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

胸无大志

   陈腊琼给自己定的闹铃六点二十，夏季还能看到朝阳，不在黑暗中摸索。从立秋开始，就从没有见过天日，烧开水的同时，煮蛋，腌制咸菜，烙饼，稀饭，大、小米汤或醪糟或豆奶粉或汤圆。总而言之，孙儿喜欢吃就做。不迟延，不邋遢，不推脱，准时、准点。按部就班，一切行动听指挥，是她雷打不动的工作作风。她说从娘胎里掉下来，就没有睡过明觉，小时候，洗衣，做饭，负责看管牲口；稍大点背粪，割麦，修梯田，参加大小会战。大凡剩菜剩汤，多数她一个人消化，有时候老头子，也帮点小忙。儿子还揶揄她——谁叫你舍不得扔？

   起早拉黑，也换得敢于在儿子面前发几句牢骚。当儿子很有分寸的回怼几句后，要么无言以对，要么洋洋洒洒发泄一番。

   随着“嘭……”的儿媳关门声。陈腊琼就不由不气愤异常。垃圾在门口，她打包了放着，就是故意不拿。拉个屎也怕出力，世上就没有做活挣死的人——锅不洗，地板不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奴隶何时才是尽头！

   陈腊琼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气恼，就对着鞋柜那里刷皮鞋的儿子解子肃抱怨道：“这没有报酬，没有人替换，没有人帮忙的工作，做着做着就不由不让人气愤难当。你们费时费力劳动，还有几个钱用，我忙天忙地谁给了什么？”

   解子肃知道母亲开始又要发牢骚，就冷不丁丁地说：“妈，你整日不愁吃，不愁喝，不去晒太阳，不收割打碾，这就是你的报酬，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陈腊琼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反击道：“家里都要我一人忙乎？干脆你夫妻一人交两千元的生活费，其他工钱另行结算。”解子肃披上风衣，肩上挂了皮包后，笑眯眯地说：“你问我要钱还有道理，人家儿媳你生了她的一条腿，还是一条胳膊。你自小挖过屎，还是端了尿。她给你交钱恐怕没有道理吧？”她吃我做的饭，喝我烧的水怎么说是没有靠我。“她我没生，没养，凭啥要我侍候她！”

   母亲见儿子说话“伤了”她的心，就抓着苕帚的扇面，横着铁把拿出一幅要揍儿子的势头。

   “妈，”儿子喜眉笑脸着，母亲嘴里说的耍死皮的样子，叫了一声后，母亲仍然一副不讲清道理，绝不罢休似的没有回答。

   “妈……”

   “叫魂啦！”

   解子肃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如果这样算计，那你老迈无能，病痛折磨，去世前或去世后，都要我给你操办，那时候，我去哪里领钱！”

   陈腊琼最擅长东拉西扯，就是在理屈词穷的时候，没有她找不到的话题，而今拿她的话说：被驴儿踢了嘴巴。

解子肃在母亲迟疑的间隙里，便拉开大门哂笑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