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哥很幸福

yangyizhuo

　　球馆里，见保哥第一眼，觉得他瘦了不少，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减肥秘诀？打完球了，保哥提出喝酒，几次推辞不过，也就答应。


　　大家有些日子没见，算来，从一个单位出来，已经两年时间。要两个菜，保哥从自家带来一瓶白酒，我们说些过往，聊些闲话。莫看保哥黑脸大汉，却又有颗细弱文人的小心脏，他说自己近来正在研究法国文学，喜欢上浪漫主义。我更关心现在问题，“你看，我这还经常打球运动，体重还是减不下来。保哥有什么秘诀？你这一阵瘦了不少啊！”


　　保哥说，有什么秘诀。吃得少了体重就下来了。来来来，喝酒，我们都不多喝，主要是多说会话。你这两年不在这边，哥也想你啊……


　　保哥说，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越来越体会到幸福了：你看，房子买了，前些年买了一套，给儿子娶媳妇住了。现在又买一套，我和你嫂子养老，没问题。去年下来驾照，这不，头年里我车也买了，小车漂亮，还省油！“五子登科”是吧？我这是房子，车子，还有什么位子？咱这一辈子也知足了，再给咱个局长市长的，咱也不感兴趣了。儿子？孙子都有了！票子，够花。我这现在一个月工资5、6千块，就在我们这本地，哪里花得了？我这家里还种着一块菜地，也就买点肉蛋，奶咱不喝，米面都吃不出钱来。每月工资哪里花得出去？


　　我们喝酒，保哥不停表白自己的幸福，说起他亲手种的小白菜，尤其不一般。每到夏末秋初，就平整菜地，撒籽育秧。再到冬天里慢慢长大，一个个捆扎起来。头场雪前，一棵棵长成，抱娃娃一样，把她们搬到窗前台阶上，四周再围上草苫子，上面盖上塑料布，又防风又保暖。这么说吧，我这白菜，炒菜不用剥帮，每个叶子都能吃，都好吃。他们买的白菜，根本就不是一个味儿，一个单位里的也没有我这白菜！


　　再喝完两杯，我对保哥说：我们不再多喝了，我晚上也不敢多吃多喝，现在血压有点高，也要控制体重。


　　保哥睁着眼看我：你才多大岁数？血压也高？那我们不再喝酒，喝水也一样，主要是多说会话。


　　保哥又说起门岗上大兵：这家伙也是血压高！那天要不是我晚上去厕所，从门岗上过，他就完了。我这是救他一命啊！


　　按保哥说法，当时他从厕所回来，从门岗边过去，就想进去闲话两句。大兵本来是个蛮牛式的体格，平时劲头儿使不完，喝酒没对手。可那晚上，刚坐下说不两句话，发现他眼角就发斜，再就口齿不清楚。手里手机掉到地上了，伸手去抓，整个人就瘫在沙发上。保哥赶紧打了120，又通知了大兵的家属，赶紧送到医院里，幸亏去得及时，才算保住一条命。


　　又说了一会退休事，当年为着争当“一把”，两位神仙各显神通，什么招数都使上了，最后还不一样？都是退休老头儿了，一个头发掉光了，一个全白了，两人医院里躺着，正好隔壁。保哥提着东西去看看老领导，老哥们，见面唏嘘，“都是假的，没用的！”——两腿一蹬，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是真的。


　　话也说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算帐时，保哥一把手把我拦住：怎么的，兄弟！你哥我有的是钱！不花不高兴，你也何必这么不实在！弟兄们一起说会话就是高兴，你不要这么煞风景。


　　……


　　一个月后，我听到一个消息：半年前，保哥查出X癌，病情尚在早期。

潭边老桑

潭边老桑

这个作品的语感、叙述的语调挺好的。结尾的包袱，按说也呼应了首段，抖响了，陡然间也能感人，令人心酸。保哥的人物形象，通过几件小事，也立了起来。
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个人觉得，整体上还是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