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农耕文化 秦小猫（上） 第63章 拉柴禾误踩马蜂窝

湛社琴

湛之晴长篇小说——

秦小猫（上）

   第63章 拉柴禾误踩马蜂窝

　　秦岭山区的农户和学校，那时候用的是柴禾灶，而柴禾灶是需要柴禾的。秦岭山上植被茂盛，山脚下的人家不缺柴禾。于是，娃娃伙去远处砍柴、拉柴都是常事儿，尤其男娃娃居多。寒假的时候去拉柴，积攒下来，过年和来年烧。有时候，正月里拉的柴禾不够多，秋天没有柴禾烧的时候，就要上山去拉柴禾，如果没有很好的分辨力，会被马蜂蜇伤。
　　
　　当然拉柴禾需要用的交通工具只有一种那就是架子车，架子车不好拉，需要力气和技巧。幸好秦嫘和小米正月里往地里送过农家肥，对架子车的驾驽还是有一点经验的，但装了长长的柴禾后，比如一整棵大树，就不好拉。即便锯成两截子，拉起来依然有难度。再锯太费时间，只能整个拉回去，慢慢砍！
　　
　　那时候按照学校的规定，每学期开学后，娃娃伙报名的时候，都要向学校食堂交够这学期吃的面粉和烧的柴禾，这些东西都是按照斤两算的。面粉会被食堂按照交上来的种类和数量折合成饭票，分粗粮票（苞谷面）和细粮票（麦面），粗细粮票都有一两、二两、五两、八两和一斤的票面值。而区分的是颜色，红色的是细粮，绿色的则是粗粮，这些都是学校自己印制的，当然吃细粮或者粗粮是凭粮票买的。
　　
　　秦嫘和姐姐上交的粮食数量没有问题，家里种的地，有粮食，但是柴禾就不能按时上交了。放寒假后，姊妹两就学着男娃娃那样，推着架子车到山上去拉柴禾了。尤其正月里，不干更多的农活，是拉柴禾的最好时机。
　　
　　早上，秦嫘和姐姐小米拉着架子车来到四公里以外的山坡坡上，把架子车停在河边的路上，就爬到山坡坡上去捡那些干了、落了的树枝。
　　
　　一个小山卯上，堆满了树枝，很多都是带刺儿的枝桠。他们爬上去后，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小的细如指头树枝好办，两手一折，掰成半个手臂长的，就可以了。手腕粗的树枝，我用锯子锯了几下，很难搞。力气大的男娃娃，两手抓住一头、脚踩另一头，手脚并用，折断也不费事，就是需要一点儿猛劲。跟胳膊一般粗的树枝，就需要用锯子锯了，这要费很大的功夫，才有一点点进展。
　　
　　两个多小时后，来来回回跑着，车上总算装满了柴禾，他们用绳子把柴禾绑结实，然后一个拉着架子车，一个在后面推着，往回赶。但是不知为什么，架子车越拉越沉，累得他们浑身是汗。“架子车装的是干柴禾，又是下坡路，不应该这么重，肯定有问题！”小米说。
　　
　　“对对，前面平路上聊，我们用石头支撑好轮子，停车检查。”秦嫘说。
　　
　　到平路上，他们停下来检查架子车，两个人弓着腰仔细查看。难道是轮胎漏气啦？但见两个轮子都鼓鼓的，但其中一边的一个轮子磨着柴禾增大了摩擦力，怪不得拉起来轮子很难转动，啊，原来是有一边的柴禾在下坡的时候，被颠簸得散开了一些，磨到了轮胎。重新捆绑一下，继续前行。这次拉的都是小柴禾，比较顺溜，轻轻松松地就把柴禾拉回了家。
　　
　　不过，中途停下架子车绑过好几次，原因是上下坡度很大的路面，长长的柴禾不时会将架子车上的另一头担空，有时候将架子车卡在路中间，就像跷跷板一样。他们两个同时跳起来，挂在另外一头，才能把装着柴禾的架子车压平，这样继续前行。
　　
　　第二天，他们找到了一棵倒了的大树，是青冈木，仔细检查，这树已经死了。只是树太长没有办法装车，他们就蹲在地上开始用锯子锯，两人一人一头，一拉一拉的，还算胜。
　　
　　刚刚锯了一半，就满头大汗了，两边的木头就把锯条夹住了，咬得紧紧的，特别难缠。他们只能慢慢地琢磨着，掌握技巧。不一会儿，就满满头大汗，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手也笨重起来，显得力不从心。他们干脆就跪在地上锯，最后终于锯成了两截子。还把死了的根也锯了。
　　
　　青冈木木质坚硬，是烧火的好材料。两人能够遇到这样的柴禾，高兴不已。这下开春就不会被食堂的管理员PK了。沙村的人把它叫硬柴，而前一天的那些枯枝条，称为软柴。能够弄回硬柴禾，姐妹两开心哩。
　　
　　第三天，下雪了，一场大雪后进山，漫天的大雪把世界涂成了一张硕大的白纸，小如飞蚊的姊妹两在铺满积雪的土路上举步维艰。冷风袭来，汗水成冰，原本暖和轻柔的衣服，立即变得坚硬和沉重起来，等在山洼里找到，他们那天剩下的那些青冈木的枝丫，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找了一个背风处，歇歇脚，吃点饼子，开始装车。装满后，绑好，抓一把雪，在手心里揉一揉洗洗手，然后弄一点闷闷放进嘴里，润润唇。开始踏上回家的路。
　　
　　路很滑，摇摇晃晃之中，两人不论多努力，碰到上坡就是很难上去，就是用肩膀顶，轮子下支撑许多石头，一步步都很难前行。两人累的满头是汗，太阳就已经西下了，才走了一走大半路。力气不足的弱势马上暴露出来了，刚才的腿疼脚疼很快变成了手疼胳膊疼。
　　
　　最后，他们想了个办法，每到上坡的时候，就先把架子车上的柴禾卸下来，把车子推上去，再把柴禾一根根抬上去，重新装在架子车上，然后绑好。这次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还好于雪光照亮，姊妹两个搭伴，也不算很害怕。
　　
　　正月里，姊妹两个不紧不慢，从上往下转着一遍，除了在附近几个沟底里发现几棵被风吹折的树之外，在那些便于砍伐的树干上做了记号。不管什么样的树，只要到了他们的手里，砍起来就比较费力。后来碰见了几个男同学，他们十来斧子问题就解决了。一个个看上去身体并不魁伟的同学，力气却是很大。
　　
　　同样是木材，有些天生就是烧柴禾用的，有的还可以做家具。桦树肯着，榛子树耐烧，漆树上的漆粘到身上特别痒等等。拉木头的人似乎不在乎这些，什么树顺手砍什么。他们一边砍，一边抗，等到木头装好，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
　　
　　厚腾腾的积雪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没有黑暗的感觉。月光下的山川静得让人恐惧，走很久才能听到一两声犬吠。没有电话的年代，主要凭经验来估摸时间，王花估摸着他们快回来的时候，就让秦珠秦俊到村口去接他们。一旦看到姐姐后，他们便笑呵呵地上来，帮忙推。
　　
　　装了木头的架子车，像螺丝坏死了一样沉，拼足力气才能勉强挪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换下来的人并不闲着，两个人换着拉、推，架子车就相对变得轻了许多。
　　
　　　秦嫘和小米一般都是正月里拉柴的，有一个秋天家里没柴禾烧了。他们就利用星期日，山上砍柴。不想，却误撞了马蜂窝。那天天气很好，姊妹两拿着斧头和锯子在山上转着，寻找干的树枝。
　　
　　由于秋天树叶子茂密，他们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找到目标。秦嫘一急，就向一堆树丛走去，茂密的树丛中间好像有枯枝。她竟然没有辨认清楚树丛里的那些，看起来像枯草的东西其实是马蜂窝，她一脚踩上去，只听得“嗡嗡嗡、嗡嗡嗡”的几声，她的头上就落满了马蜂。
　　
　　当时，她的反应就是在在草地上滚动，可还是赶不走马蜂。她爬起来跑，沿着山包包转着圈跑，聪明的马蜂还一直追着她飞，只要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和手上的，就狠狠地蛰她一下。
　　
　　过了一会儿，秦嫘跑不动了，就脱下外衣包住头，马蜂终于收兵退下飞走了，这时候她的头皮像被火烧一样疼。小米也被蛰了几下。他们看见了不远处有个水泉，跑过去，把头和手被马蜂叮过的地方浸泡在水里，刚开始还觉得凉快舒服点，可是后来，头和手实在肿胀得难受，他们就赶紧拉着架子车，往回家走。
　　
　　当他们昏昏沉沉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就昏迷了。秦嫘全身都起了红红的疙瘩，王花请老中医李德给他们看病、配药。秦嫘醒来后，全身疼的厉害，而小米的头肿大了，脸部肿胀，眼睛也睁不开了，头肿胀的像一个大葫芦。 过了一周才好。

      秦嫘清醒后，李德爷爷就告诉她其实马蜂窝附近的青蒿黄蒿，都就能够治疗蜂伤，治疗前只要拨出蜂针，将揉碎的青蒿或者黄蒿敷上，就可以减轻症状。或者就近在农民家找一些小苏打，花水涂抹上也是可以缓解或者治病的。自然界的所有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就像这马蜂窝，在它们附近肯定就有克它的植物。但最重要的是，首先要将蜂针取出来，将毒液从伤口处挤出，挤净蜂毒后可用这些土办法治疗，没有别的东西，用浓肥皂水或碱水涂抹伤口，让体内的酸碱中和，也缓解症状。
　　
　　过了两周，他们就又开始刨药了。半路上，说起马蜂叮人的事儿，王成告诉他们，遇到马蜂时候，跑动不是最好的方法，马蜂能够识别运动着的物体，应该蹲下，尽快用外衣抱住头部及外漏的身体部分。他还说，“马蜂有毒的，就像秦嫘这样全身都有反应的，应该是对马蜂过敏”。他还说，其实是秦嫘和小米有错在先，姊妹两无意中摧毁了它们的家园，然后它们才以命“报复”的。因为马蜂蛰了人，它们也会死去。秦嫘听完后，心里多少有些难过，为自己的“暴行”惭愧，她默默地想以后上山，一定要仔细点，别光顾着和姐姐聊天，连马蜂的家都摧毁了。

     话说回来，娃娃伙从山里拉回来的木头得用斧子劈成条状才能用来烧火。劈柴是个技术活，得像庖丁解牛一样，批大郤，道大窾，顺其自然。遇上纹理纠结的，往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劈开。没经验或者不小心，不是劈偏了砍到自己的脚，就是被飞起来的硬柴砸伤。当然，劈柴有劈柴的乐趣，特别是劈的顺手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快感，这大概就是劳动带给人的愉悦。
　　
　　劈好的木材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一样，摆放在门外的某个角落，遇上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硬柴才能派上用场。煮肉、熬汤、蒸馍、做豆腐、炒菜，样样需要强火，到时候，只要把风干的硬柴往炉膛里一添，火势当下就不一样了，原本平静的汤锅马上会变得沸腾。

     那时候，山里的人家，如果谁家的柴禾垛像小山一样高，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许多过路人，会对这家人的勤奋能干赞不绝口。
　　
　　因为煤炭的使用和林木管理的强化，拉硬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拉柴过程中的那些艰辛和拉回家后那份喜悦，却让成了农耕时代的美好记忆。　　
　

湛社琴

马蜂，又名黄蜂或蚂蜂，学名“胡蜂，体大身长，毒性也大，是除了蜜蜂类、蚂蚁类之外的能螫刺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