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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汉奸:各怀鬼胎要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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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 15: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真定府,伪宋国都。

  黄潜善、张邦昌两位宰相正在密议。

  他们似乎早就互相试探过,现在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在确定附近无人偷听之后,黄潜善叹息道:“这完颜宗望终究是蛮夷,读再多儒经也还是蛮夷。他颁布剃发易服令,咱们就苦苦劝谏过,非得逼反无数百姓才肯作罢。如今为了打仗又征敛过度,就连乡下士绅都欲叛金,诸般作法如何能够长久?”

  张邦昌道:“我早说过,大宋官家还在,怎么另立朝廷?你非不听,要在这真定府弄一个大宋。”

  “现在却来怪我?”黄潜善没好气道,“当时陛下被俘,太上皇又在东南,我们不立新君还能作甚?大明新朝,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大明的宰相尚书,一大半都跟你我有仇怨!”

  张邦昌道:“我却是要去杭州投太上皇的,你非得把我劝住留在真定!”

  “投太上皇有什么用?东南小朝廷去年就没了。”黄潜善回怼道。

  “现在说恁多都是废话,”张邦昌着急道,“完颜宗望带着精锐离开,这真定府只剩刘彦宗领兵。他麾下全是汉兵、奚兵、渤海兵,肯定不如女真兵会打仗,万一明军来攻能守得住吗?”

  黄潜善嘀咕道:“若不出城作战,真定府城固若金汤,应该还是能够坚守的。就怕刘彦宗狂妄自大,出城与那明军浪战,一旦败北就有破城之危。”

  张邦昌说:“不如……不如暗中联络宗泽,说伱我愿意为内应。再暗中联络一些官员,若是真定府守不住,咱们就举火为号助明军攻城。”

  黄潜善摇头道:“太危险了,不能胡乱串联,走漏风声你我都得死。更何况,就算有助明军破城的大功,你我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只这真定府城,就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杀死你我。”

  张邦昌咬牙发狠道:“等城破之时,可说服皇城侍卫,把小皇帝抓起来献给大明!献出伪帝,这个大功足以保命。”

  “也要做两手准备,”黄潜善说道,“如果有逃跑的机会,就护着小皇帝逃走。不管是逃到燕山府,还是逃到金国腹地,只要金国不灭,你我都还有利用价值。”

  他们两个的想法很简单,保命而已。

  说穿了就是怕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家国天下都能抛在一边。

  而且,他们都是鄙视金国蛮夷的,面对离谱的政令愿意劝谏,比如阻止剃发易服。但也就是随口一劝,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惹恼了金人会有性命之忧。

  整体来说,他们多数时候都在躺平混日子,顺手捞点小钱便得过且过。

  真正积极做汉奸的是刘豫,历史上,这厮诱杀关胜投降金国,后来还做了伪齐皇帝。

  这个时空,由于朱铭围困东京,山东又遍地贼寇,刘豫困在河北没有弃官逃跑。他当时是河北提刑使,在金人扶持傀儡皇帝时,毫无心理负担的归顺金国,目前担任伪宋的枢密院使。

  为了讨得金国欢心,刘豫积极推动各种政令。

  金人要求剃发易服,刘豫就主动把自己的头发剃了,还让手下官吏也剃发易服做表率。

  金人要求募兵征粮,刘豫就勒令伪宋地方官员,必须在限定日期内征募乡兵、征集粮草。

  他还把女儿嫁给了金人做妾,又为儿子求娶金国女子为妻。

  如今,父子俩都在伪宋做官,实际权力已经超过黄潜善和张邦昌。

  “父亲,这金兵能打赢吗?”

  自从完颜宗望带着主力离开,刘麟就变得坐立不安。

  主要是大明表现出的战斗力太强了,先是逼得完颜宗望退军,接着又攻入开封建立新朝。半年之后,又接连击败西夏、灭掉宋徽宗,这些都大大出乎父子俩的预料。

  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钟相也没了。

  按照刘豫、刘麟父子的设想,大明想要平定南方,至少也得三五年时间。而金兵强大,随时可以南下,大明三面受敌必败无疑。

  到时候,刘豫身为铁杆汉奸,就能干掉黄潜善、张邦昌,稳坐伪宋朝廷的宰相之位。

  刘豫心里也没底儿,安抚儿子说:“莫要慌乱,金兵天下无敌,这次又是举国南征,很快就能击败那朱太子。到时候回师真定,南下攻破赵州,尽得黄河以北郡县。”

  刘麟欲言又止,以他父子俩的所作所为,被大明抓住了必死无疑。

  黄潜善、张邦昌或许都能活命,他们父子绝无侥幸,积极推动剃发易服就够他们死一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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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 18:01 | 只看该作者
 真定府城。

  牢狱之中,铁杆汉奸刘豫,正在亲自审问一个叫崔儋的官员。

  这崔儋原为灵寿知县,因家人被金兵所获,不得不在伪宋朝廷做官,而且已升到了兵部员外郎。

  刘豫此刻面色冰冷,看着遍体鳞伤的崔儋,拿起一封书信说:“大战在即,你居然敢派人往南边送信,还是写给那宗泽的密信!俺早就觉得你言行可疑,派人在你家宅外蹲守多日,总算把你通敌的罪证搜出了!”

  崔儋奄奄一息道:“冤枉啊,定是有狗贼陷害于我。”

  刘豫冷笑:“还敢嘴硬。你派出城送信的仆人已经招供,说你前后派他送了四封信,每次都是送到稿城的邓家米店。俺已派兵去稿城捉拿邓姓商贾,到时候姓邓的肯定也会招供。你现在供出同谋,还能戴罪立功。快说!”

  崔儋自知难以幸免,开始胡乱攀咬:“我是奉黄公相之命行事。”

  “哪个黄公相?”刘豫眼皮子一跳。

  崔儋说:“太宰黄潜善。”

  刘豫大怒:“胡说八道,他是宰相,怎会通敌?”

  崔儋说道:“黄公相思慕南朝,想要戴罪立功,便暗中联络宗泽。他又怕被人发现,就让我代为传信。还说伪朝……还说本朝一灭,他是头功,我是次功。到时候,去了大明……去了伪明,还能入朝做大官。”

  “一派胡言!”刘豫呵斥道。

  崔儋说道:“千真万确。此人胆小如鼠,却又想做大事。你就算把他抓了,他也会推得一干二净。”

  刘豫其实已经心动,他虽然半信半疑,却又倾向于相信。

  因为可以借此干掉黄潜善,把宰相位子空出来,自己必然立功高升。

  太宰或许当不了,但升做少宰还是很容易的。

  “给你松绑,亲笔写下供词!”刘豫微笑道。

  黄潜善这个投靠金国,帮忙拥立傀儡皇帝的家伙,居然稀里糊涂就变成抗金义士……
3#
 楼主| 发表于 2025-1-3 10:09 | 只看该作者
滹沱河,是河北数一数二的大河。

  如果不算黄河,它就是第一!

  这条河两军各占一半,明军控制了中路战场那一段,金军控制了东西路战场那两段。

  朱铭率领大军转移,就是依靠滹沱河进行水运。

  当然,士兵主要还是靠步行,各类辎重才会装船运输。

  朱铭首先抵达的是鼓城,此城位于滹沱河南岸,不太利于金兵作战,直接被完颜宗望给放弃了。

  早在半个月前,伪宋的鼓城县令,就已经向宗泽投降。

  接下来便是稿城,它位于滹沱河与寝水交汇处,两面临水非常适合坚守,属于真定府的军事桥头堡。

  关胜、岳飞、郦琼等将,率领赵州明军北上,驻扎在寝水东岸,大营设于稿城的西南方。

  朱铭率主力西进,扎营于稿城的东北方。

  两支明军,相距仅三十余里,将稿城敌军给夹在中间。

  朱铭扎下营寨之后,立即联络关胜、岳飞。

  岳飞亲领二百骑来见,还带来一个叫董毓的稿城士子。

  “拜见太子殿下!”

  岳飞站得腰杆挺直,左手按着腰间刀把,右手抬起行军礼。

  仅从外形来看,朱铭感到有些失望。

  大名鼎鼎的岳武穆,身高居然才一米七,而且身材并不魁梧,不如朱铭麾下的很多猛将。

  当然,外形可以忽略不计。

  朱铭甚至暗藏着一点小激动,只不过没有显露出来而已,他拉着岳飞的手说:“听闻你治军极严,端为当世之良将!”

  岳飞说道:“河北百姓,受金人荼毒极深,王师更应该加强军纪,否则与那些金国蛮夷何异?”

  “不错。”朱铭微笑点头。

  岳飞指着身边的士子说:“这是董毓,稿城董氏子。他的叔父董提,在伪宋朝廷做礼部尚书。”

  董毓连忙下跪:“大明士子毓,拜见太子殿下!”

  朱铭亲自搀扶:“不必拘礼。”

  稿城董氏,是五代时期迁居稿城的,金元两朝有不同支系做大官。

  一是金朝的董师中那支,官至金国宰相。

  二是元朝的董文炳那支,万户、太师、太尉出了一大堆。董文炳本人,更是负责给忽必烈组建汉人侍卫亲军。

  前番完颜宗望扶立傀儡皇帝,稿城正好在伪朝治下。

  稿城董氏麻溜降金,宋朝进士出身的董提,更是被重用为傀儡朝廷的中枢官。

  此次刘豫夺取朝堂大权,也不敢拿董提怎样,反而提拔其为礼部尚书。因为稿城的位置太重要,而董氏又是稿城第一望族。

  董提一边给金国做狗,一边又秘密联络宗泽,家国大义他们不管,只想保住自己的家族。

  “太子殿下,”董毓快速说明情况,“真定伪朝前几日大乱,刘豫弹劾黄潜善通敌,把黄潜善一党下狱数十人。如今伪朝已经人心惶惶,多有心向我大明者。家叔虽是那伪朝的礼部尚书,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归正大明。我稿城董氏一族,愿为大明奋死抗金!”

  朱铭一副被感动的样子,叹息说:“河北有孤忠,说的就是董氏啊。”

  董毓听得此言,变得更加激动。

  有朱太子这一句话,稿城董氏必不被清算。

  朱铭问道:“董氏除了在伪朝做文官,可还有什么带兵将领?”

  董毓说道:“在下的堂兄董焕,原为顺安军守将,麾下有三千将士。上个月被调往河间府,协助那里的金兵守城。在下的族叔董捡,原为安肃军将官,麾下有五百将士,上个月被调到永宁军城。”

  朱铭说道:“你立即给他们写信,我让人伺机联络举义。”

  董毓有些为难,说道:“不必太子费心,在下可派家奴去联络,否则容易提前走漏消息。”

  朱铭顿时皱眉:“难道直至此时,董家还想着首鼠两端?”

  “万万不敢!”董毓吓得连忙跪倒。

  “那你就写信吧。”朱铭又是一副和善微笑。

  董毓只能硬着头皮,给堂兄和族叔写信,让他们寻找机会临阵倒戈。

  白胜把两封信收好,带着董毓离开。

  等这家伙走后,朱铭问道:“鹏举,伱对董氏如何看?”

  岳飞回答说:“皆贪生怕死之辈,谁得势他们帮谁。但稿城极为重要,还须借助董氏之力。”

  “稿城的其他大族呢?”朱铭又问。

  岳飞说道:“都差不多,一边投靠金人,一边联络大明。稿城紧挨着赵州,那里真正的义士,早就举家南逃了,末将军中就有稿城籍将士。”

  不管是不是贪生怕死,留着没走的士绅,确实都心向大明,因为金人统治太过残暴。

  一般而言,遇到敌方军队杀来,乡村士绅会躲进城里,或者举家逃往安全所在。

  稿城周边乡村的士绅,得知朱太子带兵杀来,既不往城里躲,也不往北边逃。朱铭抵达的当日,就有士绅陆续来拜见,而且还带着酒食来犒军。

  这就是史书上说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甚至有士绅的帽子下面,藏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发型。他们去年畏惧金人,还真就剃发易服了,从此出门必戴帽子遮掩丑陋。

  朱铭也不怪罪,都亲自接见,并且好言相向,称赞他们忠义。

  士绅们被感动得当场掉泪,不愧是天朝正朔的太子啊,气度非凡令人如沐春风,哪里是那些金国蛮夷能比的?

  ……

  稿城郊外。

  李彦仙带着数千陕西骑兵,与岳飞、郦琼组建的骑兵部队,共同出动遮蔽整个战场。

  金国猛将撒里曷,手里只有两千骑,被压制得无法出城。

  “立往永宁军,向元帅请求援军!”撒里曷无比憋屈。

  这家伙是婆卢火的侄子,婆卢火带兵归属完颜宗翰,撒里曷却带兵归属完颜宗望。

  因为撒里曷属于世祖系贵族,他是金世祖劾里钵的养子!

  此人后来大权在握,做到了金国左丞相兼左元帅,但终究被“南宋名将”完颜亮给干掉了。

  “敌军射书进城了!”

  “不准任何人拆阅,全部搜集起来烧毁……慢着,烧毁之前先拿给我看。”

  一队队大明骑兵,在岳飞、郦琼、李彦仙的带领下,朝着稿城之内射进去书信。

  金兵骑马在城内来回奔走,在城墙上也四处查看,发现书信立即收缴,有私自拆阅者格杀勿论。

  一个渤海文士,此刻正在给撒里曷读信:“这些信里说,稿城董氏、卢氏、李氏、张氏、庞氏……皆已投靠明国。又说了我大金许多坏话,让城内汉人一起反金做内应。还让驻守稿城的汉军倒戈投降,若有军官带着士卒倒戈,就饶恕他们以往的过错,今后论功时还重重有赏。”

  撒里曷叫来自己的传令官:“传令诸部,河北汉军不得靠近城门、箭楼、粮库等军事重地。只许他们防守城墙,每一处城墙的河北汉军,两侧必须安排我金国儿郎监督。夜间巡城的士卒,一旦发现有人违反宵禁,为兵者连坐一伍,为民者连坐十户,全部砍头正法!”

  这大战才刚刚开始,稿城之内已风声鹤唳。

  宵禁时间提前到酉时两刻,也就是不到傍晚六点,城内百姓就不准再出家门。

  河北汉军明明是守城部队,却被撒里曷派兵严密监视。

  仗打到这种地步,河北汉军已成累赘!

  撒里曷还是觉得不稳,又把城内有头有脸之人,集中派兵看押在县衙之中。并且还对他们的家人说,城内一旦出现起火等事故,金兵不会仔细追查是谁干的,会把县衙里关的那些全杀掉。

  种种措施,严厉至极,但还是有人私自拆阅书信。

  朱铭在扎营之后,就派兵掩护民夫填护城河。一边填护城河,一边持续往城内射书,总有那么几封没被金兵搜走。

  更多的攻城器械,被分拆成零部件,从新河镇源源不断装船运来。

  宗泽负责西路军的后勤,包括打造攻城器械,新河镇云集了大量工匠,那里也是重要的粮食转运站。

  稿城之内。

  宵禁前换防,一支河北汉军离开城墙,默默返回城内军营。

  这股汉军的首领叫张迪,历史上属于河北巨寇,在洺州聚众数十万造反,最后被刘光世率兵镇压。

  由于朱铭在四川起兵,牵制了宋朝的兵力。这个时空的张迪,虽然也被朝廷镇压,却没有面对刘光世,他假死脱身带着残部逃进太行山。

  刚开始反宋,紧接着抗金,实在打不下去了,就被傀儡小朝廷招安。

  “大哥,白天见到的那封信去哪了?”部将张浩低声问。

  张迪说道:“吃进肚了。”

  “那就好,不会被金兵搜出来,”张浩问道,“信里写的什么?”

  张迪说道:“让俺们倒戈反金,以往罪过都不追究,还能立功获得重赏。”

  张浩说:“在太行山躲了两年,又被真定朝廷招安一年多,弟兄们都想回洺州老家。不如寻机反金吧,听说南边换了新朝廷,洺州老家都还日子不错。那岳飞也仁义得很,对待百姓秋毫无犯。”

  “俺也想回家,”张迪说道,“这金兵不拿咱们当人,既要让咱守城,又日防夜防,依俺看早晚要吃败仗。但老兄弟已死了太多,不能再莽撞行事,得寻个好时机狠狠杀那些金兵!”

  张浩说道:“俺们都听大哥的,弟兄们早就想造反了!”
金兵主力未至,完颜宗望就亲自来了。

  “战况如何?”完颜宗望问道。

  撒里曷说:“护城河暂时还没被敌军填平,但朱太子有披甲骑兵数千,我这两千骑兵被杀回城中,没法再出去探查战场四处。”

  “明国的披甲骑兵,比起上次交战时如何?”完颜宗望问道。

  撒里曷说:“更不好打了,战马变得更高大,甲胄变得更充足,骑术也更为高明。我派骑兵出去侦察敌情,前后打了三场,损失骑兵四百余。敌方有一骑将应该姓李,出战时带着李字旗,这人麾下的骑兵最多。赵州的岳飞、郦琼等将也在。”

  完颜宗望又问:“各部士气怎样?”

  撒里曷说:“除了河北汉军,其余各族将士都还可以。敌军每天都往城内射书,其中一些书信,射进来就找不到了,我担心有些汉军会投敌。”

  完颜宗望说:“从太行山招安的贼寇,可以留下来守城。挑选城内几家富户,最好是本地大族住在城里的族人。让这些招安贼寇去杀人抢劫,抢到的钱财和女人都归他们。这样既给他们好处,又让他们与本地大族结仇,定然不敢再想投敌的事情。”

  “好主意!”撒里曷喜道。

  完颜宗望又说:“其余河北汉军我带走,给你留一批契丹兵。”

  撒里曷问道:“元帅不在这里决战?”

  完颜宗望摇头道:“朱太子选定的战场,我怎么可能一头钻进去。我要带着大金主力,还有不可靠的河北汉军,从真定府南下攻打赵州城。两军决战的战场,就在赵州城外!”

  滹沱河、寝水、葫芦河、黄河互相联通,组成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

  稿城卡在长方形的左上角处,两支明军位于长边和宽边,相距三十余里把稿城给夹住。

  整个长方形内部,全是明军的地盘。

  完颜宗望也可以渡河绕进来,但他将面临长方形内的多处城池。每一座城池,都是明军的一个据点,鬼知道哪座城有重兵埋伏。

  如果把稿城选为决战场,双方必在长方形左上角的狭窄区域作战,金国骑兵的战斗力很难发挥出来。

  而且,朱铭还不怕被金兵袭扰粮道,因为几条河水路连通,运粮船无论走哪里都可以。

  完颜宗望的想法很简单,他要换一个出兵路线。

  即从真定府出发,以栾城为跳板,直取宗泽所在的赵州城,同时让撒里曷死守稿城。

  朱铭若带兵去救赵州,完颜宗望就在那里打决战。朱铭如果不救赵州,他就一边围城,一边从背后杀向关胜、李进义、岳飞的大营,还能趁机袭取更南边的宁晋,威胁明军的重要粮站、工匠聚集地新河镇。

  ……

  “金兵在换防?”朱铭开始思考情况。

  李彦仙说道:“据侦骑用望远镜观察,有大批金国精锐过河入稿城,又有许多城内弱兵被船只运走。应该是用金兵换走河北汉军,金人看来是要死守稿城。”

  朱铭说道:“稿城是真定府的门户,金人当然要死守。但他们又会把河北汉兵带去哪里?”

  “会不会是去打赵州?”李彦仙猜测道。

  朱铭点头说:“也有可能。但赵州城高池深,关胜、岳飞他们又能迅速回援,完颜宗望是肯定打不下来的。多半是想把我引诱过去,换一下决战的战场,他不愿在稿城这破地方打仗。”

  李彦仙说:“其实在哪里打都一样。”

  朱铭笑道:“洨水比较狭窄,金兵可以轻松渡河,金骑可以纵横驰骋,战败了还能迅速退往栾城和真定。那里可进可退,对金人而言自然更佳。让岳飞领军回赵州,多派轻骑打探敌情。一旦确定金兵主力去了赵州,李进义带兵留下与我合营,关胜、郦琼则去跟岳飞合兵一处。”

  “我们不过去?”李彦仙问道。

  八字军统率王彦突然来一句:“殿下要强攻稿城?”

  朱铭说:“拿下稿城,真定府就门户洞开。我都快把护城河填平了,又怎会被完颜宗望牵着鼻子走?我打稿城,他打赵州,看谁先打下来。”

  完颜宗望上次南侵,带着好几万大军,面对一群弱兵死守都打不下赵州。

  这次即便带了回回炮,恐怕也只能望而兴叹,宗泽、岳飞、郦琼、关胜、李显忠等人可全在那里!

  当然,完颜宗望也是这么想的,他留下了精锐死守稿城。而稿城的城墙虽不如赵州,但西面和北边都背靠河流,他实在想不出来朱铭能怎么拿下。

  怎么拿?

  用**火炮呗!

  火炮虽然很难短时间轰塌坚固城墙,但可以优先击毁城楼、箭楼等重要防御设施。

  ……

  稿城。

  大量河北汉军被带走,只留下六千招安贼寇,又补进来几千契丹兵。

  被留下的汉军统领,分别是张迪和孔彦舟。

  孔彦舟是岳飞的相州老乡,流氓混混出身,犯罪了改名跑去当兵。事发被抓押解入狱,贿赂看守者给他松绑,半夜逃走又去做盗贼。

  历史上,这货当兵镇压山东义军立功,居然在南宋节节高升。率军征讨钟相时,行军途中烧杀抢掠,逼得大量百姓投靠义军,又战败丢失大量辎重,把钟相杨幺起义军养得一波肥。

  后来叛宋降金不说,还强娶自己的女儿。为了逼迫母女就范,把自己小妾送进妓营,一番凌辱之后,小妾只能把女儿献给这禽兽。

  如此混账,竟然还能善终,在金国被封为广平郡王,临死前还在上疏劝完颜亮攻宋。

  这个时空,山东早就被大明占了,孔彦舟自然没机会投军前往山东镇压。

  他一直在相州为盗,后被宗泽招安抗金。因为军纪太烂,受到宗泽的处罚。第二次犯事时,孔彦舟自觉小命不保,带着一群滥兵进太行山做土匪,又被傀儡小朝廷给招安。

  “这一家,你们谁带兵杀进去?”撒里曷问道。

  张迪说:“这里是董家的店铺,董相公可是礼部尚书。”

  撒里曷笑道:“一家金铺而已,后院住着的,也不过是董尚书的族侄。董尚书忠于大金,一个金铺他不会计较。你们如果带兵杀进去,前面店铺里的金银首饰,后面宅院里的大族女眷,抢到多少都算伱们的。谁去?”

  孔彦舟听得眼睛发亮,迫不及待道:“俺去!”

  张迪却迟疑不言,他是巨寇不假,以前也四处劫掠,抢的富家大户不在少数。可那时是为了生存,现在不愁吃穿,何必再搞这种事情?

  而且,这里是董家的金铺,杀人越货之后还怎么投靠大明?董氏一族必然告状,今后大明朝廷多半要问罪。

  撒里曷不理睬跃跃欲试的孔彦舟,而是看向迟疑不定的张迪:“你去!”

  “将军……”张迪还是不敢下手。

  撒里曷打断道:“杀人劫掠都不敢,你是不是想通敌?你麾下所有军官,必须杀进金铺,砍死里面男人,每个军官都要动手!”

  张迪只能硬着头皮照办,他如果不对董家金铺下手,肯定会被撒里曷给当场处死。

  叫来麾下全体军官,以及两百个老兵,张迪把话讲了一遍,无奈道:“里面的人不死,我们就得死,跟着俺再干一回买卖吧。”

  众人只得冲入金铺,见到男人就杀,见到财货就抢,同时还分兵杀进内宅抢女人。

  里面惨叫声四起,撒里曷听得满脸笑容。

  他一直担心河北汉军投敌,现在杀了本地望族,看他们还如何投敌!

  孔彦舟却是迫不及待,问道:“将军,俺去抢哪里?”

  撒里曷说道:“随便你挑一家,记得前店后宅都要抢光。”

  孔彦舟兴奋道:“保准一个不留!”随即又说,“一家店的财货,恐怕不够麾下将士分润,末将能不能抢两家?”

  “哈哈哈哈!”

  撒里曷听得大笑不止,指着孔彦舟说:“你是个有前途的,便去挑两家来抢吧。”

  “多谢将军恩赐!”孔彦舟风风火火去召集兵马。

  文有刘豫,武有孔彦舟,这种拟人生物还真不少。

  他们都是不计后果的,只顾眼前富贵,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

  董家金店已经消停下来,撒里曷亲自进去查看,沿途发现不少男人尸体,一群妇孺缩在内宅哭嚎发抖。

  “很好!”

  撒里曷表示极为满意,可以放心让张迪带兵守城了。

  想了想,撒里曷又问:“谁是店主的妻子?”

  妇孺们依旧在哭嚎,没人回答问题。

  撒里曷拖出一个男童:“我要杀人了。”

  “不要!”

  “还我孙儿!”

  一下子站出一老一少,应该就是店主的母亲和妻子。

  “这个太老了,”撒里曷指着年轻妇人,对张迪说,“你带这女人去卧房,今天我给你做媒人。”

  之前被迫杀人越货,张迪心中就很不痛快。

  现在又逼着他大白天霸占人妻,张迪已然愤怒至极。他当初被宋朝逼着造反,那是实在没有活路了,他乃拥众数十万的豪杰巨寇,不是眼里只有钱财美女的宵小之徒!

  妇人哭嚎着被张迪拖进卧室,在床上挣扎得更厉害。

  张迪感觉窗外有人在看,趴在妇人身上,贴到她耳边说:“娘子恕罪,俺也是被逼的,金贼在窗外看着呢。”

  妇人只顾哭泣挣扎,哪里能听进去这些话。

  张迪坐起猛扇两耳光,打得妇人头晕目眩,怒喝道:“臭婊子,莫要再哭闹,吵得爷爷耳朵生疼。”

  说完,又装模作样借自己的裤带,趴下去再次耳语:“娘子,俺不入身,你且装一下。待俺投了大明朝廷,你要站出来为俺作证,俺这次实属被逼无奈。”

  妇人听明白了,但还在发愣,完全忘了演戏。

  直至张迪解她裤子,妇人下意识再次尖叫。

  “对,就是这般叫起来。”张迪不敢回头去看窗外。

  撒里曷观察了一番,仿佛这事很有趣,大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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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3 11:04 | 只看该作者
完颜宗望的副手刘彦宗,已经拖着病体回到燕山府,历史上他明年就会病死,这次却是冒雪赶路染了风寒提前生病。

  刘彦宗把第三子刘萼叫到病床前:“女真终归是蛮夷,一时得势,不能长久,早晚必被明国所灭。我若是病死了,明年你不要起兵作乱,女真兵这次大战没死多少。明年叛乱之人,必被女真兵镇压。”

  “父亲,我记得了。”刘萼说道。

  刘彦宗说:“如果调你带兵平叛,你可趁机立功,全力镇压叛军,官职升得越高越好。如果是跟明军作战,你就不要再卖力,寻找到合适机会再投明。一切以保住族人为要,不管是辽是金是明,刘氏香火要传下去。”

  刘萼点头说:“孩儿谨记。”

  刘彦宗说道:“我刘家在唐代就做卢龙节度使,在辽国也世代显贵,在金国照样受重用。这是因为什么?一是诗礼传家,二是手里有兵。要让子孙多读书,还要让子孙统兵权,这两样万万不可放下。”

  “是!”刘萼说道。

  刘彦宗又说:“找机会给朱太子写信,就说刘氏愿意降明,在两军阵前倒戈一击。事关重大,不能疏忽,不可走漏消息。你那几个兄弟,除了四弟之外,谁也不要告知。”

  刘家的投降基因很厉害,祖宗降辽,自己降金,又打算让儿子降明。

  其中一位祖宗,为了那卢龙节度使的位子,甚至干出弑父弑兄的丑恶勾当。

  朝代轮换不休,刘家永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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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3 11:16 | 只看该作者
一家文具店的店主叫贾宗孚,他拢着袖子正在店内向火,隐约听到“大捷”等关键词,忙不迭的往街上跑去打探情况。

  片刻之后,贾宗孚携带妻儿,乘坐驴车出城,至郊外一乡下宅邸。

  他狂奔进内院,跪在雪地里哭泣嘶喊:“父亲,王师大捷,我贾氏可以归乡了!”

  贾氏,真定第一望族。

  其先祖为唐代魏国公贾耽,世居南皮,唐末举族迁往真定,渐渐沦为普通家族。

  有一子孙贾纬,在五代时被举荐,渐渐平步青云,甚至参与修撰《旧唐书》。

  又有一子孙贾琰,是赵光义的潜邸大臣,一路做到了三司副使。

  真定贾氏,再度兴旺起来。

  其联姻家族,遍布四川、江西、河北、河南、山东、山西、荆湖、江浙,联姻对象兼具文官、武将和宗室。

  贾蕃是范仲淹的二女婿,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撺掇怂恿治下百姓越级上访。

  范仲淹之子范纯仁、枢密使文彦博、大学士韩维、御史中丞杨绘、监察御史刘挚,给此次越级上访事件打配合,众人联手阻挠新法实施。

  真定贾氏从此卷入新旧党争,并成为新党重点打击对象,贾家从此逐渐走向没落。

  贾氏家族的最后两个高官,一个看不惯蔡京滥铸夹锡钱,愤而辞官养老去了,在七年前病死。一个做江淮发运副使,积极支持花石纲,破坏东南转般法,由此获得宋徽宗赏识,病死于刑部侍郎的任上。

  金人在真定府扶立傀儡皇帝之初,真定贾氏就纷纷南逃,不愿出仕伪朝,也不愿给金人当狗。

  在国家民族大义这方面,真定贾氏还是拎得清的——也有少数族人没走,但家族势力所剩无几。那些留下来的贾氏族人,只能依附黄潜善,被刘豫给一并收拾了。

  真定贾氏跑去投奔开封贾氏,结果两支贾氏合并之后,族人过千被朝廷盯上,成为第三拨被分拆迁徙的家族。

  这些被拆分的家族,在新地方获取户籍之后,三十年内都不准随意迁户口。

  迁徙到肥乡县的贾氏,拢共也就三十多人。

  有些在县城买了店铺做生意,有些花钱在乡下买田耕种。

  得知王师收复真定府,迁居肥乡县的贾家人,一起跑去县衙请求回乡。

  因为在真定府那边,贾氏曾经拥有数万亩良田!

  跟真定贾氏相比,威风凛凛的稿城董氏,只不过是乡下小土豪而已。

  “你们要回乡?”肥乡县令汪大临皱起眉头。

  迁居肥乡的贾氏族人,以贾易简为首领,他作揖道:“故土难舍,老朽年近古稀,只求落叶归根葬于祖坟之侧。”

  汪大临说:“此孝道大义也,不如老先生百年之际,再由子孙护送灵柩回乡安葬?”

  这话差点把贾易简的肺给气炸,他是想活着回乡拿回家产,而不是躺在棺材里回乡入土!

  “请县令做主!”贾易简再度作揖。

  汪大临为难道:“分拆迁徙大族,乃朝中相公们的决议,俺一个县令哪里能更改?尔等在肥乡已经落籍,三十年内子孙不得再迁徙。想要回乡,须得户部尚书同意,不如老先生给户部写信?”

  贾易简终于怒不可遏,用拐杖指着汪大临:“真定贾氏,世代显宦,姻亲遍布九州,子孙贤才无数。你一个小小的县令,竟也敢欺辱到贾氏头上,就不怕今后会遭报应吗?”

  汪大临也怒了,猛拍桌案说:“你贾氏在故宋世代显宦,俺却是大明新朝的县令,少拿前朝的富贵来呈威。再敢咆哮公堂,便将其叉出去!”

  双方不欢而散。

  汪大临也出身南方望族,他本来是同情贾氏的。

  但拆分迁徙大族是中央政令,他怎么可能为了帮贾氏回乡,跑去上疏朝廷请求户部朝令夕改?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分拆到各地的贾氏族人,开始互相通信串联,并派人到开封哀求故旧帮忙。

  但屁用也没有,这事儿得户部尚书钱琛签字盖章!

  ……

  类似的家族还不少,贾氏属于势力最强大的一个。

  正因其强大,被朝廷给盯上,小一些的家族反而能自己跑回乡去。

  朱铭对宗泽说:“在诸多财产纠纷的案子里,应当更偏向于南逃的家族。他们晓得家国大义,不愿臣服女真蛮夷,却因举家南奔大明,而被投金的家族霸占财产。这是不合道理的,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是。”

  宗泽对此无所谓,他家虽然世代书香,但距离成为大族还远着呢。

  宗氏祖籍南阳,五代时迁居江南。因为扛不住苛捐杂税,又举家迁去义乌山区,靠开荒种地艰难生存繁衍。

  宋朝开国之初,赋税稍微轻了些,宗氏这才从山里搬出来。

  但依旧是乡下小地方的家族,而且繁衍百余年之后,家族地少人多难以为继,宗泽他爹又带着一部分族人迁徙。

  朱铭说道:“不论是投金的大族,还是回乡的投明大族,一切以田契为准。拿不出田契的,田产一律充公分给流民佃户。河北官兵和抗金义军,应当优先分得无主良田!”

  “是。”宗泽记下。

  朱铭继续说:“族人超过三百还不分家的,勒令其立即分产析户。族人超过五百还没分家的,强行拆分迁徙别处。趁着刚刚结束战乱,要快刀斩乱麻把他们压住!”

  宗泽提醒道:“殿下,这种事情很难办,地方大族必定联合吏员抗命。他们不敢公然违抗,却可以阳奉阴违,县令、主簿稍不注意就会被蒙骗。若是县令、主簿能力不足,甚至政令都没法出县城。”

  朱铭说道:“那就传令各县主贰官,他们如果制不住地方大族,可以申请调兵去办事,我每个县给他们三百兵。我不会觉得他们无能,如果把事情办好了,反而还会嘉奖他们!”

  “是!”

  宗泽心中叹息,不听话的河北大族要遭殃了,太子殿下竟然直接动用军队。

  河北一片狼藉,各县百废待兴,正好可以搞摊丁入亩。

  宗泽身为河北左布政使,前几天终于把省城迁到真定。

  右布政使正在负责省会搬迁工作,开春之前,官吏们能够全部到岗。

  太子行在,设于伪朝皇宫。

  布政司衙门,设于伪朝的太宰官邸。

  宗泽坐车返回布政司,董提在门外等候已久。

  “进去吧。”宗泽没好气说。

  董提连忙低头跟上,一并进入布政司衙门。

  刚到内堂,董提就噗通跪地,带着哭腔说:“请相公救救董家!”

  宗泽反问:“董家怎么了?”

  董提说道:“稿城县令让士卒替换衙前,在县衙大堂之侧,专门用一间屋子接诉状。又勒令俺董家的所有族人,把家里的田契、房契交到县衙登记造册……”

  宗泽装糊涂道:“这不是应该的吗?董氏一族的房产田产,不交到县衙登记造册,难不成伱们还打算偷逃赋税?”

  “不是……”董提焦急道,“许多店铺与田产,因为日久已经损毁遗失,一时间哪能拿得出来?”

  宗泽冷笑:“不止这些事情吧?”

  董提慌道:“太子与金人作战时有令,以前的罪过既往不咎。可……可那稿城县令,接到诉状竟然翻旧账,这是要毁掉太子的名声威信啊!”

  宗泽却说:“太子所言既往不咎,是特指某人。阁下帮忙夺取真定立功,太子当然既往不咎。但总不能你立下大功,整个董氏都有功吧?那样一来,今后若有董氏族人杀人犯法,你一个人守法就不处置他们?”

  董提无言以对,因为宗泽说得好有道理。

  宗泽说道:“真定县令,也快走马上任了。真定县的董家人,也要拿出房契和田契来。若拿不出,那些产业就不是董家的。如果有人来告状,说董家霸占了他们的产业,那么董家有契书也会作废。”

  董提听得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当场。

  真定府最大的家族贾氏,因为举族南逃投奔大明,他们带不走的各种产业,都被伪朝官员给瓜分掉。

  现在,吃进去的全得吐出来!

  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你们给金人当狗,趁机夺取别人家产。现在大明杀回来,你们摇身一变又成功臣,不但没有任何损失,产业还因此扩大好几倍。

  宗泽死盯着董提说:“太子殿下言而有信,你既然立功,那就既往不咎。老老实实交出这两年侵占的财产,不再去管其他族人的烂事,太子一定不会再追究你的过错,甚至还会让你继续做官。整个董氏,仅限你一人!”

  董提在原地跪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请宗相公上疏举荐在下,俺愿带着妻儿老小,搬去任职地定居,永远不再回真定府和稿城!”

  “这才对嘛。”宗泽微笑道。

  等于是董提带着父母妻儿迁徙,与整个董氏家族做切割,今后都不能再跟老家联系,就连董提的亲兄弟也不能联系。

  这样一来,既处理了董家,又可保证太子的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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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4 12:17 | 只看该作者
时渐灰溜溜离开东京,过黄河来到从陈桥镇,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女真人的发型,是把前面剃光,脑后留两条辫子。

  由于上次出使被朱铭割掉耳朵,时渐被允许保留部分契丹样式。

  他把两鬓的头发给蓄起来,撺起巴掌大一片遮住耳部,下方再编辫子进行收拢,这样就可完全掩盖被割掉的耳朵。

  一路疾驰回燕山府,时立爱见儿子没再缺零件,颇为高兴的带他去见完颜宗望。

  时渐把整个交谈过程详细复述,又说:“元帅,臣在开封四方馆下榻时,曾邀请明国鸿胪寺官员喝酒。那人虽然也言语不逊,但醉后透露出一些信息。明国皇帝自诩仁义,不对百姓课收重税,国库的钱粮已经打仗用光了。”

  完颜宗望精神一震:“也就是说,明国今年可能不会大举出兵?”

  时渐说道:“至少要等新粮收获以后。”

  “哼,他们能收新粮,我这里就不会吗?”完颜宗望自信一笑,但那笑容多少有些外强中干。

  去年强行征粮征兵,今年春天又有人造反,虽然叛乱已然轻松平定,但这些事件严重影响幽燕之地的农业生产。

  时立爱劝他把各部重新迁回辽东,但在粮食奇缺的情况下,骤然迁徙又得饿死不少人,鬼知道还会激起多少叛乱。

  金国喜欢拆分迁徙各族,可又很少做足迁徙准备,每次迁徙都是一场血泪之旅。

  跟时立爱商议一番,完颜宗望走向内宅的佛堂。

  佛堂里面,耶律余里衍正在礼佛念经。她是天祚帝的第三个女儿,封号为蜀国公主,被俘之后即遭完颜宗望霸占。

  余里衍还有五个姐妹,其中两个甚至未成年。

  完颜宗望走进去,余里衍依旧在念经。他也没有去打扰,而是盘腿闭眼坐在蒲团上,听着念经的声音清心放松。

  这位杀人如麻的金国元帅,不但笃行佛教,而且还有“菩萨太子”之称。

  仁慈善良,都是对比出来的。

  相较于完颜宗翰的嚣张跋扈、手段酷烈,完颜宗望更听得进去意见,而且对归降文官礼贤下士,对麾下将士也相对温和。如此一来,怎不是“菩萨太子”?

  时立爱最初是跟着完颜宗翰混的,他发现完颜宗翰刚愎自用,于是就找个借口辞官归乡。

  几年之后,时立爱见到完颜宗望,一番交谈之下立即归顺,并认为“菩萨太子”才是明主。

  “咚咚咚咚!”

  佛堂里的木鱼声不绝于耳,经文内容让完颜宗望忘却烦恼,他再次思考如何应对明军的那些火器。

  但实在想不出来,那玩意儿太过超前于时代。

  就算是几百年后,满清的楯车也只能挡住虎蹲炮等小炮。如果遇到明军的威远炮,楯车分分钟就被砸成碎片。

  傍晚,时立爱持一物什,紧急前来求见。

  “这是何物?”完颜宗望疑惑道。

  时立爱说:“明人呼为望远镜、千里镜、万里镜。”

  去年金兵从河北撤走时,留下了一些奸细,以北地汉人为主。

  这些原本生活在辽国的汉人,辽国灭亡时大量逃入宋国边境。宋徽宗花钱买下幽燕之后,把北地汉人难民迁回幽州好几万,但依旧有不少留在河北安置开垦。

  他们有的帮助金兵南侵,但更多却是老实种地,并且遭到傀儡小朝廷盘剥。

  完颜宗望问道:“那些北地汉人,有多少传回消息的?”

  时立爱说:“寥寥数人而已。”

  时立爱去年留下一百多个奸细,把这些人的家属全部掳走,勒令他们潜伏在大明国境之内。

  但这些人都被大明安置耕种,还鼓励他们跟女性难民组建家庭。眼看着能过安稳日子,大部分奸细都收心了,愿意老老实实做大明百姓。

  只有极少数还惦记被掳走的父母妻儿,冒着杀头的风险给时立爱传递消息。

  完颜宗望拿着望远镜,翻来覆去研究:“这个怎么用?”

  时立爱说:“大的一端朝外对物,小的一端贴近眼睛。在看远处的时候,镜筒可拉长收缩,直至把景物看清为止。”

  完颜宗望登上楼阁,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房屋,很快就欣喜说道:“有此利器,作战之时,数里外亦可指挥!”

  时立爱说:“发回消息的是一个工匠,能写会算。他已在广信生活数年,被一家鉴铺聘用。明国的八字军移驻广信,有军将的望远镜坏了,就拿到鉴铺里打磨修理。此人暗中观察,又询问负责修理的工匠,总算打听清楚此物构造。臣依其信中之言,挑选工匠打磨两月,总算把这种望远镜造出来。”

  这明显是大明军队的后勤不完善所致,还没来得及在河北新复地盘组建军械厂,而且部队里的随军工匠也回老家去了。

  相应工匠,兵部正在安排他们向北迁徙,去年允许工匠们回家过年,并跟家属商量搬迁事宜。

  完颜宗望把玩着望眼镜,高兴一阵又开始忧虑:“之前已有火器,现在又有望远镜,听闻平夷砲也是朱太子所造。明军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时立爱说:“着实不知。”

  “这朱太子到底什么来头?”完颜宗望说,“他一个宋国进士,怎也能如工匠般造物?”

  时立爱说:“臣在真定府时,倒是听黄潜善讲过。黄潜善曾在宋国的利州路做官,朱家父子的家乡洋州,也属利州路所管辖,当地有朱氏的许多传闻。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朱皇帝出海遇到仙人,获得天书三卷。”

  “天书三卷?”完颜宗望信佛,对此将信将疑。

  时立爱说:“一卷天书叫《农书》,记载着诸般农事,可令天下风调雨顺。一卷天书叫《兵书》,记载着诸般兵事,火器、平夷砲亦写在书中。还有一卷天书叫《道书》,记载着诸般道法,修炼大成可飞升成仙。”

  这种乱七八糟的传言,是黄潜善结合汉中民间传闻,再自己添油加醋给杜撰瞎编的。

  目的很简单,黄潜善把朱家父子吹得越牛逼,金国就会愈发重视扶持傀儡小朝廷。

  完颜宗望冷笑:“朱太子要真学会了道法,在战场上呼风唤雨即可,还用得着拿火器来打仗?”

  “确实是无稽之谈,”时立爱说道,“但真定府的文官,众口一词说朱皇帝起兵之前,曾进献大灵芝给宋国皇帝。那个灵芝,有磨盘一般大小,开封官民人人都知道。”

  完颜宗望突然有点恐惧,他被火器给打怕了,如今总是疑神疑鬼的。

  次日,完颜宗望召见刘豫,问道:“你可见过明国的朱皇帝与朱太子?”

  刘豫卑躬屈膝道:“朱氏父子在开封做官时,小臣正好被宋皇贬去两浙。等小臣回京之后,朱太子已外放为濮州太守。那朱皇帝虽然还在京城,但深居简出很难见到,偶尔出门也是被招进皇宫里。小臣只在宋皇郊祭时,见过朱皇帝一次。”

  完颜宗望又问:“朱皇帝在开封有何神异之处?”

  刘豫仔细回忆道:“此人进献回春之术,宋皇因此大索民间玻璃,在艮岳打造琉璃洞天。小臣曾听人说,即便冬日积雪三尺,琉璃洞天之中也暖如仲春。”

  完颜宗望问道:“你可亲见?”

  刘豫说道:“小臣当时不受宋皇宠幸,因此不能进入艮岳,也没能亲眼看到琉璃洞天。但蔡京、童贯、林灵素等宠臣,却是经常出入此地,他们都曾说起过琉璃洞天的神异之处。”

  完颜宗望嘀咕道:“难道真有天书三卷?”

  刘豫又说:“朱皇帝当初进京,就已经三四十岁。小臣在郊祭时见到此人,发现他面如冠玉,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肌肤便如同少年一般。他还蓄了两髯胡须,穿着宋皇赐予的紫色道袍,真个仙气飘飘恍如得道真人。”

  “你没有说谎?”完颜宗望问道。

  刘豫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亲眼见过朱皇帝的宋臣都能作证。他还举荐了一个叫薛道光的道士,修的是什么内丹法,也极得宋皇宠信,还被派去打造船队出海寻仙。”

  完颜宗望又询问一通,挥手打发刘豫离开。

  然后他就陷入沉思,难道明军的火器,真的就是得自仙授?

  完颜宗望害怕的同时,又心痒难耐起来。他领兵作战十余年,全身都有旧伤,一遇到阴雨天气就疼。而且随着年龄增大,各种毛病也变多,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如果能得到三卷天书里的《道书》,自己岂不是也能修习?不说成仙入道,至少也能延年益寿啊。

  一定要攻破开封,把三卷天书给抢过来!

  胡思乱想半宿,完颜宗望失眠了,等到第二日起床,才摇头自嘲苦笑。

  这种乱七八糟的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定是无知之人,在那里牵强附会。

  完颜宗望将传说定性为谣言,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有那么几分相信,始终对《道书》抱有幻想。

  左思右想,他下令召见自己地盘里的佛道高人。

  不管如何,先跟得道之士聊聊再说,就当是打发一下无聊时间。

  佛道高人还没来拜见,哈尔滨那边的心腹,就给完颜宗望发来密信——完颜宗干亲率一万兵马,南下征讨高丽去了。既为了报复高丽背刺,又打算在高丽抢人抢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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