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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野猪精说:瘟神下凡,要灭800万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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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3 22:3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桃花盛开的时候天边隐隐有雷声——是为惊蛰。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这本该是一个万物复苏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时节,可是,在崇祯十四年春日,惊雷不仅仅惊醒了蛇虫,也惊醒了另外一个可怕的魔鬼——疫病!

    崇祯九年的时候,这种怪的疫病仅仅发生在山西,一般春日时候勃发,盛夏时节消散。

    疫病像是一头饥饿的猛兽,人们期待它吃饱了人命之后就会消失。

    可是,在来年的时候,这头猛兽又会如期而至,且不断地向周边扩散至今已经连续降临人间六年了。

    崇祯十四年的春天到来的时候,疫病越发的凶猛了。

    已经从山西漫延到了河南,河北,山东,乃至京师。

    幸好,云昭已经搬空了延安府的人口,否则,延安府一定在劫难逃。

    在云昭眼中,摧垮大明的并非只有建奴,李洪基,张秉忠这些草寇,还有自然环境变化带的种种恶果。

    更是大明无数国贼们齐心协力的结果。

    如果做一个排序,大明皇帝精心挑选并担当大任的国贼们,才是真正的第一。

    自从云昭发现这东西出现之后,他甚至不顾政务司,秘监的劝说,执意将所有潜伏在河北的人手尽数抽调回来,同时,也封锁了潼关,且对潼关到渑池之间的蓝田县属官也做了无事不得进入潼关的命令。

    以前的时候,云昭一心想要以潼关作为蓝田县的大门,隔绝关中与大明的联系。

    可惜,不断涌过来的流民,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最初的计划,继而将大门放置在了古代函谷关所在的位置上。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占领土地,而是为了安置数量庞大的流民。

    自从有了这个计划,不知不觉的,潼关外边已经聚集了上百万的流民。

    这些人,如今,也以蓝田县属民自居,这让云昭又是欢喜,又是头疼。

    欢喜的是他的属民有多了,头疼的就是被潼关隔绝的疫病。

    如今,疫病这头恶魔终于还是找到了云昭的头上——渑池疫病爆发,十天时间里,发病者超过三千人。

    当云昭从渑池官员送来的文上看到——疙瘩瘟三个字的时候,浑身都感到冰冷。

    ‘疙瘩瘟’这三个字对云昭来说并不陌生,他甚至知道这是鼠疫中比较可怕的腺鼠疫,一旦感染,死亡者超七成。

    他不仅仅知道腺鼠疫,他还知道能让人十死无生的肺鼠疫!

    他当年在西北之地担任基础官员的时候,曾经遇到过由旱獭传播的鼠疫,为此还专门被强制学习了关于鼠疫的所有知识。

    虽然那一次死亡的只有一个人,可是,云昭他们为此整整忙碌了一年,灭鼠,灭虱子,灭跳蚤,在村子里的建洗澡堂,催促村民们勤换衣衫,勤打扫房间,一个不大的村子下发的灭鼠药超过两百斤。

    共计毒死鸡二十只,狗四条,兔子七八只,羊四只,以及两个不想活的人,至于老鼠则死伤殆尽,一时间,天上的飞鸟都几乎绝迹。

    这段记忆,成了云昭为数不多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现在,他要面对上百万人的安危。

    于是——云昭一纸诏令下达之后,关中所属六十八州人人忙乱。

    洗澡这种事情很多人喜欢,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干净的衣衫有人喜欢,也有人钟爱一件满是跳蚤虱子的老羊皮袄穿一辈子。

    现在不成了,蓝田县尊有令——所有人两日洗澡一次,衣衫两日一换,所有的衣衫都要用生石灰泡过,所有人家都要仔细清扫,发现有跳蚤,有老鼠虱子一律罚钱一百。

    同时,乡间还大量的收老鼠尾巴,一根两个钱!

    这样的策略与后世一般无二,只是毒药云昭实在是不敢乱发,一旦把这东西下发了,云昭相信,在关中马上就会有一大群被毒药毒死的人。

    獬豸,韩陵山,段国仁都认为云昭的这道命令下的有些无理,不过,他们都没有提意见,因为云昭发布这道命令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让他们提意见的样子。

    “县尊,衙役们用棍棒抽打不洗澡,穿脏衣服的人,已经有民怨发成,好多百姓都说,您是富贵人自然喜爱干净,他们就是一群苦哈哈,脏点就脏点,不能跟贵人们比。

    还有人说,用生石灰泡过的衣衫容易掉色,穿上半白半染色的衣衫会更加影响观瞻!

    至于有些人被衙役们打散头发,揣摩胡须的捉虱子,有伤风化。”

    柳城期期艾艾的道。

    云昭头都不抬的道:“奖励干了这些事情的衙役!

    再告诉百姓,如果不愿意遵守这些章程,我就要学李洪基应对瘟疫的法子。”

    柳城听了县尊冷若冰霜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匆匆去办事了。

    此次大瘟疫自然也影响到了占据河南的李洪基。

    他处理患病的以及接触过患者的人的手法简单且粗暴——直接一刀砍死,然后放火把尸体烧成灰烬!

    据说非常的有成效,就是被杀的人有些多。

    云昭非常的羡慕。

    这法子看似残酷,说起来,却真的是最有效的法子,当然,如果李洪基再把云昭的方法配合使用的话,几乎就是最完美的控制疫情的法子。

    云昭自己只敢在发生猪瘟,鸡瘟,牛瘟的时候这么干。

    崇祯九年的时候,这种疫病还没有这么厉害,死亡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经过六年的发酵,变异,一场屠杀上千万人的灾难就在眼前了。

    这场灾难之后——大明朝也就彻底的完蛋了。

    云昭努力的不去想这场灾难的后果。

    这个时候,还是把脑袋缩起来当乌龟好了。

    人,不与天争!

    不是不想争,而是要有争的本钱!

    就目前而言,云昭认为以关中的力量,抗击一个水灾,旱灾,地龙翻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抗击鼠疫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天罚,云昭半点信心都没有。

    那是人类的力量继续壮大,科学昌明之后才能做的事情。

    勇猛无畏的韩陵山希望亲自去渑池以外的地界实际勘察一下疫情,被云昭严词拒绝。

    他甚至不允许渑池一地的官员进入潼关。

    对于任何有关瘟疫的事情,云昭都做的有些不近人情。

    云昭无需解释,也解释不通。

    疫病最有力的武器就是人间亲情,他伤害的也是人间亲情。

    一个父亲得了瘟疫,于是他们孝顺的子女,衣不解带,夜不安寝的照料,然后他就会惊的发现,他孝顺的孩子们也染上了瘟疫。

    而那些在父亲染上瘟疫的第一时间,就把父亲连同屋子一起烧掉的不孝子,疫病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无情而去惩罚他们。

    就像李洪基只要发现一个村子里有一个疫病患者,他就立刻下令将这个村子全部屠杀,然后一把火连人带村子一起烧掉一样,他的军队,以及部下并没有被疫病惩罚。

    本该在这个时候硬起心肠的崇祯皇帝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不仅仅去了祈年殿向天帝哀告,请罪,还再一次从自己的嘴巴里省出粮食,派宦官送给那些因为瘟疫而衣食无着的人。

    于是,到了四月,有成群结队的老鼠,一个咬着一个的尾巴,无所畏惧的跳进大河,向京师进发。

    云娘养的猫,捉到了一只老鼠,大清早的就找到云昭,把死老鼠放在云昭脚下请功,于是,云昭就用酒精擦拭了猫的嘴巴跟爪子作为奖励。

    至于那只老鼠,被云昭亲自找来了木柴,用夹子放在上面,泼油点燃之后,完成了一场火葬。

    他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冯英跟钱多多就站在他背后,等丈夫干完了这件诡异的事情,冯英才低声道:“老鼠很可怕?”

    云昭头都不回的道:“大明亡于老鼠!”

    钱多多吃吃的笑道:“不管您的命令对不对,至少城里的人一个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顺眼多了。”

    云昭低声道:“勤洗澡,勤换衣裳,勤洗手,比汤药更能防止疫病发生。”

    冯英道:“您总要说出一个根据出来,要不然,就您现在的做法,会伤了很多人的心,尤其是您狠心的放弃了沾染疫病的官员不准他们入关看病。

    这会伤了很多人的心!”

    云昭用夹子扒拉一下灰烬,确定老鼠已经灰飞烟灭了,站起身淡淡的道:“你要是得了瘟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送进深山老林,死活看天命。

    我得了疫病,就会蹲在炼铁炉子边上,一旦发现我要死了,就一头跳进去,免得你们要给我修建陵寝,置办什么丧事。”

    冯英自然是不怀疑云昭对她的情义,皱眉道:“这些道理您是怎么知道的?”

    云昭抬头看着天空低声道:“瘟神下凡了,这一次要杀八百万人。”

    冯英扯扯云昭的衣袖道:“这种怪力乱神的话,您不该说。“

    云昭对钱多多道:“就这么告诉柳城,加盖我的印信,传遍关中,以及天下。”

    “如果人家问起您是怎么知道的该怎么办呢?”

    云昭瞅瞅自己两个老婆,叹口气道:“就说是野猪精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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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2:32 | 只看该作者

    惊蛰,皇帝去了祈年殿,向上苍请罪,言辞谦卑,且痛彻心扉。

    清明,皇帝去了南郊,再次向天帝请罪,这一次,皇帝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恳求天帝将所有惩罚落在他一人身上,莫要惩罚大明百姓。

    闻着无不潸然泪下。

    皇帝不饮不食,在南郊祭天处跪拜一日夜,几欲昏厥,即便如此,他依旧向上苍,以及天下臣民,公布了自己的第三封罪己诏。

    “诏曰:“……比者灾害频仍,干戈扰攘,兴思祸变,宵旰靡宁,实皆朕不德之所致也!罪在朕躬,勿敢自宽。自今为始,朕敬于宫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视事,务期歼胡平寇以赎罪戾…”

    很可惜,皇帝的一片诚心并未能感动上苍,甚至连缓解一下疫情的功能都没有。

    五月,疫情更重……

    有两个人骑马在路上走,正聊的开心,突然一个人不说话了,另一人回头看的时候已经死了。

    有的人在家门口聊天,也是说着说着,其中一个人开始吐血,然后倒头身亡。

    还有一个乡绅,他的仆人感染鼠疫死去,就派侍女到棺材铺里买一副棺材,等了半天还不见回来,心想别把我也感染了。

    于是他去棺材铺里看,结果乡绅一进棺材铺,发现侍女死在棺材边了。

    此类事件数不胜数。

    疫情到处,十室九空。

    有儿歌曰:东死鼠,西死鼠,行人见之如见虎!

    而云昭假借野猪精之名发布的谶语:瘟神下凡,收命八百万,更是让大明人如坐针毡。

    云昭趁着人人敬畏的时候,再一次下达了“遮脸令”。

    所谓的‘遮脸令’就是人人必须弄一块干净的棉布紧紧的盖住口鼻,遮住自己的脸,任何时候都不得摘下来,免得被瘟神看到你的脸,将你的命勾走。

    有了野猪精背,加上,云昭给各地的官员下了死命令之后,被吓坏的百姓们终于人人找了一块厚棉布遮住了自己的脸。

    云杨接到命令之后觉得很无理,趁着回来述职的功夫,笑嘻嘻的拿着红薯来找云昭的时候,却被戴着口罩的云昭一拳砸在鼻子上。

    为了遮住伤痕,不得不戴上口罩。

    韩陵山带着口罩小心翼翼的靠近云昭道:“说说啊,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就把脸遮起来。”

    云昭道:“这是气疫,你说话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口水喷出来,我如果跟你很近的时候,你喷口水,我呼吸,就会把你的口水吸进肺里。

    如果你有病,我很快就会有病,这就是为什么这次的疫病传染的如此快速的原因。

    潼关已经开始有人死了,我不觉得蓝田县,玉山城就是安全的。

    这种事情,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韩陵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对这一张白纸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戴好口罩,举着湿漉漉的白纸道:“真的是这样。

    既然是这个道理,你为什么就不能明说呢,非要拿瘟神说事情。

    这让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云昭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道:“你能理解,玉山院出来的也能理解,你让百姓怎么理解?还不如用瘟神的事情说事来的迅速。”

    见韩陵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叹口气道:“野猪精的话是真的,是我用算学做出来的一种模型计算出来的,你看着,如果这场瘟疫病死的人少于八百万,你可以来骂我。”

    韩陵山摸摸自己的口罩道:“这样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我也该去玉山院把你的这些话告诉同窗以及那些准备组团来呵斥你的先生们了。

    另外,汪乔年被张秉忠杀了,武昌为张秉忠所夺。”

    云昭摇头道:“瘟疫不过去,我们不出山,你们现在的重点是把疫情扛过去,不是关心什么天下大势,只要保证没人来找我们的晦气,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场大胜!”

    韩陵山点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自从疫病开始逼近潼关之后,蓝田县内的政务几乎就停止了,所有的官员,所有的小吏,所有的军队以及能用的人手都在忙防范疫情的事情。

    忙碌多年的蓝田县突然封闭了所有入关的道路之后,关中与东部的商业活动也就基本上停止了。

    尤其是面向京畿道的商队,进不了关,也出不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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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2:35 | 只看该作者
卢象升道:“云昭做事,向来有润物细无声的效果,不到水落石出,我们看不出效果。

    就拿这一次的疫情防治来看,他下达了《沐身令》《净衣令》《灭鼠,杀虫令》以及最后颁布的《遮面令》,我们这些人都看不清其中的道理。

    直到韩陵山亲自向我们解说之后,才明白其中的大道理。

    直到今日,河南,河北,山西,山东以及京畿道的疫情还如火如荼的时候,我蓝田县只有寥寥几人发病,哪怕是渑池这等无法严密封锁的地方,发病的人数也不算多,且有逐渐消退的意思。

    于此同时,被李洪基占据的洛阳城里,每日运出来的死尸成百上千,那里已经快要变成鬼蜮了。

    老夫也专门询问过,其余地方的疫情,结果也不妙,塞上蓝田城也封闭了,也执行了同样的禁令,结果要好得多。

    这就是云昭的神之处,他总能想出一些看似简单的法子来解决最难解决的问题。

    去年的时候,云昭还下达了《限田令》,这更是出乎了老夫的预料之外。

    这道命令看似蛮横,却进一步安定了关中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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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2:59 | 只看该作者
云昭摇头道:“我们执政不能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去办事,这样很容易把事情办坏,我们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这些人全部出自玉山书院。

    明明知晓疫病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这东西并非人力所能抗拒,在这个时候,方法比情怀重要。

    我们已经规定,死去的人的尸体,要全部焚烧,包括他们住过的房屋,用过的器具,全部都要毁灭。

    为此,我们还给他下发了足够的火油。

    谁准许他们冒险进入人都死光的村子的?

    谁准许他们收敛那些死人的?

    如果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替我关中邀买人心,那么,这种人心我们不需要。”

    久久不说话的段国仁忽然道:“自愿领着一群已经染病的百姓进山自闭的张春,也要申斥吗?”

    云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渑池县的大里长张春,在疫病最严重的时候,在求助无门的时候,自愿带着四百八十七个染病的百姓走进了崤山,以自己的死亡换来其余百姓的安康。

    就在人人都认为这些人应该全部死在了崤山深谷里的时候,二十天前,他竟然带着一百六十三个人从崤山里走了出来。

    人虽然精瘦了好多,终究还是活着的,就是他小小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他的做法看似没有错,实际上,就因为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的部下——那些里长们才会效法他的举动,对那些染病的百姓做到了,不抛弃,不放弃。

    结果,作出同样选择的三个里长却没有活着回来,那些进山的患者们,因为他们死了,继而惊恐至极,逃离了崤山,把疫病带给了更多的地方。

    段国仁在谈到此人的时候,仅仅用了申斥二字,就足以说明段国仁的态度了。

    云昭长叹一声道:“张春啊,我该怎么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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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3:01 | 只看该作者

    玉山,与秦岭相连,玉山为龙头,身体迤逦进入秦岭,深不知几何。

    在一座幽静的山谷里,有一道清泉汩汩的从草叶下流过,也有几座新修的坟茔,孤零零的坐落在向阳的山坡上。

    一间简陋的茅屋矗立在小溪边上,显得幽静而凄凉。

    张春坐在溪水边,眼看着小溪里近乎透明的小鱼已经很久,很久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你如果想要哭,就哭吧。”

    张春缓缓转过身朝云昭慢慢拜倒道:“张春知错了。”

    云昭笑道:“身为人,你没做错,你的心可表天日,你错在不该为官,身为官员,爱民之心,仁慈之念仅仅是一部分。

    还要有严厉的一面,这一次你该严厉的时候却过于仁慈了,所以说,你错了一半。

    即便是你错误的这一半,我都没有法子说你做的是错的。

    因为,你的行为代表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种情感。

    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感过于高尚,以至于,我明知道你的行为不妥,却不能说你的行为是错的。

    在天地大道面前,这种情感可以贯穿日月,可以抹平任何过错。

    我泱泱中华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我们史才有了真正的重量。

    相比之下,即便有错误,也是瑕不掩瑜。

    我知道最近有人说你舍命求名,害死了同窗,害得渑池疫情更加泛滥……但是,我不这样看。

    每天看着一车车的人被焚烧,一群群的人病倒,眼看着繁华的村落变成了鬼蜮,这对你这个曾经发誓要把渑池变成.人间乐土的想法相违背。

    我知道你是真的受不了了。

    或者说你那一刻生出了求死之心!”

    张春先是饮泣,听云昭的话之后,就开始嚎啕大哭,匍匐两下抱住云昭的小腿哀求道:“县尊,救救我,救救我,害死同窗的罪名太大,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如果将我开刀问斩能够消弭掉这个罪名,我求县尊现在就杀了我。

    每天我在梦中都会见到冯正,聂远,赵鹏,我已经请求他们原谅很多次了,他们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呜呜……我宁愿他们化作厉鬼,把我生吞活剥,也不要受这样的煎熬。

    县尊,救我,救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学我……”

    云昭叹息一声,坐在沙滩上,任由张春继续抱着自己的小腿哭泣。

    过了半晌,张春逐渐停止了哭泣,坐在云昭对面红着眼睛道:“卑职失态了,这就去獬豸那里投案。”

    云昭摇摇头道:“你的案子獬豸审判不了,也没有办法审判,我只问你,此次事件过后,你该如何面对渑池一县的百姓?”

    张春呆滞片刻道:“我只想留在这里给冯正,聂远,赵鹏守灵。”

    “这里只有他们三人的骨灰,牌位在英灵堂,你要是想他们可以去那里看他们。”

    张春低头道:‘无颜以对啊。”

    云昭道:“这是他们愚蠢的选择,已经被我呵斥过了,不会怪你的,至于院里一些不好的声音,你也不必在意,骤然间痛失好友,自然会有埋怨声起来。

    让时间慢慢抚平伤痛吧。

    今日就随我出山,渑池一地疫情虽然退去了,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正是你一展所学的时候,抚平那里的伤痛,也让自己的伤痛慢慢平息。”

    云昭站起身,转身向山谷口走去,张春回头再看了一眼向阳坡上的三座坟茔,深深一礼之后,便踩着云昭的脚印一步步的走出了山谷。

    玉山院培育出一个学子不容易,培育出一个大里长更是难上加难,蓝田县的长征路还长,云昭不允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自暴自弃。

    张春的问题是不敢见人!

    尤其是不敢回玉山院。

    不能回玉山院对这个早就把院当成家的男子来说太痛苦了。

    所以,云昭就带着张春回到了玉山院。

    走进玉山院,云昭就是玉山院的学长,而不是什么县尊。

    因此,云昭走在前边,张春跟在他身后,面对死亡都不曾低头的张春此时如同一个做了错事了的孩子一般,低垂着头,连看看左右的胆量都没有了。

    平日里一向与人为善的玉山学子,只要看到张春,脸上的笑容就会迅速消失,如果不是云昭挡在前边的话,他们看样子很想围过来质问一下张春。

    云昭是玉山院中唯一的恶霸学生,因为只有他可以找帮手揍人。

    所以,当云昭目光炯炯的扫视四方的时候,那些骄傲的学生们就会把脑袋转过去,这一刻,他们认为云昭在偏袒张春。

    “学长,你让开,我有话问张春!”

    一个身材高大的学子推开众人挡住了云昭的路。

    云昭翻了翻眼皮道:“你这是在找打!”

    学子握着双拳道:“学长,以你当年勉强合格的成绩,你可能打不过我。”

    云昭尴尬的抖抖袖子道:“你这一届排第几?”

    高大学子傲然道:“我在前二十。”

    云昭围着这家伙转了一圈,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后背道:“莽夫!”

    高大学子冷笑道:“等我吴荣离开院,等县尊用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莽夫了,在院里,我宁愿是一个莽夫,因为我不愿意把心眼用在同窗身上。”

    “这么说,你已经学会了思考?”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包括如何应对疫情。”

    云昭还想说话,张春走出来道:“你正在等待分配?”

    吴荣傲然道:“长安县要我,我没去,我只想去最艰难的地方建功立业。”

    张春点点头道:“果然是院的好汉子。”

    吴荣冷笑道:“这样的好汉子被你害死了三个。”

    张春再次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渑池县如今少了三个好汉子,不知道你这个好汉子敢不敢再去渑池县?”

    吴荣大笑一声道:“这么说县尊没有解除你的大里长职位?”

    张春朝云昭拱拱手。

    云昭笑道:“我判定,张春没有犯足以撤职的错误。”

    吴荣闻言,并不感到吃惊,蓝田县大里长一级的属官很少有被撤职的,加上云昭带着张春出现在玉山院就很说明问题了。

    吴荣瞅着张春道:“好,我去你渑池县当里长。”

    张春笑了,对周围的学子道:“你们中间如果还有没分配的人,如果出于对我这个渑池县大里长不放心这个理由的,也可以来渑池县。

    因为,这里空出来了三个里长职务。”

    张春话音刚落,一枚鸡蛋就砸在他的脸上。

    鸡蛋是熟的,应该是学子从食堂偷拿当零食吃的。

    砸在脸上就贴在脸上了,张春从脸上撕下破碎的鸡蛋饼,也不剥掉残存的皮,就全部塞进嘴里,嚼碎之后就吞了下去。

    继续道:“还有没有?”

    人群里终究站出来两个少年,他们的神情都是一般的阴冷。

    “我们担心你祸害死渑池的百姓,所以,我们两也去。”

    张春笑道:“很好,我这就带你们去办手续,马上送政务司通过,秘监存档,明日就去渑池,你们看如何?”

    吴荣冷笑道:“县尊跑了。”

    张春张开双臂道:“这是我的公务,县尊自然不会理睬。

    我知道你们这时候在院里站出来是什么意思,既然还在院,你们可以挑战我。”

    吴荣三人蔑视的看了张春一眼转身就去了擂台区。

    张春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节奏,云昭自然要走。

    徐元寿的茶叶刚刚泡开,云昭就进门了。
6#
发表于 2024-7-24 17:17 | 只看该作者
灌水的文章多了,穿越的事也越来越玄了。总之,乱世人太难了啊!
7#
发表于 2024-7-27 16:51 | 只看该作者
欢喜的是他的属民有多了,头疼的就是被潼关隔绝的疫病。欣赏
8#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1:48 | 只看该作者
  云昭回头看看自己的后臀,觉得不差,就出门骑马被人簇拥着直奔洛阳。

    他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劝进的一天。

    这是韩陵山,徐五想,段国仁,张国柱乃至玉山一众先生,加上蓝田军团所有首脑们瞒着他做的一件事。

    昨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苗头,在洛阳看到徐元寿站在人群里这非常的不正常。

    所以,他找借口退出了洛阳城,派遣云大去弄清楚徐元寿为什么会在洛阳城。

    就在刚才,云昭从云大嘴里知道了这群人出现在洛阳的目的。

    他们认为区区的蓝田县令已经不足以显示云昭的威严,更不足以显示蓝田的实力,所以,在问过朱存机之后,他们觉得秦王,是一个很不错的尊称。

    自古以来洛阳就是一个很好地劝进之所,而在长安劝进的话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更像是谋反,而不是和平的接交权力。

    这明显是不成的的!!

    云昭不会接受秦王称号的。

    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当皇帝,而不是这样循序渐进!

    何况,自己身为大明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大明的皇帝,用不着遮遮掩掩。

    蓝田官员的职位称号很低,这是自然地,当云昭仅仅是一个县令的时候,别人就只能是里长,大里长,不管你统御了多大的地盘,统御了多少人马,说你是里长,你就只能是里长。

    这里面有一个法理的问题,云昭曾经告诉过徐元寿一干人,自己是百姓选出来的皇帝继承人,不是叛贼。

    这话听起来非常刺耳,但是,云昭就是要全天下人知晓,他这个皇帝真的是百姓们推举上去的。

    很多时候,过多的纠缠会生出很多意外来。

    云昭不知道王莽,董卓,曹操被劝进的时候,是不是知道,或许,大概是知道的,反正他的部下完全没有告诉他。

    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中,就连冯英似乎都知晓!

    这样做是不对的,云昭觉得自己身为蓝田最高主宰,有权力知道所有的事情。

    当瞎子,聋子的感觉很不好!!!

    韩陵山是一个感觉敏锐的人,跟随云昭骑了一阵子马之后就叹口气道:“是全体决议!”

    云昭淡淡的道:“没有我参与的决议也算是全体决议?”

    陪在云昭另一边的冯英身体抖动一下,颤声道:“是母亲的意思。”

    云昭看了冯英一眼道:“你没告诉我。”

    冯英咬着嘴唇道:“我们都以为你此次出巡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并巡视自己的王国。”

    韩陵山叹口气道:“我这就告诉他们结束此事。”

    云昭看了韩陵山一眼道:“继续吧!”

    随着云昭沉默下来,原本欢乐的队伍在很短的时间里纷纷变得沉默下来。

    云杨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好几次想要说话,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的云昭与他记忆中的云昭变化太大了,变得他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他好像总是在变化,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变得不可亲近,变得阴鸷多疑。

    “我们已经长大了……”

    云昭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之后,就纵马向前。

    就在不远处,有十几个白胡子老头担着美酒,牵着羔羊,红漆的木盘里装着牛,羊,猪三牲,他们早早地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云昭没有饮用他们端来的酒,反而一鞭子抽翻了红漆木盘,厉声道:“此地只有蓝田县令云昭,何来的万岁?”

    一众老人沉默不语,惊恐的向后退去。

    韩陵山再次长叹一声,跳下马,单膝跪在云昭马前道:“请县尊息怒。”

    云昭看着天上的红日慢慢的道:“我们当年在玉山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将是最后一批享受胜利果实的人,你忘记了吗?”

    韩陵山抬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蓝田已经不容我们再用微末小吏的头衔。”

    云昭笑了,对韩陵山道:“云昭昔日不过是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强盗窝里的少主,你们也只是一个个衣食无着的孩童,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人长大了,心也变野了。

    昔日,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会庆幸不已,现如今,我们已经不再满足我们已有的。

    我们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出身,忘记了我们起事的目的。

    这天下确实已经被我们握在手中了,可是,放眼忘去,世界如此之大,如果我们现在就满足于现有的成绩,开始骄傲自满。

    确实,我很想当皇帝,估计你们也早就想要当什么宰相,尚,都督,元帅,大将了。

    能不能先抑制一下我们的愿望?

    大明的太祖皇帝虽然认识不了几个字,他还知晓‘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这个道理,你们怎么就不懂了?

    我们要走的是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这条道路比以往现成的道路更加的凶险。

    可是,只要我们闯过去,我们的前途将是没有止境的一条光辉之路。

    现如今,我们真的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出了前几步而已。

    先要成为万世之表,差的远呢。

    成功就在眼前,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小心谨慎,不敢有一步行差踏错。

    云大,云州,云连,开路,我们回蓝田!”

    云昭勒转马头,第一个掉头就走。
9#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1:49 | 只看该作者
云昭不想成为王莽,董卓,曹操……

    因为这些人不论当初把过程做的多好,最后都免不了成为千古笑柄。

    想当皇帝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尤其是云昭在发现自己当皇帝要比大明人当皇帝对百姓来说更好,云昭就不觉得这件事有需要用一些华丽的礼仪来装扮的必要。

    如果连这点舍我其谁的气魄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帝。

    能当开国皇帝的人,哪一个不是胆大包天之辈?

    既然已经开了蓝田代表大会,就应该坚定的沿着这个制度走下去,如果走黄袍加身,劝进这条路的话,跟以前的王朝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云昭真的想要当一个好人,那么,就不要沾染权力这个病毒,一旦被这个病毒感染了,再好的人也会蜕变成一只恐怖的权力野兽!

    云昭活了这么久,不论是在很久的以前,还是当下,他都是在权力的边缘转圈圈。

    通过自己的眼睛,他发现,权力与好人这两个名词的含义与本质是相悖的。

    进入潼关之前,云昭黄河谷地点燃了好大一堆篝火。

    柴火很多,火焰就非常高,秋日里浑浊的黄河水被火焰照耀成了金黄色。

    同时,也把云昭的铠甲照耀成了金黄色。

    面对匆匆赶来的徐元寿等人,云昭张开双臂道。

    “这算不算是满身尽带黄金甲?”

    徐元寿撇撇嘴道:“后背还是黑的。”

    云昭大笑道:“那是留给我的世界。”

    徐元寿道:“你的这堆火,只照亮了方圆十丈之地,你却把无尽的黑暗留给了自己,太自私了。”

    云昭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柴火递给徐元寿道:“你可以点燃自己的火堆了。”

    徐元寿接过柴火仰天大笑道:“你就不怕?”

    云昭的笑容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大声道:“火种是我给你的,你的火堆也是我的火堆,至少,他应该是中华百姓的火堆。

    如果,我发现有火堆在照亮别人,黑暗中华,休要怪我熄灭你这堆火,同时熄灭点火人的生命之火。”

    徐元寿点点头道:“很好,群而不独。”

    说着话,又把柴火丢进火堆中,将手插在袖子里慢慢的道:“不论你是在试探,还是在说心里话,我还是觉得把所有的柴火丢进一个火堆里,看起来热闹些。”

    云昭冷哼一声道:“本来就该这样!”

    徐元寿仰天哈了一声道:“果然,独,才是权力的本质。”

    云昭也大笑道:“总比你们搞什么劝进来的光明正大。”

    “你这是要彻底的抛弃‘礼’了?”

    “没错,我认为这里面充满了糟粕!”

    “千古之礼毁于一旦,你不觉得可惜?”

    “没说要毁于一旦,我们以后只是不提倡,准备移风易俗。”

    “咦?你不准备行武宗灭佛之举?”

    “我什么都不准备灭绝,只会把他交给百姓,我相信,好的一定会留下来,坏的一定会被淘汰。”

    “咦?又是老庄的无为而治?”

    “你就别猜测我的施政纲领了,只要对百姓真正有用,哪怕是离经叛道我也敢用。”

    “中庸之道?”

    徐元寿见云昭一脸的不耐烦就叹口气道:“你总要给院里研究国策的一些人留一点希望,开个头,要不然他们从何研究起呢?”

    云昭笑道:“我做我的,你们研究你们的,反正你们总能自圆其说。”

    徐元寿摇摇头不再说话,云昭找了一块松软的沙滩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沙地对云杨跟韩陵山道:“坐过来,我不吃你们。”

    云杨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块红薯递给云昭道:“我真的以为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事。”

    云昭瞅着云杨有些惶恐的脸,心头一软接过红薯道:“以后再有拿不准的事情,就直接来问我。”

    韩陵山也学着云杨的模样递给云昭一块红薯道;“可以不行劝进之举,不过,蓝田官制确实到了不改不可的时候了。”

    云昭也接过韩陵山递过来的红薯,双手捧着两块滚烫的红薯道:“我最近疑心病很重,且没有法子治疗,密谍司不该有事情瞒着我。

    当瞎子,聋子的感觉很可怕。”

    韩陵山点点头道:“这是最后一次。”

    听两人都同意自己的建议,云昭也就开始吃红薯,皮都不剥,吃着吃着不由得悲从中来,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被哄骗的皇帝。

    仅仅两个红薯,就饶恕了人家本应该被砍头的罪过。

    “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会砍你们头的。”

    云杨韩陵山齐齐的点点头,帮云昭剥好红薯,继续一起吃红薯。

    在洛阳的时候,云昭怒火冲天,从洛阳到潼关,或许是离家越来越近的缘故,云昭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消失,不安没有了,怒火也就逐渐消散了。

    他知道,这其实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他不能真的去处罚徐元寿这些人,他也不相信这些人会有恶意——可是,他就是感到不安,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这一种很细微妙的心理变化……云昭不想当孤家寡人,这种心态却逼迫他不断地向孤家寡人的方向进发。

    当年那个戴着虎头帽跟野猪闲聊的孩童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那个光屁.股跟小伙伴一起在溪水里嬉戏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那个在月光下慷慨激昂,粪土万户侯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再见了,我的童年……再见了,我的少年……再见了我唯美的云昭……再见了……我的淳朴时光……

    黄河水呜咽着打着旋滚滚而下,它是永恒的,也是无情的,把什么都带走,最终会把所有的东西带去大海之滨,在那里沉淀,积蓄,最后生出一片新的大陆。

    世界就是这样被缔造出来的,旧有的不死去,新来的就无法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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