来不多日的样子，我俩惊呆了，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漂亮和可爱，可是它竟然跑到了马路上，天！我俩不禁为它的生命担忧了，前来后往的车辆丝毫不见减少，而且车速也并没有因这只小猪的出现而改变，它显然受惊了，左冲右撞，汽车的响声使它意识到身在危处，只是左冲右撞中找不到回田野的路，它惊慌失措，看出了它对生命的热爱，可是，在我俩忐忑不安中，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那一刹那，我闭上了眼睛，祈祷着小猪能在车轮间平安躲过这一劫，但是耳朵分明听到了一声响，睁开眼时，目光急速找到了小猪——很不幸——最终被车轮碾上了。爱芳说被左车轮轧的，它要是不动就好了或许能侥幸活下来，车来了，它急着跑出去却正好撞上飞速般的车轮。猪顿时成了扁平的一片，殷红的鲜血汤了一地，内脏也被碾的辨不出来了。好可怜的一只小猪！就在我俩惊慌失措，为小猪的生命叹惋时，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过路男人停下自行车，捡起死亡的小猪扔进了他后面的车框上。
          我俩无语。那人忽地骑远。我俩又一阵感叹。主人肯定急疯了，找不到小猪，连尸体也没见上，就这么凭空般地消失了。
                                                                        （四）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间十几年已过，只是静下来的时候对儿时的玩伴有着深深的想念。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不变的是十几年前响荡在空中的笑声和彼此的情意。
         闲下来的时候，常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爱房和花子。初中没毕业，由于爱房初三就不在上学，我就很少去姥姥家，后来上了高中，我和爱房就很少见面了。高中时，她去外面打工，陆陆续续去了好几个地方，虽然也写信给我，但一年还是难得见上一次。一般就是过年才能在家住几天，每逢到家，总会捎信给我让我去姥姥家那边找她。见面后，自然高兴的很。各说各的所见所闻，融洽的气氛丝毫没有改变。就这样，一年年看似平淡的过去了，就在我大三那一年暑假回家，听妈妈说爱房年底要结婚了，我一阵莫名惊诧，脑子转不过弯来。时间在流逝，静止的是我内心的看法，结识她时我俩都还是黄毛丫头，可现在在8、9年的时间洗礼中早已脱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又知道了她对象是我俩同学的堂哥，比我们高一届，学习极好，字写的很出彩。这样想想心里踏实了些，也默默祝愿我的好朋友能找到自己的依托，并祝愿她终生幸福！
        又一年寒假回家。知道了爱房的不幸。结婚一个多月就回了娘家，说是要离婚，和那边一直没弄清关系。家人唉声叹气，自然爱房也及其苦闷。
        我俩见面，说了些自己和家人的境况，对于她失败的婚姻我小心谨慎不敢贸然去问，后来她家人都出去或在忙时，我选择着词语问了一句，她平静的说了前前后后，我俩又一阵感叹，自然我免不了安慰她一番。多好的姑娘，上天还给开这种玩笑，真是不公平，除此之外，我只能祈祷上苍并在心里祝愿她早日解脱并找到自己的幸福。
       又一年过去，舅舅去我家。还没等我问，舅舅就说爱房过几天回来，在外面打工呢，爱房妈妈让我到时去她家玩。呵呵，是啊，爱房是我和舅舅永恒的话题，每逢见到舅舅，我总会提起她，而忘记了询问妗子身体是否还好之类的。现在形成了习惯，不等我问起，舅舅会主动给我说起他所知道的爱房的一切事情。我想，舅舅见到爱房或是爱房家人时，也会时不时提起我吧。
        去年正月初四，我去舅舅家。听舅舅说爱房去年过完年就结婚了，就是南边那个村庄，现在都有小孩了。呵呵，我听完就说去找她，看在家不。刚出了舅舅家的大门，就见到了爱房爸爸，我叫了一声哥，问爱房在家不，他愣了一会，显然没认出来。在妹妹的提醒和他大脑的极力回想和辨认中终于确认原先那个和爱房朝夕相伴的我回来了，随即就掏出手机要给爱房打电话让她回娘家。我说算了，我一会就回家，不在我舅舅家吃饭，爱房还有孩子出来也不方便。
        两三年没去舅舅家了。村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道路修的又宽又直。村人富裕了，满村高大宽敞的新房在向久违的我招手示意，只是多年前的印象有点模糊了，现如今的新貌除了能让我感到党的政策好和村民的勤劳致富外，陌生感油然而生，找不到昔日破败但温暖的影子。什么都在变，环境和人都拗不过时间的冲洗。环境变好了，人长大了，只是人们仍然在怀念着昔日的光景。尽管这种变化是向着好的方向在转变，在欣然的同时心中还是有点落寞。有些东西是回不去了，谁都改变不了，我在想，假如那天真的见到了爱房，情意虽在，话语虽真，但是儿时的那种天真无邪是再也寻不到了。谈论最多的是现如今的状况和她胖乎乎的儿子吧。
       不管怎样，爱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是由衷的高兴，今年没见，就期待着下一年吧，或许下一年还真的就碰巧见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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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永生

<br /><br />先记号。后欣赏。问好！

杜永生

<br /><br />以清晰的记忆，再现童年的身影；以细腻的笔致，显现着一种情谊。爱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作为儿时最好的伙伴，你是欣慰着的。以记忆的伸展，延伸出乡村悄然的变化。问好！
“爱芳说被左车轮轧的”。。。本文非首发。
草莓的香味 - 爱房（一） - 腾讯博客 - Qzone

敬一兵

<br /><br />欢迎朋友发帖交流，不错的文笔，欣赏并问好！

高迎春

<br /><br />文笔清新质朴！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