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心在天山

（短篇小说）

　　回家

　　细妹说要回家过年，晚秋嚷着要跟着细妹一起走。


　　她只身来到深圳寻事做，她聘到了一家公司的仓库管理员职位。


　　物资入库出库，大包小包，大件小件，得手提肩扛。细妹个子娇小，大件搬弄不动，得有人帮忙。就在她犯愁的时候，有个小伙子从天而降，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突兀其实也不突兀，这小伙子叫晚秋，也是这家公司的仓管员，只是比细妹先进这家公司，之前他们没有打过交道，但晚秋已经注意到细妹了。晚秋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只默默地帮细妹搬弄大件物资，搬弄好了，堆码好了，又悄然走了。这样一来二去，晚秋给细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自然彼此也就熟悉了。


　　晚秋说，其实他用不着外出打工挣钱。他父亲是教师，每月有几千块钱的工资，母亲在镇上开了一家南杂店，每天也有百八十元进帐。家里有房有车，他在当地也算个纨绔子弟。因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好好读书，别说考大学，连高中也考不起，这样就惹恼了父亲。晚秋初中一毕业，就被父亲逼着外出打工。照父亲的话说，既然晚秋是稀牛屎敷不上壁不潜心读书，就让晚秋尝尝寻钱找米的艰辛。


　　听晚秋这么说，细妹就有点自惭形秽。爹出车祸那年，她才十二岁。两年后娘离家出走，一走就杳无音讯。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不容易，现在爷爷奶奶都老了，干不了活，也挣不了钱。她实践毕业就出来打工挣钱。


　　细妹晚秋上演《天仙配》互表身世，却呈现出两样不同的心态。晚秋激昂，细妹凄惶，但是两个不同身世的人，两颗心却贴得很近。


　　农历十一月初九，是细妹的生日。往日在家待在爷爷奶奶身边，家里再穷，爷爷奶奶也会给她买新衣，煮几个鸡蛋以示庆贺。现在孤身在外，也就没有个好心情过生日，她去小吃店炒了两样菜返回出租屋里哄哄自己。


　　晚上，气温骤降，寒风凄厉地刮着，天寡冷。正当细妹准备用餐时，晚秋一身寒气拱了进来。晚秋嚷道，有酒喝为什么瞒过了我？细妹也不说话，只是忙着添碗加筷，置盅倒酒，招呼晚秋入座。想不到晚秋会为自己生日助兴，细妹就有点感动。


　　细妹和晚秋面对面坐着，晚秋把盏，晚秋喝一大杯，细妹喝一小杯，其实细妹也只是做做样子，喝点滴酒润润喉咙而已。晚秋说，晚上十一点钟之前，他一定要赶回去，否则明天上班要迟到，老板看管得严，弄不好会被老板炒鱿鱼。细妹说，我们还喝两杯，不会误事的，一年才一个生日，你既然来了，就疯一回吧。晚秋迟疑一阵，两人又喝起酒来。当晚秋再次提出要走时，细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分了，也就没有挽留晚秋，让晚秋走，可是晚秋只走了一步就晕倒了……


　　一年不回家了，细妹归心似箭，恨不得一翅飞到家里，早日看到多愁多病的爷爷奶奶。晚秋说，你还是跟我回家过年吧。我从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爸爸妈妈伤透了脑筋，无颜面对父母。现在我不但有了份工作，身边还有了位漂亮的老婆，我想在爸爸妈妈面前炫耀一回，给爸妈一个惊喜，也想给自己争回一点颜面。


　　细妹打了晚秋一巴掌。佯装怒嗔，你莫臭美吧，谁是你老婆，八字还没一撇哩。晚秋摸摸细妹的肚子，笑着说，腹中都有我们的爱情结晶了，你还假正经，真是……


　　是你作的孽，讨打了不是？细妹扬起了巴掌。


　　晚秋将细妹的手捉住，说，你打呀！不打是小狗。


　　两人都笑了。


　　那段时间细妹不想吃东西，吃东西也是吃的少吐的多，身子一天天寡瘦。晚秋就很担心，以为细妹得了什么病，就陪着细妹到医院检查。医生说，细妹没有病，是肚子里有货了，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不会，就会生孩子玩。医生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笑笑。


　　细妹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潮，愣住了。生日的那天晚上，不知晚秋是真醉还是假醉，反正他是走不动了。其时细妹也有点醉意朦胧，也不知是人醉还是心醉，反正神志混糊莫可辩北了，两人也就糊里糊涂缠到一起了……


　　细妹说，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到你家过年，我离开爷爷奶奶一年了，好像离开他们有一个世纪了。我在爷爷奶奶面前，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见细妹执意要回自己的家乡过年，晚秋也就严肃地说，那我送你回家，你身怀有孕我不放心。


　　细妹想了想，你可以送我，但切不可送我到家里，最远也只能送到怀化火车站。到了那里你就回你的娄底的家过年。出门打工时，爷爷一再叮嘱细妹，不要谈爱，细妹才17岁，外面复杂，好人坏人辩不清，谨防上当受骗。


　　可是火车到达怀化以后，晚秋却赖着不肯回娄底，非要把细妹护送到高椅村。晚秋说，听说你的家乡高椅村是个古村，那里有窨子屋、封火墙，石板巷。还有傩戏、壁画、窗花、楹联、池塘，荷花，天南地北的游客都慕名而来观光旅游，你不希望我去看看古村的风景么？


　　晚秋说得入情入理，细妹就不好再阻拦，哑着嘴作沉思状。


　　晚秋初次上门，也不能显得太寒碜，让人大跌眼镜，细妹想买件衣服给晚秋打扮一番，这样与爷爷奶奶相见，也显得光鲜体面一些。生日那天，晚秋花了两千多块钱买了一部女性努比亚4G智能手机给她，为此她很感动。自己那部手机，是搞活动促销买的，是那种机械老年手机，外观粗劣，唯一的优点就是铃声大，放歌是那种爆炸似的声音。价格倒还合算，才一百块钱一部。只是现在这个年代，一个少女带了这么一部老式手机，的确有碍脸面。她决定给晚秋买一件衬衫，一是为了让晚秋显得精神风光一点，二是为了了却自己要报答晚秋的心愿。


　　看了几家商店，觉得价钱太贵，最后来个求低不求高，花了四百多元买了一件法兰绒白色衬衫。 细妹当即就让晚秋穿上，白衬衫套上那件褐红色夹克，晚秋显得容光焕发，阳刚帅气，细妹惬意地笑了。


　　细妹打电话给村长，托村长给爷爷报个信，说自己要回家过年已经到达怀化了。爷爷没胡手机，也没有座机，要把回家的消息提前告诉爷爷，只能托村长捎话给爷爷。


　　暮色苍茫的时候，班车终于到达了高椅村，爷爷奶奶已在村口等了几个小时。天下着雪，飞蝗般地在空中飘摇。爷爷为了驱寒，不停地跺着脚，雪地上留下一窝零乱的脚印。他伸长脖子张望，一双眼睛一直愣愣地望着远方。


　　爷爷大声地叫着细妹的名字，细妹一下车就忘情地扑向爷爷的怀抱……


　　激动过后，彼此心情稍有平歇，爷爷突然发现了愣愣站着不说话的晚秋，就问细妹这伢崽是谁。细妹打个怔，含混地说是同学。


　　爷爷接着问，什么时候的同学。细妹一时又梗住，晚秋急忙替她作了回答：读初中时候的同学。


　　奶奶在忙着办饭炒菜，浓烈的油烟味呛得奶奶不停地咳嗽，眼泪鼻涕跟着来。细妹连忙找出一把蒲扇，费劲地为奶奶扇着。紫白的油烟扭着身子，争先恐后地从窗口挤了出去，这样奶奶的咳嗽声渐渐减弱。细妹很愧怍，心想什么时候有了钱，一定要买一个抽烟机，免得奶奶炒菜呛喉呛肺的活遭罪。


　　爷爷陪着晚秋闲聊。爷爷说，细妹从来不说她有你这么个同学呀，怎么今天……。晚秋一怔，发一回懵，竟不知如何回答。细妹抢着回答：爷爷您听错了，我和晚秋不是同学，是同事。


　　爷爷打个激灵，摇摇头，莫名其妙地笑笑，就兀自找出烟杆，装上一锅烟，顺势把烟杆递给晚秋。晚秋摆摆手，示意不会抽，却从兜里摸出一包芙蓉王烟，双手恭谨地把烟送到爷爷的手上。爷爷接过烟来看了一眼烟盒，也不动手开封，复把香烟退还给晚秋。说，我知道这烟价格贵，但熏力疲软，还当不了叶子烟熏力足，你留着自己抽吧，我抽叶子烟惯了。这烟价钱不低，抽一包烟抵得上家里买半个月的油盐钱，这种烟我抽不起呀！


　　晚秋拿着烟，有点窘。他把香烟悄悄塞给细妹，示意等他走了以后再把烟给爷爷。


　　一家人默默地吃饭。吃过饭，大家呆坐着，好像大家说话都不入流，气氛有点沉闷。细妹想看电视，这样可以缓和一下氛围。可是拧开开关，先是见屏幕上一片雪花，后是听到一阵沙沙沙如下冰雹的嘈耳声，这破旧的木屋就更加显得寒冷。有线电视经常出故障，恐是网线被雪压断了，传不了信号，今晚是没法看了。


　　闲聊了一会，由于有晚秋在，到后来，一家人倒显得无话可说。对于晚秋，爷爷似乎自始至终感到陌生，话语始终不多。爷爷说，你们远道而来，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爷爷说的“你们”，肯定是指细妹和晚秋了。


　　楼上楼下就两间房。楼下那间是爷爷奶奶的卧室，除了一张床，就是堆放着一些旧衣服旧棉絮，显得十分拥挤。楼上那间房本来是用来做粮仓的，现在爷爷种不了田，自然粮仓里再没有稻谷堆放，倒是浓烈的老鼠尿骚味充斥其间，让人作呕。细妹和晚秋来了，必定要重新开一铺床，爷爷就把楼上那间房里的杂物腾空了，然后摆上四张长脚凳子，凳子上搭上一块旧门板，再铺上垫单被褥，算是新开了一铺床。


　　细妹和奶奶睡楼下，晚秋和爷爷睡楼上。


　　爷爷和晚秋进了房里，彼此皆哑着嘴，默默地上了床。爷爷说两个人睡一头不自在，还是各人睡一头，晚秋愣了一下，就爬向另一头。寒风扯着嗓子，霍霍地闹过窗前，爷爷和晚秋本能地把被角扎好。两个男人同睡一张床，总有一种同性相斥的味道，于是各人紧紧地趴住床沿，狭窄的木板床中间反而留了一道“汉界楚河”。窗户纸破了，寒风趁机钻进来，睡在房里的人明显地感到寒冷加剧。爷爷磨磨蹭蹭要起床，他想找个什么东西把窗户破洞堵一堵。


　　窗外有人细声地叫了一声爷爷，那是细妹的声音。细妹架了个梯子，持个手电悬着身子在堵窗户上的破洞，她担心爷爷冻着，也担心晚秋受冷。晚秋忍不住喊了一声，细妹小心！他担心细妹腹中的孩子受到惊扰引起不适。爷爷说，你别担心，细妹小时候经常上山采野果，什么板栗树杨梅树野柿子树，她几抱几纵就爬到了树尖。村里人都叫她细猴子，猴子还担心跌倒？


　　细妹和奶奶也是各人睡一头，她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奶奶把细妹的一对脚紧紧地抱在胸前。细妹感到奶奶寡瘦，那两排胸骨突出，像搓衣板，梆硬，有点硌脚。但她感到奶奶的身子特别发火，那火逐渐弥漫到她的全身，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冷。


　　奶奶又问到了细妹，问她和晚秋到底是什么关系。细妹仍然坚持说是同事。奶奶就在黑暗中发呆，她显然是不相信细妹说的话。奶奶喟叹一声，说细妹你是个男孩就好了，男孩能把女孩带回家是本事。村头二喜子的儿子黄牯前些时带了个女孩回家，村里人像旧时看西洋景那样争着看。那女孩是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谈不上俊美，但那脸蛋那身段还是有几分光神，配黄牯是足足有余。村里人感叹这么好的女孩，让黄牯这瞎憨给消磨了实在可惜。黄牯脑子昏懵，读书不上劲，在学校跟老师唱对台戏，总是给学校添乱，老师拿这个烫手的山芋没办法。黄牯辍学回家以后在村里偷鸡摸狗不干正经事，一村的大男细女都不耻他。想不到这样的人哄女孩倒是高手，一张歪嘴尽说些让女孩高兴的话。唉，可惜你是个女孩……


　　细妹说，奶奶，您以为男女同行就是搞恋爱，想歪了吧！我再说一遍，我和晚秋只是同事关系，没有别的意思。


　　奶奶说，莫怪奶奶唠叨，你没爹没妈，爷爷奶奶把你拉扯大不容易，爷爷奶奶老了动弹不得了就指望你能守在床前筛茶倒水了。你要安心打工，切莫过早恋爱，就是谈恋爱也不能和外地的男孩谈。假如哪一天你被哪个男人哄走了，撂下爷爷奶奶一对孤老，撒手不管我们了，我和你爷爷去依靠谁呀！我和你爷爷都希望你招上门女婿，不要外嫁。细妹心中一颤，一时语塞。


　　细妹一个晚上担心着晚秋，她猜想爷爷肯定会穷追猛打，缠上晚秋打破天锅问到底。不知晚秋是否招架得住，会不会向爷爷老实交待她和晚秋的关系，她最担心的是晚秋供出她和晚秋偷吃禁果肚子里有了货的事。假使晚秋老实交待了，爷爷又是怎样斥骂晚秋，会不会用脚踢晚秋，或者一顿乱棍把晚秋打出家门？然后逼着自己去打胎，将腹中的小生命给弄了。


　　翌晨天刚麻麻亮，细妹困不住，起床了。她急急推开爷爷睡的房间，发现爷爷和晚秋都不在。细妹心中格登一跳，心想一定是出事了。


　　早饭过后，爷爷从外面回到家里。说，晚秋被我送走了。


　　细妹急了。既然晚秋把我送到家里，为什么不留他在我家过年？


　　你住嘴！你还有理了？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同学？同事？你以为我是瞎卵不晓事？我不揍他就算对他客气了。别担心，我给足了他回家的路费。他不肯收，我霸蛮给了他，我和他素不相识，我不想欠他的人情。过两天就是除夕夜了，谁不盼望自己的儿女回家团圆，晚秋也有父母，也有家，难道他家的亲人不盼望他回家过年？我们有必要留他在我家过年吗？


　　经爷爷这么一说，细妹也就不再作声。反正过了年以后，自己还要和晚秋一起外出打工，离开了家乡，到时爷爷奶奶就管不住自己了。再一想，晚秋能顺利回到他自己家里也是件好事，晚秋家境优越，过年才像过年的样子，哪像自己和爷爷奶奶过年，清茶淡饭，小菜薄酒，过年同过日也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心也就坦然了。


　　翌天傍晚，晚秋发来短信，说他平安到家了，不要挂念。过了年以后，仍一同往深圳打工。细妹回了短信：好的，正月初八一同往深圳打工，不见不散。


　　正月里细妹和村里的朋友相互串串门，抑或在哪家吃顿饭，谈几句话，笑几嗓子，心情觉得舒畅惬意，一天的时光眨眼而过。打工在外，脑子里只是想着挣钱挣钱，没有片刻的休闲，回到家，总算能安心乐意地休息几天会会亲戚朋友。


　　这日子过得好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初八。爷爷奶奶起了个大早，帮着细妹背着行旅准备搭车。班车经过家门前，细妹抢先上车占好座位，爷爷随后把行旅摞上了班车。细妹说，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去深圳打工的人多哩，说不定在火车上就能碰上老乡。她不敢说自己同晚秋约定一同前往深圳打工，怕引起爷爷奶奶的多疑猜忌。


　　从高椅村乘车到达洪江区，再转乘快巴直抵怀化。到达怀化后，细妹不敢逗留，直奔候车室。车票早就在网上订好了的，只管去窗口取票。


　　细妹，我在这儿，快过来！这时有人在候车室大声喊细妹。细妹转过头来，只见一位身穿褐红色夹克，内穿一件白色衬衫的男人在向她招手。细妹一惊，哟，那不是晚秋么？不是说好在娄底站会合一同往深圳走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了？


　　晚秋跑了过来，一把接过了细妹的行旅，然后腾出一只手把细妹抱住。


　　细妹很惊诧，你不在娄底站等我，怎么跑到怀化来了？


　　晚秋脸上爬着一丝不可名状的表情，说，我没有回家，一直在怀化等你。


　　你在怀化有亲戚？住亲戚家？细妹诧异，愣愣地注视着晚秋。


　　在怀化我没有亲人。如果硬要说有亲人，那就是你了，可惜你不在怀化。我一直住简陋的旅店，每晚二十元钱，只包睡，不包饭。我在这儿苦苦地等你。


　　你应该回家？父母都盼着你回家过年哩！早知你不肯回家，我霸蛮也该把你留在我家过年！


　　你爷爷很凶，跟你爷爷争吵起来怕你难堪，所以我决定离开。


　　细妹叹口气。爷爷就是性子倔，思想老化，秉性固执，真拿他没办法！见晚秋的衬衫衣领沾满污垢，又说，这衬衫怎么不洗洗，脏兮兮的好碍眼。


　　不是不想洗，也不是没时间洗，我在怀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寂寒冷，有一种度日如年的孤独感。我穿上这件你亲手给我买的衬衫，就像你日夜拥在我的身边一样，我心里踏实，感到温馨而幸福，所以一直舍不得洗这件衬衫。


　　细妹怔怔地注视着晚秋，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涩，眼泪都快要涌出来了。她紧紧地抱住晚秋，说，你家里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有吃的有喝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几多的快乐，又何必在这怀化住旅馆傻傻地等我呀！


　　晚秋打了个怔，突然脸阴了下来，末了竟抽泣起来。细妹，我骗了你，我比你的命还苦，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我十二岁那年初夏家乡下暴雨发生山体滑坡，我家房屋被填埋，父母被泥石流淹没。等救援人员赶来把爹妈创出来时，他们已经死了。发生山体滑坡时我正好在学校读书，侥幸躲过一劫。我沦为孤儿，只好在村里流浪，好心的乡亲可怜我接济我，这家容我住一宿，那家留我吃顿饭，我是吃百饭长大的。原本想在你家过一个温馨热闹的新年，没想到被你爷爷赶了出来……


　　细妹哽咽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明身世？


　　晚秋说：我怕你看不上我，所以我撒谎说自己是富家子弟，想博得你的好感。


　　细妹心中五味杂陈，啥味都有。


　　晚秋说，我没有家，如果你爷爷奶奶不嫌弃我，我上你家做倒插门女婿，我们永远不分开，那样我就真正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细妹抱住晚秋，脸上挂满泪水……

莹莹子期

作品很细腻地刻画了一对在外漂泊的打工恋人，回家过年情景，作品很朴实，男孩遭受女孩也要反对后依然执着精神感动女孩，最后结局皆大欢喜。欣赏，问候

邱天

一对打工年轻男女，情深意长，“没事生孩子玩”，玩出麻烦来了，最后的结局，顺其自然啦！

心在天山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23-12-14 10:41
作品很细腻地刻画了一对在外漂泊的打工恋人，回家过年情景，作品很朴实，男孩遭受女孩也要反对后依然执着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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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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