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雨霖铃》：离别词中景语与情语完美融合的范例

甜蜜的树林

柳永《雨霖铃》：离别词中景语与情语完美融合的范例
文/甘树林

        自古以来，别离总是让人痛苦的，因为“别时容易见时难”。正因为都知道“见时难”，所以才更有“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深沉感慨。
        
        古典诗词中，因抒发缠绵悱恻、凄婉动人的离情别绪而倍受称道的作品很多，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个人以为，当属被称为“才子词人”的北宋著名婉约派词人柳永的代表作、宋元时期广泛流传的“宋金十大曲”之一《雨霖铃·寒蝉凄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在北宋词坛上的地位不可忽视，他以独有的音乐和艺术天赋发展出慢词，开创出了一种全新的雅俗相合，情景交融的词境，在两宋之交的词史上，起到至关重要的承接作用。

        这首《雨霖铃·寒蝉凄切》之所以备受后世推崇和称道，艺术上最成功的一点，就是既有真挚饱满的情语，又有深婉入微的景语，并且景语与情语达到了高度完美的融合。

        这首词写于柳永第四次落第之时，倍感忧愤的他准备离开汴京，他的恋人虫娘在京都城外为他设宴送行，从而有了这首离别名篇。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时值秋季，黄昏时一场骤下的大雨刚刚停歇，秋蝉的声声鸣叫显得是那样的凄凉而急切。

        词人以寒蝉起笔，秋蝉似乎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向尽头，于是在秋风中用尽全力嘶鸣，无形中渲染了离别的环境，在这样一个凄清而又寂寥的秋天，词人的心境此刻也倍感凄凉。

        一场不期而至的秋雨虽然让分别推迟到了黄昏，但雨停后，词人不得不启航远行，想在长亭与心爱的人再多温存一会也不能够了，心中依依不舍之情更加浓厚。

        开篇寥寥几个字都在写景，无一句在说离愁，但所描绘的情景却句句都在营造离愁的气氛。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恋人在长亭摆下酒筵为词人送别，然而面对一桌子美酒佳肴，词人却毫无兴致。

        此时此刻，词人的一颗心都牵系着恋人，可是一旁无情的船家却在一遍遍催促词人快点上船。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接下来一个细节式的镜头切换到两人紧握的手上。词人虽有千万句话想跟眼前人诉说，但胸口被离愁堵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相顾无言，两眼饱含泪水，默然相望。

        以上几句属景语烘托后的情语。把离别时词人的留恋与不舍、伤感和怅然，描写得淋漓尽致。尤其“执手句”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又是绘景：“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一想到此番前去，一叶小舟飘荡于千里浩渺的烟波之中，天地如此辽阔，而我的前路却如同迷雾缭绕的江天一样迷茫不清。

        词人由“楚天阔”联想到自己孤舟一叶，由“暮霭沉沉”联想到未来之路的茫然。离别的孤寂、迷茫、伤感，不着一字却又在绘写前路的景语中极尽悲情。

        同时，通过“念去去”三个全词的中心字眼，承上启下，非常自然地将词过渡到下阕。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一句至理名言！离别本就令人伤感，多情之人因离别更为伤感，而在这样一个冷清萧瑟的秋天离别尤为伤感。多层推进的写法，凸显出词人科举落第，不得不离开京城而心里对未来又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的心绪凄迷，显得郁闷又沉重。虽为情语，却紧紧呼应着前三句的景语。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为千古名句！想想今夜过后酒醒之时，我会身在何处？词人描绘出一幅凄清的画面：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而此时还在与我把酒话别的你，却不在我的身旁。从此剩我孤身一人，分离后的孤单和寂寞光想象就让人难以承受。

        如果说，词的上片借景抒写离愁如同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而下片的这里则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不必言情而情自在其中。

        最后几句在上述景语的基础上，以情语作结。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从此一别数年，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人世间这四大美事，想找个分享的人都不会再有，对我来说这些如同虚设，没有任何意义。

        词人直抒胸臆，把别时对恋人深深的恋、分别自己浓浓的愁以及自我生活将陷入一片灰暗、虚无的感受，表达得淋漓尽致。

        总之，纵观《雨霖铃·寒蝉凄切》词作，整首词情致婉转、起伏跌宕，情景描绘细致入微，情与景之间达到了一种平衡和完美融合，让人读完忍不住要陪同词人默默落泪。实实堪称是离别词景语与情语完美融合的范例！

高迎春

古代人对于志同道合的朋友，分别的时候，特别注重折柳相送，以表达挽留之意。柳永与恋人相别，就更多了积分缠绵，几分不舍，因而留下了这首千古名词。此文对这首词，从情境与语境进行详尽解析，令人感慨万端。

甜蜜的树林

高迎春 发表于 2024-8-19 21:25
古代人对于志同道合的朋友，分别的时候，特别注重折柳相送，以表达挽留之意。柳永与恋人相别，就更多了积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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