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根和他的三个女人（十九、妹妹待字，姐姐有喜）

李炳君

　　过了夏天，经过了烈日烤晒和夏风的吹拂，那两间新盖的草房干燥了许多，玉燕就搬进去独自住了。

　　一个姑娘家有了自己独立的天地，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手脚麻利勤快的玉燕把那两间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把床铺的单子被子枕头枕巾洗得干干净净，铺叠得整整齐齐，在靠床的墙上还贴上了一幅采莲图和女民兵图，床头边临窗下摆了一张小两斗桌，桌上放着一面菱花镜和雪花膏，还放了几本毛主席的红宝书。

　　不知从那里，玉燕挖来了一棵有半人高的月季花，把那株枝叶葳蕤花朵绚丽的月季花栽在了屋外的小窗下，还在花的根部用几块砖砌了一个小花池，施了肥，浇了水，那花枝长得格外精神，朵朵花儿像美人含笑摇曳生姿，把个小窗都遮蔽上了。

　　由于玉燕曾宣布过她的“绣房”不叫臭男人进，王祖根真的从没有进过玉燕的房子里。

　　人虽然不进去，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总想进去看看。人就是这样奇怪，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由于距离而产生的神秘，由神秘而产生出美感，由美感又刺激出好奇，于是便滋生出了许多旖旎的幻想。

　　那小窗有时开着，王祖根想从小窗处看看屋里的情景，却被花枝挡住了视。有时走过门口，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向屋里瞟。

　　玉燕自从搬进小屋之后，深感独处一室的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她可以坐在桌边对着镜子长久地端详自己那一双秀美的眼睛，也可以夜深人静时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纤云缭绕的明月，她可以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而不受任何目光的干扰。但玉燕心中也有一种朦胧的遗憾：姐夫从不进自己的屋子，玉燕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对姐夫的怨气，在好长时间和姐夫说话总有一句没一句的顶撞他。

　　一天上午，小刘河村的戚奶奶领着刘媒婆来找吉奶奶。这是几个月前吉奶奶托戚奶奶找刘媒婆给玉燕说媒的。

　　自由恋爱对农村青年男女来说还是一种遥远的憧憬，大多数农村青年的婚烟还是要通过媒人介绍的。媒人，这种民间的“月下老人”对农村青年的终身大事起着重要的作用。媒人的存在也有其积极的意义，也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它不仅促成婚事顺利进行，还无疑可以扩大青年男女择偶的视野范围。随着时代的进步，农村青年的择偶已不像封建时代那样完全听命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这其中也注入了相当大的自由恋爱的内容。这时的媒人只是起到一个牵线的作用，把双方的要求和各自条件介绍一下，如果双方认为对方条件可以考虑的话，就通过媒人安排“相亲”。由于是女方“市场”（女方处在择偶的主导地位），“相亲”时女主角并不先出场，大都是由女方的亲属先打头阵，对准新郎先作一番考核评审，然后把评审的意见告诉姑娘。如果姑娘的亲属这一关都通不过，那事情就算“黄了”。如果姑娘亲属满意，就会安排男女二人单独面谈。如果面谈成功，男方就要送上一笔钱和东西作为定婚的礼品，以后的事情就是择日完婚的事了。

　　戚奶奶领着刘媒婆来找吉奶奶为玉燕说媒这是第二遭了。头一次给玉燕介绍的是庙张村的一个后生，那后生是弟兄三个，排行老二，吉奶奶和金燕嫌他家弟兄们太多没有同意。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遇，这次刘媒婆介绍的是关老寨的叫关福全的后生，关福全是独子，有个姐姐都已出门了，嫁的还是个吃皇粮的干部，家里条件还不错。

　　在吉奶奶和金燕表示可以考虑后，媒人安排了相亲，玉燕和关福全也单独见了面，两下也觉得“对眼”。事后关家送来20块银元和二百块钱作为定礼，还有给玉燕的衣服料子和一些日常用品，吉玉燕和关福全便宣告“定亲”了。

　　葡萄架上的一串串葡萄从青变红，又从红变紫了，一棵棵圆润饱满，柿子树上的柿子由青变黄了，又由黄变红了，像一串串红灯笼。菊花黄了，果子熟了，天蓝了，云白了，水绿了，无边的稻田金灿灿的，感动得梧桐树的叶子也换成了黄色。正是秋色从西来，苍然到江淮。

　　一天中午，金燕正吃着，突然把碗一放，三步并成两步跑到屋外哇哇地呕吐起来。王祖根见状赶忙跑过去：“唉呀！这是吃住啥反胃的东西了？”金燕顾不得答话，只对王祖根摆了摆手。

　　金燕干呕了一阵，也没吐出什么，就又往屋里走。

　　“咱去大队卫生站看看吧！”王祖根跟在后面关心的提议。

　　吉奶奶见状，笑眯眯地对王祖根说：“不要紧的，怕是你要当爸爸了吧！”

　　“啊！这是真的吗！金燕，金燕！”要是旁边没人的话，那王祖根要把金燕抱起来举过头顶，高喊万岁了。

　　但是喜悦很快就变成了忧愁，十来天后，金燕手脚都出现了严重的水肿，脸上也肿得像发面馒头，夜里还经常抽筋，疼得嗷嗷直叫，最叫人头疼的是滴水不进，吃啥吐啥，到后来不吃也吐，一直到把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再往后吐的就是淡红色的血水，人整个地瘫在了床上，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女人害孩子也见过千千万万，没见过真厉害的！”谁见谁都这样说。

　　“不要紧，过些天会慢慢好起来的！”也有人这样说。

　　王祖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搓着两只大手没有一点办法。

碣石清风

通过婚姻男女彰显时代气息的一章。两姐妹一个待嫁一个待产，描写细腻生动而传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