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五

溪云初见

陈小五

      “砰砰，啪啪啪！”阵阵鞭炮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陈小五，他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了，对老婆说：“赶紧起床，春节期间天天好日子，结婚、生日满月的多，垃圾要比平常多两倍，今天你又过生日，我早点去把垃圾收了，回来招呼客人。”

      老婆起来给他准备了早饭，他吃了两个包子着急慌忙地就往外走，老婆说：“你再吃点。”他留下一句：“收完垃圾回来再吃！”“呜……”一溜烟陈小五已经开着他的垃圾车不见影了。

      陈小五四十来岁，为人忠厚老实，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就在家里种几亩地，平时开个破旧的垃圾三轮车，管着周围几个村庄的垃圾，家里有个长年生病的老母亲，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陈小五第一站先来到杨总家，他家离杨总家不过四五百米。今天正月初六，杨总母亲八十大寿，昨晚暖寿，有二十多桌客人，今天有三四十桌客人。垃圾在那又脏又碍事，他赶紧先帮杨总家处理了，再去其他地方。大棚外边台布包裹着的垃圾陈小五都收完了，他又来到炉子旁边收碳屎。

      他看见炉子边有几个黑袋子，拎起两个就走。发现有个袋子很轻，觉得不对劲，看了看一个是虾子，一个是桂鱼，回头又放那儿。他拎起靠近炉子的大袋子，试了试很重，心想肯定是碳屎，看都没看就拎过去扔进了垃圾车。

      陈小五一圈垃圾收下来，回到家八点不到，他洗洗收拾收拾，端起早饭碗刚准备吃，就见外面来了三个大男人，其中一个大骂：“陈小五，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新年大到头的就偷人家东西，真不要脸。”
      “你老婆四十岁，你有钱就上甲鱼长鱼，没钱就不要上，想打肿脸充胖子，充不起来就偷，还算个男人吗？”另一个接着说。

       “要不是大过年的，我真想揍你一顿。快把甲鱼长鱼拿出来。”第三个人撸起袖子，举起拳头跃跃欲试。

       陈小五听了莫名其妙的，丢下碗筷忙问他们什么意思。还好他家今天只有五六桌客人，基本上都还没有来，要不他也太丢人了。

       来人是杨总的妹夫与两个其他亲戚。他们说杨总家的甲鱼长鱼不见了，通过调看监控发现是他陈小五拎走了。

       陈小五说他没有拿什么甲鱼长鱼，他只拿了垃圾碳屎之类的东西。他老婆也说陈小五没有拿东西回来，但是怎么说人家不信，他们说：“别啰嗦了，你说没偷就没偷啦，你自己去看监控。”陈小五理直气壮地说：“去就去，为人不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陈小五跟着来人到了杨总家。监控显示，水产老板张大个在炉子旁边放了三个黑色的方便袋，随后陈小五来了，拎起两个袋子又送回去，最终把张大个送来的大黑袋子拎走了。

       陈小五傻了：“我以为里面是碳屎，就拎走了，我没有偷。”

      “事实面前，你还想赖。”

    “好个陈小五，平时大家都说你老实本分，真没有想到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唉，新年到头的，你个大男人怎么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真丢人。”

     “人穷志不能短啊！没钱就不要办酒，偷人家的甲鱼长鱼装逼，客人吃了肚子也不舒服啊！哈哈哈。”

     ……

      一旁已经站了许多人，有亲戚，有庄邻，有帮忙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陈小五急了，赌咒发誓：“我真没有偷，我以为是碳屎就收走了。我要是偷了天打五雷轰。”

     “不要轰不轰的，现在垃圾在哪里啊？你去把那个袋子给我拿来。”杨总不耐烦地说。

       “送垃圾站了，我回家时垃圾站的垃圾全部压缩运走了。”

      “哼，肯定是你偷回去了，现在说到垃圾站压缩又弄走了，死无对证了，真无耻。”不知是谁插嘴说。

      “我没有偷，我真不知道那个里面是甲鱼长鱼。”陈小五几乎是哭着再次强调。
      “我不管你偷没偷，现在你赔，四十只甲鱼，二十斤长鱼，一共四千五。”杨总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连蒙带吓。

      “啊，这么多啊，我一年拖垃圾能拖几个钱？四千五是我半年的工资啊！再说我真没有偷！”可怜的陈小五感到冤屈。

     “谁知道你偷没偷！反正监控证明是你拿走了！”杨总老婆在旁边嘀咕道。

     “我……”陈小五委屈啊，他现在即使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谁叫自己拿袋子的，谁叫自己家里今天也办酒的，谁叫自己收完垃圾又回家了，谁叫垃圾压缩又运走了。

     “你看你，一点用没有，你眼睛瞎啦，不能看看啊！我说生日不做不做，你偏要带我做，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要赔人家四千五百块，呜呜呜……”老婆不放心赶来一顿臭骂，气得在一旁哭。

     “我来说句，陈小五拿不拿摆一边。我认为你张老板也有责任，你送货来，不找个人交接嘛，你跟陈小五对半责任，一人赔一半。”旁边有了解陈小五的人说。

     “对，一人一半。”大家看陈小五可怜都附和。

     水产老板 张大个想着杨总是大公司后勤老总，一来自己生意以后还要靠杨总照顾，二来自己确实有责任，他倒也干脆地说：“行，我就按成本价算，再给他打个八折，一千二，你们看行不行？”

     “嗯，张大个这样不错了，不管怎样你都要赔，陈小五你就答应吧！”众人劝陈小五。

     “好吧，”陈小五答应着，“但是，请你们等一下，等我拿到了东西，再送钱来。”

      拿什么东西？众人都疑惑不解。


      陈小五花钱雇杨总的一个亲戚跟自己去一趟垃圾处理厂，他想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杨总亲戚做个见证。他们打的赶到垃圾处理厂，臭烘烘的垃圾茫茫一大片，如连绵起伏的小山似的，陈小五傻眼了，别说已经压缩了，就是没有压缩，要找到那些甲鱼长鱼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好找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就差磕头了，最后悄悄塞了三百块钱，工作人员才告诉他哪一片是他们镇的垃圾。大过年的，人家都在享受着春节的美食美味，而陈小五却在散发着各种气味的垃圾堆理，一点点的翻找着，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所有的垃圾都被他的手摸一遍。请来的杨总亲戚，老远的捂着鼻子在等他。

      中午十二点了，还没有找到。陈小五早上五点多就出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还在继续。

      又找了两个多小时，忽然听到他激动地喊：“长鱼，长鱼，我找到了，找到了！”那架势比人家买彩票中大奖还要兴奋。一条大长鱼半死不活的微微昂着头在向他微笑呢。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忘记了他身处的是垃圾厂，坐的是垃圾堆，闻的是垃圾味，身上穿的过年的新衣服。

       他让杨总亲戚找个袋子过来，他把幸存的长鱼装进袋子立即打的赶到杨总家，一下车，陈小五把长鱼往外一倒，激动地说：“你们看，东西拿来了，我没有偷，现在我回家拿钱来。”尽管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条半死不活的长鱼，但已经足够证明他的清白了。

       很快陈小五带着一千二百块钱来到杨总家，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满是脏斑的衣服不时还散发着一股股垃圾臭。有人问他：“你傻啊？早上直接给钱就行了，白白的多花了五六百块钱，自己还吃那么大的苦。”

       他笑着傻傻地说：“吃苦花钱值得，我是个大男人，我行得正，走得直，没有偷。”

       说着，他昂头迈步赶回去吃饭，招呼他家的客人去了。
   
     

言默然

拜读学习了，谢过分享

小白兔白又白

加分支持老师美文，拜读欣赏了。

zizhu

身正不怕影子斜，误会总会有澄清的时候，故事性很强。

九月盛菊

行的正，走得端，让别人去说吧！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