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朝的“九王夺嫡”

问雨……

　　◎康熙朝的“九王夺嫡”

　　清圣祖康熙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小说和戏剧常常提到他晚年时皇位继承的问题。皇子们为争夺大位勾心斗角的戏码，对千古一帝的康熙而言，可能是一生中最伤心、最遗憾的事吧！康熙帝看到明朝历史的教训，对皇子的学习是非常严格。所以，康熙帝重视皇子教育，而且太子很早就被册立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诸子争位的事呢？让我们先从太子这里着手，看看康熙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早在三藩之乱的动荡之际，为了稳定人心，康熙帝采用了汉族文化“嫡长子”的继承方式，册立不满2岁的胤礽为太子。太子一开始形象很好，康熙帝给太子选了最好的老师。听说太子8岁时，就是文武兼备的模样，四书五经的内容能朗朗上口，又有左右开弓射箭的本领。清廷的王室教育被许多研究者们列为严格与最有文化内涵的，皇子们都是一大早四五点就开始上早课了，一整天都在学习。康熙帝常常检查功课，听他们背诵圣贤的文章，有时还会亲自为太子和皇子们讲解经典呢。太子成年之后，在外国传教士的记录中，有几乎完美的形象：外表英俊，才华洋溢。

　　在政事的历练上，康熙帝赋予了太子重大责任。例如，在康熙三十五年皇帝亲征噶尔丹之时，命令22岁的太子代行郊祀礼，并以“监国”身份留在北京处理国政，大臣的重大议决也要向太子报告。平时出巡或围猎也一定带着他同行，让这位储君多了解地方事务与国计民生，康熙帝的用心栽培可见一斑。

　　古代皇帝长寿的不多，随着康熙帝逐渐衰老，朝廷中开始有了党派势力，太子的周围是以索额图为中心的太子党。索额图是胤礽的外叔公，关系非常亲密；另一派是大学士明珠，他是皇长子胤禔的舅舅，拉拢一帮朝臣支持长子。这党派之争可以算是王位继承战的第一次硝烟。

　　在康熙十九年罢免了明珠，至少处理了朝廷中的纷争，毕竟太子胤礽本来就是王储。可问题却变得更为棘手，太子权势越来越大，许多方面都逾越了常规，最明显的是太子服装颜色和礼仪的规格，竟然都等同于皇帝。康熙帝将相关的官员革职查办，太子党才略略收敛了一些。

　　康熙帝真正意识到太子品性上的问题，应该是太子的不孝、暴力倾向和贪财好色。正是第一次亲征噶尔丹时，康熙帝身体不适返回北京，回程中因为思念太子，特别在行宫召见。太子胤礽看到皇父消瘦的病容，竟然没有一丝的关怀和体贴，太子旁边的随从反而个个面有喜色。康熙帝除了难过，也才警觉到：太子是否是一位好的王储？长期以来，关于太子的许多偏差行为的传闻，一一浮现眼前。其实太子凌虐宗室和大臣的情形早有耳闻，甚至鞭打过王爷和贝勒，连朝鲜的使节都曾经针对这事件，特别向本国回报，提出了如果太子即位，清朝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对康熙帝而言，他对诸皇子严则严矣，但也疼爱有加。但是建国不易，守成更难，一生的戎马生涯才保住的江山社稷，要托付的储君是非常慎重的。而令人震惊的事件一一曝光，如乱伦，喜爱男童等等，康熙帝听闻后非常生气，将太子身边的膳房人、茶房人等处死或拘禁，用严厉的处分提醒太子要有所警惕。

　　康熙帝个人用度是非常节俭的，他体恤地方官吏和百姓，也常蠲免税收；而太子从小就是王储，养尊处优，被自己的权位蒙蔽，贪财好利，常常利用权势压迫地方官员，收受贿赂。在陪同康熙帝南巡时，有一个地方官没有送礼，太子竟然因此要处死这位政绩良好的官员，太子的总管也是专门搞钱，这些经由各方送来的讯息，康熙帝忍耐了下来，期待太子的改善，但情况与康熙帝的期望越来越远。

　　康熙四十二年，太子党的索额图想要发动政变，康熙帝先行发现，以索额图“私下议论国事，结党妄来”的罪名，命令宗人府把他拘捕，不久他死于幽禁之所。康熙帝算是用了极大手段来终结太子党，宣告索额图是“本朝的第一罪人”；康熙帝说：“胤礽心性改移，行事悖乱，皆索额图导之也。”在康熙帝看来，太子胤礽品行不良已二十余年，也是索额图父子引起。索额图的死，一切可恢复平静，所以胤礽还是以太子身份随侍在旁，但此事件使得父子关系更加恶化。

　　康熙帝有皇子30多个，当时成年的皇子中有才华、有能力的比比皆是。例如，皇长子胤禔很会打仗，征讨蒙古有战功；皇三子胤祉学问好，后来为康熙帝整理出百科全书般的《古今图书集成》；皇八子胤禩人气强，大臣们人人称道，号称“八贤王”。

　　康熙三十七年，康熙帝授予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郡王的爵位，其他四位皇子胤禛、胤禩为贝勒，皇子们参与政务，等于有了政治实力。对太子而言，他必须有好的表现才行，而且按照过去满族的传统，王储不一定是嫡长子，也可以像是太宗皇太极的继位模式──采取选贤方式。这些受封的皇子有政治历练的机会，累积了实力，对太子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原本是得天独厚的太子，康熙帝给他好几次的机会都未能把握住，最终仍然是失去了王位。

　　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康熙帝巡行塞外到热河避暑，皇子们都随行在旁。康熙帝疼爱的第十八子胤祄得腮腺炎竟然病重死亡，康熙帝难过不已，而太子却毫无悲伤之意。康熙帝劝他要怜悯手足，太子不但毫无悔意，还在众兄弟前顶撞父皇，这或许是康熙帝废太子的导火线。

　　长子胤禔向康熙帝告发，太子胤礽勾结党羽，为了索额图之事向康熙帝复仇，而太子确实一到晚上就绕着康熙帝的帐篷窥视；这个举动让康熙帝大感威胁，“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康熙帝担心太子要策画政变，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回程路上，康熙帝即在行宫宣布了太子不仁不孝的各种罪状，“今观太子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朕包容二十年”，最后一句是“朕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康熙帝一生历经多少政治军事危机，这二十年对太子的忍耐，最后要做出这个决定，痛哭流涕的康熙帝竟是一连六天辗转未眠，大病一场，其心痛可想而知了。

　　被废的太子胤礽，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现象，疯疯癫癫，一会站着一会坐着，不但讲话失常，还经常看到鬼魅，一直更换住所；饮食也不正常，吃七、八碗饭不知道饱，喝几十杯酒也不知道醉，日夜颠倒，惊恐得无法敬拜神明。

　　不过，康熙帝没有因废太子失去理智，立即在乾清宫召集这些皇子，警告他们不要有谋求太子大位的心。但是皇长子胤禔在出巡时保驾父皇，现在又负责看管废太子胤礽，以为自己是未来储君的人选，竟然向康熙帝进奏说：如果要杀掉胤礽，不必皇父出手。康熙帝因此正式宣告：并没有立胤禔为太子的意思。胤禔立储无望，私下联合皇八子胤禩，同时请了蒙古喇嘛用巫术诅咒太子，准备谋害废胤礽，这巫术事件又被皇三子胤祉给曝光出来。

　　此时，太子的争夺战中，出现里戏剧性的大逆转。兄弟间为了争夺大位，竟有如此可怕之事，康熙帝在巫术事件中，了解到胤禔和胤禩两人的关系，知道胤禩也有谋取大位的野心，就一并处理，把胤禩锁拿送议政处审理，后来俩人都被革去王爵的封号。当时与胤禩关系密切的皇子们要上奏力保，康熙帝气得拔刀要杀激动的十四子胤禵，皇子们再三求情，后来把胤禵揍了一顿赶出了宫去。而胤禔巫术的阴谋败露后，太子所有的怪异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六个月后又重新立胤礽为太子。

　　为了防止复立的太子仍然向地方勒索贡物、美女，康熙帝每次巡幸要求胤礽一定随待在侧，这位40岁的太子私下竟然说了：“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这句话甚至传到海外邦国，而新的太子党羽事迹败露，兵部尚书耿额、步军统领托合齐、刑部尚书齐世武一一被判罪处刑。康熙五十一年，太子再次被废。

　　康熙帝隔年提及：“胤礽之仪表及学问才技，俱有可观。今一至于此，非疯狂而何。自胤礽废而复立以来，朕尤加意教训，心血耗尽，因胤礽狂疾终不痊愈，故又行废黜。”总言之，康熙帝给予太子太多的机会，现在已经无法将祖宗大业交付给他了！

　　从废太子胤礽，到巫术事件，还有皇子们的勾连结党的问题，让康熙帝的身心受到很大影响。尤其是废太子之事，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康熙帝对太子的情感很深。这时在病床旁边照顾老父，服侍汤药的是三子胤祉和四子胤禛，这胤禛就是后来的雍正皇帝。

　　要了解康熙的決定，我們回到原本的历史场景來看皇四子胤禛。在大臣不断催促康熙帝立储時，康熙帝曾說:“我万年后，一定会选出一位坚固可托之人，成为你们的君主……”他要立的皇太子，“必以朕心为心者”，他心中的继承人要按康熙帝的意旨行事，要像他一样竭尽心力为清朝祖业，全力以赴。也就是说废太子之后，康熙帝心中早就有人选，但是沒有说出來。因为说出來徒增朝局的纷扰，但是一定有蛛丝马跡。比较有说服力的是——康熙帝晚年老病的时候，都是派胤禛代理他去祭天和祭祖，对于谨守礼教的康熙帝，他是把君主最重要的事交付給了胤禛。

　　在皇家学院老师的眼中，胤禛是个文武双全的能力者，不但书法造诣很高，诗歌记事抒情也都有一定的水平。实际上，所有的皇子中，他和父皇关系也不一般，按照清朝的皇室惯例，皇子都要交給大臣撫养；而胤禛出生后，直接交给皇后來撫养，所以康熙帝曾說雍正是唯一亲自照顾过的皇子，对他的脾气秉性也很清楚。令人好奇的是，胤禛是从小就在康熙帝的身边，是否和太子一样，康熙帝特別的宠爱呢？其实，康熙帝对每个皇子都进行严格的教育和训练，360天的课程一日不少。

　　胤禛在九岁时就跟随父皇北巡塞上，围猎行軍。而封为贝勒之后，20岁陪同父皇到东北参拜祖陵，这可是皇家一等一的大事。康熙帝一直都帶着皇子巡行地方，猶如直接为他们上了一门政治课程。在康熙帝南巡时，24岁的胤禛随侍在旁，他能够了解民间疾苦，实际参与黄河的水利工程，探访南方的经济社会，这些历练是非常重要的，最终成为他日后强力改革的动力。同样是南巡陪侍的太子，却频频出事，收受贵重礼物，手下搜罗美女俊男的种种恶性，让康熙帝失望再三。

　　其实，当时几位皇子的势力都不小，隐然是党派林立了，有太子党、长子胤禔党和皇八子胤禩党。胤禛可能实力较弱，只有最信任的十三弟胤祥，而胤祥的命运比他更惨，所以朝廷中也沒听说哪个大臣看重这位四阿哥，在夺嫡政爭之中，胤禛比较像是中立者。

　　“乱世较忠贞”，政治斗爭中，当其他皇子对废太子落井下石，大打出手時，他反而是最厚道的人。康熙帝本來把废太子胤礽交付給皇长子胤禔來看管，胤禔竟說出要帮父皇杀掉胤礽的话；康熙帝防范胤禔谋害胤礽，暗地派卫兵保护废太子胤礽；同时又命令胤禛协同监视，于此事可以看出康熙帝是非常信任胤禛的。

　　看管废太子时，胤礽表明自己绝对沒有逆反之心，说：“父皇若说我別样的不是，事事都有，只杀逆的事，我实无此心，須代我奏明。”胤禔严词拒绝，其他的皇子也沒有行动力，胤禛冒着老父亲可能震怒的危险，要将废太子的悔悟与心意上奏，他对大哥胤禔說：“你不奏，我就奏。”最后胤禔只好代胤礽上奏。事后康熙赞许了胤禛的勇气，随即卸下废太子的枷锁。康熙帝仁慈，就算是对犯大过的大臣都沒有屠杀和株连，对犯錯的儿子仍是关心和疼惜，不然也不会因伤心难过大病一场。

　　胤禛一直能够体谅亲心，事事为他的父皇思量。他对太子的仗义直言，兄弟有难时，会在父皇面前为这些兄弟陈奏，康熙帝都看在了眼里，也颇为嘉许。半年后，太子復立，康熙帝要太子以礼对待宗亲和大臣，好好珍惜兄弟的辅助，为太子說明了几个兄弟的优点，这时候说到胤禛——是“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情恳切，可谓诚孝。”另一位阻止康熙帝提刀杀十四皇子的胤祺，则是“心性甚善，为人淳人厚。”康熙帝用心观差这些皇子，用现在的话来说，胤禛的亮点越來越明显！

　　在兄弟情谊上，胤禛对所有兄弟都是和睦相处，康熙帝曾谈到在胤礽被拘禁时，胤禛其陈奏之事，“唯四阿哥性量过人，深知大义，屡在朕前为胤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若论及父子关系，在兩次废太子之后，康熙帝与胤禛的情感是最好也是最稳定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本就是康熙帝最重视的品德。

　　真正的核心是太子沒有下決心改过向善，还把责任推向他人，说是別人利用他的缺点故意陷害他。复立之后，在他身旁又聚集一批大臣，有步軍统領、兵部尚书、刑部尚书、都统等等。更糟的是，以往的坏习惯完全不改，仍然派家奴到地方勒索贡物和美女。心态不改，终究再犯大错！太子真的太不了解父亲的苦心，废立事件中，太子身心有狀況，康熙帝对他的行为包容再三，期望他改善，但已到了容忍的极限。康熙五十年（1711年），先将犯罪的太子党大臣捉拿审问，一年之后正式宣布胤礽“是非莫辨，大失人心”，“秉性兇恶，与恶劣小人结党”。这次康熙帝再废太子，是当机立断，不再犹疑。之后，有大臣一再为太子请命复立，都被康熙帝拒绝了。

　　康熙帝的皇子们个个才华洋溢，温文儒雅的皇三子胤祉，率领一大群学者做出了《古今图书集成》的文化事业；朝臣中人缘佳，能力强的皇八子胤禩，掀起了一连串爭取储位的行动；后期王储爭夺之硝烟中，又多了一个后起之秀，皇十四子胤禵，康熙帝授与军权，派他到西北打仗，而且任命其为“大将軍王”，也被许多大臣认定是继承者的人选。不过，细思一下便明白，虽已年老但头脑绝对不糊塗的康熙帝，他会让王储冒生命危险外出打仗，还是留在京城主持政务、代表其祭天呢？哪一个角色才是太子的身份，不言而喻。另外，一生谨守孝道，每日晨昏向母后问安的康熙帝，曾派任胤禛筹备“孝惠太后六十大寿”的庆祝活动，，也可看出胤禛在康熙帝心目中是有一定的德性和能力的。

　　胤禛的强项为脱颖而出，仍要从康熙帝的角度去思考。一生勤勉谨慎的康熙帝來看，最重要的是政局稳定，江山永存的考量。胤禛四十出头，处事精明，务实又严厉，康熙帝交办的政务与几个重大案件，胤禛处理得井井有条；而腐败的官场是康熙帝晚年最想整頓，卻因年迈体衰留下的大问題，而这些案件如同王储的考试，其坚忍的品格和成熟的历练，应该是有实际的加分。反观“撫远大将军王”皇十四子胤禵，除了長年和其他皇子结党之外，竟然一回给八阿哥胤礼送了20万银两，给九阿哥胤禟送上6万两，出手如此，这种惊人的贪污行贿，可能是他失去王储大位的致命伤吧。在周全的密奏制度下，康熙帝对诸皇子的所为，不会视而不见，全然不知的。

　　年幼是因为个性急躁，喜怒不定，康熙帝特別叮嘱他“戒急用忍”，胤禛实践了康熙帝对他殷切的教导，直到当上皇帝，一直把父皇的教诲手写，掛在书房，时时警惕自己要沉稳忍耐。皇位继承争斗中，他很了解父皇最讨厌的事就是结党，所以不论有意无意，他都避免参与党争之中。皇子們钻营权利时，胤禛卻是和僧人道士往來，自许为与世无争的“天下第一闲人”。批评者认为那是他的手段，因为他私下也曾命令手下，联络一些地方名人，並非亳无动作。他自己也有人脉，像是四川总督年羮尧，步军统领隆科多，他也安排自己的下属在中央做事。这些人脉是很正常的，年羮尧是他原本的家臣，隆科多則是他的舅舅，王爷府人才库，推荐到中央也很正常，他們重要的职务在身，所累积的实力，在最后阶段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许多学者赞扬雍正帝勤政爱民，其改革魄力，政治的用功程度，历代君王中排名前三名；有的认为他善用权术，可以拿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当然也有批判他的残忍多疑。从结果来看，胤禛真的是王储的最佳人选。康、雍、乾三代，整整一世记的大清盛世，他担负着承先启后的地位，澄清吏治，财政亏空转为有余，贫穷百姓在“摊丁入亩下免除劳役和人头税；而天下苍生的福祉不正是康熙帝最大的心愿吗？他个人是信佛的，但统治方式是倡导儒教，倫理中最重视孝道，或许，这正是康熙帝治国理念的承传。

xam720

文章再现的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二月河的小说中，对这段历史描写的比较详尽。尽本文用较短的篇幅，让几十年的宫庭争斗史得以再现，且对康熙及各位王子的人物特点做以描述，让人们这一段历史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欣赏，问好！

问雨……

xam720 发表于 2023-4-28 09:30
文章再现的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二月河的小说中，对这段历史描写的比较详尽。尽本文用较短的篇幅，让几十年 ...

问候老师五一快乐！！！

匡建华

欣赏学习老师精华作品，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