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笨花》

慕容春光

我写过《读〈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其中说到的文艺理论，在这篇《读〈笨花〉》中也是适用的。

铁凝的长篇小说《笨花》，形式，结构，系统，体系，都很明显，突出。但还不是非常的具体。我提出的，具体的形式，结构，系统，体系，是以作品的整体性，作为标准和目的，所以成为文艺理论的发展。铁凝的作品的形式，结构，系统，体系，是出自以前的文艺理论本身，出自她作为文联的成员，作协的成员，对于文艺理论的研究。她既是符合文艺理论的创作，也是对文学作品提出要求。她是按照文艺理论的形式，结构，系统，体系去创作，所以写的很清晰，让人看到她的文学的专业性很强，但是她没有发展到，联系到文学的整体性的问题。对于文学的内容，人物的塑造，也都没有更多的关联。

文艺理论中，对于人物塑造是非常重视的。文学评论，大多就是以文学人物的评论，作为重要的话题，也是关注的焦点。《水浒传》的人物，《红楼梦》的人物，人物的塑造，在小说中应该是第一的位置。读者对文学的最大的兴趣，就是精彩的人物。但是文艺理论，文学评论，都没有将人物塑造作为一个项目，明确的提出来。没有要求，没有规定，文学作者必需以人物塑造作为第一要务。西方的文学评论，因为偏向于形式，所以很少说到人物塑造，而只是说一些性质的问题，风格的问题。很多书籍的封底背面，印上一些报纸的简短评论，名人的简短评论，这些都是以一种很高级的形式，分析书籍产生的社会影响，触发一些私人的感受。对于人物的塑造，基本忽略，因为作品中其实也没有人物的塑造。

《笨花》有十分之一的篇幅，相当于对《棉花垛》的扩写。一部小说的一部分是对别的作品的扩写，这是很新颖的体系。《棉花垛》的女子具有一种讨厌而又可爱的性格特征，这样的人物描写，人物塑造是强烈的。《笨花》的女子也是这样的特点。讨厌而又可爱，因为讨厌，所以显得可爱。人并没有纯粹的可爱，可爱也是复杂的。由讨厌生出可爱，这就是合理的，有深度的。中国的俗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人既可怜，又可恨，从可恨中生出可怜，从恨中生出爱，这样的可怜，爱，往往是非常强烈的。这是铁凝对于人性的发现，也是对于文学的发现。但是铁凝没有更多的塑造人物，因为她偏向形式，淡化内容。在她的文学发展中，《笨花》比以前的《棉花垛》更好，但是内容上失去了《棉花垛》的惊悚。《笨花》有一些情节上的铺垫，但是都很平淡。

《笨花》的体系，具有晚清时期，中国文学的形式的特点，那就是一些小交叉，小穿插，小转折，小切换，形成一些微妙的关节，好像在搬弄小手腕。在《笨花》，可以看出，文学体系中，事物和事物之间，人物和人物之间，还是强调具体的用处。一组人对于另一组人，有哪些用处，哪些价值，当然也可能是利用的价值。一组人，一家人的议论，谈事，而外界的人，对他们是另一种看法，将他们当作没有议论，没有活动，似乎就是直接出现，可以直接使用，或者直接利用的一种资源。因为另一组人，没有经过前一组人的生活，劳动，他们以为其他人相当于免费的资源，应该直接提供一些帮助。这是《笨花》体系突显出的，人物群体的内部活动，对于外部的用处的关系。

《笨花》的文笔是高雅的，但是题材是庸俗的农村，所以高雅的形式和庸俗的题材，结合的也不是很好。当然，从我的理论说，虽然现实没有文学的素质，但是文学家认为现实事先具有文学的形式，因为文学家要将现实写成文学。所以铁凝应该也是认为，农村事先具有很高的文学形式，或者是文学可以发现，可以提取的形式，于是《笨花》就是在探讨农村中存在的文学形式，以及普通的农村文学和庸俗文学，可能存在的很高的形式。但是现实，农村，为什么不可以是文学的内容多一些，而文学的形式少一些？

对于庸俗的农村，应该批判农村的贫穷，农村的恶劣，农村的愚民。鲁迅，老舍，就是这样写农村的。但是中国当代的农村文学，不知是不是在有意回避现实的敏感，尖锐的问题，所以都写成了平淡的生活，或者就是男女关系的混乱，在庄稼地，窝棚，小树林中偷情，以为非常豪爽。这样的代表就是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在农村文学中，也加入了很多性描写。《笨花》在农村的男女关系上，和《白鹿原》，《红高粱家族》是相似的，但是陈忠实，莫言在形式，结构，系统，体系上，都是不确定，不明显的。这是因为，陈忠实，莫言，并不偏向于文学的形式，而是注重于内容的描写，所以形式，结构，系统，体系在他们并不是非常重要，或者自然成为内容的隐形的元素。陈忠实，莫言，可以看作文学的内容的发展，但是他们也没有联系到整体性的要求。而在文学的内容上，他们受到西方文学的影响，写的也还是偏向于一些意象，意识，所以故事有些牵绊，不是非常通达。文学的创作是自由的，但是内容和形式的结合很重要，因为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内容。内容是一种可以发展，应该发展的事物。但是文学在自由的发展中，自己去除了自己的很多元素，或者就是直接去除内容，这样就无法形成内容的发展。

西方文学很大程度受到了形而上学哲学的影响，所以偏向于形式，绝对的形式，静止的形式，原本的过程被抽取为没有过程的形式。西方文化，在哲学，文学，宗教，形成三大体系，但是彼此没有很多的关联，反倒形成很多的阻碍，偏向于形式的引导，实际也是偏离于形式本身。因为他们是直接创作形式，引导形式，而不是将形式作为目的，材料的目的，内容的目的。

在商业的问题上，铁凝似乎要写出自己的理念，但是都很分散。当我看到《笨花》写到茂盛店，“打尖住店”，我忽然想起古代的客栈，既可以吃饭，喝茶，又可以住宿，但是现在的饭馆，就不能住宿，旅馆不能吃饭，酒店虽然可以吃饭和住宿，但是过于华丽，价格太高，不如古代那种小楼客栈的温馨，便宜。所以现在的商业，应该就是小型的店铺，也可以吃饭，住宿。超市，饭馆，包子铺，茶馆，药店，中华老字号，都可以吃饭，住宿。大型的商场，连锁店，沃尔玛，家乐福，麦当劳，肯德基，都可以住宿，这样就很舒服了。

其实很多商场，都带有餐饮，餐厅的区域，带有麦当劳，肯德基，现在加上住宿，就可以了。

在铁凝写到笨花村的人们的抗日活动，首先的策略是开学校，但是笨花村很贫穷，所以只能开夜校。农村开夜校，几间小屋，夜晚上课，这是非常温馨的。现在中国贫困的地区，世界贫困的国家都很多，那么开办学校，特别是夜校，夜间的培训班，这些都是很好的。

紧接着，铁凝又重点写到“青抗联”组织的工作，就是“动员、联合青年男女团结抗日”，也就是战争中的群众工作，要有专设的组织，具体的人员，去和群众交流，保护群众，做好转移安置。一个国家的人口很多，大部分是平民群众，所以发生战争，应该有大量的组织人员，进入到平民群众的居住区的家中，充分做好平民群众的工作，有必要，也可以带领平民群众，发起战斗。

现在中国的居民社区，主要的机关是居民委员会，街道办事处，此外设在一起的机构，还有纪检，统战，公安，武装部，退役军人服务，党群服务，地区有总的区政府，乡政府，村政府，镇政府，还有很多杂多的组织。在战争中，应该就是这样的机关，主要负责铁凝写的“青抗联”的联系群众，保护群众，发动群众的工作。美国非常自由，那么每一个居民区，都可以有一批警察，或者情报组织，军队，协助居民行动，这样居民就是比较安全的。

铁凝的职位很高，担任文联主席，作协主席之外，又是中央委员，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但是这些职务应该没有什么实权，甚至就是文联公安，作协公安，铁凝也没有指挥权。因为贪官太多，权力争抢非常严重，所以很多干部都是空职。职务高的，也有很多被架空。铁凝作为领导，大概只是会议多一些，会见活动多一些，其他的权力就没有了。所以关于出版社的审查，电影电视剧的审查，大家找铁凝也是没用的。铁凝对审查没有很大的决定权。出版社的出版，每年都有计划，出版的数量还是很多的，但是销量都很少，并且基本不做媒体的宣传，不做文学评论的推荐，所以实际的经济效益，可能也就是多开几个书店，比较好的是建几个图书馆，签一些合作协议，再好就是建几个学校，托儿所，然而作品本身，作者自己的市场，正如电视台的主持人一样，都是不做的。我在《我推崇的5本书》，《十大广播电视塔和北斗七星》中，已经说过这样的情况。其实，中国的出版审查，影视审查，并不严格，而真正的审查严格，是在作品出版以后，影视播放以后，禁止市场的推广。

所以文联，作协的工作，体制的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更重要的是敢于和贪官污吏，不正之风作斗争。正义应该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现在正义处在非常不利的形势。邪恶者虽然也会遭到反抗，惩罚，但是在阶段上，在一段时期，他们往往可以实现阴谋，获得权力，危害很多人，甚至屠杀很多人，并且流露出一种可怕而又可恨，可怜而又可悲的，极其无耻的顽固。历史的错误，给了邪恶的集团太多的机会，现在，难道大家还在放任这样的集团，继续以国家的名义犯罪吗？

太和五中张奇

文章知识点丰富，有感悟，有观点，有思考。

淡淡不如风

好多年了，没听说老铁太太会写东西了。

慕容春光

淡淡不如风 发表于 2024-1-4 09:13
好多年了，没听说老铁太太会写东西了。

你们可以看一看铁凝的作品。

慕容春光

太和五中张奇 发表于 2024-1-3 15:44
文章知识点丰富，有感悟，有观点，有思考。

谢谢支持，大家也可以谈谈文艺理论。

香薰古琴

专业的文学理论知识点评了《笨花》，读完对这部长篇有了初步了解和认识。文学作品就要这样读，有所思，有所想，有观点，学习了。

慕容春光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4-1-10 15:25
专业的文学理论知识点评了《笨花》，读完对这部长篇有了初步了解和认识。文学作品就要这样读，有所思，有所 ...

谢谢版主的评论。大家可以看看铁凝的作品。

慕容春光

本文刊登今天的《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