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辈人一直说,包括处暑在内的“秋老虎”都是“热厝内”(室内比室外热)的。其实这都是童话,儿童不信,老童也不信。比如咱社区公共垃圾桶的管理员豫大妈就不信,整天都喊热,并经常到社区办公室去蹭空调。除了这点蹭劲令人讨厌之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觉得豫大妈还是好相处的,整天笑眯眯的,不管是蹭空调时还是蹭垃圾桶时。
不过今天清晨,常态笑眯眯的豫大妈一反常态,用豫味的普通话朝一位走远了的捡垃圾大妈(估计是同乡型大妈)破口大骂。这种“变态”,让社区里看惯豫大妈笑容的居民大跌眼镜。
大家相继驻足看究竟。社区里大学宿舍的退休教师钱大妈夫妇正要上公园遛弯,见状便停下脚步来为浑身火气的豫大妈灭火:外省姐,干嘛呢?
单口相声的豫大妈一见有了捧哏,便改说双人相声:钱大姐你瞧,俺每天辛辛苦苦管理这个垃圾站,搞个满身大汗才将垃圾分拣完,打扫完地面只是到保安室吹一会儿空调,回到这儿时就变回满地垃圾了!
钱大妈听罢满脸问号,但眼神示意豫大妈继续。
豫大妈于是来劲了:指着走远的捡垃圾大妈说道:就是那个背编织袋的叉叉叉的,把我分拣好的垃圾又翻出来,还撒了一地……我一大早起来干到现在,汗水都白流了,又得重来。
说到激动处,豫大妈还解开垃圾管理员的红马甲,掀起内衣展示胸脯上的汗渍对钱大妈说,看看这,全部都是痱子,是我辛苦劳动的见证……。
这红红的痱子一展示不要紧,却把钱大妈身边先生的脸吓白了。但豫大妈没留意惊魂失色的钱大妈先生,而是越战越勇,不但用豫剧的腔调痛斥编织袋老乡破坏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扬言“要打她”。
本来已经走远的编织袋大妈突然转过身来,也用豫剧的腔调(果然是老乡)反击豫大妈:来啊,来打我啊!不敢打你就是狗。
钱大妈的先生突然找到逃离“痱子展台”的理由。他对钱大妈说:你继续,我过去劝劝那个捡垃圾的。不等钱大妈回答,他便落荒而逃。
他来到编织袋大妈面前,好言奉劝她停战:管理垃圾桶不容易,豫大妈辛勤劳动很光荣,也很高尚,值得尊敬。
高尚个叉叉!编织袋大妈也爆粗口:她奶奶的痱子很了不起啊,痱子我也有。编织袋大妈扬起胳膊,满是腋毛的腋窝里,也满是痱子。
钱大妈先生的脸二次泛白,但编织袋大妈表示刚才不是骂他。
她神秘地告诉钱大妈的先生:大哥你别让那个管垃圾桶的骗了,说得那么好听,心里想的东西跟我一模一样。
怎样?这回轮到钱大妈的先生满脸问号了。
大哥你不懂哩!编织袋大妈又捡到一个饮料瓶子,丢人编织袋后说,那个垃圾桶刚才说要打我,不是因为我撒了满地垃圾,而是因为垃圾箱里的瓶子被我搜走了。
钱大妈的先生原来是商学院的副教授,听了编织袋大妈的差点被打的原因后,突然灵感泉涌:这简直就是“食物链末端争夺战”的垃圾版啊!
钱副教授(钱大妈的先生)问编织袋大妈,卖瓶子每天收入很可观么?
肯定不比她的工资少。编织袋大妈说。
何以见得?钱副教授又问。
切!别看她在垃圾站里人模狗样的,下了班不是照样要去废品收购站排队。编织袋大妈说:我俩经常在那儿相互炫耀收入。她那儿有几根……呃……几粒痱子我最清楚了。所以看到她刚才的一本正经,我恶心,想吐。
副业收入战胜主业啊!钱副教授再次感叹,食物链末端的战斗,丝毫不比大鳄们之间的战斗逊色啊!
熄灭了豫大妈的火气之后,钱大妈从垃圾桶站走过来和先生汇合。见编织袋大妈又走远了,便调侃先生道:见识了不同位置的痱子,感觉如何?
感觉就是……钱大妈的先生稍为思索后,很副教授地答道:就像“秋老虎”搞得里里外外都热,食物链末端的战斗,也和其他食物链环节的战斗一样,是需要付出“身”心代价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