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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扩军:打仗还得有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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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1 10:5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还不等韩桢去查看军械,就见军营库房的账房哭丧着一张脸走过来。

  见状,韩桢好奇道:“怎地了?”

  来到近前,账房立刻哭诉道:“县长,你可要为俺做主啊!”

  “到底发生了何事,详细说说。”

  韩桢神色怪异。

  难道这厮被有龙阳之好的士兵给办了?

  “前两日县长让他们存钱,确实有不少人存了。可那帮丘八太过分了,刚存没多久,便有人来取钱,取得也不多,十文、二十文的。取完之后,又立马存入库房,如此反复数次。”

  账房愤愤不平道:“县长你是知晓的,俺平日里虽清闲了一些,可也不是没差事干。若只是一个士兵如此,便也罢了,但几十上百号士兵俱都以此为乐。天天都这般,那俺甚么事儿都不用干了。”

  听完之后,韩桢心下已经明白了。

  士兵的心理能理解,对他们来说,把钱存在钱庄,哪有握在自己手里放心。

  虽说心中觉得韩桢不会贪他们这点钱,但还是会忍不住犯嘀咕。

  于是,便想试着能不能取出来。

  发现竟然真的能取出来,立马再存进去,反复几次后,才彻底放心。

  甚至有些士兵以此为乐,毕竟军营中的生活枯燥乏味。

  但问题是,一个士兵这样没什么,可几十上百号士兵都如此,账房就受不了了。

  取钱没那么简单,账房要先核对存款票据上的防伪标志,接着核对士兵信息,最后还要对口令,确认无误后,才会放款,同时记账。

  否则出了岔子,韩桢会寻他问罪。

  对账房来说,这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恰巧这时校场上的对练已经结束,韩桢挥手道:“你随我来!”

  领着账房径直来到校场高台,韩桢朗声道:“先别休息,我说个事。”

  士兵们纷纷排好阵型,目光齐齐投向他。

  环顾一圈众人,韩桢正色道:“前两日为了照顾没有家人的弟兄,让伱等将钱存在库房,随取随用。此举本是为了方便弟兄们,你等心有疑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三番五次的存取,甚至以此为乐!”

  指了指身旁的账房,他继续说道:“洪账房每日也需做工,帮你等存取乃是情分,你等却戏弄于他!”

  闻言,不少士兵心知理亏,默默低下头。

  韩桢厉声道:“从今往后,再有将士存取,便收取一文钱费用。这一文钱我不会要,而是给洪账房的辛苦费,你等可有意见?”

  一文钱手续费不算多,但却能杜绝士兵们以此为乐。

  “没有!”

  士兵们齐齐高呼。

  洪账房则一脸感激,连连作揖道谢。

  “我话讲完,散了罢。”

  韩桢摆摆手,招呼聂东朝着三十多车军械走去。

  掀开盖在木车上的牛皮油布,韩桢拿起一件半身铁甲,仔细打量。

  虽是半身甲,但重量也不算轻,足有十七八斤。

  并非是一整块铁板,而是由数百片鱼鳞般的甲片堆叠而成,覆盖的范围只有前胸、背后以及两肩,剩下的部位则都是皮甲。

  莫要觉得皮甲就没什么防御力,自个找一块干皮子,用刀砍砍就知道了。

  一旁的聂东也拿起一件观察,同时口中点评道:“这些铁甲有些年头了,应是神宗皇帝时期所造。”

  韩桢好奇道:“怎么看出来的?”

  “如今锻造的铁甲与神宗皇帝时期略有差别,首先是鳞甲排列的手法,其次便是如今的铁甲内里多了一层棉,能起到卸力的功效。”

  聂东解释一句后,继续说道:“这些铁甲有修缮的痕迹,不过匠人的手艺很高明,不影响使用。”

  “不影响就行。”

  韩桢摆摆手,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不在意。

  两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三十多车军械全部检查了一遍,并从中挑出了几十件以次充好的军械。

  轮到最后两辆木车时,韩桢掀开油布,不由微微一愣,语气不确定地说道:“这是投石车?”

  整辆投石车被拆卸开数块,不过还是能大致看出来。

  “没错!”

  聂东点点头。

  韩桢问道:“威力与射程如何?”

  聂东答道:“需十五人操作,至多可投百斤重物,射程在九十步左右。威力么,尚可。”

  九十步?

  韩桢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古人以举足一次为跬,举足两次为步。

  所谓的一步,等同于后世的两步,大约相当于一米五,九十步换算一下便是一百三十五米。

  老实说,韩桢对这个射程很失望。

  别说三弓床弩和神臂弩这种大杀器了,就是普通二石七斗的强弩,射程也在一百八十米之外。

  这东西也就攻城时,打打顺风仗还行。

  一旦城池防备力量充足,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韩桢忽地问道:“你在边军多年,可曾听说过回回炮?”

  “回回炮?”

  聂东一愣,仔细思索片刻后,摇头道:“末将不曾听过。”

  “好罢。”

  韩桢面色惋惜。

  回回炮号称冷兵器巨炮的巅峰,乃是元军征战天下的大杀器。

  元军覆灭南宋,回回炮乃是头号功臣。

  根据《襄阳守城录》中记载,回回炮的射程为二百五十步,约四百米,这远远超过了襄阳城护城河与壕沟的宽度,可投一百五十斤重的巨石,且操作比之投石车更加简洁,需要的人手也更少。搜毣趣

  检查完军械,韩桢吩咐道:“军械已至,明日我准备扩军。”

  听到扩军两个字,聂东顿时双眼一亮,忙问道:“县长打算扩招多少?”

  “三千人!”

  韩桢答道。

  这三千人新兵入营后,原本的七百名老兵,其中一半都会得以升迁,充当队正、都头等基层军官。

  得益于韩桢此前的精兵策略,有这些老兵充当骨干,只需操练一段时日,便能迅速形成战力。

  告别聂东后,韩桢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小东河上游。

  此时,小东河上游一改荒凉的景象,变得热闹非凡。

  两辆巨大的水车,架在河水之上。

  水力磨坊已经建成,并且早已投入使用。

  一辆辆牛车、骡车将稻米和小麦送进作坊,随后一袋袋脱去壳的稻米,磨好的面粉,又从作坊里搬出来。

  巡视一番磨坊后,韩桢又迈步走向锻造工坊。

  工坊建造的七七八八了,眼下袁工匠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走进工坊内,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葫芦状高炉,另一边则是一排水力锻锤。

  这会儿还没办法将生铁直接熔炼成钢,需得先将生铁在高炉内炒成熟铁,随后把熟铁反复锻打,去除其中的杂质,如此方才成钢。

  不过相交于唐时,北宋发展出了成熟的冷锻工艺,配合水力锻锤,极大提升了钢材的产出率。

  “县长!”

  见到韩桢到来,袁工匠等人立刻迎上前。

  韩桢询问道:“如何了?”

  袁工匠拱手答道:“最迟后天便可投入运作。”

  拍了拍他的肩膀,韩桢笑道:“这段时日你等辛苦了,待到正式建成之后,少不了你等的赏钱!”

  “多谢县长。”

  袁工匠赶忙道谢。

  韩桢吩咐道:“领我四处看看罢。”

  “县长这边请。”

  袁工匠伸手示意,领着韩桢参观起锻造工坊,同时口中不断讲解。

  “县长请看,整个作坊乃是流水线作业,生铁投入高炉后,只需两个时辰便能炒成熟铁。熟铁从炉口泄出后,会立刻被送往水力锻锤处,按照各式军械的需求,冷锻成不同钢材。”

  “最后,这些钢材运送至县城内的官营作坊,制作成军械。如此一来,效率比之以往,提升了数倍有余。就以铁甲举例,一副重铠从生铁入炉,到制成仅需七日。”

  韩桢问道:“若是只造重铠,一个月能出几何?”

  袁工匠沉吟道:“生铁供应得上的话,百副不成问题!”

  “不错!”

  韩桢点了点头,对这个效率十分满意。

  若换成长刀或**,起码能有数千柄。

  接着,在袁铁匠的带领下,他又参观了水力锻锤的结构。

  老实说,水力锻锤的结构远比韩桢想的更复杂,只看水车主轴上接连的大大小小木杆,就让人一阵眼晕。

  待到巡视结束后,已时值傍晚。

  韩桢骑上战马,一路回到县城。

  ……

  翌日。

  一大早,随着临淄县城门打开,一队队衙役出了县城,前往各个村子,张贴征兵告示。

  很快,整个临淄县的百姓都晓得了,青州军要征兵了。

  一时间,不断有青壮从各个村子赶往军营。

  尤其以小王村最多,足有近千人。

  如今,整个小王村谁不晓得这帮丘八的待遇好。

  一日三顿干饭,三日一顿肉食,外加五百文月俸。

  这些也还罢了,关键是赏赐丰厚,斩首一级便赏四贯钱。

  村子里,那些个最早参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家中都盖起了砖瓦房,甚至不少都买了耕牛,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

  就连县城中不少青壮,都选择去参军。

  不过,即便是扩军,韩桢也没有放低要求。

  身高不能低于五尺五寸,也就是一米七,同时体型不能太过瘦弱。

  身体残缺,智力有缺陷者,均不收。

  令韩桢哭笑不得的是,不少人为了能成功应征,竟在鞋子里垫木片,想以此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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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 11:02 | 只看该作者
 军营门前,排起数条长龙。

  上百士兵全副武装,在四周维持秩序。

  韩桢端坐在一张木桌后方,朝着一个身形瘦小的青年吩咐道:“脱鞋!”

  “为……为何要脱鞋。”

  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待韩桢说话,一旁的士兵厉声道:“别废话,快点!”

  “俺脱便是。”

  青年嘀咕一声,不情愿地脱掉鞋子。

  “站直喽!”

  士兵叮嘱一声,随后拿着一根笔直的木棍放在青年身后。

  见木棍高出一小截,韩桢摆摆手:“不合格,下一个!”

  莫要把古人想的太矮,一米七的要求,不算很高。

  北方人本就高大一些。

  宋初时,赵匡胤挑选禁军便有身高标准,天武、捧日、神卫、龙卫四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天武军要求最高,士兵不得低于5.8宋尺,合1.84米。龙卫军身高要求最低,为5.7宋尺,合1.805米。

  剩下的拱圣军为1.79米,神锐军的1.74米……

  哪怕如广捷军、威胜军、克戎军、飞骑军这等三流部队,身高也要求在5.4宋尺,也就是1.72米以上。

  待到那瘦小青年一脸不甘的离去后,排在后方的一个汉子迈步上前。

  似是对自己很有信心,不需提醒,便主动脱了鞋。

  结果等到士兵用木棍量时,依旧矮了一寸。

  不过此人虽身高不足,但体型却敦厚壮实,可当盾手或力士培养。

  韩桢提笔问道:“叫甚名字,年岁几何,家住哪里?”

  汉子口齿清晰地答道:“俺叫牛八,今年二十一,家住杨庄。”

  将对方信息记录在册后,韩桢吩咐道:“且先回去罢,明日辰时一刻来军中报到!”

  “俺这是选上了?”

  牛八一愣,挠了挠头。

  韩桢点点头:“嗯,选上了!”

  “俺选上了,俺选上了!”

  反应过来后,牛八顿时欣喜若狂,引得后排队伍的人一阵羡慕。

  没错,就是羡慕。

  对他们来说,一旦选上,便意味着能吃上饱饭,家人也能因此过上好日子。

  哒哒哒!

  正准备喊下一个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县城方向驶来两匹快马,正是骆沙与王贺。

  昨日傍晚回到县城后,韩桢又陪着他们喝了一顿,本以为他二人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没想到竟起的这般早。

  “刘锜,你来。”

  丢下笔,唤过在一旁看热闹的刘锜接替自己后,韩桢起身迎了上去。

  韩桢笑道:“骆指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兄弟介绍了门路,哥哥哪还能睡得着。”

  骆沙笑着打趣一句,随后看着军营门前数条长龙,好奇道:“这是在干甚?”

  “扩军!”

  韩桢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骆沙心中一禀,打了个哈哈:“眼下各地不太平,确实该扩军。”

  说话间,三人一路进了军营。

  韩桢指着库房外堆放的铜钱,说道:“军械昨日检查过了,除开三十五件损坏严重之外,余者都没有问题。钱已经备好了,总计八千六百二十五贯,骆指挥点一点罢。”

  扫了一眼堆积如小山般的铜钱,骆沙故作不悦道:“兄弟这是甚么话,哥哥还不信你么。”

  十万贯的生意都谈了,韩桢还能少了这八千多贯?

  “骆指挥大气!”

  韩桢伸出大拇指赞道。

  “去将那些丘八唤来,把铜钱搬上车。”

  骆沙吩咐一句后,转头问道:“哥哥手下那些兵卒,没给兄弟惹麻烦罢?”

  “没有。”

  韩桢摇摇头,心下有些无语。

  骆沙这厮完全是甩手掌柜,五百厢兵扔在军营里,愣是看都不来看一眼。

  昨天晚上,一个个饿得嗷嗷叫,聂东实在没法子,只好唤厨子给了他们一人一碗稀粥。

  “那就好。”

  骆沙点点头。

  待到王贺点齐五百厢兵,将一筐筐铜钱搬上木车后,骆沙拱手道:“哥哥回去了,兄弟下次若来郡城,一定要知会一声。到时哥哥做东,好好请兄弟吃一顿酒。”

  “那就这么说定了!”

  目视骆沙离去的背影,韩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

  来时因运送了三十多车军械,所以耗费了一天一夜。

  回去轻装上阵,自然就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骆沙便赶回了益都郡城。

  让王贺领着士卒们先回了军营,骆沙自己则带着十多人,押送盖着油布的八千多贯铜钱进了城。

  一路来到府衙,骆沙翻身下马,指挥道:“将铜钱全部搬进后院。”

  说罢,他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在书房中等待了片刻,赵霆姗姗来迟。

  端坐在书桌后方,赵霆缓缓问道:“办得如何?”

  骆沙拱手道:“禀赵相公,已办妥了,共得八千六百二十五贯钱,卑职正命人全部搬入后院。”

  赵霆又问:“收尾可处理干净了?”

  “赵相公宽心,前夜军营起了一场大火,不幸烧毁了武库,一应军械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嗯!”

  赵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点头道:“此事你办的不错,那笔钱伱留下零头罢。”

  零头?

  骆沙心中冷笑一声。

  与他先前所想的一样,自己鞍前马后,倒卖的也都是他镇海军中的军械,结果到头来只得了几百贯钱。

  幸好他机警,亲自去了一趟临淄县,谈成了大生意,否则就亏到姥姥家了。

  见他不做声,赵霆微微皱眉道:“怎地,嫌少?”

  “赵相公误会了,能为赵相公效力,乃是卑职的荣幸,怎还敢奢求钱财。”

  与韩桢谈妥了大生意,这些小钱他已经看不上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果然,听他这么说,赵霆抚须笑道:“不错,不枉本府看重你。”搜毣趣

  骆沙说道:“赵相公若无吩咐,卑职便先行告退了。”

  “你且退下罢。”

  赵霆摆摆手。

  “卑职告退!”

  待骆沙离去后,赵霆起身来到后院。

  只见后院中,堆放着一筐筐黄灿灿的铜钱。

  八千多贯,等同于白捡,那韩桢果然是个送财童子!

  镇海军的军械都能赚这么多,若是把武卫军的也一齐卖了,只怕至少能赚四五万贯。

  不行!

  很快,赵霆便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虽贪财,但同样也在乎自己的小命。

  眼下不太平,那张万仙聚众十万,对益都郡虎视眈眈,还需武卫军镇守郡城,所以武卫军的军械暂时动不得。

  只是在尝到无本买卖的甜头后,他已有些上瘾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捞钱。

  忽地,他想起今日收到千乘县主簿卓本递上来的折子。

  折子的内容与隐情,他心里一清二楚。

  不外乎就是韩桢自号青州军,驰援了千乘县而已。

  不过,这让他联想到之前常玉坤图谋徐家家业时,与韩桢合伙玩得那出一石三鸟之计。

  一时间,赵霆心头不由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事有一定风险,不过若是成了,他至少能收获十万贯。

  赵霆站在原地,目光挣扎,神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常玉坤干得,本府为何干不得?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从长计议。”

  ……

  ……

  “常玉坤这无耻老贼,竟与吾装疯卖傻!”

  县衙后院,谢鼎满脸怒容,将手中信件狠狠拍在石桌上。

  一旁的老仆劝道:“阿郎,气大伤身。”

  “本以为他常玉坤是个能臣干吏,竟不想也与那赵霆蛇鼠一窝,好一个不认识韩桢,莫以为吾不晓得那朱吉是他常玉坤的妻弟。若不认识,那韩桢会不远百里驰援千乘县,来救他的妻弟?”

  谢鼎越说越气,胸口起伏不定。

  见状,老仆赶忙伸手帮他顺气,生怕自家阿郎气出个好歹。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怒气,谢鼎长叹一声:“若是柱儿有个三长两短,吾该如何向妹妹、妹夫交代?”

  老仆安慰道:“阿郎,小衙内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

  “他当然不会有事。”

  这会儿,谢鼎已经冷静下来,冷笑道:“那韩桢的心思,吾岂会不晓得,无非就是想拖我谢、刘两家下水。”

  “阿郎这是何意?”老仆一惊。

  “呵,你且看看那朱吉采购的都是些甚么东西,你再想想那青州军的名号!”

  经谢鼎这么一提醒,老仆仔细回忆了一番,顿时悚然一惊。

  粮食、生铁、粗盐、牛皮牛角!

  老仆面色惊骇,压低声音道:“这……这是要造反?”

  谢鼎幽幽地说道:“如今我大宋内忧外患,烽烟四起,有些人坐不住了。”

  “既如此,那赵霆和常玉坤为何还帮其遮掩?难不成他们……”

  “那倒不是。”

  谢鼎摆摆手,推测道:“此二人到底是朝廷命官,断不会投贼。之所以帮其遮掩,不外乎那韩桢以利诱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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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疑惑道:“阿郎的意思是,那韩桢也想让阿郎帮其遮掩?”

  “你太小看此人了!”

  谢鼎摇摇头,解释道:“若只是帮其遮掩,韩桢早就将柱儿送回来,再加上先前驰援千乘县,本官哪怕再不通情理,也会承他这两个人情,选择作聋作哑。”

  老仆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面色惊骇道:“他是想……”

  谢鼎答道:“他这是想借着柱儿的身份,将吾谢、刘两家绑上战车。”

  “阿郎,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尽快上书州府,自证清白啊,否则等到那韩桢起事,谢刘两家恐有灭顶之灾!”老仆赶忙劝道。

  “上书州府?”

  谢鼎苦笑一声:“知州赵霆早就与韩桢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通判刘宓也是个只知满足口腹之欲的庸才,想来也已被买通。即便递了折子,恐怕此二人也会强行压下。”

  除开京畿周边的知县之外,其余州府下辖的知县,是没有资格直接给皇帝上奏的。

  需得经州府官员初审,再交由一路转运司,转呈中书门下省审批,通过之后,才会递到皇帝面前。

  至于皇帝看不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富阳谢家这么多年在士林中积攒了不菲的名望与人脉,朝中不少高官与其亲厚,若谢鼎真想上奏,完全可以绕开这些程序。

  但是他不敢啊。

  如今刘仲武在边军的日子愈发艰难,虽看着风光,实则岌岌可危。尤其是这两年与西夏人的交锋中吃了几场败仗,被童贯借机发挥,不断排挤打压,否则也不会将幼子送到舅舅身边。

  此事若是被童贯知晓,定会大做文章,一举铲除刘仲武。

  你刘仲武堂堂正二品大员,镇守边关的将领,自家儿子却主动投奔反贼。

  当今官家会怎么想?

  到了那时,真就成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谢鼎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唉!”

  谢鼎负手而立,长叹道:“只希望柱儿早些醒悟,看清韩桢的狼子野心,快些回来。”

  ……

  “杀猪咯!”

  刘锜握着一把杀猪刀,整个人无比兴奋。

  他现在彻底喜欢上了军营里的生活,短短几日时间,便已经在军营中混的如鱼得水,甚至还得了个齐天棍的美名。

  聂东等西军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比起在舅舅身边读书的日子,简直快活无数倍。

  当真是此间乐,不思蜀!

  今日是军营中三日一顿肉食的日子。

  如今光靠打猎已经满足不了七百多士兵的胃口了,因此每隔三日,县城猪倌便会送几头肥猪到军营。

  此刻,只见六头肥猪被绑在长椅上,不断发出嚎叫。

  一旁围观的小武忍不住撇嘴道:“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杀猪,握着刀比划了半天,伱倒是杀啊!”

  刘锜斜蔑了他一眼:“你这鸟厮胡咧咧个甚,杀猪岂能急躁,需得让猪气血翻滚,方能一泄如注,否则气血卸不干净,猪肉便会有股腥臊味。”

  这番话唬的众人一愣一愣。

  小武惊讶道:“竟还有这般多门道?”

  “那当然!”

  刘锜得意一笑,一刀捅进猪脖子。

  霎时间,一道血柱喷涌而出。

  厨子赶忙将木盆凑过去,接满一盆后,立刻往木盆里加入温水和盐不断搅动。

  待放干净了猪血,刘锜一手叉腰,洋洋得意道:“俺这手法如何?杀猪就得这般,快准狠。”

  闻言,一名小王村的老兵不屑道:“你这算甚,俺曾见过县长杀猪,二百斤的大公猪,一只手便轻松按住脖子。”

  “你莫唬俺!”

  刘锜一脸不信。

  老兵顿时不干了,嚷嚷道:“嘿,俺唬你干甚,当时不少人都见着了,那公猪在县长手里跟鸡仔似得。”

  这番话激起了刘锜的好胜心,跃跃欲试道:“这有何难,你等且看好了!”

  说罢,他迈步来到另一头猪的身前,示意士兵将捆住猪脚的绳子解开。

  待到绳子解开,刘锜大喝一声,使足了劲一手按在猪脖子上。

  还别说,刘锜确实有两把力气,竟真的把猪按住。

  感受着公猪挣扎的力道,刘锜憋红了脸,不敢拖延,另一只手握刀捅向猪脖子。

  只是这公猪不断挣扎,一下捅偏了。

  “嗷嗷嗷!!!”

  只见公猪发出一连串高亢的嘶吼,一下子将刘锜拱倒在地,发足狂奔。

  “快快快,逮住它!”

  “莫要让猪跑了!”

  那公猪因受了伤,已是发狂了,一连撞倒好几个士兵,在军营中乱窜。

  小武等人则一边大喊,一边在后方追赶。

  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无比混乱。

  “让俺来!”

  刘锜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身子,快步朝着公猪冲去。

  刚才跌了面子,让他心头尴尬无比,此刻急需找回面子。

  白虎堂内,韩桢与聂东整理今日征得新军的信息。

  三千新兵,仅是一天便招齐了。

  此刻,两人正在商讨军队编制问题。

  聂东提议道:“县长,末将以为眼下还是以花装为主。山东多山,尤其是齐、青、淄这三州,山区作战花装比之纯队更为灵活自如。”

  花装、纯队,乃是宋时的军用术语。

  花装者,有五花八门之意。

  以禁军为例,五十人为一队,这五十人兼具盾手、弓弩手、**兵、刀斧手等。

  纯队则是统一兵种,一队五十人皆为盾手或**兵等。

  这两种编制,各有优劣。

  花装强在灵活自如,小规模作战能力强,面对复杂地形,军队无法大面积铺开时,花装更具优势。

  纯队更适合平原之上,大规模军团正面交战。

  西军便是打花装的好手,因为与西夏接轨的西北五路地势复杂,山脉众多,长久以往五路边军都以花装为主。

  与辽国接壤的北边就不同了,河北地区大面积的平原,显然更适合纯队。

  这也是为何,号称北宋最强精锐的西军,在两次北伐中接连受挫的原因之一。

  因为西军根本就不擅长大兵团平原野战能力。

  要说西军战力比辽军和金军弱,也不尽然,富平战败的两年后,吴玠率领西军在和尚原可是把完颜宗弼打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

  为何会如此?

  很简单,和尚原的地形,就是西军最擅长的山地环境。

  在这样的山地环境下,西军的花装编制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纵观整个北宋,唯一能打纯队的,只有宋初时的静塞军。

  可是随着河北禁军的糜烂,时至今日,宋军之中已再无一支能与辽军抗衡的纯队了。

  韩桢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暂且以花装为主。”

  眼下确实还不到组建纯队的时机,仅是攻略山东的话,花装确实更具优势。

  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

  韩桢与聂东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快步走出白虎堂,迎面便见一头肥猪嘶吼着朝他们冲来。

  那肥猪脖子下还挂着一把杀猪刀,鲜血之流。

  不待聂东反应,韩桢上前一步,一脚踹去。

  砰!

  只一脚,那头狂奔的肥猪便如撞上了城墙般,哀嚎着倒退数米,摔倒在地。

  还不等肥猪爬起身,韩桢快步走上前,一脚踩住猪头,另一只狠狠踹在刀柄上。

  杀猪刀顿时没入其中,鲜血喷涌。

  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肥猪疯狂挣扎,但踩在它脑袋上的大脚,却纹丝未动。

  见到这一幕,追来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纷纷咽了口唾沫。

  环顾一圈众人,韩桢冷着脸大喝道:“让你等杀个猪,为何会弄成这样?”

  一伙人不说话,目光瞥向刘锜。

  刘锜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解释道:“禀县长,俺想学县长单手杀猪,不料刀子捅歪了,让这猪跑了。”

  “是这样么?”

  韩桢看向小武,问道。

  “确实如此。”

  小武点点头,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聂东听得一阵无语,狠狠瞪了小武一眼。

  方才他吓了一跳,以为炸营了。

  韩桢指了指空地,冷笑道:“五百个俯卧撑,何时做完何时吃饭,小武你在一旁计数,少一个都不行。”

  “是!”

  刘锜苦着一张脸,乖乖趴在地上便开始做。

  这时,脚下的肥猪已没了动静,韩桢挪开脚,吩咐道:“抬去厨房!”

  几名士兵立刻上前,抬起肥猪走向厨房方向。

  不得不说,刘锜的体魄到底远超常人,加上生在富贵之下,平日里好吃好喝,营养也跟得上。

  趴在地上呼哧呼哧,一口气便做了五十个。

  五十个之后,速度开始放缓了。

  迈步来到他身旁,韩桢缓缓说道:“你舅父昨日写信来了。”

  这件事没必要隐瞒,毕竟是刘锜自己来投奔他的。

  若是隐瞒,反而容易心生芥蒂。

  “啊?”

  闻言,刘锜心里一慌,呼吸节奏一下子便乱了,目光闪躲道:“俺……俺舅父说甚了?”

  韩桢答道:“让我把你送回去。”

  “你答应了?”

  刘锜神色忐忑,手上动作却没停,依旧坐着俯卧撑。

  韩桢不由笑道:“我看你在此待的很是开心,便拒绝了。”

  “多谢县长!”

  刘锜松了口气,感激道。

  “不管怎样,他都是你舅舅,你不辞而别偷跑出来确实不妥。晚些写封书信,明日我帮你寄过去。”xsobiquge.ČŐM

  一时间,刘锜心下感动,只觉得韩桢真不错,处处为自己着想。

  念及此处,他郑重地点头道:“俺做完了便去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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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 11:07 | 只看该作者
  翌日。

  一大早,三千应征的新兵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个个带着被褥碗筷,汇聚在军营门前。

  挨个点完卯,三千新兵被带领着来到校场之上。

  七百老兵早已全副武装,排成整齐的队列,静静站在那里。

  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新兵们下意识的闭上嘴巴,自觉的排成长队。

  高台之上,韩桢负手而立,身后左右两边站着聂东和魏大。

  魏大终于养好了伤,帮着韩桢操练了一段时日山寨的乡勇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军营中。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王五这几个先前在松山岭重伤的老兵们。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台之上。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本以为这些新兵进入军营后,会乱糟糟、闹哄哄地挤成一团,不曾想比自己预期的要好。

  “既参了军,入了行伍,便要遵守规矩,我的规矩很简单。”

  韩桢目光扫向老兵,高声道:“告诉他们,咱们青州军的规矩是甚么?”

  “服从,服从,还是他娘的服从!”

  七百老兵齐齐高声大吼,声音在军营上空回荡,惊的山中鸟兽四散奔逃。

  新兵们心中震撼,体内热血翻涌。

  韩桢高声道:“饭随便吃,赏钱我有的是,而你们需要做的,便是绝对的服从。让你等往东,绝不许往西,让你等前进,便不得后退,听明白了吗?”

  “明白。”

  新兵们稀稀拉拉的回答声,让韩桢皱起眉头,只见他目光不善的盯着新兵,大吼道:“再说一遍,听明白了么?”M.xsobiquge.ČŐM

  “明白!!!”

  这一次,新兵们回答整齐了许多,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喊。

  韩桢点了点头,唤道:“聂东!”

  “末将在!”

  聂东立刻上前一步,拱手抱拳。

  韩桢吩咐道:“将军中禁令说与他们听。”

  “是!”

  聂东高声应道,而后朝着下方新兵道:“伱等入了军伍,需得遵守军令。都听好了,否则谁若是犯了军令,重则斩首,轻则杖责。”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者,斩!”

  “其二,谣言诡语,蛊惑军士,斩!”

  “其三,窃人财物,抢夺军功,杖三十!”

  “其四……”

  一共十条军令,聂东为了防止有人听不懂,特意说的很慢。

  这些军令看似文邹邹的,实则并不难理解,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苦哈哈,也能知晓其中的意思。

  这可是关乎自己性命的大事,新兵们自然不敢怠慢,因此一个个听得极为认真。

  待到说完之后,他大吼一声:“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新兵齐齐大喊。

  聂东继续说道:“军令讲完,现在说一说军中的作息。卯初点卯,酉初放值,这期间你等会有一个时辰用以吃早、午饭及歇息。酉正一刻开设夜课,学不学皆在你等,但我青州军中若想升官,需得识字算术。”

  “戌时歇息,过了这个时辰,若无军令者,不得在军营中随处走动,违者以军法处置。你等可听清楚了?”

  军队与别处不同,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都必须规划的一清二楚。

  除了便于管理之外,还能加强士兵的纪律性。

  “清楚!”

  新兵再次高喊。

  交代完这些后,聂东重新退回韩桢身后站定。

  韩桢正色道:“现今我军正式定名青州军,我为统制,聂东、魏大二人为左右都统。军中步卒分三营,骑兵单独为一营!”

  军中的编制,韩桢与聂东讨论一番后,并未选择改动。

  依旧是以十二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都,十都为一营,十营为一军。

  闻言,台下老兵们顿时双眼一亮,纷纷面色期待。

  从昨日扩军时,他们便晓得不少人要升官了。

  眼下,终于开始了,老兵们不由屏气凝神,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张和!”

  随着韩桢一声大喝,人群中立刻走出一人。

  张和神情激动,抱拳道:“末将在!”

  韩桢下令道:“今日起,你为左营营长,统御一营之军。”

  “多谢县长,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张和心潮涌动,看向韩桢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

  “武保!”

  “末将在!”

  小武迈步出列。

  “你为右营营长。”

  “末将定不辱命!”

  “于军,你为中营营长。”

  于军虽加入军营的时日稍晚一些,但却成长迅猛,很快便受到聂东的关注。

  昨夜两人商讨营长之职时,聂东特意向韩桢推荐了他。

  张和三人立于阵前,意气风发,感受着身后弟兄们羡慕的目光,心头无比舒畅。

  韩桢扫视一圈,将目光落在刘锜的身上,大声道:“刘锜!”

  啊?

  人群中的刘锜先是一愣,待回过神后,快步走上前。

  “末将在!”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下令道:“现命你为骑兵营营长,统御骑兵!”

  “这……多谢县长!”

  刘锜此刻无比兴奋。

  他没想到自己刚来军营没几天,便升任了营长,只觉是将遇良才。

  一时间,张和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别看骑兵营现在才三十六人,可所有人都知道,骑兵乃是青州军中的宝贝疙瘩,有什么好东西,那都是先紧着骑兵来,剩下的才落到步卒手中。

  而且,骑兵营往后肯定也会扩军。

  不过张和三人虽羡慕,心中却没有别的心思,只因刘锜虽刚入军营,但却凭着自己的表现,折服了不少人。

  他毕竟出生将门,自小耳濡目染之下,通晓兵法军略,又得周侗这样的武道名家指点,自身实力也极为强悍。

  手中一根盘龙棍耍的虎虎生风,除了聂东之外,军中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合。

  另外,这厮跟谁都自来熟,且心胸开阔,开得起顽笑。

  简而言之,就是很有人格魅力。

  瞥了眼四人,韩桢正色道:“你等也莫要开心的太早,当戒躁戒骄,我青州军中讲究能者上,庸者下。若是表现不佳,便会被出挑的将士顶替。”

  “末将明白!”

  四人心中一凛,齐齐应道。

  接着,韩桢又任命了三十位都头,与一众队正。

  任命结束之后,韩桢转身道:“新兵就交由你们了。”

  聂东略显诧异道:“县长不留在军中吗?”

  按理说,新兵入营第一天,韩桢这个统制于情于理都得留下来指挥操练。

  兵不识将,乃是军中大忌。

  不过这一点韩桢倒是不担心,在临淄县,他是军政一把抓。

  现如今整个临淄县的百姓,谁不晓得县长最大,其次才是知县。

  韩桢解释道:“水力锻造作坊与制盐厂开工了,我得去看看。”

  这两间工厂一个是钱袋子,一个是军火库,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好赶在同一天建造完毕,投入使用。

  不亲自看一眼,他实在不放心。

  闻言,聂东不由肃然道:“既如此,县长便去罢,军营由末将与魏大哥看着,绝不会出岔子。”

  韩桢吩咐道:“新兵入营需得适应一段时日,这几日你二人辛苦些,多盯着点。”

  “县长宽心!”

  魏大抱拳道。

  他这段时间都快闲的发霉了,眼下重回军营,哪里会嫌累。

  骑上战马,韩桢一路出了军营,沿着小东河来到水力锻造作坊。

  此刻,作坊人声鼎沸,远远望去,一道黑烟直冲天际。

  袁工匠早已等在作坊外,见到韩桢后,立刻迎了上去:“县长,作坊已经开工了!”

  “走,领我看看。”

  翻身下马后,韩桢将马缰交给手下,迈步走进作坊。

  一进作坊,一股热浪顿时迎面袭来。

  瞬间,韩桢身上便出了一层细汗。

  三十多号工人打着赤膊,露出精装的身子,被汗水浸湿的肌肉,在炉火的映照下,油光发亮。

  铁匠这个行当,没有几把力气是干不了的。

  铁匠铺招人的要求,便是敦厚壮硕。

  虽说水力作坊不需要人力来打铁,可光是不停搬动生铁与熟铁,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

  咣咣咣!

  在水车的带动下,五把水力锻锤不断上下敲动,烧红的熟铁在锻打之下,火星四溅。

  韩桢给作坊下达的第一批任务,便是锻造三十七幅骑兵重铠,外加三百幅步兵重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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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 11:09 | 只看该作者
 北宋军中铠甲的名字很杂乱,什么钢铁锁子甲、连锁铠甲、明光细网甲、金装甲、长短齐头甲、黑漆濒水山泉甲、明举甲、步人甲……零零总总足有几十个。

  不过按照兵种,大致能分为三类。

  既,马、步、弩!

  其中排在首位的便是步卒的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重达58宋斤。

  注意,这58宋斤只是基础重量。

  如果遭遇重甲骑兵这类强敌,还可以在甲胄上额外安装甲叶,以此来提升防御力。

  最高可达89宋斤!

  据聂东说,步人甲并非是想象中那样笨重,实际上采用了卷帘式的折叠设计,穿戴极为方便,且不会对士兵的行动造成太大干扰。

  这种制造工艺极为复杂,哪怕有设计图纸,普通官营作坊的匠人,也无法立刻仿制,至少得研究个一年半载。

  其次便是弓弩手的重甲。

  是的,北宋边军之中弓弩手的铠甲,比骑兵的要重,重达54宋斤。

  弓弩手着这么重的铠甲,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但这是没法子的事情,面对西夏时,骑兵处于劣势,一旦被西夏铁骑突入阵中,那弓弩手就只能变成待宰羔羊。

  因此,在与西夏多年交战中,弓弩手也渐渐开始着重甲,如此一来,便不惧骑兵冲阵。

  南宋时期,岳飞便是凭借着手下的重甲步兵,依托沟堡垒密集阵型,多次击败金人王牌骑兵铁浮屠。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重甲步兵行动迟缓,哪怕击败金军,也无法趁胜追击,扩大战果。

  这导致没办法对金军造成致命的打击,使其伤筋动骨。

  这也是为何,在岳飞、韩世忠等名将的指挥下,南宋初期明明打了不少胜仗,却一直处于守势的原因之一。

  骑兵的重铠,反而是三类兵种中最轻的,只有44-52宋斤。

  韩桢自然不想以重步兵为主,所以只定制了三百幅步卒重铠,剩下的都以轻步兵为主,保证军队的机动性。

  说白了,两宋选择重步兵,那是因为骑兵太拉垮的无奈之举。

  要知道,在宋初时可没有什么重步兵,因为北边的静塞铁骑够猛,能正面硬钢辽国王牌骑兵铁林军而不落下风。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错!

  是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句话说的便是静塞铁骑。

  最辉煌的战绩,是以三千铁骑,重创辽国八万铁林军!

  只是随着檀渊之盟的签订,宋辽议和之后,静塞铁骑这支源自唐朝藩镇后代的骑兵逐渐没落,宋朝的骑兵质量也一落千丈。

  咣咣咣!

  水锤砸在熟铁上,发出一阵阵沉重的声响。

  比起传统作坊,水力作坊的优势在于流水线作业,以及日夜不停工。

  只要小东河的河水还在流动,水锤便能一直挥舞。

  两相叠加,效率自然要比传统作坊高出数倍。

  巡视完一圈,韩桢满意地笑道:“不错,你等这段时日辛苦了,稍后可去县衙簿厅,每人支取五十贯赏钱!”

  五十贯!

  袁工匠几人顿时双眼一亮,连连作揖道谢。

  这笔赏钱不可谓不丰厚,心头对韩桢充满了感激。

  拍了拍袁工匠的肩膀,韩桢鼓励道:“好好干,若是能提前完成差事,还会有赏赐!”

  还有赏赐?

  袁工匠深吸了口气,神色郑重道:“县长宽心,我等必当全力而为。”

  韩桢叮嘱道:“工要赶,但也需保证质量。”

  “俺省的。”

  袁工匠连忙点头。

  又交代了几句后,韩桢出了作坊,骑上战马后,又赶往小王村。

  一路疾驰着来到山寨前,只见寨墙上站着几名身背弓箭的乡勇,远远见到韩桢,立刻高喊道:“来者止步!”

  还别说,颇有几分气势。

  见韩桢并未停下,乡勇们立刻取下背上弓箭,拉弓搭箭。

  “县长?”

  待到走近之后,一名乡勇认出了他。

  闻言,其他人立刻放下弓箭。

  那乡勇唤人打开寨门后,神色忐忑道:“县长恕罪,方才隔的远,俺们没认出来。”

  “无事,你等干得不错,往后就如这般。”

  韩桢微微一笑,架马进了山寨。

  负责乡勇的都头迎上前,鼓足勇气道:“县长,俺们何时才能去军营?”

  前阵子应召了乡勇后,他们还为此开心了许久。

  虽然只是乡勇,但往后却能直入军中。

  结果昨日便得知扩军的消息,小王村不少人都被选上了,这让他们心头一阵失落。

  韩桢晓得他们的心思,不由画饼道:“莫要急躁,你等先打好底子,趁着现在清闲,多识些字。到时入了军中,只需表现好,很快便能升迁。”

  “俺晓得了!”

  吃了韩桢画下的大饼,都头立刻露出笑容,整个人干劲十足。

  青州军想要升迁,需得会识字算术,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小王村的夜课,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以至于,小王村又延生出了两项新的产业。

  黑板以及粉笔。

  纸墨笔砚太贵,寻常村民负担不起。

  但粉笔和小黑板就很便宜了,一文钱能买十几根粉笔,足够用好几天了。

  有聪明的村民,花钱采购石灰窑的熟石灰,自己在家做粉笔,然后在集市上售卖。

  黑板也很简单,会些木匠伙计的,都能做得出来。

  而制作黑板,又需要生漆……

  简简单单的两个小产业,却带动了一大批就业岗位。

  小王村是韩桢的根据地,也是试验地。

  小王村若能成功由小农经济逐渐转向商品经济,往后便也能在别的县镇套用。

  ……

  不远处的小王村,数道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相比起工厂创造的利润,这些浓烟带来的些许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沿着黄土小道进了村子,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西北角落的一片巨大工棚。

  这片工棚,便是韩桢的钱袋子,制盐厂。

  猴子知晓他今日要来,早早便等在工坊门外。

  “韩二哥!”

  如今的猴子,身上多了一股沉稳的气息。

  这其实很正常,有过管理数千人的经验后,心态上会渐渐发生变化。

  翻身下马后,韩桢问道:“开工了么?”

  “已经开工了!”

  猴子点了点头,示意道:“韩二哥,俺领伱去看看。”

  走进工棚之中,入眼便是四个阶梯状的大盐池。

  每个盐池,都有三四十号工人操作。

  最高的煮盐池将盐水煮开后,立刻有工人打开竹管,盐水自动灌入二号盐池。

  一桶石灰乳被倒进盐水中,工人们拿着竹竿不断搅拌,使其迅速发生反应。

  待到石灰乳沉淀之后,反应过的盐水,再次灌入三号盐池。

  负责三号盐池的工人们,用风箱不断朝盐水中打入空气,进行二次反应。

  再次沉淀后,盐水灌入四号盐池。

  经过前三道工序,盐水中的水分蒸发了不少,随着盐水浓度提升,四号盐池不需加热,池子里便自动析出洁白的精盐。

  工人用大木勺捞出来后,放在木框中晾晒,最后装袋。

  整套制盐流程有条不紊,如同机械运转一般。

  “韩二哥,这盐池太好用了,昨日俺让工人试着烧了一遍,半天便产出了上千斤精盐。”

  猴子语气兴奋地继续说道:“俺学着石灰窑那边,把工人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工。如此一来,一个月至少能产十五六万斤。”

  眼下朱吉与谷菘打着赵霆和刘宓的名号,不断在外开拓渠道。

  这些精盐产出之后,并不会堆积在小王村,而是立刻会被运送至各地。

  换成黄灿灿的铜钱,以及粮食、粗盐、生铁、牛皮牛角、牛马驴骡等物资牲畜,再运送回临淄县。

  如此一来,省去了大量的时间。

  韩桢压低声音,正色道:“制盐厂的保密工作莫要落下了。”

  “韩二哥,俺省的。”

  猴子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俺准备设立巡逻队,日夜在厂中巡视,负责揪出心怀不轨之徒。”

  “不错!”

  韩桢微微一笑。

  巡视完制盐厂,已时值正午,韩桢与猴子在厂里食堂对付了一口。

  “猴子,制盐厂就交予你了,帮我好好盯着。”

  “韩二哥放心!”

  猴子心里明白,韩桢在历练自己。

  只怕等待制盐厂稳定下来后,又会安排新的差事。

  忽地,猴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韩二哥,你先前说那甚么水泥,石灰窑那边好似烧出来了。”

  “烧出来了?”

  韩桢心下一喜。

  他自己对烧制水泥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在石灰石中添加黏土和铁矿,但具体比例以及煅烧时的温度,就完全不知道了。

  当时石灰窑增设窑口之后,他便单独留了一个窑,让工人们闲暇之余,试着烧制水泥。

  谁若是能烧出来,便赏赐五十贯钱。

  重赏之下,工人们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试呗。

  “我去看看!”

  告别猴子,韩桢骑上马匆匆来到石灰窑。

  见到他,石灰窑的管事立马迎上来,笑着唤道:“县长!”

  他本就是小王村村民,也是最早一批招工的工人。

  韩桢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有人烧出了水泥?”

  “对!”

  管事点了点头。

  韩桢吩咐道:“去把他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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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1 17:03 | 只看该作者
扩军:打仗还得有精兵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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