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祭 祖
我毕生热爱的先人
到了另外的世界,还是放心不下
常常乘一叶梦来看我
哪怕只看一眼,不说话
我只能保持缄默,聆听
暮色苍茫
草丛苍茫
一年只有这一次探望,才能让我愧疚的心
找回一点安慰
天空昏黄。大地的轮廓
渐渐模糊
通往怀念的路,看不清方向,也测不出长短
黄土掩埋的生命
寂然,凄然,坦然……
他们,都是我毕生热爱的先人啊
在生
牵着我的手
在死
依然交给我一条宽坦的路
◎ 都 在
我跪在暮色里
娘坐在暮色背面,停下半碗红苕稀饭
静静地,看我
我叩一次头,茅草 就颤动一下
倾斜的草坡,时光停滞 鞭炮与纸花轻扬,带着人间的烟火
夕阳归去,月色未临。这不是空白时刻,不是 消亡的过程
——我们都在这里啊 用静默 倾诉浮生若梦、草一般延绵的 ……血液、爱
◎ 孤 独
除了我,还有那么多茅草、蚂蚁、月光 在摇曳、奔波和照耀
风吹动土墙的安静,吹动大地的辽阔 黢黑的夜晚,来得如此缓慢
——场景仍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遍地寻找 这亮堂的寻找,多么痛彻心肺
◎ 倒 空
这一刻,允许后会有期 往来者已成匆匆过客
在这之前,一杯啤酒已被倒空 边缘泛着过往的泡沫 小和大、空与满、廉价或尊贵,被抽干 本就虚无的意义
回首之际—— 归路已远,咫尺天涯
这一刻,允许自己被倒空。假若真能 卸掉一部分重量 多么好
◎ 飞 过
一只鸟飞过。天空 留下划痕
这短到一秒钟的站台 被一道仰望 幸福地记录
从那年驶来的火车 载着时间的轻盈,发出奔驰的欢歌
他甚至还看见—— 曾经的少年,那兴奋的车票、遥远的远方
◎ 相 遇
路边,浅白色的小花淡淡开放 露珠滚动。表情羞怯
若是早年,我一定能 轻轻喊出她们好听的名字
此时,这么多朴素的、透着泥土香气的小名 怎么也不愿意 从我的嘴里蹦出来
——多么像前面小院 因我贸然出现而惊扰的小女孩,那清澈的 歌声,善良的眼神
◎ 说 起
说起一条道路终止 它终身受难,却安于一生的忧患
说起一株小草返青 它身世卑微,却将苦乐放大、高举
说起一片田野荒芜 它隐忍、宽厚,却被生活抛弃得如此决绝
说起一口老井噤声 它奔流、注入,终究摊开枯涩的喟叹
最后,还得说起一座村庄——曾经饱满的爱或恨 又被时光掩埋的……尸骨未寒
春节回家感悟,根据手机初稿整理
[ 本帖最后由 符纯云 于 2010-3-21 23:5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