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根和他的三个女人（十三、杨大科说媒）

李炳君

　　十三、杨大科说媒

　　杨大科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永久自行车，离开了县城，顺着大堤向大刘河村而去。

　　“一马离了西凉界……”杨大科大科心情很好，与县医院签订了购砖合同，拿回了一万元定金，又意外与小情人黄红蓝久别重逢、再温旧梦，事事顺心使他特别兴奋。便扯起了破锣一样的嗓子吼了起来：

　　“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

　　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

　　薛平贵好一似孤雁归来”

　　吼着吼着，杨大科觉得这段唱词过于苍凉悲哀，与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相称，想唱段欢乐的曲子，但自己又不会别的什么，于是想了想又吼了起来：

　　“刘备本是靖王后，

　　汉帝玄孙一脉流，

　　他有个二弟关羽汉寿亭侯，

　　青龙偃月神鬼皆愁，

　　白马坡前诛文丑，

　　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他三弟翼德威风有，

　　丈八长矛惯取咽喉，

　　鞭打督邮他气冲牛斗，

　　虎牢关前战温候，

　　当阳桥前一声吼，

　　喝断了桥梁水断流。

　　他四弟子龙长山将……”

　　“嘿，嘿！”后面的词记不住了，杨大科只好收住了嗓子。

　　杨大科想，真他娘的是运气呀！常言道，人走运，马走膘，兔子走运鸟枪打不着，老鼠走运生在粮仓里，瞎子走运跌一跤，大路上拾个金元宝！

　　杨大科很为自己出的这趟差高兴。他想，这份县医院的购砖合同一拿回去，大队干部和村上的老少爷们谁不夸我杨大科有能耐，这窑场生产一扩大，大家收入会大大增加，我杨大科也可以捞点外快……

　　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杨大科也觉得自己太过放纵和荒唐了。四十多的人了，哪能跟二十来岁的小伙比呢？这样，将来会落病的！杨大科又想，偶而一次吧！四十多岁的人，怀里抱着个十八、九岁的小媳妇，能不破命上吗？

　　“唉哟喂！娘哪x！”

　　杨大科正想得美时，那自行车把一歪，他一头就攮在路边的地里，跌了一身一脸的土。杨大科从地上爬起来，推着车子向大刘河村子走去。

　　杨大科代表雨林大队砖瓦窑厂和县医院签订合同的事果然受到了大队干部的赞扬。大家都认为杨大科虽然有点小毛病，但脑子灵、会办事，发展生产弄钱有一套，是个人才。大队计划要办的好几件事都急需用钱，如给几个村子拉线装广播，这点钱大队就没办法解决。如果办好砖瓦窑场，打开市场，有了活钱，这些事都好办。事好办了，干部也就好当了。

　　吃过午饭，杨大科来到窑场，找到王祖根和负责烧窑的老洪头老马头，向他们传达了大队扩大生产的决定。

　　“县医院下个月二十日要一批青砖，也要一批红砖，青砖大概是用到楼房上的，红砖是用到围墙上的。”杨大科指着桌子上的合同书说。

　　“能成，咱们抓紧干呗，不能耽误人家的事！”王祖根和老洪头老马头都表了决心。

　　“唉，老洪头，这青砖和红砖是咋个烧出来的？”杨大科是个有心计的人，凡不懂的事他都处处留心。

　　“简单地说吧，青砖是人工冷却，用水浇，红砖是自然冷却。其他工序都一样，都是盘好窑，制好砖坯，装窑，把坯子排好，上封顶，人工烧，当烧到成熟时，组织劳力挑水，从窑顶住下浇，靠水蒸水形成青砖。红砖，不要浇水，是靠自然冷却。青砖红砖，颜色不决定质量。详细一点说，砖的颜色是由坯体原料中铁、钛氧化物的含量决定的，含量越高，烧成后呈现的颜色越深。咱这的土好，烧出的砖色泽鲜艳，大方，但是，土质它只是决定颜色的深浅，不会影响到砖体的质量……”老洪头觉得被询问是受到了器重，很高兴地把肚子里的那点水都往外倒。

　　“噢，所以青砖价钱比红砖贵些，原来是多了挑水浇窑这道工序。刚才你说颜色不会影响到砖体的质量，那影响砖体质量的关键是什么呢？”杨大科很专注地看着老洪头说。

　　“影响砖体质量的关键有两点，一是制土坯要填打密实，有角有棱，二是要看烧结的程度，适当提高烧火的温度和延长焙烧时间可以提高成品砖的烧结程度和强度……”平时三棒子打不出来个屁的老洪头说起烧窑的事却滔滔不绝起来，而且还用了很多行话术语。

　　杨大科又问了制作“镜面砖”和“虎头砖”的一些情况，然后冲着王祖根说：“祖根，跟着老洪头好好学，全村人要吃要喝就看咱当干部的了，多学几手才能带领大伙搞好生产，把钱抓到手了大家才能过好日子！”

　　王祖根重重地点头应允。

　　从窑场出来，杨大科直奔吉奶奶家。见了吉奶奶，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杨大科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要为王祖根提亲的事。

　　“您是要大的还是要小的？”吉奶奶好像有思想准备一样。

　　杨大科一听这口气觉得有门：“大的小的都不错！奶奶，现在不兴包办，你还是问问她姐妹俩，看谁愿意，谁愿意就娶谁，我们是大的小的都行啊。这样吧，你抽空问问她姐妹，我过两天再来，讨你个准信！”

　　金燕、玉燕姐妹两个年龄相差一岁多点，姐姐二十一岁，妹妹虚岁十九。

　　好多像这样年龄相差不多的姐妹在共同成长过程中，在吃饭穿衣、劳动干活中都会产生很多矛盾和磨擦。甚至会怕自己吃亏，相互攀比而互不相让。比如说给姐姐添件新衣，妹妹也会争着要，妹妹干家务少点，姐姐也会不高兴。这也是常有的事，不足为怪。

　　但是，吉家这俩姐妹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却出奇的好。姐姐知道慈爱，妹妹知道谦让。不管是大事或小事，俩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点争执。家里穷，给姐姐添件新衣，姐姐总是让妹妹先穿。家里做点好吃的，妹妹总是往奶奶和姐姐碗里夹。

　　上学的时候，姐姐金燕学习好，在班上总是前几名，妹妹玉燕好动好玩，学习不好。玉燕就对奶奶说：“我姐学习好，就叫我姐上学吧，我在家帮着奶奶干话，我不上学了，可以给家省一个人的学杂费。姐姐的学杂费我割草晒干卖钱，包在我身上了！”姐姐金燕听了后却说：“我比你大，我应该供你去上学！”。

　　随着岁月的流转，小姐妹俩人虽然那颗慈爱和谦让的童心没有变化，但外貌和性格却默默地发生了很大变化。姐姐金燕身材比妹妹矮点，也胖点，妹妹玉燕却长的比较窈窕。姐姐性格内向，不多言语，却更多了几分女性的温柔宽厚、沉稳内含。妹妹玉燕性格外向，却更多了几分喜洽活泼、爽直开朗。

　　杨大科代表王祖根到吉家来提亲后，吉奶奶心里琢磨着为啥过去问她们谁愿意嫁给王祖根时，她们谁都不吭气？吉奶奶想，这种事不能当着俩人的面问，只能背着一个一个地问。

　　一天，姐姐金燕在南边坡地干活，下工晚，妹妹在窑东地里干活下工早些。中午做饭时，吉奶奶只想着应该一个一个问，忽略了应该先问姐姐，如果姐姐不愿意时，再问妹妹。年老人心智有时不够用了，就趁玉燕一个人在家时，说了大刘河村的杨大科到家为王祖根提亲的事。吉奶奶没有说出大小都中谁愿意就娶谁的话，把那“大小都中”的话省略了，只是说了杨大科为王祖根提亲，问玉燕愿意不愿意。

　　没成想爽快的玉燕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奶奶，王祖根人不错，还是大刘河村的一个干部，人老实厚道又勤快能干，还知疼人，我愿意去！奶奶，大刘河村跟咱村只隔一条小河，现在河上也修了桥，从咱家到他家没有几步路，我过去了，想奶奶时我几步就窜回来了。奶奶，你想我时，站到门前一喊，我就能听见……”

　　玉燕越说越兴奋，好像收不住嘴一样，吉奶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问话的次序弄颠倒了，应该先问金燕，金燕不愿意时才能再问玉燕。因为按农村的风俗，应该先打发姐姐，再打发妹妹，哪有放着姐姐不嫁倒先把妹妹嫁了呢？

　　吉奶奶没有理会玉燕下面的话，拉起衣襟低着头去擦流泪的病眼。

　　吉奶奶心中已拿定主意：不能将错就错。吉奶决定还是要问问她姐姐金燕，要是金燕也愿意，那就叫金燕出嫁，要是金燕不愿意，那才能轮上玉燕呢！

　　不巧，那两天吉奶奶总找不到单独和金燕说话的机会。

　　一天中午，王祖根吃过午饭往窑场去，路上正碰上玉燕端了个盆子往河边去洗衣。

　　两人在路上相遇，玉燕见王祖根走近，脸上一下子变得绯红，显得娇羞妩媚，她轻轻叫了一声“哥！……”把头一低，就跑了过去。王祖根看到玉燕那飘浮着秀发的粉红的耳根，心生了许多爱慕。

　　王祖根想吉奶奶可能已经给玉燕说了什么，不然这姑娘为啥见了我满面羞红呢？

碣石清风

这一章杨大科重温旧梦喜不自禁，描写细腻，这个人物花心外，责任心集体观念爱心能力都较强，一个真实的公社人物形象。兴奋之余写他牵线搭桥，情理之中，这个人物血肉丰满有代表意义的典型人物。不错。后面的吉奶奶和玉燕的婚事对话，简单的行事预示了姐妹之争的矛盾冲突，这伏笔铺垫厚实颇具匠心。期待。

李炳君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9-5-22 13:28
这一章杨大科重温旧梦喜不自禁，描写细腻，这个人物花心外，责任心集体观念爱心能力都较强，一个真实的公社 ...

谢谢清风老师欣赏。明天继续！

碣石清风

期待后续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