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

子夜123

第一章轻舞的音符

　　阳光像匕首一样刺破了这个世界虚伪的脸，黑暗笼罩的地方暂时得到了光明，但不要因此而认为这个世界变得透明了，因为黑暗一直存在，只是当阳光过于灿烂时，黑暗，便被遗忘在了阳光的角落里。

　　白羽，是一个不会遗忘黑暗的人，却又是一个极力将自己融入阳光的人。微笑是挂在他脸上未曾更变过的名片，然而这微微上翘的嘴角间多少有些落寞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学校是个孤寂的地方，即便身边有很多的人。

　　白羽一直这么认为。

　　学校里有一条小道，是白羽不敢涉及但又很想去漫步的地方。这条满是樱花树的幽静小路被人们称作是“情侣路”，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情侣，或者是正在发展成为情侣的人。在樱花飘飞的月光下携手漫步是一件让人想到就陶醉的事情。

　　白羽很喜欢音乐，这不是天性，而是人为。白羽背着他心爱的天蓝色吉他，路过“情侣路”时在路口作了短暂的停留，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孤寂是有原因的。他来到学校唯一的人工湖－－心湖－－边的亭子里坐下，面朝着湖水。夕阳的余辉和晚霞一起倒映在湖面上，看起来像是湖水里绽放了一朵绚丽的七色花，将整个心湖都渲染得如抒情诗般柔美。白羽轻轻的将微笑收藏，手指抚过琴弦，伤感的音符从他指间飞出，盘旋在夏日的黄昏里。白羽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等待一个女孩来听他弹吉他或者是彼此说说话。这个女孩是他在学校唯一的朋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在《我是一个被爱伤过的人》的音韵中，一个轻柔的脚步挟杂在音阶里由远及近，白羽知道是梧馨来了，在白羽的记忆中只有梧馨才有这么特别而又轻柔的步调。白羽没有停下手指间的哀伤，也没有移开看向湖水的视线。

　　梧馨在白羽身旁坐下，说：“怎么又是这首歌啊？”

　　白羽朝梧馨的方向微微侧了一下头，说：“怎么？不行吗？”

　　梧馨也将视线移向心湖里的七色花，说：“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快乐的人，不要每天都弹一些‘伤’啊‘痛’啊什么的歌，这不像你。”

　　白羽笑了笑说：“为什么说我应该是个快乐的人？”

　　梧馨想了想说：“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你每天都会微笑着对待每一个人，这证明你是一个笑对生活的人。上次5.12地震时你捐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这证明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一个笑对生活又有爱心的人应该是一个快乐的人。”

　　白羽听后笑意更加明显了，这个笑容和他平时的微笑有些不同，好像更加自然又好像更加为难了，他说：“我要是假装的呢？”

　　梧馨听后惊讶的说：“假装？这也能假装？”

　　白羽继续弹着未弹完的部分，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梧馨说：“我高中时的班主任说，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在假装做一件事那么他也就真的做了这件事。”

　　白羽说：“好像很有哲理。”

　　梧馨听着《我是一个被爱伤过的人》的高音部分又一次被白羽弹起，说：“你不能换一首歌吗？”

　　白羽说：“你不喜欢吗？”

　　梧馨说：“是的，我不喜欢伤感的东西。”

　　在梧馨说“是的”的时候，白羽的手指微微一颤，一个音节跑了调，然后他停了下来，说：“可是我弹不出欢快的曲调。”

　　梧馨说：“你对以前的事还是无法释怀吗？”

　　白羽说：“有些事情可以忘记，可是有些伤口却是永远也抹不掉的。”

　　梧馨将视线移到白羽脸上，在淡黄色的线条下白羽的脸被勾勒的有些哀伤。而梧馨此刻的眼睛里有些羞怯又有些坚定，说：“难道我的出现也不能抚平你的伤口吗？”

　　白羽听后有些意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柔情，但欲言又止，他转过脸来看着梧馨，四目相对，谁都没有逃避，随后白羽叹了一声气说：“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很多事情都会让人感到无奈。”然后白羽用力的笑了笑，他用弹吉他的那支手轻轻的抚了抚梧馨的头，说：“有时单纯点会很好，会过的更快乐。”

　　梧馨微微一笑，说：“我也希望你能单纯点。”

　　夏天的微风吹来，两人的发丝随风轻舞，映照在鲜艳的晚霞里。

　　渐渐地夕阳娇红的脸去了世界的另一边，心湖里的七色花也因夕阳的离去而彻底的黯淡了，也许明天它就能再次绽放，也许永远都不再有娇艳的一天。

　　梧馨走时指了指“情侣路”的方向，说：“你会陪我走在那条路上吗？”

　　白羽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的。”

　　第二章无尽的思念

　　夜空中已布满了星光，晚风吹动，却始终吹不走闷热和心里的躁动，这个世界像是被一张巨大的黑布所包裹，蒙蔽夜空的同时，也蒙蔽了一颗又一颗向着阳光的心。

　　白羽回到家里，父亲还未下班，只有母亲的遗像还挂在墙上。

　　父亲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有时会加班到很晚，甚至一整夜都不回家。工资倒也还能够维持父子两人的生活。

　　每次回到家里，白羽都会在母亲的遗像前坐上一段时间，这时他什么都不去想，就像婴儿在母亲怀里一样，安静的不加任何修饰。

　　“吱……”

　　门开了，白羽投去目光。是父亲回来了，神色间有些疲惫。

　　“爸，你回来了。”

　　“回来了，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您呢？”

　　“我在公司吃过了。”

　　父亲坐到白羽身旁，轻轻的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说：“又想你妈了？”

　　白羽苦笑了一下，说：“只是想让自己记住妈的脸，我怕以后没有了这张照片，我就会忘了。”

　　父亲摸了摸白羽的头，说：“你长大了。”

　　白羽“嘿嘿”的笑了笑，那天真的样子防佛回到了十年前。你算是肯定了父亲的话，还是否定了？

　　但，每个人都会有长大的一天，不是么？

　　在父亲睡后，白羽仍然没有睡意，打开窗子，双手托着头看着远处的夜空。这夜空比想象中的要黑，要真实。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月光、没有了星光、没有了灯火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或许会比现在更加可爱吧！因为那个时候人们就看不见伤心的事了，例如，妈妈被车撞倒的那一刻，白羽的眼睛就不会为了那一刻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泪水浸泡了十年。

　　但，这个世界是不会失去所有光线的，不是么？

　　所以，思念是难免的。

　　所以，伤心是难免的。

　　第三章单纯的爱恋

　　在黑夜与白天交接的一瞬间，第一道光线来到了大地，然后越来越多的光线汇聚在一起，照亮世界，将人们从熟睡中唤醒。然而，有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挣开了双眼，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或者是刚刚放下手中的工作，闭上疲惫的眼睛。

　　白羽还是那样，起来后吃着父亲做的简单的早点，然后去学校。自己也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唯有下午黄昏在心湖边上的时光令他期待。

　　白羽照常会弹着吉他，梧馨照常会坐在他身边。

　　梧馨说：“你毕业了，想去干什么？”

　　“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再养活老婆、孩子，还有我爸。”

　　“你就这么点志向啊？”梧馨有点失望。

　　“还能怎么样呢？”白羽说，“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接着又说：“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不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哦！”白羽心里又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晰。

　　“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梧馨又说。

　　“是什么样的？”

　　“你给我的感觉，像天使。”

　　“天使！？”

　　“对。”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没那么多理由。”

　　“呵呵！这是一个万能的理由。”

　　说这些话时白羽会觉得很轻松，只要和梧馨在一起就会感到很轻松。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天使，天使是有着白色羽翼象征着纯洁和善良的神之使者，自己只是帮助过一些人，并且，那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为自己找一个热爱生活的理由。

　　这能算作是善良吗？

　　可是，这不算是善良吗？

　　一个人一直假装做一件事就是真的做了这件事。

　　这到底算是什么？

　　第四章命运摩天轮

　　当白羽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并没有看到刺眼的阳光，它们仿佛都躲了起来。是厌倦了与黑暗的争夺，还是预示着一个恶梦的开始？

　　白羽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如银丝一样的细线。

　　“原来是下雨了”白羽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样的烟雨在盛夏的时节是很少见的，因为盛夏里的情感都是很滂沱的，不会像这样幽怨、连绵。

　　其实雨并不哀伤，哀伤的是看雨的人，还有在雨中支离破碎却不愿就此别过的情缘。

　　白羽喜欢淋雨，雨能让他切实的触摸到。

　　路上的行人打着各色各样的伞，从空中看下，地面上就像是多了一道移动的彩虹。但也有少数人例外，白羽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淋雨的机会的。

　　在行人和雨中穿行，白羽更加真切的感受都这个城市的孤寂，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或许在宇宙诞生的瞬间，一切就都已有了结果。

　　虽然雨不大，但来到学校时白羽的身上已经有些湿了。湿就湿吧！这又能影响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白羽在想。

　　白羽在教室刚坐下，手机突然响了，是梧馨发来的短信，白羽打开它：

　　“这几天我不能去找你了，我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父亲有可能去坐牢。这一夜之间的变化太快了，快到我无法承受，但我还是必须勇敢的面对这一切，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家里照顾我母亲。

　　别问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我只是想将心事让你知道。”

　　白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他很想要安慰梧馨，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事又会怎么样呢？想了很久，白羽回了条短信给梧馨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发完后，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痛，白羽感觉这句话说的很苍白。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可那又怎么样？

　　虽然梧馨看到后心里便已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可白羽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痕已被深深地刺痛。

　　下午，雨渐渐地停了，太阳露出久违的笑脸，天边升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白羽还是来到了心湖旁的亭子里，此刻的湖水并没有因为雨过天晴后的清丽而恢复往日的风采。它似乎还沉浸在哀伤中。

　　白羽轻轻的拨弦，闭上眼睛，让自己遗忘自己，遗忘一切。可越是这样那些想要逃避的事情就越是清晰的映在脑中，怎么抹也抹不掉。

　　他在恨自己吗？

　　第五章夏日的悲歌

　　时间的消逝是没人能够阻止的，在消逝中等待的人，握紧的是一份文字和画面无法承载的寂寞和落寞，任性的坚守着心底的那根情丝。半个月的时间，白羽每天都会来心湖，即便梧馨每次都没出现。

　　这一天的心湖里终于开出了“七色花”，晚霞跟夕阳都和那天惊人的相似。白羽依旧弹着吉他，一个轻柔的脚步来到白羽身后。白羽将手指收回，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他转过身，面前是梦里思念的人，可他发现梧馨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纯真和快乐。

　　白羽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爸……”

　　“我爸没事了。”

　　“那就好。”白羽长吁一口气。

　　梧馨又说：“我今天去了‘情侣路’。”

　　听到这个突然的名词，白羽的表情有些僵硬。

　　“谁陪你去的？”

　　“严辰。”

　　“就是那个阔少爷？”

　　“他追求我很久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

　　“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他救了我爸，但这有条件，我没有选择。”

　　白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这就够了，谢谢你。”

　　“谢谢你”三个字在梧馨心里击起了千层的浪潮。她知道，这不是一句随便的感谢。

　　这算是最后的告别吗？

　　白羽背起吉他，转身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梧馨的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如潮水般的涌出眼眶，从她的脸庞滑下，落在这块熟悉的土地上。

　　白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学校，也不知道怎么的来到家门口，思绪好像被冰封了，只留下一个哀伤的躯体做着哀伤的运动，将一条热闹的街都渲染的有了几分悲凉。

　　白羽刚要开门，电话突然响了，白羽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白羽吗？”

　　“我是，有事吗？”

　　“你爸出事了，在中心医院。”

　　“什么？”

　　“你快过来。”

　　“我马上去。”

　　白羽惊慌的挂断电话，将刚才的哀伤遗忘在一旁，疯狂的跑向中心医院。

　　去往中心医院的路并不长，可白羽却觉得经历了漫长的岁月，那数百米的路途竟成了马拉松长跑一样遥远。

　　白羽冲进医院，在手术室前见到了父亲的同事。

　　“我爸怎么了？”白羽的语气是那么的惊慌。

　　“医生说，你爸是肺癌，须要立刻手术。”

　　“危险么？”

　　“是晚期…”

　　白羽听到“晚期”两个字时，像是听到了上天判给他的死刑，他的脸色很苍白。

　　“白羽，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们送我爸到医院，这里有我，你们回去吧。”

　　“真的没事吗？”

　　“没事。”

　　“那好，我们先走了，你…你冷静一下吧，哎！”

　　人都走后，白羽一个人在手术室前徘徊，他一时还没有从中缓过神来。上午父亲都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

　　等待，这一次的等待只有害怕的元素在里面。他怕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他的世界。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手术室前的红灯终于变绿了。

　　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问白羽：“你是病人家属？”

　　白羽急忙说：“我是，我爸怎么样了？”

　　“手术基本上成功，但这只是暂时的保住了他的命，你爸的肺部已经有大量的积水，彻底清除是不可能的，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命，甚至更短，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爸。”医生说完就走了，而白羽越听心就沉的越低。

　　白羽来到父亲病房里，父亲此刻已经醒了，见到白羽来了，父亲说：“小羽啊！我还有多久的命？”

　　白羽强做一丝笑容，说：“爸，你命还长着呢。”

　　父亲说：“小羽，别骗我了，去年我就知道我有了肺癌，但那时已经是比较严重了，而且治疗要花很多钱，所以我就放弃了，我只想在有生之年为你多积攒些钱，供你以后结婚用，现在来看是不行了，做了这个手术一定要花很多钱吧。”说了这么多父亲有些吃力。

　　白羽没有说话，他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将头埋在床上，身体一阵一阵的颤动。

　　父亲说：“小羽，别太伤心，人总是要死的，我也可以快点去找你妈。”

　　“那我……呢？我一个……人怎么……办？”

　　“孩子，你总是要长大的。”

　　“可我……不想……用你们的……离开来换取……我的成长。”

　　“孩子，我也不想这样，哎！可事情都了这一步，总是要去面对的。”

　　这时一位穿着白衣的护士走进了病房，对白羽说：“你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吧？”

　　白羽抹去脸上的泪水，说：“是的。”

　　“请到一楼将医药费交了。”

　　“好的。”白羽又对病床上的父亲说：“爸，你先休息一会。”

　　父亲欲言又止。

　　白羽来到收费处。

　　“是今天做肺癌手术的吗？”这是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说话的语气很职业化。

　　“是的。”

　　“手术费，医药费，加上以后的住院费一共是99000。”白大褂很快开出一张单子。

　　“怎么这么多？”虽然知道费用肯定不会少，但是听到这个数字后白羽还是有点吃惊。

　　“肺上的手术难度比较大，需要的药品也是比较好的，所以比一般的手术费用会高很多。”

　　“那……等明天再交，行吗？今天我带我钱不够。”

　　“好吧，最迟明天要交来，这是医院的规定。”

　　第六章黑羽的天使

　　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没有了水又没有了空气会是什么样的，那时也许根本就没有了人的存在，连同着爱于恨、正与邪、光明与黑暗一起消失。

　　而现在，一个没有了母亲又将失去父亲的世界又该怎么去面对？

　　白羽一夜之间借了能借的所有钱，第二天早上又在银行里取出了所有的存款，但也只有八万块钱，还差一万九，这像一道天坎横在了白羽面前。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必须要去医院给别人一个交待了。

　　白羽怀着一颗痛苦而又忐忑的心来到中心医院，来到收费处，说：“我只凑够了八万，能不能宽限几天，剩下的钱我以后拿来。”

　　“这怎么可以！”

　　“可是……”

　　“不要可是了，医院的规矩不能因你一个人而破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了。”

　　“那我也没办法，八万只够手术费和药品费，你只能接你父亲出院。”

　　“我爸才刚做完手术，怎么可以出院！”

　　“这我可管不了，你去找院长说。”

　　冰冷，比机器发出的智能人声都还要冰冷。这人世间的冷漠也不过如此了吧！

　　白羽一脸疲惫的来到父亲病房，父亲还在沉睡中，面容很憔悴。

　　在白羽刚坐下时，门外来了一群白大褂。

　　“你就是那个没交住院费的吧？”众多白衣中走出一个。

　　“你是院长吗？”白羽问。

　　“不是，我是主任。”

　　“哦，我希望您能宽限几天，过几天我一定把钱交上。”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可以有钱了再送你父亲来。”

　　“我爸刚动完手术，怎么可以这样！”

　　“我爱莫能助。”

　　白羽站起来，面对着主任，脸上满是疲惫。他将头低下，双腿突然弯曲，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一把钝刀划开血肉一样让人难受。

　　“求求您，宽限几天，好不好！”白羽的头一直没有抬起。

　　“不是我心狠，真的是不可以，要是每个病人家属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医院还怎么办下去？医院的规矩是要照办的，你跪了也没用。”

　　白羽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低着头跪在冰冷的地板和冷漠的人心前。

　　父亲被刚才的谈话吵醒，睁开眼睛便看见白羽跪在一群医生和护士前，心里仿佛被电触了一般。

　　“小羽，起来！”父亲的声音很大，大到说话的时候震得他的伤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

　　白羽抬起头，看向父亲，却没有起来。

　　“小羽，起来。是不是没有交医疗费？”父亲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白羽轻轻的点点头。

　　“我们回家。”父亲说完强行了从床上爬起来。

　　白羽立刻站起来阻止父亲，说：“爸，不行，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出院的。”

　　“我说回家就回家。”

　　“可……”

　　白羽的话被父亲打断：“难道你跪在那里我就能安心的躺在床上？不要那么没志气，也不要那么的单纯。”

　　不要那么的单纯！

　　白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单纯了。

　　只是，现在不单纯行吗？不单纯的期望着这个世界的善良，行吗？

　　床上躺的是自己的父亲，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为他单纯的去乞求这个世界不行吗？

　　窗外的阳光已变得明媚，透过窗子射进病房内。白羽小心的搀扶着父亲，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模糊。一直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天使”们如释重任的长吁了一口气，将一个天使的翅膀狠心的染成黑色，他们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更模糊，模糊得不再像是一张脸。

　　第七章悲伤方程式

　　炎炎的夏日，唯有清晨是让人能让人安静的思考、安静的回忆的，阳光像天使的微笑一样让人感到舒适，只是它并不能照到所有的地方，照到的地方也没有因此就和谐了。

　　“小羽，你去帮我买点安眠药，这几天我有点睡不着。”

　　“好的。”白羽勉强做出一丝微笑，努力的让自己笑对生活，他现在只乞求上天能宽限他父亲几天。

　　买了一些安眠药回到家里，可他发现父亲没有躺在床上，也没有在家里，父亲的床上放着一个存折和一张纸。

　　白羽急忙拿起纸，颤抖的字迹，是父亲的。

　　小羽：

　　人总是要死的，特别是我这样的人，继续活着只会增加你的负担。

　　这张存折是你妈生前留给你的，我一直没敢动，现在交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没有能看到你成人成家的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但人的一生中难免要留下一些遗憾，这些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要坚强，我知道你行的。

　　好了，我要去找你妈了。

　　不要出来找我…

　　白羽看完感觉周围好像刮起了连世界都能摧毁的寒风，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家门，疯狂的跑在街上，大声的呼喊着父亲。

　　“这人是不是疯了？”

　　“哈哈！管他呢！”

　　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白羽惊慌失措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疯狂的跑，疯狂的找，疯狂的害怕，他不敢停下，他怕就在自己累了而停下的一瞬间父亲就会像母亲一样倒在了血泊中。那是一幅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能追回自己想抓紧的世界，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自己离开一个又一个的他们。

　　前方拉着警戒线，一辆车停在了路中，车前的血泊里躺着一个人，鲜血模糊了他的脸，夹杂着一些阳光的颜色，显得有些可恐，但白羽依稀的辨认出，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哀伤，他们随意的谈论着血泊中的父亲。

　　白羽体内的气血一阵翻滚，只感觉天地都黑了下来，然后便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应。

　　第八章天使的眼泪

　　眼睛艰难的极不情愿的睁开，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到处都是天使的颜色。当白羽醒来时感到这天使的颜色比阳光都还要刺眼，非常深刻，非常清晰。

　　摇了摇欲裂的头，确定这里是医院。

　　一个声音来到白羽身旁，这或许是在这世上唯一能让白羽感到安慰的人了。

　　“是你送我到医院的？”

　　“恩，我和严辰看到你躺在街上，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我爸呢？”

　　“严辰帮你将你爸的后事办了，你爸的情况不宜拖太长时间，所以没来的及等你醒来。”

　　“哦，替我谢谢他。”

　　说这些话时白羽眼中没有一点生气，像是将一个已死过多年的人强行拨开的眼睛。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梧馨见到白羽这个样子很是担心。

　　“那我该怎么样呢？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我，我还能怎么样呢？”

　　“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有你的苦衷。”

　　夕日有着天使般微笑的脸庞此刻竟如此颓废，梧馨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轻轻的说：“你要节哀顺便。”

　　“可能吗？”

　　“明天还是会很美好的。”

　　“你还是单纯的不愿接受这个世界吗？”白羽很激动的说，“这个世界美好吗？我妈的死，我爸的死，你的离开，美好吗？也许全世界的人都死完了这个世界就美好了！”说到最后白羽几乎是吼出来的。

　　梧馨从没见过白羽现在的这种表情，好像想将整个世界都毁灭，她说：“你不要仇视这个世界，否则你永远不会快乐，只有放开心怀来爱这个世界，你才能感受都世界的美好。”

　　白羽不想在继续对这个问题的纠缠，坐了片刻后，说：“我爸在哪？”

　　“我带你去。”

　　石碑前一张黑白照片里是父亲安详的脸，跪在石碑前，所有的哀伤被放大了无数倍，如海啸般涌上心头，泪水也像那决提的海，哗哗的往下流，这些泪水怎么擦也擦不掉，怎么抹也抹不干，仿佛是从前世带到今生一直印刻在他脸上的悲伤的载体。

　　很久，很久，白羽将天空哭的昏暗，除了母亲去世时，他还从未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十年来的积怨一齐释放了出来。

　　管他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管他什么“男儿当自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用今生所有的泪水换回父母的容颜。

　　第九章堕落的源泉

　　喧嚣的人群是这座城市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堕落的源泉。到底是他们使得这个世界变得堕落，还是世界使他们变得堕落？

　　四周是激情动感的音乐，笑骂声和烟酒味萦绕在这个堕落的空间里。白羽一杯一杯地喝着酒，那些酒仿佛不是酒，而是能洗去记忆的药剂，被白羽拼命的往胃里灌。这是在父亲死后的一个月里白羽全部的生活。

　　灌醉自己，暂时忘了悲伤，然后醒来，悲伤更猛烈的袭来，于是更猛烈的灌醉自己。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使自己彻底的堕落，堕落到忘了自己。

　　带着满身的酒气离开，迷茫的眼睛已分不清来时的路。

　　“这样就会让你活的更轻松吗？”白羽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看到眼前的人，白羽体内的酒精含量降低了不少，头脑清醒了很多。

　　“你怎么来了？”白羽有些惊慌。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很善良笑对生活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难道有不这样的理由吗？”

　　“有的，一定有的。”

　　“可我找不到。”

　　“那你就这么过完一生吗？”

　　白羽摇头笑了笑，说：“一生？一生有多久？这样的一生不好吗？不必再虚伪，不必再掩饰什么，这样的一生会更单纯。”

　　“你振作点好不好？你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有多难受吗？”梧馨的眼睛里红红的。

　　听到这里，白羽的心还是痛了一下，这个世上还是有能刺痛他的东西。

　　“你会再回来吗？”白羽问。

　　“来不及了，我已不可能再做你的女人，即便我爱你。”

　　白羽自嘲地笑了笑。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已失去了爱的权力。你以前总说我太单纯，说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现在总算是懂了点。”梧馨也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我更希望你永远不要懂。”白羽又说，“今天下午你能再去一次心湖吗？”

　　“我经常去，只是你一直没来。”

　　第十章生命交响曲

　　独自走在冰冷的大街，夏日的炎热白羽一点也没感受都，从身旁经过的是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要去往何方的人。白羽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好像他们根本就没有表情，麻木的比真空都还要空虚。

　　回到家里，墙上多了父亲的照片，父亲和母亲终于在一起了，可自己却永远地和他们分开了。

　　白羽拿出许久未弹的吉他，坐在父母的遗像前，心里死了一般的寂静。轻轻的将弦拨动，随着手指的跳跃，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吱……”

　　猛烈的刹车声。

　　车停了。

　　可妈妈的容颜去了哪里？

　　面前是一滩血泊。

　　妈妈，你站起来啊！你的眼睛怎么闭上了？现在没到睡觉的时候啊！

　　妈妈，你醒醒啊！

　　白羽的手指越弹越用力。

　　“嘭……”一跟弦断掉了，可白羽没有停下，时光推进到了一个月前。

　　又是那一幕，又是一个身影倒在了血泊里。

　　周围的人都在笑。

　　“疯了啊！这人疯了啊！”

　　疯了！是疯了！

　　多想疯过这一切。

　　多想回到从前，从前那个在母亲怀里撒娇在父亲背上翻腾的日子。

　　多想追回这一切。

　　“嘭……”又一根弦断掉。

　　接着一个容颜又出现在他脑中。“你会陪我走在那条路上吗？”

　　“你给我的感觉，像天使。”

　　“我只是想将心事让你知道。”

　　“难道我的出现也不能抚平你的伤口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

　　“来不及了……”

　　“嘭……”第三根弦，断掉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人们都怎么了？为什么天地都在转动？人们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个个都像是行尸走肉，每一个动作都给人发自内心的寒意。

　　“嘭……”白羽的力道太大了，仿佛要将时间都弹的断裂，这已不是一个民族吉他所能承载的力道和感情了，就算是一块铁皮在他手中也会被撕裂吧！

　　“嘭……”第五根弦。白羽的手上已是血迹斑班。鲜红色的液体滴在吉他上，而他自己却好像并不知道这一切，仍然固执的要将心中的那份浓烈的悲伤强行的通过吉他传给这个世界。像是在愤怒的诉说自己的怨恨，又像是在狠狠的表达着离别的伤痛。

　　“嘭……”终于，最后一根弦，断掉了，已经无弦可弹了。白羽血肉模糊的手终于放下了。

　　他放下的，不只是他的手，还有他的世界。

　　尾章完美的悲伤

　　下午，夕阳再一次撒在心湖上，今天的湖面显得异常美丽，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美丽。

　　微风吹过，一片不知哪来的叶子落入湖中，湖面上轻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淡黄色的线条轻柔地舞动，倒映在水中的晚霞轻轻摇晃，那遥远的焉红美得更加朦胧，好像湖水下面真的有了另一片天空，却又遥远的仿佛在宇宙之外。

　　梧馨来到心湖旁，但没有看见白羽，亭子里只有一把吉他和一个信封。

　　梧馨认得那是白羽的吉他，只是它的弦全部都断了。

　　梧馨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信上有斑斑的血迹，字迹有些凌乱，但梧馨还是认出了，这是白羽的字。

　　梧馨：

　　请原谅我的脆弱。

　　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去“情侣路”，只是我怕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怕我没有能力让你保持你脸上的纯真的笑容，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谈及对你的感情，即便我每天都想你都深夜。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让我感到无奈，我像一只软弱的羔羊，任凭世事风雨的吹打。我不是天使，我只是想做一个天使，然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天使，然而我不是。

　　你说我没有放开心怀去爱这个世界，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这个世界。我的世界被它无情的摧毁，我要怎么去爱它？

　　父母的离去，还有你的离去，已让我对这个世界心恢意冷，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我觉得世人都好虚伪，我也是世人之一，也曾假装的做出一幅很乐观很快乐的样子，那些都是虚伪的面具，而我在面对你时是没有做出过那些虚伪的笑容的。

　　这把吉他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它的弦都断了，因为它承载不了过于浓烈的感情。人也这样，当一些感情强烈到人所不能承受时，人也会像弦一样断掉。

　　你能碰到一个喜欢你的阔少爷，这也很好。我祝你幸福，算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期望。

　　我一直在寻问。

　　是不是我放弃了虚伪，这个世界就会变的真诚。

　　是不是我停止了堕落，这个世界就会变的美好。

　　是不是我遗忘了忧伤，这个世界就会变的快乐。

　　这些我都无法得出答案。

　　但有一点我知道。

　　如果这个世界变的真诚，我就会放弃了虚伪。

　　如果这个世界变的美好，我就会停止了堕落。

　　如果这个世界变的快乐，我就会遗忘了忧伤。

　　                                           ：白羽

素离歌

http://paiban.gaodun.com/排下版，这是长篇小说吗？

子夜123

素离歌 发表于 2017-12-22 10:31
http://paiban.gaodun.com/排下版，这是长篇小说吗？

多谢！
不是长篇小说，就这些

徐得荣

欢迎新朋友，欣赏大作。祝冬至快乐！

枫叶飘飘

欢迎老师，驻扎太虚。

zizhu

感谢朋友入驻太虚，首发作品请加版权，点开编辑，右上角输入“版权”，就ＯＫ.

zizhu

挺长的，怪吓人的哦！创作辛苦了，敬茶!

zizhu

命运的磨难撕咬着一个少年的心。亲人以及女友的离去，他心中的美好丢失了，其实，堕落的理由有很多种，心怀期待，是堕落中的微光，那是不堕落的理由。

子夜123

zizhu 发表于 2017-12-22 12:06
感谢朋友入驻太虚，首发作品请加版权，点开编辑，右上角输入“版权”，就ＯＫ.

输入了，点提交，没反应啊

zizhu

子夜123 发表于 2017-12-22 13:59
输入了，点提交，没反应啊

          我来加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