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化小人物们的悲喜剧

林小白

　　边缘化小人物们的悲喜剧

　　—— 读徐则臣《天上人间》

　　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从唯物主义的角度上讲，我们不愿意相信它的存在，而从某种角度上，你又不得不承认：命运以它的形式存在着。它像一根绳索，牵引着我们，又似一张巨网，让我们无处可逃。读完徐则臣的《天上人间》，我忽然有一种窒息般的悲凉感。

　　一本厚厚的小说，一个长篇，实际上由四个故事合成。而徐则臣在小说结尾的后记里也承认：这部小说由四个中篇连缀而成。在写作初期，他很想写成一个长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将小说一个个“零售”了出去。分别发表在了《人民文学》、《收获》、《大家》和《当代》杂志上。

　　虽然是四个不同的中篇，却能从中提取一些关键词，譬如说“北京”、“假证”、“伪造”等等，小说中的故事都是以北京为创作背景，而他们共同的身份特征都是办假证的。以第一人称介入的方式来完成小说故事的叙述，书写一群漂泊在北京的边缘化小人物的悲喜。

　　徐则臣的小说又一种向上的张力，能够让你很快融入小说人物的遭遇当中，与他们同悲喜。边红旗、孟一明、沙袖、周子平、陈子午、姑夫……乃至一些为了塑造主要人物而出场的小角色：路玉离、老张……以及形形色色作为身份符号的警察、办假证的公务员、机关领导等等，都会在小说中被立起来。他们之所以生动起来，鲜活起来，也是因为，他们就是我们身边的人，或者说仿佛是生活在我们身边再普通不过的人，他们都有着人类普遍的困境：生存的困境、爱情的困境、婚姻的困境等等，这些，也是我们无从躲避的东西。

　　在四个故事里，每一个出场的人物都有自己的“笼子”，他们拼命想从“笼子”里挣扎着出来，后来发现，生活的笼子越来越小，最后让他们感到难以呼吸，最终无可奈何。像开篇第一个故事里的边红旗，他从老家来到北京，融入到这个城市里，想成为城市的一部分，他热爱这座城市，也为了梦留在这座城市而努力过，奋斗过。和老家的妻子两地分居后，他在北京开始了办假证的生涯，在这里他有了情人，为了能留在北京，他在贤惠的妻子和情人之间周旋，在办假证的过程中与警察周旋，也是在与生活周旋。可是，最后他还是输给了生活，输给了命运。因为办假证，他被抓了，最后进了监狱，因为与妻子离婚不成，他和情人闹掰了，最后不得不回到了老家梦想彻底被粉碎。

　　在第一个故事里，最令我动容的是孟一明与沙袖的爱情。两个人初中时就开始恋爱，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在北京安居下来，可是，矛盾也来了。沙袖为了孟一明辞掉了老家幼儿园教师的工作，到了北京以后，她感觉自己开始困惑，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孟一明为她找了一个在书店售货的工作，因为普通话不好，忍受不了周围人的奚落，丢了。沙袖自己找了一个在酒店当服务生的工作，孟一明怕丢面子，伤自尊，丢了。因为女学生与孟一明的暧昧关系，沙袖与孟一明开始争吵，中间差点分道扬镳。为了刺激孟一明，沙袖还和边红旗发生了关系，怀孕了。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爱情的悲剧，可是，当孟一明选择原谅沙袖并接受她的孩子时，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小人物的爱情有时候更容易打动人心。最后，沙袖还是选择打掉孩子，回到一明身边，算是整篇小说里最完美的结局。

　　陈子午的悲剧命运让我想起《无名之辈》里的胡广生，他们都有着同样的特征：渴望证明自己，想得到认可。在北京生活的岁月里，陈子午跟着表哥周子平开始了办假证的生涯，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的爱情。为了让心爱的姑娘过得更好，他开始走捷径，铤而走险，在办假证的过程中，敲诈，勒索，最后，在即将和心爱的姑娘领证时，死在了别人的手里，被切断了大动脉。纵观陈子午的命运，我们不难发现，一切似乎在开头就注定了悲剧。他是众多“无名之辈”中的一员，太渴望证明自己，太渴望被认可了，过度的欲望使他们最后不得不走极端，像胡广生一样，抢劫，最后被绳之以法。他们本质是善良的，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命运常常给我们开玩笑，也许是有意的，也许是无意的，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让他们痛不欲生。可是，面对命运的捉弄，那些边缘的小人物无可奈何，他们苦苦挣扎，妄图冲出命运的笼子，可是，依然徒劳无功，充满无力感。

　　徐则臣将这些边缘化的小人物的命运置于北京这个流动的大都市、首都、文化政治中心的背景里去叙述他们的故事，让人读起来更加苍凉，更加充满无力感，他笔下的人物让人读起来有些感伤，也让人反思和内省：小人物们该何去何从？他们该如何面对生活的压力？该如何冲破生活的牢笼？这些都是值得人深思的问题。

　　每天每时每分小人物们的悲喜剧都在上演，充满了戏剧性，而对于那些边缘化的小人物们，我们应该多一些悲悯和关怀，我想，这是徐则臣的文字想要传达给我们的信息，也是一个作家内心的心声吧。

柳藏

奥斯汀霍夫曼拍了一部电影就叫小人物，由个人微光而折射世间大爱。我们知道人生会慢慢随着年纪的增长，肉体的衰败，最终走向消亡。在此之前，世界之所以让我们留恋，便是那些微小的爱的光芒，支持我们前进！

冷晰子

林版大驾光临，书话评论版真是蓬荜生辉。
我记得我曾经有个网名叫小小白。

林小白

柳藏 发表于 2019-1-17 17:44
奥斯汀霍夫曼拍了一部电影就叫小人物，由个人微光而折射世间大爱。我们知道人生会慢慢随着年纪的增长，肉体 ...

这个世界由太多的小人物构成，没有他们，那就太黯淡无光了，无论如何，我们砥砺前行

林小白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1-17 18:02
林版大驾光临，书话评论版真是蓬荜生辉。
我记得我曾经有个网名叫小小白。

感谢版主，小白以后会经常光顾的，多批评指正

冷晰子

其实，命运长河里，所有的人都是小人物。只不过，所谓“小”的方式不同。
安命如歌，是一个很美的词语。俗一点，安于平凡。
或者，不安于平凡，追求命运的另类绽放，都无可厚非。但是终归要有底线。而底线，在自己心里，也在许多人的心里。
抛开命运长河这个宏观命题不谈，又有多少人是大人物呢？如何界定边缘化呢？这个命题寓意的本身，就已经在笼子里了。

冷晰子

林小白 发表于 2019-1-17 18:13
感谢版主，小白以后会经常光顾的，多批评指正

别，经常光临，正确，多批评指正，错误。
是一起学习，相互促进。
再次问候小白。

欧阳梦儿

提纲携领，让未读之人也如亲阅。高度的概括能力，边议边导的引导能力，不愧是当版主的人。

任逍遥km

徐则臣在当代作家中是最浪漫主义的情怀的思想者。从他《如果大雪封闭门》起就是以小人物的边缘人为观察对象。喜欢他的写作。

柳藏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1-17 18:02
林版大驾光临，书话评论版真是蓬荜生辉。
我记得我曾经有个网名叫小小白。

得空我也去太虚和一个小说

幸福小草

先了小白这里打个招呼，抽空闲读。
反正俺是读书少，还一老光读着内容，而忽略不看作者。

文璘

天上人间，大概是徐则臣二十多岁的作品，那个时候他已经表现出别人瞠目乎后尘的天赋和才华。78出生的他，如今已是70后作家杰出代表，且世俗功名上极其成功。《人民文学》副主编，下一步会取李敬泽而代之，任作协常务副主席，再下一步做作协掌门人也不是没有希望。荣誉等身，鲁奖，庄重文奖，老舍奖，华语传媒大奖。如果不出意外，2019的茅盾文学奖，他的《北上》肯定会获，还有河南籍的李洱的《应物兄》也会获。

守望天使

欣赏老师佳作，学习了！

林小白

文璘 发表于 2019-1-18 08:10
天上人间，大概是徐则臣二十多岁的作品，那个时候他已经表现出别人瞠目乎后尘的天赋和才华。78出生的他，如 ...

倚马可待，徐则臣确实很不错的作家，值得一读

冷晰子

柳藏 发表于 2019-1-17 22:13
得空我也去太虚和一个小说

写小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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