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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练兵:不是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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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9 11: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到二院,马三狗几人正在吃早饭。

  他们现在消耗也大,整天漫山遍野的绕着村子巡逻,一天两顿饭跟不上消耗,早就跟着韩桢改成了一日三顿。

  来到餐桌前坐下,韩桢拿起一个炊饼问道:“昨日如何?”

  猴子答道:“还成,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好一些了。”

  “工人们怎么样,可有人闹事?”

  “倒是没有,他们干活很用心,只是不熟练,昨日下午有个工人凿石头时砸伤了手。”

  这是没法子的事情,那些村民第一次烧石灰窑,难免会出现小问题,等到往后熟练就好了。

  “你也瞧见了,管理工人并不难,等熟悉之后,再提拔几个工人帮忙管理。”

  勉励了几句后,韩桢转头朝着谷菘吩咐道:“你今日莫要巡逻了,去帮我盯着山寨。”

  闻言,谷菘赶忙摇头道:“俺……俺不会修寨子。”

  韩桢呵斥道:“有黄木匠在,又不用你修。你只需盯着那些村民,莫要让他们偷懒。”

  给工钱又管饱饭,并不意味着他想当大善人,如此丰厚的待遇,是为了让村民卖力气干活,早些把山寨修好。

  这人呐,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大多数时候都是畏威而不畏德。

  这帮村民之所以愿意听他的,不是什么所谓的狗屁人格魅力,而是畏惧他的勇武。

  他若是放任不管,信不信这小山寨一个月都修不完?

  别把这个时代的农民想的有多淳朴,忙时耕田,闲时打劫的村子在京东路可不少见。

  小王村的村民虽没有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老实。

  他们或许没有杀官造反的胆子,可耍些小心思总是敢的。

  “那好罢。”

  谷菘点头应下。

  叮嘱完,吃了几个炊饼后,韩桢便匆匆出了宅子。

  谷场上,昨日报名参军的村民已经等在了那里。

  韩桢环顾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昨日报名11人,此刻却只来了8个人。

  见他面无表情,张和几人顿时感受到气氛有些许不对,不由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足足等了一刻钟,见三人还没来,韩桢吩咐道:“你等先去宅子里吃饭。”

  “是!”

  张和几人应了一声,迈步走进宅子。

  既然他说了一日三顿干饭,那必然会做到。

  没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八人便回到谷场上,静静站在那里。

  一直等到临近巳时,日头彻底升高,剩下的三人才陆续赶来。

  冷冷地瞥了眼后来的三人,韩桢缓缓开口道:“我昨日如何说的?”

  其中一人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明……明日辰时来此。”

  “呵!”

  韩桢忽地笑了。

  还真是没胆子杀官造反,却有胆子耍小聪明。

  敢跟他玩文字游戏。

  “先去吃饭罢。”

  韩桢大手一挥。

  见到这一幕,那三人面色一喜,张和几人则目光诧异的看着韩桢。

  他们本以为这三人会受到惩罚,结果竟如此轻松揭过了。

  一时间,神色各异。

  二院里,三人各自捧着一大碗麦饭,蹲坐在地上,一边吃一边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小声道:“吓死俺了,俺还以为会被罚呢。”

  “嘿嘿。”

  另一人得意笑道:“罚甚么?俺们可是按照他说的,辰时来谷场,又没超过时辰,凭甚罚俺们?”

  “王五说的对,总共就咱们这点人参军,俺们要是一走,谁给他当兵?”

  说罢,三人相视一笑。

  一连吃了两大碗麦饭,他们这才放下碗筷。

  待到三人重新回到谷场,韩桢问道:“吃饱了吗?”

  “吃饱了!”

  三人齐齐答道,心中暗自窃喜。

  闻言,韩桢微微一笑:“很好,既然吃饱了,那便开始训练。所有人围着谷场,先跑十圈热热身。”

  谷场并不大,一圈下来也就三百米不到。

  十圈就是三千米,既没有负重,也不是越野,算是正常训练量。

  但此刻,王五三人却脸色大变。

  只因他们刚吃饱了饭!

  王五张了张嘴,可刚才迟到的事情,他自知心中理亏,于是只能把话吞进肚中。

  跑就跑罢,大不了跑慢些。

  然而下一刻,却见韩桢继续说道:“要求两刻钟内跑完,谁若是跑不完,就莫要怪我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森森寒意,众人心头一惊。

  心惊之余,张和几人暗自庆幸。

  幸好来得早,否则就惨了。

  虽然他们也吃饱了饭,可距离现在已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早就消化的七七八八。

  王五他们三个可就惨喽!

  想到这里,张和幸灾乐祸的瞥了眼三人。

  “现在开始罢。”

  众人在韩桢的指挥下排成一队,绕着谷场开始小跑。

  三千米,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哪怕不经常运动,也能在20分钟内跑完。

  韩桢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很宽裕了,足足两刻钟,将近29分钟。

  头两圈还好,到了第三圈的时候,那三个人只觉得腹中传来一阵阵刺痛,并且刺痛愈来愈强烈。

  第五圈,他们脸色已然变得煞白,面色痛苦。

  “哇!”

  忽然,王五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地上不住的呕吐。

  刚吃进肚子的麦饭,随着一阵阵抽搐,全部吐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一群人纷纷顿住脚步。

  “继续跑,不准停!”

  这时,一声大喝在众人耳边炸响。

  众人被吓了一跳,赶忙迈动双腿,继续绕着谷场跑。

  没跑多久,又有一人撑不住,弓着腰一阵呕吐。

  王五此刻只觉得自己似是要把内脏都给吐出来,喉咙火烧似得,泪水不受控制的糊住了眼睛。

  恍惚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踏步来到他的身前。

  韩桢语气冰冷道:“吐完了继续跑!”

  王五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手道:“俺……俺不干了。”

  这句话立刻引得另外两人赞同,纷纷开口。

  “俺也不干了,这哪是当兵,这是要命啊。”

  “俺把钱还给你。”

  不干了?

  韩桢冷笑一声:“拿了钱,吃了饭,如今又说不干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看来这段日子,是我太温和了,让你等觉得好欺负。”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光。

  唰!

  朴刀从王五头顶斩过,扬起一捧碎发。

  握着朴刀,在他脸上重重拍了拍几下,韩桢一字一句道:“继续跑,谁若敢走出谷场一步,定斩不饶!”

  刀身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王五却一句话不敢说,心头彻底被恐惧淹没。

  方才那一刀若是往下移一分,斩下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头盖骨了。

  “莫……莫杀俺,俺这就跑。”

  在死亡的威胁下,王五体内爆发出一股力量,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速度之快,眨眼间便追上了张和等人。

  其他两人见状,连吐都不敢吐了,强行压下胃中翻涌,闷头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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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1:14 | 只看该作者
 既然从军,那便是军人。

  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

  时日尚短,韩桢不指望他们发自内心的拥戴自己,他只需让这些人恐惧自己,服从自己,就足够了。

  往后只要赏罚分明,他们自会感恩戴德。

  人就是这样,好声好气的不听,非得打一巴掌才肯老实。

  明末时,李自成眼瞅着要打入京城了,崇祯让朝廷百官捐钱剿匪。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才筹得20万两。

  等到李自成进京,将刀架在这些人脖子上时,很快便获得7000多万两。

  明末时文官什么德行,建奴入关后,又是什么德行?

  无外乎建奴的刀够锋利,杀的够快,够狠!

  哪有什么正不正统,只是杀的够不够狠罢了。

  杀十个文人,你是逆贼。

  杀十万文人,你就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

  ……

  王五三人强忍着腹中疼痛,神色煞白的在谷场上狂奔。

  十圈,三千米,仅仅只用了一刻钟便跑完。

  反倒是张和等人,慢了他们整整一圈。

  跑完后,众人一个个喘着粗气,目光惊惧地看着韩桢。

  见状,韩桢满意地点点头:“原地休息一刻钟!”

  哗啦!

  话音刚落,王五双腿一软,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胸膛如风箱一般,不断上下起伏。

  愣愣地盯着天空,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为何要贪睡要那一个时辰呢,早些来不就好了。

  至于怨恨韩桢,他不敢。

  刚才那一刀挥来时,王五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他是真想杀了自己啊!

  其他人此刻也不好受,一个个跌坐在地上,偌大的谷场上只余下浓重的喘息声。

  一刻钟后,韩桢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到。”

  闻言,王五拖着疲惫的身子强行爬起来,其他人也是如此,生怕慢一些就会受到惩罚。

  “拿上斧头跟我上山。”

  韩桢指了指身边的一筐斧头。

  众人纷纷上前,挨个拿起斧头,老老实实地跟在韩桢身后。

  村子里没有军营,所以需得他们自己建。

  既能省下一笔开支,又能借着修建军营打熬力气。

  古时的士兵经常拿着大锤夯校场,一来能平整土地,二来则是打熬力气,一举多得。

  军营的位置,韩桢选在了山中一块平缓的地段,只需砍掉树木,夯实土地,便能作为校场。

  领着他们来到山上,韩桢指着前方平缓地段,正色道:“太阳落山前砍够五十棵树,少一棵全体受罚。”

  “是!”

  众人齐齐应下。

  笃笃笃!

  很快,林中响起一阵阵伐木声。

  这山中大多都是松树,每一棵都有成人大腿粗,因此想要砍倒一棵并不容易。

  起初还好,等到一棵树砍完,众人便感觉手臂酸胀。

  尤其是王五三人,早上吃的麦饭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全吐了出来。

  跑了三千米后,又立刻被拉来砍树,蚀骨的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

  其中一人偷偷瞥了眼韩桢,见没注意自己,他迅速薅起一把杂草,拍打干净上面的泥土后,将白嫩的草根塞进口中咀嚼。

  草根的味道并不好,但肚子里有了些东西垫底,总算稍微舒服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来到正午时分。

  安娘与方三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两人吃力的抬着一个大木桶,缓缓朝着山上走来。

  见状,韩桢吩咐道:“去两个人,帮忙把饭抬上来。”

  张和比较机灵,立刻扔下斧头,朝着山下跑去。

  紧接着,又有一人跟了上去。

  待到饭被抬上山,安娘揭开盖子,手握木勺道:“放饭了!”

  当这些士兵看清木桶里洁白的米饭时,不由一愣。

  竟不是杂粮麦饭,而是香喷喷的稻米饭!

  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并非天生的,而是实在没办法。

  北方的地理条件,注定了水田稀少,所以稻米是精贵粮食,即便农民家中有稻田,也不舍得自己吃,而是拿去交税或者卖钱,换了钱再买杂粮吃。

  张和等人怎么也没想到韩桢竟会拿稻米给自己吃。

  一时间,众人心头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配饭的菜,是沈厨娘自己腌制的醋姜和盐芥,味道很不错,极为下饭。

  一伙人端着饭,靠坐在树下,吃的狼吞虎咽。

  王五连吃了两大碗,便放下了碗筷。

  其实他还没吃饱,还想再吃一碗。

  只是上午的遭遇,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生怕吃完后,韩桢再让他们绕着谷场跑十圈。

  然而让王五没想到的是,吃完饭后,韩桢吩咐道:“原地休息一刻钟,时间到了接着砍树。”

  哎!

  方才怎么不多吃一碗饭呢。

  现在想吃都吃不上了,因为那两个小娘子已经抬着木桶下山了。

  不过稻米饭可真好吃啊,又香又甜。

  王五不由咂巴了一下嘴,回味着大米饭的味道。

  ……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在砍树。

  五十棵树,平均下来每人要砍四棵多一点,听上去似乎很简单,可真拿起斧头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越往后,越没力气,双臂也越是酸胀。

  每个人的手心里,也都磨出了几个水泡。

  王五砍到第四棵的时候,只觉得手中斧头彷佛有千斤重,每挥动一下,彷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王五,你且先歇一歇,俺来帮你。”

  就在这时,张和迈步来到他的身边。

  “多谢!”

  王五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张和并非是老好人,只因韩桢说过落日前要砍够五十棵树,否则全体受罚。

  上午时,他已经见识过韩桢是如何惩罚王五他们。

  一想到王五趴在地上呕的撕心裂肺,他就一阵心惊胆战。

  如今眼瞅着日头西落,还差三棵树,张和不想受罚,只能选择帮忙。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寻人帮忙。

  见到这一幕,韩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得不说,全体受罚这个法子,在军队里还真是好用。

  能够迅速拉近士兵之间的关系,维系袍泽情谊。

  当最后一棵树倒下,所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张和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开口道:“村长,俺们砍完了!”

  “回去吃饭。”

  韩桢挥挥手,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谷场上,十一号人捧着碗,大口吞咽着麦饭。

  等到他们吃完后,韩桢朗声道:“明日辰时,来谷场集合。”

  “是!”

  王五心头一凛,赶忙应下。

  “回去罢。”

  闻言,众人缓缓起身,朝着自家走去。

  如今军营还未建造,只能让他们各自回家,等到军营建好之后,除开休沐外,就得全天待在军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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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1:18 | 只看该作者
回去的路上,王五三人凑在一块。

  陈农低声问道:“明日你们还去吗?”

  王五答道:“当然要去。”

  他今日被韩桢的那一刀吓破了胆,哪里敢不去。

  “俺……俺不想去了。”

  陈农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闻言,另一人忍不住惊呼一声:“你不想活了?若是明日不去,他定会去家中寻你,只怕到时会将你打个半死。”

  打个半死?

  王五暗自摇头,他觉得以韩桢的性情,应会一刀剁了陈农。

  “那……俺大不了上山当逃户,惹不起,俺还躲不起嘛。”

  此话一出,王五和另一人不由神色怪异。

  他们本就是山上的逃户,这才下山没几天呢。

  回山上?

  王五吃够了山上的苦,不想再回去了。

  如今家里分到了两亩田地,自家婆娘又开垦了三亩荒地,加起来一共五亩地。

  虽然住所只是一个烂草棚,可他现在每月都有五百文工钱,待到明年夏收时,就能攒够钱盖一所好房子。

  日子有了奔头,再让他回去从野兽口中抢食,自然不愿意。

  今日虽被惩治了一番,可那韩桢也确实说话算话,说一天三顿干饭,就是三顿干饭。

  尤其是正午,还是香喷喷的稻米饭。

  大不了以后少耍些滑头,想来应是不会再被罚了。

  见两人用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陈农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只不过心中的怨恨让他嘴硬道:“瞧你们这点出息,两亩荒地,五斗杂粮就走不动道了?”

  王五问道:“你真要走?”

  陈农愤恨道:“不走等着被折腾死么?俺今晚就上山,投了那松山岭的石当家。”

  “你莫犯浑,那石当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俺听人说过,山寨中的逃户连农奴都不如。”另一人劝道。

  “那也比参军好。”

  丢下这句话,陈农朝着自家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陈农原本是小王村村民,家中有一间祖屋。

  只是逃上山这两年,因无人维护修缮,夯土搭建的祖屋早就塌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原有的基础上,简单修了个遮风挡雨的草棚,凑合着住。

  可即便是这样,也比他们在山中要住的好。

  回到家中,婆娘正和两个娃儿蹲在门口吃饭。

  见他回来,妇人忙问道;“当家的,可吃了?”

  “吃了。”

  陈农应了一声,挨着两个娃儿坐下。

  闻言,妇人不由好奇道:“当家的,你今日入了行伍,真是三顿干饭么?”

  “是。”

  尽管心里怨恨韩桢,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很讲信用的,实打实的三顿干饭,没有掺一点假。

  “真好啊。”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说道:“如今你入了行伍,吃喝不愁,那五斗杂粮俺们娘三儿省着点,能吃好几个月呢。你那俸禄都存着,等入了冬,咱们把家里修缮修缮,再添一身厚实衣裳。前两年在山里,一到冬天两个娃儿就冻的嗷嗷叫,脸和手肿的不成样,俺都心疼死了。”

  “等到了明年夏收,五亩田地怎地也能收三五石粮食,往后日子就好过了。一个月五百文钱,多攒两年,到时给家里置办一头耕牛……”

  听着婆娘絮絮叨叨的幻想着往后的日子,陈农心情复杂,面色阴晴不定。

  察觉到丈夫脸色不对劲,妇人关心道:“当家的,怎地了?”

  “……”

  陈农看了看神色担忧的婆娘,又看了看狼吞虎咽吃着麦饭的两个娃儿,上山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没事,许是太累了。”

  话一出口,他只觉那股儿心气忽地就泄了。

  妇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当他真累了,于是赶忙说道:“累了就回屋歇着罢,家里有俺在,你莫要操心。”

  陈农木然地点点头,起身回到草棚屋里,和衣躺在竹床上。

  直勾勾地盯着上方草棚,他脑中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在谷场上狂呕,一会儿是婆娘的絮叨……不知不觉间,鼾声渐起。

  ……

  ……

  翌日。

  王五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后,眼瞅着刚到卯正二刻,便匆匆赶往宅子。

  今日提前半个时辰到谷场,总不会再受罚了罢?

  还没到谷场,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王五便看到一个人站在谷场旁的树下。

  竟有人比自己还早?

  王五心下好奇,待到走近之后,发现树下那人是陈农。

  快步走上前,他问道:“陈农你昨个儿不是说要上山么?”

  陈农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面上却继续嘴硬道:“俺家那荒田刚刚耕好,又撒了种子,上山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倒也是。”

  王五怪异的笑了笑,没有戳穿他。

  不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辰时初刻,韩桢准时从宅子里走出。

  环顾一圈众人,他吩咐道:“老规矩,十圈热身。”

  闻言,王五几人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今日没再罚自己了。

  一行人自觉排成长队,绕着谷场开始跑。

  先德后威,必遭怨恨。

  昨日王五三人心中对他肯定有怨恨,但韩桢不在乎。

  军队是什么?

  是一个大磨盘,不管什么妖魔鬼怪进来,最终都得被碾成一片。

  前世当兵那会儿,刚入伍第一个月,有个战友恨不得半夜去刀了班长。

  结果半年时间不到,全班就属那哥们和班长关系最铁,退伍那天,更是抱着班长哭的稀里哗啦。

  小王村的这批士兵,他是打算当作骨干来培养,所以准备用上后世军队里的那一套来训练。

  等到这批士兵以后当基层军官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会用上他这个法子。

  上行下效,一支军队的传统便是这么来的。

  北宋的军队体系与训练方式,韩桢实在是看不上,整个儿被文人给彻底玩坏了。

  说实话,北宋军人的战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弱,秦凤路上的西军单个拉出来,未必就比西夏和辽国的军人弱。

  唐朝时期的关中人和北宋关中人有差别吗?

  五代时期虽混乱,可在与辽国的作战中互有胜负,甚至出现过辽国数倍兵力包围后晋,结果反被后晋军队杀出重围,反歼灭的战绩。

  后周柴荣伐辽,仅用四十二天便攻下辽国三关三洲十七县,若不是突遭重病去世,结局还真不好说。

  所以说,兵还是那群兵,只是领兵的将帅变了。

  你瞧瞧北宋初期领兵作战的将领都是谁,曹彬、潘美、杨业、李继隆……

  你再瞅瞅如今北宋领兵的都是谁?

  寇准、韩琦、富弼、童贯……除了狄青这个传统武将之外,其他清一水儿的文人。

  倒不是说文武双全的奇才没有,可一个朝代能出几个这样的人?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文人就该老老实实干文人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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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9 16:45 | 只看该作者
 走进寨门后,韩桢发现山寨里竟然有十几号村民,手中提着朴刀。

  谷菘早已等候在一旁,面色忐忑道:“韩二哥,寨子修好了,俺寻思一个人守不过来,就临时招了村民日夜轮换看守,每人一日给二十文工钱。”

  韩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鼓励道:“干得不错!”

  得到他的赞赏,谷菘不由松了口气。

  他先前还担心自己自作主张,会引得韩桢不快,没想到反被夸奖。

  这些村民眼见牛车上堆满了一筐筐铜钱,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见状,韩桢吩咐道:“你等在此守好,若有情况立刻回村禀报,明白吗?”

  “明白!”

  村民齐齐高声应道。

  如今整个小王村的人,都知道韩桢打下了松山岭的山寨,心中对他的敬畏,已经升到了顶点。

  因为在此之前,官兵剿过两次,全都无功而返。

  加上石宝时常劫掠官道,让临淄县的百姓心生恐惧。

  可就是这样一个骇人的匪寇,却被韩桢拿下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敬畏。

  沿着黄土小路又走了几百米,这才进入小王村。

  此时,小王村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不少村民汇聚在谷场上,排着队等着用脱粒机和鼓风机。

  田里的小麦已被收个,眼下只剩下一些栗米,只等入了秋,便能收割了。

  如今北方农民,已经熟练掌握粟麦轮种,配上大豆和高梁等作物,实现两年三熟。

  产量率相比唐时,提高了大约一倍。

  这其中,有宋徽宗的功劳。

  说起来有些可笑,宋徽宗喜爱奇珍异花,为了满足亲自动手养花的乐趣,自学了农学。

  这一举动,反倒间接促进了北宋农业的发展。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连章惇这个奸臣,都知道宋徽宗不适合当皇帝。

  ……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村,顿时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

  韩桢没有先回半山腰的宅子,而是打马来到王五家门前。

  两名士兵将重伤的王五从牛车上抬下来,还未等他们把王五抬进门,一個妇人便匆匆跑了过来。

  见王五身上多处缠着纱布,一副凄惨的模样,妇人扑上来哭嚎道:“当家的,你这是怎地了!”

  “俺只是受了些小伤。”

  王五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你当俺是瞎子不成,这哪是小伤?”

  王五婆娘的性子本就泼辣,不过她到底是惧怕韩桢,只能借着哭嚎指桑骂槐:“俺早就劝你莫要当兵,你非不听,贪那一日三餐干饭,兵是那么好当的?如今可好,伤成这个样子,往后俺和孩子们可怎么办哟。”

  眼见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并且在一旁指指点点。

  又看了看同僚们怪异的目光,王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呵斥道:“嚎甚么嚎,俺还没死呢!”

  此话一出,王五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只见自家婆娘张牙舞爪的在他脸上一顿抓挠。

  一边抓,还一边哭嚷着骂道:“好你个王五,你这腌臜畜生竟敢凶俺。俺哪里说的不对,受了这般重的伤,往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俺们一家五口喝西北风么?”

  围观的村民见牛车上还躺着两个重伤的士兵,剩下的士兵也几乎人人带伤,一时间心有戚戚。

  “安静!”

  一直冷眼旁观的韩桢开口了。

  “俺家男人,俺为何说不得?”

  妇女嘟囔一句,只是完全不复先前泼辣的模样。

  韩桢懒得和她理会,朗声道:“王五剿匪有功,斩首四级,赏钱二十二贯!”

  话音刚落,张和与小虫便从牛车上抬起一箩筐铜钱,放在王五身旁。

  一百多斤铜钱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连带着让围观的村民,心中都微微一震。

  “哈?”

  王五婆娘看着满满一箩筐铜钱,表情一滞。

  在烈日照耀下,黄灿灿的铜钱晃得她一阵眼晕。

  就在这时,王五面色羞愧道:“劳烦两位兄弟,能否先将俺抬进去?”

  闻言,两个士兵憋着笑,把王五抬进里屋的床上。

  韩桢挥挥手,众人又赶往下一家。

  王五婆娘见围观村民盯着箩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警惕,嚷嚷道:“看甚么看,都闲着没事么,滚滚滚!”

  赶走围观村民,她拖着箩筐,啃哧啃哧地回到里屋。

  来到床边坐下,妇人语气兴奋道:“当家的,上次才十二贯,这次怎地这么多。”

  “多出的是俺受伤的补偿。”

  王五瞥了她一眼,呵斥道:“俺回来这么久,也不见一碗水喝。”

  “俺这就去倒!”

  妇人连忙起身去倒水。

  见到这一幕,王五心头别提有多得意了。

  要不说钱是男人的底气呢。

  换成以往,他哪敢这么对婆娘说话。

  “当家的,喝水。”

  妇人端着一碗水进来了,贴心的扶起王五的脑袋,一点点喂他喝下。

  王五享受完婆娘的服务后,趾高气昂的吩咐道:“去村西寻王全家买些鸡子,给俺补补身子。”

  “你……”

  “嗯?”

  王五眉头一挑。

  妇人赶忙瞥了眼箩筐里的铜钱,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当家的,你在家歇着,俺这就去买。”

  “嗯,多买些,你和孩子也补补。”

  目视婆娘离去的身影,王五只觉心中无比舒畅。

  爷们就该有个爷们样!

  盯着上方的草棚,王五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盖一栋新房子了。

  算上先前的十二贯,如今家中已有三十四贯钱,盖一栋砖瓦房绰绰有余,剩下的钱还能买一头耕牛。

  有了耕牛,往后自己在外当兵,婆娘种田便能轻松一些……

  ……

  上一次发钱是夜里,村民们都睡了,而且本着财不露白的想法,这帮士兵拿了钱之后,没有一人宣扬。

  但今日不同,韩桢当着全村的面,挨个发钱。

  每到一家,宣读一遍军功,随后丢下一箩筐铜钱。

  多则二三十贯,少的也有十五六贯。

  这一幕,着实把村民们刺激的不轻,尤其是一些血气方刚的青壮,一个个跃跃欲试。

  虽说这些士兵几乎各个带伤,可铜钱却也是实打实的啊!

  种多少年的地,才能赚这么多?

  一个青年忍不住,开口道:“村长,俺要参军!”

  “若想参军,寻朱正则登记。”

  丢下这句话,韩桢领着聂东等人,朝着半山腰的宅子走去。

  这一路上,聂东都在四处打量。

  眼见赏赐全部发完,他忍不住问道:“小郎君,不知军营在何处?”

  韩桢指着山上的方向答道:“军营暂定在山上,还未修建好。”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聂东微微皱了皱眉。

  “怎地了?”

  察觉到他神色变化,韩桢问道。

  “距离村子太近了,士兵操练时定然会分心。某家觉得军营应设立在山寨附近,这样一来,既远离村子,也方便守卫山寨。若有外敌来犯,可在最短时间迎敌!”

  聂东说出自己的建议,末了补上一句:“当然,这只是某家的一家之言,最终还需小郎君思量。”

  闻言,韩桢笑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我韩桢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自问还是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与度量。往后有甚建议,只管说便是。”

  聂东语气感慨道:“单凭这份心胸,小郎君往后定会有一番作为。”

  “莫唤我小郎君了,显得生分,往后和他们一样喊我村长便可。”

  “村长?”

  聂东愣了愣,只觉得这个称呼略显怪异。

  拍了拍他的肩膀,韩桢轻描淡写道:“不需纠结,一个称呼罢了,往后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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