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农耕文化 秦小猫（上） 第31章 重当一回老师

湛社琴

湛之晴长篇小说——


    秦小猫（上）

　    第31章 学生老师

　　　扔掉书本十几年，不上讲台差不多也二十年了，要重新当老师，硬件和软件设施都需要更新。要扎实地教好学生，首先就是要充实自己。那时候，学习氛围不浓，劳动光荣似乎还很盛行。　　
　　拿到教科书，秦家高兴了一阵子。接下来，秦可义和王花商量着，卖了家里的一头大肥猪，买了一台收音机、一瓶墨水、几个本子、蘸笔、纸等学习用品。很快，就着手学习了。
　　
　　收音机里，每天定时热播英语和数理化，都是电大老师主讲的，接着就买与讲座配套的各类教材。十多年的农民生涯，秦可义已经疏远了课本。现在开始熟悉，丢掉的文字以及各类知识点，渐渐地捡起来了。这样就可以为新学期备课做充分的准备。
　　
　　秦可义在西北工业大学读书的时候，第一外语学的是俄语，第二外语学的是法语，刚工作的时候，也是与苏联专家打交道的，用的也是俄语，现在被安排教英语，差距大呢！没有商量的余地，从头学起，难度大。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历史的转折上，不光是体现在实践中，理论也是要先行的。广播电视里，几乎都在播放文化课。每天早、午、晚三个时段，收音机里会定时播放不同科目。跟学的人还真不少。
　　
　　那时候，高考刚刚恢复，文化课的学习被提到了日常的考试议程上来，作为当时很时尚的收音机里，定时播放着各门课程，和现在的网络一样，比较方便。只不过那时没有视频，只有音频。也算适应形势，彰显政治魅力。
　　
　　每天的收音机里反复朗读A、B、C等如鸟语般的英语，还有物理的门线路。这声音，让沙村村民心里没有底。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陌生的语言让他们好奇，又害怕。
　　
　　年近半百的秦可义，每天除了给队里的两位瘫痪老人，一个民兵队长的妈妈吴香香，一个是铁匠的老婆胖婆娘打针外，剩余的时间多半在听课、备课，看书、写单词。每天跟着那个砖头式的收音机，鹦鹉学舌般练习着。
　　
　　学累了，就像当年在大学里一样，随手临摹一只窗外枝头上的小鸟。秦可义的画画得有模有样，让娃娃们喜欢。
　　
　　收音机里的课程安排，是有时间的，有时候，秦可义帮着王花干一会儿地里的活儿，王花就催着他去学习。刚恢复高考那阵子，收音机里的各们课程都热播。
　　
　　就像英语，首次播放的时候，秦可义就用红蓝铅笔做记号，用汉语、俄语标识，读不准的音重播时再跟读，播完了再反复练习。大约一周，他熟练掌握了26个英语字母的大小写和一些简单的词句。半个月时间，已经熟悉了基本的日常用语，一个月后，能默写教材。
　　
　　秦可义斜跨着的那台煤砖式、有紫红色皮子外套的收音机，随走随听，A、A、B、B……经常将娃娃们从梦中惊醒。有时候，几个娃娃故意摇头晃脑地大声跟读。几个月来，秦家的炕桌、窗台和箱子上，到处都扔着写满了各种外语的纸条、算术和物理演算纸。
　　
　　那时候，学校的学制短。小学上五年，初中上两年，高中上两年后，就能拿到毕业证。那时的高中毕生就像现在的研究生，异常吃香。他们可以凭着高中毕业证，到不同的城镇或者乡村去任教。有些初中毕业生，也有在村、乡和镇里任教的，也成文化骨干。那时的初中生就像现在的大学生一样，算是文化程度高的。
　　
　　在沙村，A、A、B、B这样的声音反复着，就像一颗炸弹，将整个村子都震响了。“Goodmorning；Stand up; Come in ”鸟语似的外语，引来村里许多玩玩伙的目光，娃娃们一窝蜂似地拥着来到秦家看热闹。秦可义一点儿也不奇怪，把孩子们叫进来，让他们跟着自己或收音机一起念。有时也跟着他写。不久，娃娃们对单调的声音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们一前一后地跟着房檐下的燕子，或者门口的麻雀、蜜蜂或者狗狗跑开了。
　　
　　其间，沙村的批斗会没有了。秦可义除做少量的农活外，备课、听收音机就是他的全部。即使一些单词和句子很熟练了，他还在反反复复练习着跟读，学习单词、音标。学完第一册，又接着学习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
　　
　　临近开学的时候，秦可义已经能唱好几首英语歌了，初一的课程也都备好了。
　　
　　开学前的某一天晚上，秦可义提着两包点心去了师傅卢凯凯家，此时师傅正在忙活着编席子，秦可义用英语问好师傅，并给师傅唱了英语歌，说了自己想去教书的打算。
　　
　　徒弟被聘为教师去学校教书，生活有了保障，师傅自然高兴，但遗憾的是不能经常回乡看师傅了。临走时，卢凯凯送给他一张彩色席子，让他带到学校去用。
　　
　　秦可义告别师傅后，开始准备行装了。
　　
　　一件半新不旧的衬衣、一件黑色的呢子中山装、一条皱巴巴的黑裤子，这都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玉萧油田买的，回家乡后没有舍得穿，也没有机会穿。这样合身的衣服，不适合干农活，所以多年了闲搁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听说秦可义要去唔萨附中，亲戚、乡邻们都送来了一些挂面、桃酥、鸡蛋等东西作为祝贺，这些东西在物质贫乏的时候，都算是稀有的。
　　
　　报到的时间临近，收音机里课程播放的愈加频繁。早晚三次，秦可义都要仔细地听、读。这些天，秦可义不光听英语，还听代数、物理和化学。秦可义备了几大本子的课，这些备课内容，基本上是用小楷毛笔写的，少部分是用蘸水笔写的。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老牌大学生都用软笔写字，一首小楷写得很漂亮。
　　
　　其间，多年不曾回家的宝鸡县秦剧团的姑姑、在西安副食商店工作的姑妈也回来了，他们给秦可义带了几十元钱，给孩子们带来新衣服、新帽子和一些漂亮的鞋子。秦嫘得到一双红色绣着荷花和水草的鞋子，喜欢不已，刚刚穿上就跑到邻居家显摆了一番。
　　
　　来的人多，做饭需要的原料也多，开销也增大了。杀了一头猪，招待上门来的客人。忙碌了一阵子，客人陆续走了。家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秦可义教书这一年，秦嫘十岁。
　　
　　临走前，秦可义决定让秦嫘在四年级留一级，将基础知识学得牢固些。秦嫘也乐意，最主要的原因是比她大两岁的引蒂让她留一级等自己，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结伴上下学，一起打猪草和玩了。
　　
　　引蒂的热情让秦嫘受宠若惊，之前的引蒂，根本不正眼看秦嫘，只跟贫下中农的孩子在一起玩。现在经常主动约她。
　　
　　秦可义看到秦嫘和邻家女孩形影不离的快乐样儿，笑着说，秦嫘和引蒂真是两个好朋友，像一个胡萝卜上的一串缨子，不零卖。村里还有两个和秦嫘同名的孩子李蕾、卢蕾，他们也成了秦嫘的好朋友，他们经常来找她玩。
　　
　　报道这天，鸡叫三遍的时候，王花已经擀好了长面，下在了锅里，呛好葱花，香喷喷的。秦嫘的妹妹秦珠和弟弟秦俊，被一同叫起来，吃完后，秦可义领着秦珠、秦俊去了唔萨附中。
　　
　　从沙村到唔萨附中，要走二十多里的路，虽然不是山路，但路程比较远，父子三人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赶到学校。
　　
　　学校的环境不错，红砖瓦房建成的教室和校舍都很漂亮，尤其学校前的那条大河，特别惹眼，清澈见底。学校的后面是一片果园，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黄橙橙的梨子。风过处，果香在校园里飘散、蔓延。
　　
　　秦可义到唔萨附中的时候，小米已经从这里念完初中，到外地去读高中了。在外地读高中的小米，才十五岁。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吃住在学校，寒暑假期往返几十里，常常是靠步行回家的。
　　
　　秦可义离开沙村后，地里的活儿明显增多，这些活儿基本落在了秦世荣、王花和秦嫘身上。秦可义到唔萨附中当的是民办教师，父子三的口粮也是从家里带的。

碣石清风

随着作者文字，重温了那个落实政策及恢复高考时候的岁月情景，很真实的感觉，很多知识分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秦可义苦难中重生，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断肠崖居士

读书的故事，历史的回顾！欣赏！

湛社琴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9-7-25 10:36
随着作者文字，重温了那个落实政策及恢复高考时候的岁月情景，很真实的感觉，很多知识分子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

朝阳

升起来

从树梢梢上

带着笑脸和问候

斑竹 吉祥

湛社琴

断肠崖居士 发表于 2019-7-25 17:57
读书的故事，历史的回顾！欣赏！

一杯子 早茶

带着朝阳的热情

遥送老师

早安 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