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巅》——读须一瓜

岐岐

豌豆巅
——读须一瓜
        其实并没有见过豌豆巅，没有见过它长在豆蔓的梢头鲜嫩的姿态。只记得小时候，老屋所在巷子里有一家半圆形的门拱，门里住着个胖老头，脖子后面长着很大的肉瘤，不知是先天的还是后长的，占了后衣领全部的位置，他也因此总是半低着头，使人一看先吓一跳。小时候很怕他怪异的外貌，又惦记着他做的豆沙糕。他将豌豆煮水，熬的黄亮亮的，加上碎柿饼搅拌均匀，盛在洗脸盆一般大的搪瓷盆里，放凉成糕状，倒扣在自行车后面横绑着的木板上，他便走街串巷地叫卖。年少的夏天，切一块这凉甜的豆沙糕，总是伴随着好奇又害怕的张望。
        从来没有想过豌豆蔓的嫩芽尖是可以吃的，又拿来形容小女孩子的娇弱美妙。像提起豆蔻年华，嫩的出水一般的可爱。
        读须一瓜的小说也是时机巧合。在一本叶开编辑的最好的语文书里，记得是网友八月寄来的一系列书，读到须一瓜的一短篇，文字幽默风趣又见血封喉般利辣。上网一搜，才知道“他”是个很现代的女作家。于是网淘她的长篇加短篇合集四本。
        先读的短篇合集，一篇接一篇读下来，读到掩口无言。某以为一篇好的小说，应该是像好诗一样，首先要感动人，至少使读者感同，身受就不那么强求了。我以为她写的时候未必就想着要讽世讥俗，也或沦为情节的其次。她写的很小，小人物，小事件，似乎小到微不足道。然而读过了其中之一都感觉内心空荡荡，接下来才有悲哀，无可阻挡地流淌进来。《豌豆巅》也是这样，似有若无的日常，掩盖着人之俗常。

        先说瑞亚他们所在的小区里有一群流浪猫，和人们共同生活在山脚下的这一处聚居地，依靠垃圾堆里的食物和好心人的喂养。瑞亚和女儿就经常喂它们猫粮，鱼头鱼尾，女儿更是为它们各自取了名字召唤。忽然有一天这些猫被小区的物业部门全部毒死。瑞亚和丈夫很担心女儿回家来看不到猫咪会心里难过。
        瑞亚的女儿从小被疑是自闭儿，很晚才会说话，喜爱吃豌豆巅。这个敏感羞涩的女孩被父母亲小心呵护着慢慢长大，她不溶于人群，不善交朋友，只喜欢跟植物，跟小动物聊天。像一根软软的刺，刺入心脏，使人忍不住心疼起来。不由得想起我的女儿，她两岁半的时候，我去医院陪妹妹床，一周后回家，从未跟我分开过的小小的人儿老气横秋地说“妈妈，你不在家我可乖了，我听奶奶的话。”我抱过她小小的身体，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眼泪，想这小人儿要忍一个星期不太想念妈妈，有多难。后来她住寄宿的幼儿园，寄宿的小学，也是这么百般的忍着委屈，后来她长大，上了大学，像雏鸟长全了羽翼跃跃欲飞了。回想起对她的严厉和苛刻，真是有太多不忍，太多心疼。就像须一瓜笔下的豌豆巅，女儿总归是父母亲心里最柔软的那一根刺。
        住寄宿高中的豌豆巅终于也有了朋友，可从小陪她长大的猫咪们被残忍的杀害了。瑞亚和丈夫没有告诉女儿事实真相，是多么想保护她脆弱的心智。其实看起来柔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敏感的觉察出父母婚姻的困境，看到他们相爱的痕迹。这个“上帝才能收藏的雪绒花片”，她敏锐而又聪慧。读到这里我又一次忍不住落泪了，须一瓜给的一根柔软的刺，从心里疼。
        须一瓜写的这些琐碎的日常，看似简单，却有悲伤和无奈在暗处流淌，她抓住你的眼睛，让你看到细碎里的无常。被毒害的无辜的流浪猫，脆弱敏感需要倍加疼爱的孩子，不小心陷入疲惫期的婚姻生活，麻木的沉默的大多数……这些，小。虽小，使人反思，又触动心底最柔软处。
        这些小短篇经典之处还在于它每每戛然而止，是无需多言，像一首好诗。

秋實

       “ 豌豆巅 ” 、 “ 须一瓜 ” ,太有吸引力了，这都是什么玩子啊？看了文，搜了百度才明白，却原来就是豌豆苗与一位文学作者。真的很长见识啊！

岐岐

秋實 发表于 2017-10-25 17:58
“ 豌豆巅 ” 、 “ 须一瓜 ” ,太有吸引力了，这都是什么玩子啊？看了文，搜了百度才明白，却原来 ...

哦。谢谢你的眼睛。须一瓜的文字很精彩

秋實

岐岐 发表于 2017-10-25 20:51
哦。谢谢你的眼睛。须一瓜的文字很精彩

那么，为什么要 “ 读须一瓜 ” 呢 ？

小隐

短篇小说是生活的横切面，戛然而止，写生活需要自己慢慢走下去寻找答案。生活只给过程，不提供答案。

小隐

妞这篇写的太好！继续继续！

时光安然

我读出的多是柔弱，如豌豆的触须，我儿时有记忆的。

岐岐

时光安然 发表于 2017-10-26 09:25
我读出的多是柔弱，如豌豆的触须，我儿时有记忆的。

小说中的豌豆巅是让人一念就心软的丫头

岐岐

小隐 发表于 2017-10-26 09:16
短篇小说是生活的横切面，戛然而止，写生活需要自己慢慢走下去寻找答案。生活只给过程，不提供答案。

对。须一瓜的小说基本上都这样，就是在讲，磨难挫折过后，有人留下来，有人离开，而生活继续

岐岐

秋實 发表于 2017-10-26 02:14
那么，为什么要 “ 读须一瓜 ” 呢 ？

这样的题目有问题吗？我没看出来啊。谢谢你

微风轻拂

小人物小事情，却可以走进读者的灵魂。我现在鲁迅的最喜欢的还是百草园和三味书屋。至于狂人日记那些反而淡忘了。

人性共通的一些东西可能更容易打动人。

东方焱淼

这篇文真的令人感动！！这些点滴小虽小，但正是这些内心最柔软处的美好与无辜，多么需要我们更用心的呵护啊。

幸福小草

一些看着微小的事，都能在有心人笔下复活成为一部著作。这就是文学的力量。楼主细微处见功夫。豌豆尖真是挺好吃，小时候经常吃。只是现在成了陌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