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生子禽

夜莺

　　旁听生子禽

　　文/夜莺

　　在论语中，子禽的身份有些特别。他不像其他人，比如子贡、子路、子张、子游、子夏等等，是孔师的嫡系，可以经常在他跟前转悠，嘻打哈笑，亦师亦友的样子。

　　翻论语各本，发现注家对他兴趣都不太大，籍贯不一，年龄不详。不像前面几个字“子辈”，比孔师小多少岁，粗长肥瘦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鉴于此，我且叫他旁听生—子禽。

　　之所以想写写他，是觉得这个学生人小鬼大。据我推算，他是孔师周游列国回来后的“学生”，十二三岁的少年，对孔师先前的一些事很好奇，也很不屑。言行举止很率真，很可爱。今日再读，依旧兀自大乐。

　　子禽的名也有些说头。他姓陈名亢。按现在的读法，这个名，读kang，四声。古音读岗gang，一声。上古时期gj不分，发音模糊。比如“龚”姓，重庆方言读jiong，普通话读共音，都是语流音变的结果，实际上读哪个都行。

　　就像陈亢的亢。如是朗读，清脆悦耳吐出岗音，也不必为他人的各种诧异脸红心跳，觉得颜面扫地，落人笑柄。就像柳永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句中的“噎”字。有名师全省上公开课，读成yan一样，不怕。虽然我们明白，无论是语境还是词义还是押韵，肯定是ye音无疑。

　　要想争回面子，找编者去说聊斋，还不如自己多翻闲书实惠。

　　也许是这名带来的麻烦，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另眼看人，显得有些早熟。

　　据说，哥哥子车病逝后，嫂子和家臣商办要给他哥哥举行殉葬礼，就与子禽说了。意思可不是让子禽殉葬。子禽认为殉葬不符合周礼，如真要殉葬的话，嫂子和家臣是不二人选。因为哥哥在世时，一直是他们在伺候。一句话噎得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再提“殉葬”事了。

　　小小年纪，就干挑战权威，不盲从他人，由此可见一斑。

　　难怪，子禽和孔门师徒亲厚，有幸成了一位旁听生。耳濡目染，学业精进，成了七十二贤中重要的一员。虽然论语中，他的出镜不多，只有三次，而且是以一个配角身份出戏的。

　　对孔师交口称赞的令名，子禽也不以为然。

　　最有意思的是他问孔师的儿子伯鱼：你老爸是不是传了葵花宝典给你。

　　伯鱼说，没有啊。放学回家，说的也是那几句现成话。印象中最深的有两次。一次他在庭院里，我从前面小步迈过，他就问我，今天学《诗》没有。吓得我赶紧溜回室内读诗。

　　还有一回，也是庭院，也是他上次站那个位置，我也是悄悄从他面前经过，被他喝住，问我学礼没，我就赶紧回去学礼。哪有开小灶的好事，他经常训我赶不上颜回。

　　哎，可怜的伯鱼。子禽心里一面感叹，一面窃喜。觉得这个孔师不偏私，对儿子还没对学生好。也知道了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的重要。

　　子禽私探这个行为，让我想起上上届的一个学生。他老是抱怨数学老师偏心，说给他们班讲得简略，而在数学老师自己那个班讲得详尽。一下课，他就往隔壁班跑，瞄人家黑板，借人家笔记来比。这心思，简直和子禽一模一样。

　　常听人说当老师的，往往教不好自己的娃儿。孔师家的伯鱼就是个典范。好在伯鱼的儿子子思争气，给孔祖宗扳回面子，做了亚圣的老师。

　　要说做教师家的孩子有什么好处，不外乎多些书罢了，仅此而已。

　　子禽是个爱思考的人，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在他心目中，子贡才是他心目中的男神。有问题总爱问子贡。比如，孔师周游列国，消息灵通，各国的政事他好像都知道。质疑孔师是靠耍手腕获得的。

　　遇到子禽这个铁粉，子贡也很高兴，就耐心给他讲孔师温良恭俭让的琐事。

　　孔师逝世后，子禽对子贡说：我觉得你比孔师牛多了，在他面前，你总是点头哈腰，我有些看不懂。子贡就教他做人的道理，说要慎言谨行。还高赞孔子“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这句话，我估计子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当然，我们读者也不会忘记。

　　尽管我与子禽只有三次照面，但我依然感谢他。感谢他给我们提供了“庭训”和“庭闻”两个典故。感谢他让我重温了一遍王勃的《滕王阁序》，因为里面有“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的句子。也感激他的好奇，让我们明白为人师为人父的要义。

　　子禽这个旁听生，像一束X光，照亮我们内心阴暗的一面。

火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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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焱

：）  从论语的角度去看子禽，倒是新奇，还有趣。 哈哈，从师者，传门绝学就天下无敌和一夜暴富是一样的想法，买彩票的学习态度是不行的，师不顺路，进门则已，学而思，思而学，日积跬步，以达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