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读《怀念狼》

张乃光

　　平凹先生写商州的散文，以其简约而潇洒的文字，明显的秦腔秦调，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最近读了他的新著《怀念狼》，除了找回了读他商州散文时的那种感觉外，还加进了一种新的认识，那就是洗尽铅华的朴实。作为一个名满天下的作家，他仍然用种一种道地的中国西部陕西高原特有的民族语言在写作，在叙事过程中有时还有意（抑或是无意？）表现出一种笨拙，但这种笨拙反而拉近了读者。我们感觉到走进了作家想要表现的那个世界，而不是在听一个都市作家用作家特有的语言在叙述故事。他是文人群中用“狼”的语言在写作的作家。

　　他本身就是一匹狼，一匹未被驯化的狼。在文人正在丧失个性，被千篇一律的媒体宣传所侵蚀而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的时候，他是中国西部高原上为数不多的“狼”之一。他还保持着鲜活的野性，还在荒原上孤独地游荡着。当一些狼正在越来越多地抛弃“狼”的形象幻化成“人”而作恶于世间时，他只能像小说中仅存的那“十五只狼”一样，悄没声息地走在荒原上无边的黑暗里。读小说的过程，就是引导我们不断找回“狼”的过程。

　　狼是值得怀念的，狼曾经是人类的敌人，但从本质意义上说狼也是人类的朋友，如果连这一凶悍的敌人也终于灭绝，跟着灭绝的就不仅仅是大熊猫，而且还有其它很多的生灵。小说中作者借专员的口说出了一段发人深省的话：在商州，“山里的孩子夜里哭闹，大人们世世代代哄孩子的话就是‘甭哭，狼来了！’孩子就不哭了，假如没有狼，你想想……”这一问题其实是不用想的，人如果失去了畏惧感，恐怕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曾记得我居住其间的这座边陲城市，过去是曾经有过狼的，当地人喊它为“豺狗”。我还读小学时，当地一个叫“工人俱乐部”的小公园里，曾经发生过一起两弟兄被狼吃了的惨事。兄弟俩晚上瞒着父母去偷看电影，时间晚了怕回家遭到父母的责骂，就躲在公园里的花台下睡觉，半夜里，弟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到哥哥的惨叫，看到一只两眼闪着绿光的野物正扑在哥哥身上，连忙起身要跑。但另一只狼马上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喉头。这个故事的发生曾震动过小城人民的心，以致有几年光景，晚饭后我和我的同龄人都呆在家里温习功课，很少再出外面去悠荡，一些家长在不许孩子晚上离家乱跑时也经常引用这个故事。想来，这件事的发生对我们这段时间的学习乃至今后的人生产生的良性影响是不可否认的。在狼已逐渐绝迹的今天，这小公园已经改造成大公园，夜很深了还有很多人在公园里嬉闹。夏天到来的时候，一些外地打工的人有的干脆露宿在公园里，这里再也不可能有狼来了，狼一旦消失于人们的生活中后，丧失了畏惧感的人便也变得骄奢无度。在公园附近，每天晚上都游弋着一些涂脂抹粉的女人。

　　在读小说亦即在寻找狼的过程中，我们时时感到一种寂寞之感。我又再次想起了曾两次短暂见过面的贾平凹先生，他给我感觉到的，是一种真正的大寂寞。他也许是真的找不到狼了。他心底涌起的想必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慌。狼的威胁已不复存在，这未必是一件好事。缺乏危机感的生灵是会逐步退化的，比起狼的存在曾引起的人类的恐慌来，这才是一种真正的大恐慌。

　　怀念狼，实际上是怀念一种更符合生命逻辑的生活。有狼的存在，生活也许才变得真实。有人把《怀念狼》看作是一部环保小说，有人把它看作是一部寓言体小说，其实用不着争论，狼的灭绝，本身就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凶残的狼尚且都面临着灭绝的危险，那更弱小的生灵命运如何，那是用不着预言的。当一切生灵都终于灭绝之时，那也许就是人类的末日。小说的结尾部分是耐人寻味的，傅山——这位当年的捕狼队长，在商州最后的十五只狼也彻底消灭之后，竟一下子变得虚弱起来，雄耳川的人也行为变得十分怪异，被人目为“人狼”——当强大的对手都被消灭之后，剩余下来的生命也许就像生命链环中孤零零的一个扣，变得什么都不是了。在读完这部怪怪的小说这后，我心头竟升起一种同样怪怪的感觉，人类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想必时时都会遇到这种难以回避的窘迫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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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猫阿凡

《怀念狼》是一本还算不错的书，评论稍浅了些

木祥

最初由 张乃光 发表
［原创］读《怀念狼》

张乃光

　　平凹先生写商州的散文，以其简约而潇洒的文字，明显的秦腔秦调，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最近读了他的新著《怀念狼》，除了找回了读他商州散文时的那种感觉外，还加进了一种新的...

看到张先生书评,钦佩．
建议评新书．

七彩燕

最初由 哑猫阿凡 发表
《怀念狼》是一本还算不错的书，评论稍浅了些

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