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核

何足道哉

　　山桃核


　　一入秋，山杏，山桃就进入了成熟季节，人们就开始去山里捡拾那些掉在地上的山杏，山桃。山杏是很有经济价值的坚果，可炒制，榨汁，还可以生食杏仁，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大多被人当作经济作物来经营着，外人，是不可以随便捡拾与采摘。山桃则不然，生长在山野，城市的园林。春来赏花，秋了，青紫，金黄的山桃缀满枝头，在秋风里荡来荡去，最终，落花一样委身泥土。


　　远远看过去，一片山桃林的枝条上，满是山桃，沉甸甸，密密麻麻。


　　夜来一场秋雨，一层轻霜。雨一淋，风一摇，早上起来，桃林里，一地山桃果。


　　小区几位姐妹早就惦记着公园里那一片桃林呢。


　　有人说公园里的山桃已经成熟了，满地都是，金黄一片。翠花就和几个姐妹拿着布兜，或者塑料袋出去了。公园就在小区不远处的阴河边上，沿着阴河两岸，蜿蜿蜒蜒从城外一直陪着流水走到红山的那边，然后消失在苍茫的原野。公园里移植过来各种的草木，北方能够生长的，大都能够在这片园林见到。松树，银杉，榆树，白杨，梧桐，银杏，槐树等等。山桃树，是塞外最为常见的开花，结果的树种。公园里就栽种了很多，这里一片，那里一片。离我们小区最近的一片，就在阴河大桥边上，河堤的下面。桃树开花了，桃树结果了，山桃成熟了，山桃落地了。在沿河大堤上往来行走的人，都看得见。


　　近水楼台先得月。翠花和她几个要好的姐妹一大早就起来，提兜拎袋奔向那片山桃林。谁知道有人比她们更早，已经在那里捡山桃了。夜里一场秋雨，此时林中笼着淡淡的雾，影影绰绰看见林中已经有好几帮人在那里捡山桃。翠花她们顾不得树林里泥泞和野草上面的露水，三步两步从大堤下去，选那些山桃密集的树根下，猫着腰，捡起来。


　　各种野草丛生，纠缠在一起，覆盖着，牵绊着。她们一边扒开密实的草丛，一边寻那些熟透了的，个大的山杏捡起来，扔进口袋里。头不抬，腰也不直，像一只只发现芳草的羊，低着头，四下里寻觅。鞋子沾满了泥，裤脚打湿了，阳光射进来，林子里闷热起来。那边子衿抬起头，擦着满头汗水，冲这边喊着，歇一会儿吧，腰都断了。她身边的圆圆笑她，子衿，夜里你老公给你压的吧，这么快就怂了，不是挺抗造的吗？几个人笑起来，轻快的笑声穿透林间的薄雾，传出很远。远处，有人站起身，往这边看。翠花看看手里的袋子，吆喝几个姐妹，还得捡一会，山桃不够多。子衿和圆圆不出声，闷着头，隐入蒿草里。


　　太阳升高了，迷雾散去，树林一片明朗。


　　视线清楚了了，她们加快了速度。她们想着再多捡一些，给邻居李奶奶，张大妈装几个桃核枕。几位老人家的颈椎都不太好，枕一枕桃核枕，据说是可以缓解疲劳，减轻颈椎的不适呢。


　　公园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发现了她们在捡山桃，就过来问。她们一边手脚不停，一边回答人们的询问。一个骑电动车的人过来，冲着她们喊，要她们出去，不能在园林里捡山桃。翠花站起身，问为什么。那人说这么多人进来，树林里的花草都被践踏了。她们看看脚下，可不是，光顾捡山桃了，一片一片的花草都被踩踏了，萎在地上，有些已经残枝断叶了。子衿说，我们会小心的。那人不为所动，谁都说小心，看看这些花草被糟蹋的。


　　几个人坐在林边的一块空地上，歇息一会。阳光照过来，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明亮，纤毫毕现。薄薄的衣衫被汗水还有雾水打湿了，贴着身子。几个风韵的女人，就凹凸有致，诱惑无边了。翠花把贴在额上的碎发往后捋捋，露出一张光洁的玉面来，看看手中的袋子。然后抬头看向两人。还不够，怎么办？圆圆看着眼前两个熟透了的女人，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该鼓的鼓起来，该收的收回去，圆润，紧致，光滑，细腻。含着笑说，好办。翠花，子衿看着她，皱着眉，怎么好办？色诱啊。圆圆掩着嘴笑了。翠花，子衿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伸手一指，你去。圆圆后退一步，摆摆手，子衿去。


　　转身走几步，搂着翠花，看向子衿，娇笑。你看，三十几岁年纪，就像这些成熟了的山桃，正是让人迷恋的时候。看你那鼓鼓的两坨肉，那两条又白又嫩的大长腿，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去诱惑那园林的大叔，稳稳得十拿九稳啊。子衿扑过来，揪着圆圆的耳朵，你个小骚蹄子，你看你白白胖胖，浑身肉嘟嘟，软乎乎，男人趴上去，不都得陷进去出不来。说实话，你老公那么瘦，是不是被你折腾的。圆圆龇牙咧嘴，直呼疼，疼。翠花看着他俩疯闹，闹够了，问，怎么办，还真去色诱啊。子衿圆圆异口同声，你去。子衿调笑，这么一个娇滴滴白净净水灵灵的小娘子冲着那大叔一句“翠花给您上酸菜了。”那大叔不得晕乎乎找不着北了。


　　笑闹了一会，天气不早了。虽然无奈，几个女人还是回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们都说桃核可以做枕头，特别是那些年轻时积劳成疾落下颈椎病的人，枕一枕这桃核枕头，有很好的疗效。山桃核，就成了抢手货。三个在家带娃的少妇很早就商量着给小区几位颈椎有毛病的大妈大婶做几个桃核枕头，不管有没有用，是一份心意。三个人在家里带娃，有时候有事脱不开身，大妈大婶就把孩子接过去，带着玩，有时候还会管饭。买点东西表示感谢，人家死活不要。说邻里邻居帮一点小忙就收礼物，人情就变了味，也让人小瞧了。三个人不止一次得到老人们的帮助，没有机会感谢，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聪明的子衿想出来一个好主意，秋天，去山桃林捡一些山桃，剥皮，清洗干净，用桃核做成枕头，送给老人家。不花钱，只需一点时间，老人们不会不收了。


　　商量好了，看见公园里那片桃树林的山桃熟了，落地了，就去捡。谁知道，还没捡多少，就被人家撵出来。商量来商量去，先把捡到的山杏收拾出来，不够再想办法。


　　几个人在翠花的阳台上把山桃倒出来，一人一堆，剥去山桃皮，把一个个桃核仍在一个水盆里。然后用清水冲洗，一遍，两遍，粘连在桃核上面的桃肉清洗干净了，现出清晰的花纹来，橘黄，明媚。子衿摩挲着一粒粒圆圆润润的桃核，忍不住赞叹，别说，这桃核清洗干净，还真是好看，我都喜欢呢。翠花说看网上有人拿来做成手串出售，和那些核桃一样，很值钱呢。圆圆说咱们自己也做一个枕头，感受一下，看看什么滋味。子衿笑道，还是别了，给人家的还不够呢。说到这，几个人又犯愁了，到哪里再捡一些山桃呢。


　　圆圆忽然想起来曾在松北新城的路边看到过一片山桃林，离这儿也不远。公园不让进去，路边总不会有人管吧。子衿伸手捏了捏圆圆那肉嘟嘟的脸，胖乎乎的，关键时候还挺聪明。圆圆拍开她的手，娇嗔道，别捏我的脸，让我老公看见，会吃醋。几个人一阵笑闹。翠花站起身，洗洗手。子衿，你在家看娃，我和圆圆去捡山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在家？圆圆撇嘴，就你那杨柳细腰，累坏了，我们拍你老公找我们算账。


　　几天忙碌下来，总是达成心意。几个人每人还自己做一个桃核枕头，放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看着。睡了几十年荞麦皮枕头，换一个桃核枕头，会不会不习惯呢。第二天吃过早饭，收拾完屋子，开了视频，又是一阵子说笑。圆圆鼓着脸，将镜头对准自家的床头，你们看看，有没有天理，累死累活好几天，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一个枕头，被老公霸占了。子衿嗤笑，你老公枕枕头，你枕你老公。不是很好吗？翠花在那边叹气，昨天在家庭群得瑟了一下，就被老妈看见了，老妈说她的颈椎也不好，要枕一枕试试，今天就得送过去。子衿笑吟吟看着镜头里两张愁眉苦脸，挑一挑眉，这就是得瑟的下场。我悄默声地自己用了，老公知道我坐办公室颈椎不好，哪好意思跟我抢。


　　上网查查，桃核除了可以像核桃那样加工打磨之后，制作成各种文玩，可以装芯做成枕头之外，还有许多用途。可以像杏仁，核桃仁一样，经过加工提炼制作成各种的食品，还可以入药。食用，或者医用。


　　我周围有很多人就使用桃核枕头，据说感觉很好。我没有尝试过，跟荞麦皮的枕头，有什么不一样吗？曾经读过一篇关于槐花枕头的文字，说枕着一枕槐花，就会有阵阵槐花香萦绕梦里。做梦，都是槐花的颜色，槐花的香气。那么，桃核的枕头呢？会有桃花灼灼入梦，会有带着阳光味道的桃核颗颗入梦吗？如果每一天，都有桃花走进梦里，带着笑，带着娇媚，让我酣然入梦；每一个清晨，我都会从一个个圆圆润润的梦境里醒来。那种感觉，岂不是很好。


　　

草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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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告”也是写得相当的好，忍不住读了几遍，学习了！

何足道哉

草央 发表于 2023-5-15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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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告”也是写得相当的好，忍不住读了几遍，学习了！

点错了，修改过来。
谢谢阅读。

李子四

何老师的文，一如既往的好。

文珺

笔触温暖细腻，在对一地风物的描述中，洋溢着对现实生活的安妥和热爱之情。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