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儿郎

胸无大志

   去坪上田里的这半截山路，仿佛狗舌头一样吐出来的弯道底下，是一片坡度较高的地块。比路面高出尺许的路边地埂上的细草，在毒热的太阳底下，耷拉着脑袋，要不浅淡的绿叶着色，还以为她们早已没有了生命的体征。齐卜飞牵着一匹枣红马的缰绳，屁股坐在土台上，找了一处稍微有点草丛的地方，牲口刚刚吃了几棵嫩草，孙迟宝就背着一个空旷的背篼，绷着一起一伏喉结的脖子，上来呼叫了一声：“拜哥，你放牲口。”

   拜哥齐卜飞正在为刚刚过去的撒宝才，无缘无故的辱骂他而烦恼。撒宝才说是少数民族，且也和齐卜飞有点辈分关系，嘴上甜甜的打招呼后，却没头没尾的，对他一顿狗血喷头式的大喊大骂！齐卜飞思来想去，至于为什么，却始终掂量不出任何头绪。他见孙迟宝上来，便闪烁着两只老鼠眼睛，似乎寻找到了报复的契机。

  “啊呀，拜弟，太阳这么毒热，你才去摘花椒。屁股上睡的没有脉了吧！”他看了一眼孙迟宝的媳妇后，本想揶揄着开几句玩笑，让老婆好好教训孙迟宝一番，可他心里咯噔着又怕冲淡主题，就把到了嘴边的话题咽了回去。

   “拜弟，像撒宝才真不是好东西，刚刚上去骂骂咧咧、翻坟倒祖地说是，拜娘昨天牵着牲口踩坏了他们家的玉米苗。他正在调查，如果属实就要甩拜娘几个耳瓜。”齐卜飞背对着孙迟宝仿佛很不经意且给他的马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孙迟宝细细思量，他本和撒宝才没有任何过节，就是说：平常关系不错。只是自己的母亲体质羸弱，拉着牲口偶尔吃几片玉米叶子，当然极有可能。其实这也并无大碍，看在和他孙迟宝关系较好的份上，也不至于背后伤害母亲。他本想快马加鞭地追上去，和撒宝才辨明是非曲直，可也知道挑拨离间是齐卜飞的拿手好戏。万一对方借力打力，利用自己替他报复，那就上当受骗。

   孙迟宝拄着铁锨把，低头沉思的时候，齐卜飞却觉得这家伙和往日判若两人，火烈烈的脾气竟然一点也没有爆发。他本想继续添油加醋的鼓捣几句，却分析再次啰嗦，会召来孙迟宝的怀疑，就极不甘心地牵着马儿，下山回了家。

   孙迟宝嘀嗒嘀嗒的到地边上放下背篼，从里面取出来装花椒的竹笼，在一棵枝繁叶茂且也果实累累的花椒树前面，站着拉下来一根树枝，开始摘取果实。正好，在同一块地里工作，嘴里咀嚼着烙饼的撒宝才背打着双手，过来和孙迟宝寒暄道：“啊呀，老弟，你们家花椒今年收成不错。收摘一二百斤，要净赚近万块钱呢。”

   “我也想万把块呢，就看今年价格如何。”孙迟宝嘴上虽然回答对方的话题，且也心里疙疙瘩瘩地纠结在撒宝才曾经污蔑母亲这件事上。

   撒宝才说：“最倒霉是我们庄稼汉，有的一年丰收了，反而还没有歉收的时候赚钱多呢。”

   一个人在兴冲冲激情饱满的时候，最怕别人冷不丁地泼冷水；况且，刚才齐卜飞真假难辨的话儿，还窝在孙迟宝的心里久久不能忘怀，于是，即道歉又问责似的说道：“昨天听说，我们家牲口把你的玉米踩坏了几棵，我还没有替母亲给你道歉呢。”

   “没事、没事，就四五棵，还没有抽穗，搀扶起来后，发现今天仍然没有枯死。只是……”撒宝才只是的意思是说：老人家今后放牲口绝不敢大意，损坏了庄稼并不是小事一桩。且也知道自己在骂齐卜飞的时候，暗讽过几句孙迟宝的母亲，肯定是那家伙，把此事加油添醋的已经捅到了孙迟宝这里。撒宝才知道孙迟宝莽张飞，动辄睚呲必报，弄不好还会大打出手，真动起手来，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就语气和缓的同时，还夹杂着歉意的成分。

   “要是特别严重，你估算一下，该赔偿多少？”孙迟宝低着头一面摘花椒，一面假意抱歉似的说道。

   “没关系，说了没关系就没关系，村邻地界的谁不伤害谁。多大点事儿！”撒宝才害怕话多必有失，于是，一面磨磨蹭蹭的度着方步准备离开。

   “没事就好，我还听说你要找我妈的麻烦。这里我提前给你道个歉，免得母亲不明不白地受你的窝囊气。”

   撒宝才见孙迟宝通红着脸孔，有点不依不饶地故意寻衅滋事。他便心里恼怒地琢磨：这还倒好，踩坏了我的庄稼，反而蹲在有礼树上不下来。于是，他气嘟嘟且也针尖对麦芒似的讥刺道：“我还没有像某些人，昨天跳着喊着骂他母亲‘老嫁汉’，今天背过人却假装孝道儿孙。”

   “骂了怎么？那是我妈，打了骂了由我！但别人当面或背后说三道四地羞辱她，我可绝不轻饶。”

   孙迟宝开始询问的时候，还在求证齐卜飞是否摇舌鼓唇，当撒宝才对是非的曲直供认不讳后，才觉得齐卜飞说的有根有据。于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式和对方争吵了起来。

   撒宝才的妻子马莲花听见丈夫和孙迟宝骂骂咧咧的声音超大，就顺势过来强拽着丈夫的衣襟，要他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同时还陪着笑脸表示歉意。

    这时候，孙迟宝却腰插着双手咋咋呼呼的高声骂道：“还是那句话，慢说我还不打我妈，就是我打了，也不容许别人动她一根指头。”

   马莲花本想息事宁人，却不想孙迟宝摔着指头上来，指着撒宝才的鼻子尖，唾沫星子四溅的更加嚣张跋扈，看那架势大有大打出手的派头。

   “怎么啦，我劝说撒宝才离开，难道是惧怕你不成。就那一天，你把你母亲过去，腿肚子上那么一脚，踢着老人摔地下之后，鼻子嘴巴血流不止，其他看着的人，也觉得惨不忍睹。你打你母亲还有理？”

   “这是真的？”撒宝才追问妻子道。

   “问他，是我编造，还是事实。”马莲花歪鼻子瞪眼着拿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势和孙迟宝对质道。

   “你娃殴打母亲，轻则治安处罚，重则判刑。不过，受疼痛的是你的亲人，与我屁相干。假设为所欲为，继续庄里作恶多端，我就把你平日偷鸡摸狗和这件事捅到法庭上，让你吃几天不要钱的五谷。”

   马莲花见孙迟宝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蹲在地边上默默无语，便大着声嘲讽道：“走，和这畜生一样的东西，还有什么理可讲”。

   “你妈，就该你打骂？这是谁的逻辑，简直猪狗不如，和你说句话，也羞死人呢。”

   撒宝才见对方认怵，也不想将事态继续扩大便骂骂咧咧的朝自家花椒地里走了过去。

王排

祝福老师，国庆快乐。

王排

如此“孝敬”儿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文本还是刻画出了一个蛮不讲理却又认死理的糊涂硬茬，这样的乡间俚事在作者笔下呈现出乡里的另一面，却又是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存在。
如果能在语言上再敲打敲打，会更生动形象。

露渊

拜读老师佳作，学习老师写作手法，感恩遇见，国庆节快乐！

胸无大志

王排 发表于 2022-10-1 09:43
如此“孝敬”儿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文本还是刻画出了一个蛮不讲理却又认死理的糊涂硬茬，这样的乡间俚事 ...

谢谢版主老师指正，语句方面冷不丁就土话满篇，这是基本功不太扎实原因，一面写作，一面学习慢慢看能否提高。

胸无大志

露渊 发表于 2022-10-1 10:19
拜读老师佳作，学习老师写作手法，感恩遇见，国庆节快乐！

谢谢露渊老师，相逢就是缘，能互相学习，鼓励就是最大支持。

邱天

这篇好，有进步了：故事比较完整，语言有地方特色。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